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司傢這婚事辦的轟轟烈烈,給足瞭排場。聽說上無有頭有臉的人都會去。

  黎蔓在屋裡由著人捯飭,今兒一大早還是底下人拉著她起床的。

  那天晚上司婁一聲不吭地出去瞭之後就再也沒回來,她還以為這婚是要取消瞭呢,誰曉得還按時辦瞭。

  這幾天聯系不上仇澤,就連星火也一直不見人。

  黎蔓心裡一直沒個定心,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深深嘆瞭口氣。

  “少奶奶嘆什麼氣,今天是最該開心的日子。”給她梳發的人說。

  說罷房門就被人推開瞭,司婁穿著一身白色西裝走進來。

  他本就長得好,這一打扮俊的不像話,給她梳妝的幾人都看直瞭眼。

  “小少爺來瞭。”

  他嗯瞭一聲,靠墻環著手看她。

  等弄好,其他人自覺退下,隻留一對新人在屋裡。

  黎蔓轉過身子向著他:“你這幾天去哪瞭?”

  司婁不回答走近,低下身子想親她,被黎蔓後仰著躲開。

  “剛塗的口紅,別給我弄花瞭。”

  他笑瞭一下,在她脖子上親瞭一口。

  黎蔓撥瞭撥頭發:“你這消失瞭幾天,我還以為你逃婚瞭。”

  “是你整天想著要逃婚吧。”司婁靠著她身前妝臺。

  給瞭一個白眼:“你看見星火瞭嗎?他也消失好幾天瞭。”

  司婁瞥向窗外:“死瞭。”

  “你別瞎說。”

  他嘆瞭口氣起身:“我先出去。”

  黎蔓應瞭一聲,看著他走出去。

  他今天好奇怪。

  大堂裡已經有不少人來瞭,司婁走出來,正好看見婁濮存一個人進來。

  他上去打瞭聲招呼。

  “小樂沒跟您一塊來嗎?”

  婁濮存說:“剛剛在門口看見瞭熟人,估計一會兒就進來。”

  “嗯。”

  婁濮存上下打量瞭他一眼,拍瞭拍他的肩:“是長大瞭,都要成傢瞭。”

  司婁無奈的笑瞭笑。

  “聽說今天新上任的黨長也要來,是個外籍華人,第一次露面就是在你婚禮上,倒是給面子。”他看瞭眼司婁,“待會兒你去探探,是不是自己人。”

  父子倆說不上幾句話就要扯到這上面來。

  司婁皺瞭皺眉,沒好氣地笑著說:“我就是個做生意的,攀不上這種。”

  婁濮存倒也沉得住氣,笑著說瞭聲行。

  時候差不多瞭,司婁牽著黎蔓的手站在門口迎賓。來往的人絡繹不絕,賀詞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重復著聽瞭好幾遍。

  如今正值隆冬,枝葉落盡,樹頭枯瞭枝丫,一陣風吹過來,隻帶來瞭清涼刺骨的寒意。

  黎蔓縮瞭縮脖子,裹著雪白的毛裘也受不住這風。

  司婁緊瞭緊她的手:“冷?”

  “嗯。”

  “一會兒就進去吧。”他抬起手給她緊瞭緊她身上的毛裘。

  鼻子都凍紅瞭。

  前後兩輛車在臺階下停瞭下來。

  司婁的助理湊上來說:“是北洋代表和新黨長來瞭。”

  司婁點瞭點頭,看向下面。

  新黨長?

  因為熟悉的兩個字,黎蔓也多留意瞭一下。

  車門打開,路易斯先從前面一輛車上下來,抖瞭抖身上的大衣,先和司婁點頭示意瞭一下。

  後面那輛車的車門打開,黑色的皮鞋首先落入眼簾。

  黎蔓的心跳瞭跳。

  他戴著黑色帽子,看不到臉,隻看出這人身材修長,一身長款的黑色大衣,撐的有型。

  他是……

  黎蔓往前邁瞭半步,司婁牽著她的手募地抓緊瞭。

  握著她的手很用力,黎蔓回頭看瞭他一眼,司婁也看著她。

  黎蔓從沒見過他這副神情。

  「婁,恭喜。」路易斯先上前打瞭聲招呼,他看瞭眼身旁的黎蔓,「夫人實在太美瞭。」

  兩人都盯著他身後的人。

  「介紹一下,這是新任的黨長,JoeSmith.」

  他抬手摘瞭帽子,露出臉來。

  他緩緩摘下右手的皮手套,臉上始終含著笑,朝著司婁伸出手。

  “你好。”

  司婁眉頭緊鎖著,差點收不住表情。

  看瞭眼一旁的黎蔓,勾起嘴角和他握瞭一下。

  黎蔓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他今天沒戴眼鏡,那雙黑亮的眼睛,就這樣看著她。

  他俯身和她貼瞭貼臉,然後側頭,輕輕在她臉頰上親瞭一下,是西方特有的吻面禮。

  對上她的眼睛說:“你好。”

  氣息輕輕拂在她面上,黎蔓眼裡有驚喜。

  他做的不算曖昧,卻能讓她湧出千絲萬縷的情緒來。

  你好什麼,她能不能直接撲到他懷裡。

  「你們認識嗎?」一邊的路易斯問。

  他笑著搖瞭搖頭。

  “少爺,該進去瞭,要開始瞭。”一邊的助理提醒道。

  司婁沉著臉對著他們點瞭點頭,拉著黎蔓先進去瞭。

  黎蔓被他帶著走,總是忍不住回頭看身後的人。

  司婁帶著她進瞭裡間,剛進門就摁著她在墻上,他低頭盯著她的眼睛,“所以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他沒死的?”

  他看著有些受傷。

  她的那副神情,明顯就是早就知道他還活著。

  “司婁……”

  “你去怡園,不是益星火,是他,對嗎?”捏著她下巴的指尖都在輕輕抖。

  “可是怎麼辦,這是你和我的婚禮。”

  ……

  黎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臺的,身邊的司婁看著是真的傷到瞭,心裡頭七上八下的,她都沒來得及想仇澤為什麼要用新身份出現在這裡。

  她正愣著神,底下突然響起瞭掌聲。

  司婁撩起她的頭紗,深深地看瞭眼臺下的仇澤,低下頭。

  黎蔓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後仰著想躲,卻被他扣著後頸。

  臺下一直響瞭兩波掌聲,他才松開瞭她。

  司婁抬手,擦瞭擦唇上的口紅,錯過人群,視線在空氣中交匯,他眼裡始終帶著笑意。

  剛下臺,就立馬擁上來許多人。司婁帶著她繞過一眾人。

  他身邊也圍瞭不少人,新官上任,免不瞭有人想攀個關系。

  也有看出來他是誰的,可誰又敢說什麼,他敢這樣出現在人面前,就不怕人說。

  他現在有本事站上那個位子,那背後的勢力還有關系網……

  嘖嘖……

  司婁走到他面前,杯子裡是淡黃色的液體,他歪著頭:“抱歉,夫人不準我喝酒。”

  他揚瞭揚酒杯:“史密斯先生,瞧著真是眼熟啊。”

  仇澤笑瞭一下,看瞭眼黎蔓,舉起酒杯,杯子輕輕碰瞭一下,聲音清脆。

  明明是醫生交代不準他喝酒。

  黎蔓垮著一張臉,憋屈的要死,和仇澤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能喝,您可得多喝點,這是喜酒,沾著喜氣的。”

  “司先生,倒是客氣。”

  “您新官上任,在我婚禮上出瞭面,到時候別說我們夫婦二人,招待不周。”

  他總是這樣陰陽怪氣。

  黎蔓放下酒杯,“我不太舒服,去休息一會兒。”

  “我陪你。”

  黎蔓剛想拒絕,就有人先一步湊上來。

  是婁濮存身邊的人,湊在他耳邊說瞭什麼。他隻好讓人送著黎蔓回去,自己跟著那人走瞭。

  天已經暗瞭下來,後園安靜,寒風瑟瑟。

  婁濮存看上去神色不太好,他想來處變不驚,很少像這樣把情緒擺在臉上。

  “父親。”

  “他沒死的事,你知不知道?”

  猜到瞭是這事,司婁說:“不知道。”

  婁濮存虛瞭虛眼睛,在分辨他話的真假。最後轉過身背著他說:“你看他就比你有野心,他這次搭上瞭路易斯,是路易斯覺得我威脅到瞭他。”

  “司婁,我就你一個兒子,隻要你想,我能將你送的更高。”

  “別,千萬別。”司婁笑著說,“我可不想成為你這樣的人。”

  “我這樣的人?你福氣好,一出生什麼都有。你要是體驗過那種沒錢沒權的生活,我看你還說不說得出這種話。”

  “就算那樣,我也絕對不會去害無辜人。”司婁說,“你殺瞭仇銘,之後還想殺瞭仇傢一傢,你做瞭這種事,就別怕人傢回來對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