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岑雲舟面上微紅,朝馬車看瞭一眼,知她在簾子後面,恐是聽到瞭祁世駱的話兒,低聲道:“是,與如鶯妹妹一起。”

  祁世駱見他好似有幾分局促,奇道:“從不曾聽雲舟提起過自傢妹妹。”

  岑雲舟一時不知祁世駱誤會瞭甚麼,道:“並不是自傢妹妹,是是世伯傢的妹妹。”

  祁世駱這才回味過來,露出一個揶揄的笑。怪道岑雲舟一副懷春的模樣。

  二人說話間,便行到瞭城門邊。

  因方才那縱馬少年之故,城門邊攢瞭車馬。

  人流緩行,車馬停滯。春風拂簾,馬車內少女側瞭側臉,倒教祁世駱愣上一愣。

  他亦是行走過多地,從京城到巴蜀、豫南,再到濟南府,不曾見到這般顏色。

  過得城門,二人別過。

  誰知在安府門外,二人仍又撞見。

  祁世駱見馬車中那少女被丫鬟攙扶著下來:

  面若桃花半含春,綠鬢輕羅意態真。

  從前不識嬌顏色,自當羅敷難與爭。

  他一時不知這少女為何在安府門外下車,又見岑雲舟同一妍麗婦人告辭,與他點頭示意後騎馬遠去。

  虞氏攜瞭如鶯欲進府門,見管事與一少年站在一處,那少年好似在交代些甚麼。

  管事見虞氏回來,忙跑過來,同虞氏稟道府中來客。

  虞氏這才知曉,京城英國公府來人瞭。

  虞氏看向祁世駱,祁世駱向虞氏行瞭個晚輩禮。虞氏受瞭他一禮,點瞭點頭,便入瞭府門。

  如鶯聽說是京城英國公府,想著恐是小鄭氏那邊的親戚,側瞭半張臉朝祁世駱看瞭看,禮也省瞭去,拎著裙擺,若一尾魚兒,悠然消失在大門邊。

  祁世駱好一會收回視線,對管事道:“那位便是府中的虞夫人?”

  管事應是。

  祁世駱又道:“這位可是虞夫人所出的表妹?”

  管事道:“回稟祁二公子,正是虞夫人所出的如鶯小姐。”

  如鶯不知她已經多出一個表哥來,從虞夫人院中出來已是黃昏時分,今日乘瞭馬車有幾分疲累,便打算回自己院中換瞭衣裙獨自用晚膳。

  晚霞逸散,暮雲漸重。

  路過重新蓄水的池子,她看池中幾尾錦鯉遊得正歡,穿過幾株海棠,到得假山邊,小徑上粉粉白白花瓣落滿。

  她正想避開那些花瓣,忽得斜後方一股大力襲來,將她撞進假山石壁間。

  她一個踉蹌,忙伸手撐在石壁上,扭頭一看,是一頎長的錦衣少年,玉冠抹額,鑲寶腰帶,狹長鳳目含瞭幾分笑意,薄唇卻露嘲弄之態。

  如鶯想到方才此人莽撞,害得自己險些摔倒,此時觀他之意似是在倒打一耙,不禁惱道:“你是何人?”

  時隔三年,祁世驤再見這奸滑丫頭,險些未認出來。

  三年前,他一直等著她出院子。可直到他離開安源,都未能等到她,也未能知曉她是不是安如鶯。

  方才他倚坐在假山石上,看她自那紅彤彤流霞彌散處裊裊行來,若畫中出來般,觀魚賞花,怡然自得,那張粉白小臉兒已出落得教周遭花木失瞭顏色,再不似他夢中模樣。

  他不由生出幾分怒氣。

  如鶯見這人不聲不響,原先對著她似嘲弄不屑,這會兒又多瞭幾分慍怒,不由轉過身兒,防備地退瞭兩步,背靠石壁,面朝著他,又道:“你到底是誰?”

  祁世驤嗤笑一聲,慢慢俯下身子,如鶯不可再退,他湊近她耳邊道:“小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