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黎蔓吃力地起身,解開自己另一隻手上的繩子。

  挪到他身邊,他渾身冒著冷汗,摸瞭摸額頭,溫度低的嚇人。

  不是春藥,那是什麼。

  看他剛才的樣子,一會兒清醒,一會兒不清醒,在現實和夢境裡來回拉扯。

  他一直在發抖,黎蔓將被子全裹到他身上,效果甚微。

  在黎蔓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突然停止發抖,呆呆地看著前面,眼神聚不瞭焦,好像又開始做夢瞭,掉進幻覺的深淵裡。

  呢喃著什麼的嘴突然停下,緊閉起來,黎蔓更加不安,沒多久,從嘴角溢出一顆暗紅色的血珠,嘴一抿,就流下來,觸目驚心。

  “星火……不能咬……”

  黎蔓哭著喊他,去扒他的嘴,他咬得死死的。

  指尖抵進他唇縫裡,觸到他的牙關,她哭著喊瞭幾聲,他有些松瞭口,手指擠開縫隙送進去,他重重咬瞭一口。

  黎蔓一聲痛呼,卻沒抽出來,不斷安撫著他。

  他總算有些放松的意思,慢慢松瞭口,含著她的手指,輕輕地吮。

  算是熬過一陣。

  “小夫人,”他看清瞭她,輕輕蹭她放在臉側的手,“我難受……”

  黎蔓給他抹嘴角溢出的血,泣不成聲:“我知道,我知道……”

  “他們給你吃瞭什麼?”

  他搖搖頭:“打瞭針。”

  黎蔓扒開被子,抓起他的手臂看,果然落瞭幾個針孔。

  註射毒品,腦袋裡出現瞭這四個字。

  第一次聽見這個是聽仇銘說的。

  那陣子他很忙,就忙著繳獲這東西。他說是洋人研究出來的新型毒品,和大煙不一樣,它是通過針管,註射到人的體內。

  更容易讓人上癮。

  仇銘曾經和她說過,這種東西隻要沾上一下就能讓人上癮,會讓人沉淪在幻覺,毒癮發作的時候,沒有人能熬的過,生不如死。

  這東西還是要控量的,要是一下子用得多瞭,就會心臟驟停或者血管爆裂。

  不過兩天,他手臂上就五六個針孔。

  黎蔓害怕極瞭,抱著他不斷哭。

  剛熬過一輪癮發,益星火整個人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抬起手虛虛地抱著她,臉埋在她頸間:

  “我不難受瞭,你別哭。”

  “星火,你忍一忍,你要是真沾上這東西,這輩子就毀瞭。”

  他點瞭點頭,抓起她的手看食指上咬出來瞭齒痕,泛著些血絲。

  “疼嗎?”

  “嗯。”是被他咬得疼。

  星火抓著她的手貼在唇角:“對不起…”

  黎蔓抬手一下一下輕輕順著他的頭發,心疼極瞭。

  “小夫人,我剛剛夢見瞭我們上學的時候……”星火突然開口,聲音透著些虛弱,

  “第一眼看見你,我就喜歡你。”

  “所以就算我不會唱歌,我也加入瞭合唱團。”

  黎蔓沉默著沒說話。

  “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嗯。”她知道。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黎蔓不知道。

  隻是一直以來,她都選擇無視他眼裡的情意,有恃無恐地享受著他的喜歡。

  星火實在太好太乖,隻能在黎蔓這個欺軟怕硬的傢夥身邊吃虧。

  她遲遲不回答,星火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瞭,他兩天沒合眼,再加上毒癮發作,體力早就透支瞭。

  黎蔓想起身,想去窗邊看看情況,看看這是在哪裡,剛動瞭一下,環在腰上的手就猛地收緊,不讓她走。

  她隻好抬起手好好安撫,低頭看埋在她頸間的人,睡著瞭,乖的不像話。

  星火……

  沒能安安分分睡多久,路易斯就推門進來:

  「wow,多麼溫馨的場面。」

  身後跟著兩個人,端著餐食和一個鐵盒子。

  黎蔓拍瞭拍星火的頭坐起身,瞪著他不說話。

  「餓瞭吧?特地給你們送瞭些吃的來。」他起身,走到那個鐵盒前,取出一支針管,「隻要他肯開口,說說仇澤的打算,說說仇澤瞞著我做瞭什麼,我就給他。」

  黎蔓看著那針管,隻覺得駭人。

  星火睜開眼看見他手裡的東西,又閉上眼,勾起身體裡的一點蠢蠢欲動。

  黎蔓哭著喊:「你真給他用瞭這個,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死?司夫人太天真瞭,死是最輕松的瞭。」

  那種感覺又來,益星火蜷著的身子開始顫抖,黎蔓怕他又像剛剛一樣咬舌頭,趕緊將一根手指塞進他嘴裡。

  「司夫人跟這個小情郎真是好。司先生要是看到這一幕該傷心瞭。」他說,「你和司先生的感情應該很深才是,畢竟你都願意叫一個殺瞭你前夫的人公公。」

  「什麼……」

  「你不知道嗎?是婁濮存殺瞭仇銘。」

  黎蔓不可置信。

  「看來你還不知道,這算是免費情報瞭。你該管管你的小情郎,他好像很難受。」

  黎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拿走,我們不需要。」

  「別這樣,我是好心,你不需要,他一定需要的。」

  黎蔓抓著星火的手:「不需要。」

  ……

  “他明天會和路易斯交易海富區稅差。”司婁扶著額頭,看著有些疲倦。

  “靠譜嗎?”仇澤問。

  “嗯,他用我的船廠走瞭大筆賬。”

  “明天我會直接動手。”

  司婁抬起頭看他:“直接動手?你要殺瞭路易斯北洋那邊不會善罷甘休的,你這是引戰!”

  “明天議首會和他們領事去簽署新協議,殺他們一個背著政府私下收稅差的倒賣政府軍火的貪腐,他們應該能拎得清利弊吧。”

  “議首,你……”司婁有些震驚,又突然笑瞭起來,“婁濮存在這場遊戲裡註定要輸的。”

  “司婁,你不能被他發現不對,不能……心軟。”

  這對他來說是最難的,不管如何都是血親,是生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