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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角抵

  特磨的寨子散落在一片空地的周圍,正如八卦圍繞著中間的陰陽。這裡的民居和兵營都混雜在一起,形成瞭一個由建築物構成的大陣。如果來犯之敵突破瞭道路上的那些障礙,那麼整個寨子,便是他們最後防禦的所在。

  正如穆桂英從剛進到寨子時的所見,中間空地上,有一圈高高地鐵柵,圍出一個直徑數十步的圈,看上去如牢籠一般。在牢籠中間的空地裡,堆著一層厚厚的細沙。

  天色已晚,僮民們在鐵欄的四周,已經燃起瞭許多篝火,幾乎整個寨子裡的人,都在篝火旁邊高聲吶喊,震耳欲聾,將那牢籠般的鐵柵圍得水泄不通。

  「母,母帥,他們到底要帶我們去看什麼?」楊金花惴惴不安地問。

  穆桂英仍沉浸在剛才的屈辱中,難以自拔,雖然把女兒的問話聽得明明白白,卻沒有心思來回答她。是啊……金花如今已是大南國三王殿下的妃子,在她們三個人中間,最有權力心安理得的那個人,便是她。反倒是穆桂英和楊排風,需處處擔心,不知何時,災難又會降臨在她們的頭上。

  「酋長來瞭,你們快讓開!」儂平、儂亮兄弟一入特磨,便像是魚兒重新回到瞭水裡,耀武揚威,甚至掩蓋瞭南國天子的風頭。兩人一喊,那些圍聚的僮民頓時讓出一條道來,恭請儂夏卿等人從中間通過。同時,他們的目光,還不忘在三名女將的身上掃過幾眼。

  鐵柵的北側,已經搭起瞭一個臨時簡易的小臺。儂夏卿邀請阿儂和儂智高兄弟等人登上臺子,在早已佈置好的椅子上落座。除瞭楊梅隨時伺奉在阿儂左右外,餘者眾人,皆在臺下落座。一旁的侍衛,頓時奉上瞭上好凌雲白毛茶,以及瓜果點心。

  穆桂英等人,又被僮兵像驅趕牲口一般,趕到瞭臺子前,面對著那大鐵籠,齊齊地跪瞭下來。

  本來,空地上的所有人都在吆喝吶喊,但一見到這三名一絲不掛的女將,頓時安靜下來,目光齊齊地射向這邊,似乎眨眼之間,便忘記瞭他們剛剛還在為之興奮的事情。

  砰!一聲悶響,劃破瞭短暫的寂靜,似乎把剛剛發愣的僮民,一下子又驚醒過來,三三兩兩地重新吶喊起來。

  聽到這聲悶響,穆桂英的眼皮不由地跳瞭跳,整個人也不覺震瞭一下。她能夠聽得出,這是一記重拳砸在人身上的響動,讓人心驚肉跳。

  她抬起頭,這才看清瞭鐵籠的情況。兩個壯碩的女人,如她剛進特磨時見到的那般,粗腰寬膀,上身赤膊,整個身體就像一座肉山似的,隻在胯部系瞭一條護襠,這才勉強遮羞。二人扭打在一起,以肩角力,互不相讓。

  角抵!穆桂英很快就認出瞭鐵籠裡的女人在幹的事情。在東京汴梁的時候,這種活動幾乎遍佈整個勾欄瓦肆,猶以女子赤裸上身,互相搏鬥,贏得滿堂賓客趨之若鶩。據說,那位在汴梁皇城寶座上的大宋天子,對角抵之事,亦是情有獨鐘。曾經不顧下臣反對,親臨勾欄,觀賞女子角鬥。正因皇帝青睞,全天下皆以此為樂,不到幾年工夫,遍及大江南北。隻不過,在東京城參加角鬥的女子,不過是身材壯碩,而到瞭此處,竟人人變得如肉山一般。

  穆桂英也曾受人邀請,到勾欄之中看過女子角力。她對女子這種用袒胸露乳的手段來博取男子歡心的事,不由地嗤之以鼻。當時,她很難想象,高高在上的天子,居然也會對這種角抵下技產生興趣。但如今反觀過來,自己已經變得比那些角抵女子更加下賤齷齪瞭。

  此時在鐵籠裡的兩位女子,身材幾乎不相上下,讓人模糊瞭她們的五官。但凡這種時候,人們隻能通過她們身上的穿著來辨認身份。其中一名女子,掛著大紅色的護襠,很顯然已經占據瞭上風,痛揍著另一位穿著綠色護襠的肥胖女子。她每一拳揮出去,都像投石入水,能在人群當中激起一陣不同凡響的歡呼和喝彩。

  特磨道酋長儂夏卿曾經以西南大土司的身份入京朝見皇帝,正是因為那一次出行,才讓他見識瞭京城裡精彩萬分的角抵賽。回到特磨以後,念念不忘,便也在當地物色女子,入籠角鬥。可隻是角力,讓儂夏卿覺得索然無味。畢竟對於他這種戎馬出身的漢子來說,不見點血,是很難刺激到他的。而且,他不過在東京逗留幾日,隻看過幾場角鬥,對個中的規則不甚瞭瞭。因此,他也就顧不上那麼多方圓規矩瞭,隻將兩名參賽者丟進籠裡,使其互相殘殺,隻有一方徹底將另一方打死之後,才算結束。如此以來,本是討人歡喜的比賽,到成瞭成為瞭血腥廝殺。

  角力越殘酷,對儂夏卿起到的興奮作用也就更明顯。不僅是特磨,他甚至派人越過昆侖關,在桂柳一帶尋找適合參賽的女子,解到治所,供他玩賞所用。

  綠色護襠的女子已滿臉是血,幾乎連身子都快站不穩瞭。她撲到鐵柵邊,雙手緊握在欄桿上,大聲地慘叫:「放我出去!我認輸!」

  「回去!」沿著護欄一圈,站滿瞭手持長桿的僮兵,見那女子撲來,他們便將手中的桿子朝著護欄縫隙裡用力地一捅,又將那女子捅回瞭賽場中央。

  綠護襠女子一個趔趄,還沒站穩,那紅護襠女子又提起鐵錘般巨大的拳頭,狠狠地砸在瞭她的臉上。這時響起的一陣悶響當中,還夾雜著骨骼碎裂的脆響。

  紅色的鮮血飛濺起來,灑在瞭沙地上。可是那紅護襠的女子,不依不饒,忽然騰空一躍,將自己整個沉重的身體,朝著綠護襠女子的身上壓瞭過去。砰!被壓在底下的女子,頓時兩眼翻白,身體幾乎陷入瞭沙堆裡去,不省人事。

  「好!紅蝴蝶,加油!」儂夏卿看得興致正濃,忽然從椅子上站瞭起來,和那些僮民一道大聲吆喝起來。

  紅蝴蝶便是那掛著紅色護襠的女子。隻因她每次出賽,都是這般穿著,因此觀眾們便給她取瞭如此雅觀的綽號。雖然她肥碩的身子,與翩翩起舞的蝴蝶壓根搭不到邊,但有個雅號,總比沒有要來得強。

  話說這儂夏卿,雖然沒把東京的角抵照搬照抄到特磨來,但對於勾欄瓦肆間的那些不成文規矩,倒還是一字不落地謄瞭過來。在東京也是一樣,畢竟要女子赤身裸體地在男人面前表演,不是一樁能夠說得響的事,而且對於這些參賽過的女子,聲名也不會太好。因此在賽場上,她們均不以真姓真名相稱,而以雅號見人。囂三娘、黑四姐、女急快等名號,俱是汴梁城裡響當當的人物,甚至還有女子用賽桂英的名號相稱。這曾讓穆桂英苦惱萬分,但角抵之事,既經天子批準,她便是有心要禁,也是萬萬禁不住的。

  紅蝴蝶重新站起來,彎腰拎起那綠護襠的女子,伸手揪住她的頭發,將她整個腦袋朝著地面上使勁地碰撞過去。

  血越來越多,僮民也越來越興奮,剛剛三名女將出現時的冷場,好像已被忘得一幹二凈。

  「這紅蝴蝶已經連贏十四場瞭,再這麼打下去,恐怕整個特磨都無人是她的對手瞭!」一名站在臺子旁的僮民驚嘆著道。

  綠護襠的女子一開始還在反抗,但腦袋被撞瞭幾下之後,漸漸地失去瞭動靜。到最後,已是一命嗚呼。

  紅蝴蝶丟在那女子,走到鐵柵邊,舉起她的那一對肉掌,狠狠地拍在欄桿上:「她死瞭!」

  鐵柵上設著兩道門,在開賽時,參賽的兩名女子,都要從不同的方向進入圍欄裡,以免二人在途中一言不合便動起手來。這時,其中一道鐵門被打開瞭,幾名僮兵沖瞭進去,先是將幾乎已經發狂的紅蝴蝶趕到一邊,餘下數人,試瞭試那滿身血污和泥巴的綠護襠女子,這才向儂夏卿稟報:「酋長,女旋風已死,紅蝴蝶本場已然勝出!」

  「好!」儂夏卿又大喊一聲,指著紅蝴蝶道,「賞!重重有賞!」

  儂夏卿的賞賜絕非等閑,除瞭那一摞摞的金銀之外,更有數不盡的綾羅綢緞。這也是他能夠讓前來特磨的女人,心甘情願地以命相搏的原因。

  這邊賞賜剛搬上來,不遠處的一堆篝火旁便炸開瞭鍋。有人在扯著嗓子大叫:「莊傢贏!莊傢贏!」

  但凡有比賽,便少不瞭那些投註賭博之人。今天坐莊的是特磨的一名富紳,把莊傢押在瞭紅蝴蝶的身上。看來,紅蝴蝶果真沒有讓他失望,一轉眼的工夫,便讓他贏瞭個盆滿缽滿。

  「把紅蝴蝶帶下去,好生休息!」儂夏卿吩咐道。

  「下一場比賽,率先上場的是暹羅力士!」紅蝴蝶一離開賽場,中間便立瞭一個聲音洪亮的老頭,扯著嗓子大喊。

  眾人又是一陣歡呼。隨著此起彼伏的喝彩,一名看上去比紅蝴蝶還要壯碩的女人,騰騰騰地走進瞭鐵柵之中。她的肩頭披著一襲大紅鬥篷,可是寬大的鬥篷幾乎遮擋不住她的身體,一塊塊黝黑的肌膚在眾人面前裸露出來。

  能夠看得出,這是一位來自暹羅的女力士,人如其名。站在圍欄當中,她也不知羞臊,雙肩往後一撐,便把背後的大紅鬥篷推落在地,滿身肥肉便露瞭出來。她巨大的腰圍,讓她胸前的乳房看起來不再那麼顯眼。一走動起來,滿身肥膘顫抖不已。

  老者接著高喊:「下一位入場的是……」

  「慢著!」不等老者報出名號,儂夏卿又站瞭起來,大聲喝止。

  眾人一臉茫然,都把目光聚焦在他們的酋長身上。

  儂夏卿道:「今日我特磨道,來瞭三位貴客。這三名,便是大名鼎鼎的楊門女將!試想,楊門女將的名號在四海之內,何人不知,何人不曉?但不知,讓她們與我特磨的女力士角力,孰勝孰負?」

  臺下歡聲如潮,雖然穆桂英聽不清那些僮民到底在叫喊著什麼,但還是能夠猜得出,他們對儂夏卿的這個提議很是贊同。

  儂夏卿把目光在穆桂英和楊排風的身上掃瞭一圈,道:「你們兩個,誰先上場?」

  在打量的時候,他已自動忽略瞭楊金花。畢竟楊金花已是三王儂智光的女人,盡管儂智光不怎麼看得她上眼,但按著輩分排起來,她也是儂夏卿的兒媳。身為酋長,又豈能把自己的傢人推到火坑裡去?因此,他隻能在穆桂英和楊排風之間做出選擇。

  穆桂英和楊排風當然不會答應,隻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好!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老夫隻能隨便挑瞭!」他說著,將手一指楊排風,「來人,把她送到鐵籠裡去!」

  儂夏卿的這一指,並非隨手亂指。既然楊金花動不得,那麼與自己親傢的穆桂英,當然也要給她一切優待。他想來想去,也隻有楊排風最合適不過瞭。

  幾名僮兵得令,頓時架起瞭楊排風,將她往鐵籠一丟。在丟進去的時候,其中一人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來,割斷瞭她手上的繩子。等到楊排風受不住幾名壯漢的推搡,踉蹌著跌入籠中時,他們又將鐵門一關,緊緊地鎖瞭起來。

  「放我出去!」楊排風既然手腳獲得瞭自由,便轉過身來,兩手緊握在鐵柵上,使勁搖晃,直把那欄桿晃得愣愣作響,幾欲倒塌。

  「進去!」圍在鐵柵旁的僮兵此時又逞起威風來,用手中的長桿不停地朝著欄桿的縫隙裡戳。

  不料,楊排風覷瞭個準頭,伸手一探,捏住瞭桿子,往前一送。本來要戳在她身上的桿子,反推回去,居然撞到瞭那持桿僮兵的肚子上,疼得他頓時跌倒在地,不停打滾。

  那些僮兵哪裡見過如此神威?生怕自己也和那士兵一樣下場,不敢再將桿子往籠裡亂戳,紛紛往後退卻起來。

  阿儂看在眼裡,轉身對一旁伺候的楊梅耳語瞭幾句。楊梅點點頭,跨下臺子,進到大寨裡去。不一會兒,便從屋子裡抱出一個箱子來,放到阿儂面前。

  阿儂打開箱子,隻見箱底俱是用紅綢包裹,在昂貴的綢緞中間,鑲嵌著幾塊黑色的碎石。楊梅手中握著一把木鉗,夾起其中一塊碎石來,招呼那些持桿的士兵過來。那些士兵不知何故,但見如此妖艷的女將呼喚自己,頓時屁顛屁顛地奔瞭過來,口中稱呼:「姑娘,何事喚我?」

  楊梅令人拿瞭草繩,將她木鉗上的碎石,捆綁在長桿的頂端。

  那箱子裡,共有十餘塊碎石,那士兵手中的長桿一一綁上,正好相差無幾。楊梅奪瞭其中一名士兵的桿子,親自走到鐵籠邊,將桿子伸進籠裡,朝著楊排風身上戳去。

  楊排風不明就裡,又要伸手去抓。不料,她的手心剛觸碰到桿子頂端的碎石,整個人便如遭受瞭重物撞擊那般,遠遠地被甩瞭出去。

  「啊!這……」穆桂英正在慶幸儂夏卿沒有選上自己,但見楊排風在鐵籠裡困獸猶鬥,所有人都奈何不瞭她。可是一轉眼,她竟被楊梅輕輕地甩瞭出去,實在大出意料之外,面色不由地變瞭變。

  原來,婭王阿儂手中所使的雷光鐧,是出自昆侖山絕頂之上,禁受千萬年雷擊的奇石。當初阿儂尋到這塊奇石,令人搬到山下,打造成瞭那把絕世神兵。餘下來的碎石,雖失去瞭萬鈞之力,卻也自蘊雷霆,觸著依然有所震動。

  在長桿子上系瞭這些碎石,便也帶瞭雷霆神力,楊排風哪裡能想得到這一點?一時粗心大意,便著瞭楊梅的道。

  遭瞭電擊的楊排風,在沙地上痛苦地扭曲瞭一陣,這才又緩緩地站瞭起來。那些士兵領悟瞭楊梅的示范,也紛紛拿著長桿,朝著她的身上戳過去。

  楊排風不敢再接桿頭,不停地躲避著。她身上雖已是千瘡百孔,但身法依然矯健,步若遊龍,那些士兵居然連她的一根毫毛都觸碰不到。

  「楊排風!」阿儂忽然大叫一聲,有如夜梟的淒厲,震得在場的眾人無不膽戰心驚,「你要是再敢反抗,老身便一刀掏瞭金花姑娘的心肺!」阿儂說著,已從臺子上跳瞭下來,一把揪起跪在地上簌簌發抖的楊金花。不知何時,她的手中,已多瞭一把寒光煜煜的尖刀,頂到瞭楊金花的胸口上。

  「啊!不要!」穆桂英面色大變,急忙撲到瞭阿儂的腿邊,「婭王,求你不要傷害她!你怎麼對我都可以,但請你留她一條性命!」

  穆桂英是拼上瞭自己一輩子的聲譽和下半身的尊貴榮寵才救下的女兒,如果此時楊金花平白無故地喪命於此,那所做的一切,便全都白費瞭。

  「穆桂英,你求老身沒用!你倒不如好好求求你的丫鬟,讓她乖乖聽話,免得老身刀頭見血!」阿儂猙獰著臉喝道。

  穆桂英無奈,隻得轉而去求楊排風。她的雙臂也被反剪到瞭身後,身子前行,隻要雙膝交替。每一次移動膝蓋,地上的鵝卵石地烙得她整條小腿隱隱作痛。可眼下她已是顧不得那麼多,一頭撲到瞭鐵柵邊,對著籠裡的楊排風苦苦懇求起來:「排風,我,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要求過你什麼,但是……但是這一次,求你聽從瞭他們的話,莫要再作無謂的抵抗!」

  楊排風也素來寵愛那位天波府的大小姐,視如己出,見阿儂拿她的性命相威脅,心裡已是顫抖不止,此時又聽穆元帥如此懇求,頓時軟下心來,點頭道:「元帥,即便你不開口,排風又如何忍心傷瞭小姐的性命?」

  一旁的儂夏卿忽然笑道:「早知如此,剛才乖乖地參加角鬥,不就什麼事都沒有瞭嗎?」

  沖突被化解瞭。僮民們又開始吶喊起來,「楊門女將」的呼聲,震天徹地。在他們的這個鐵籠裡,何時出現過身份如此高貴的女人?更何況,天波府的名號早已貫徹四海,即使如今對立成敵,但對英雄的敬畏,任誰都是一樣的。

  「吼!究竟是打,還是不打?」暹羅力士往後攏瞭攏頭發,系成一束。她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煩瞭,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大聲地催促道。

  「這,這一場,暹羅力士對戰楊門女將……呃……對瞭,楊排風!」老者一宣佈開戰,便抱著頭從鐵籠裡鉆瞭出去,生怕二人動起手來,殃及自身。

  楊排風既然應戰,便也不再與那些嘍囉糾纏,轉過身來,面對著身材遠比自己粗壯數倍的暹羅力士。

  暹羅力士舒展瞭一下筋骨,根本沒把這個皮膚與她一般黝黑,身型卻遠不如自己的女人放在眼裡。她雖然沒有和紅蝴蝶角鬥過,但隻要遇上她的人,還沒有一個能活著從這個籠子裡出去的。她大吼一聲,忽然足下生風,身子有如一枚在空中旋轉的飛石,朝著楊排風猛撲過來。

  楊排風神色一凜,但見她劍眉稍蹙,竟迎著暹羅力士沖瞭上去。

  沒有人會相信,憑著楊排風的小身段,可以把這位女力士打倒。但事實正是如此,楊排風不僅擊倒瞭女力士,而且是在一瞬間,隻用瞭一招,便將對手硬生生地打翻在地。

  暹羅力士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但覺眼前一花,接著頸側便被狠狠地切瞭一掌。剛被切上的時候,她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可是身體裡的力氣,好像都隨著這一掌被拍出瞭體外。她的眼前頓時變得一片漆黑,接下來發生瞭什麼事,已經完全覺察不到瞭。

  「殺瞭她!殺瞭她!」依照儂夏卿的規矩,進入籠子的兩個人,隻有一個能活著出來。已經被廝殺激紅瞭眼的僮民,個個變得如野獸一般,毫無惻隱之心,近乎狂熱的叫喊起來。

  暹羅力士當然沒死,隻不過是昏迷過去而已。如果想要她死,楊排風在出手的一瞬間,可以有一百種手法,直取她的要害。可是她不忍心這樣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葬送在自己的手裡,因此下手留瞭幾分情面。但她的情面,也是分文不值的。

  楊排風求助似的望向籠子外的穆桂英,穆桂英卻低下瞭頭。這時,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替楊排風出主意。

  阿儂的尖刀,仍頂在楊金花的胸口。楊排風的承諾,可不是到此為止。她必須殺死眼前這個無辜的人!

  楊排風大叫一聲,騎坐在暹羅力士的身上,抱緊瞭她的頭皮,將她的腦袋拼命地朝著地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