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少爺,”從外頭走上前一個人,

  “陳傢那一傢子,在去泉州的路上出瞭事故。”

  司婁放下手裡的小盒子:“怎麼?”

  “車子行到山上,落瞭懸崖瞭。”

  “是意外還是……?”

  “不好說,那山路本就難走,常有車子掉下去,隻是這次,叁輛車全落下去瞭……”

  司婁虛起眼:“陳傢還剩誰?”

  “一個沒留,您剛有些動作,他們就怕瞭,一傢一塊兒搬去泉州的。”

  一個沒留,這倒是像……

  司婁竟心慌瞭一下:“少夫人還在那裡?”

  “是的。”那人應道。

  “老宅前幾天是不是來瞭電話,讓我們回去一趟?”

  “老傢主是說過。”

  “回個電話過去,就說我們今晚回去。”他站起身,“備車,我去接少夫人。”

  司婁來的突然,好在有安排盯哨的人。

  黎蔓剛洗完澡,發尾沾瞭水還沒來得及幹,星火就火急火燎的敲門。

  “司婁來瞭。”

  她心中一緊,眼裡又泛起瞭濕潤,看向仇澤。

  如今晝短夜長,到地方的時候天色已經暗瞭下去。

  這還是司婁第一次來怡園。

  大門進去是一片很大的園子,落瞭幾處花壇,種的都是普通的綠植,他還瞧見瞭幾顆菜苗。

  最醒目的是邊上兩顆梅樹,開著紅艷艷的花,風一吹就落下幾片花瓣。

  有亭子,有池塘,那邊還搭瞭個秋千。

  穿過一個白色的拱門就能看見黎蔓說的花。

  這裡就是她和仇澤獨自生活過的地方,即便那個人不在瞭,也讓她念念不忘,叁天兩頭要來的地方。

  司婁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有僥幸有酸澀,他看瞭眼緊閉的門,蹲下身,擇瞭一朵花捏在指尖。

  “不準你摘!”

  那頭傳來黎蔓帶著些慍怒的聲音。

  她和益星火一塊兒走出來,司婁掃瞭一眼益星火,臉色不好看。

  她眼睛有些紅,走到他面前,看著他手裡的東西:“誰讓你摘的,這是……這是我辛辛苦苦栽的!就叫你這樣擇瞭去!”

  她脾氣格外的大。

  他的突然造訪,讓黎蔓不得不提前和仇澤分開。

  她難受死瞭,一出門就看見他還摘瞭仇澤的花,這一下還得瞭。

  “我……”司婁被她兇得說不出話,看瞭眼手裡的東西,竟有些不知所措。

  黎蔓哼一聲,氣沖沖地往外面走,益星火看瞭他一眼,跟在她身後。

  司婁看瞭眼那屋子,窗簾都開著,裡頭昏暗,沒有開燈,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他還是站著多望瞭兩眼。

  仇澤舉著一個酒杯站在暗處,杯子裡頭的褐色液體輕輕晃,他能看見樓下的人,樓下的人卻看不見他。

  黑暗裡,隻有臉上的眼鏡發著微微的寒光。

  司婁看瞭眼手裡的花,轉身往外面走。

  黎蔓環著手氣沖沖地坐在車裡,他上瞭車也不說話,顯然不太想理他。

  益星火頂替瞭司機的位置,坐在前面。

  “你先下去。”司婁對著他說。

  “這是我的車,要下去也是你下去。”黎蔓回懟道。

  “你!你吃火藥瞭嗎!”司婁也來瞭脾氣。

  “就是吃瞭,還吃瞭不少!”

  司婁原本上來就想和她道歉的,又不想叫益星火看見他窩囊的模樣。

  誰知道她氣全往他身上撒,還幫著益星火嗆聲。

  哎呀,總之就是別扭死瞭。

  他氣呼呼的下車,打開她那邊的車門,直接將人抗瞭起來,坐進瞭一邊自己的車裡。

  他朝著前面的司機吼瞭一聲:“開車!”

  黎蔓在他身上掙紮,叫他皺瞭下眉,想起他身上的傷,才肯停下來。

  “你松開我!”

  司婁左手圈著她,板著臉不說話也不肯松手。

  “司婁!”

  “你再不肯定下來,我就把你丟出去!”他說著手已經握上瞭門把,已經推開瞭些車門,要來真的。

  黎蔓抓著他的衣服,不敢再鬧騰瞭,就是哭。

  司婁見她安分下來一些,嘭地關上車門。

  “就摘瞭你一朵花,你要這樣發瘋!”

  確實是鬧騰地有些過瞭,嘴上還不肯軟下來:“你懂什麼!”

  “我是不懂脾氣怎麼就這麼大。”司婁說,“來日子瞭?”

  “你!”他真有什麼說什麼。

  黎蔓不想和他多煩瞭,含著淚看窗外,離怡園越來越遠。

  司婁抬手,摸她還濕著的發尾,皺起瞭眉:“還洗澡瞭?”

  做瞭什麼,還要洗澡。

  “今天去翻瞭一遍地,出瞭汗的。”她看著外頭說。

  司婁沉默著沒說話,黎蔓怕他不信,回過頭扯開話題:“你來做什麼?”

  “老宅來瞭電話,讓我們回趟司傢。”

  黎蔓臉又垮瞭下來:“我不想去。”

  去瞭又要挨司雅芳一頓冷嘲熱諷。

  “有我在,你怕什麼。”司婁曉得她的心思,“我和姆媽交代過瞭,她要是敢說你一句不好,我就再也不會回去。”

  黎蔓驚訝地望瞭他一眼。

  他展開手裡的東西,那朵花還好好的被他握在手裡。

  司婁抓起她的手,將花別到她指縫裡,握著輕輕揉,“摘瞭你的花是我不好,你也不該這麼兇我……”

  委屈的要死。

  司婁算是摸清楚瞭,黎蔓就是個軟硬都吃的人。不過要馴服她,還得有些技巧。

  要先來硬的兇她一兇,讓她又氣又不敢再嗆聲,這時候馬上服個軟,說點好聽話,她也會立馬心軟下來。

  總之就是個脾氣大膽子小,給瞭臺階就要下的人。

  黎蔓被司婁帶走之後益星火沒有馬上離開。

  確保周圍司婁的人蹲點之後他又回瞭怡園。

  這次司婁的突然造訪,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推開門,室內一片暗,隱約看見沙發上,整個都融進黑暗裡的人。

  “我把陳傢那一傢子解決瞭,他察覺到不對瞭。”仇澤又往杯子裡倒瞭些酒。

  星火緊著眉:“您不該冒那個險。”

  “冒險?”仇澤笑瞭一下,“我不覺得是冒險。讓他緊張一下也好。省得在他那放久瞭,他就以為是他的瞭。”

  星火垂著頭沉默瞭一會兒:“夏津堯那邊最近不太定心,他不知道從哪打聽到路易斯準備將他替瞭,這兩天在拼命拉關系呢。”

  “由著他鬧,他鬧得越兇越好。這種人這樣坐不住,能活到現在就算他命好瞭。”

  “可他要是倒瞭,婁濮存就一人獨大瞭。”

  “不急,不急……”仇澤手放在膝蓋上,指尖一下一下輕輕點著:“他欠我們仇傢的,我都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