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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可憐兮兮

  十一點半,外賣遲遲送達,蘇恬匆忙披瞭件外套便下樓去取。

  深秋的夜風冷得刺骨,她緊瞭緊身上的外套,止不住地打瞭個顫,隻有手中提著的醒酒湯還冒著熱氣。

  裹著一股子冷峭回到滿室溫暖的傢中,蘇恬才從凍得她發僵的寒冷中緩過勁來,趿著傢居絨拖慢吞吞地走進餐廳,將湯擱置在桌上。

  她剛要伸手去揭開外賣包裝的蓋子,抬頭看見虛掩上的臥室門,又猶豫地停頓瞭動作。

  她不清楚季楚宴喝瞭多少,更從未照顧過醉酒的人。因此,她開始陷入糾結之中——自己是該把他叫起來醒酒,還是該任他好好睡一覺

  蘇恬默然許久,手上微頓,還是揭開瞭盛湯的塑料碗蓋。

  隨即,她又翻出一隻方女士塞給她燉燕窩用的陶瓷盅來,拎起外賣塑料碗的邊緣,將醒酒湯悉數倒入瞭盅內。

  湯還是燙的,冒起白霧,撲到蘇恬的臉上,帶來些許溫熱的觸感。

  她正要伸手去拿陶瓷盅的蓋子,身形卻突然一僵——

  腰間被一雙灼熱的手緊緊摟住,淡淡的木香味霎時籠罩下來。

  蘇恬撐著餐桌桌面,微微偏過頭:“你怎麼醒瞭”

  季楚宴貼在她耳邊輕蹭,聲音裡略帶醉意:“口渴。”

  “口渴你喝水啊,抱我幹嘛。”

  季楚宴卻又不說話瞭,埋在她頸間,呼吸沉沉。

  蘇恬被他呼出的熱氣弄得脖子有些發癢,忍不住推擠他:“季楚宴……你起開……”

  他紋絲不動,甚至變本加厲,更用力地把她往懷裡摁。

  蘇恬無奈,隻能佯裝嫌棄:“你身上酒氣好重,該回傢洗澡瞭。”

  季楚宴大概是很介意不良氣味的,聞言果然松開她,抬起手腕嗅瞭嗅,皺眉。

  “你也聞到瞭吧。”蘇恬說謊一點也不臉紅,“所以趕快回去吧。”

  季楚宴深深地看瞭她一眼,琉璃般細碎的光影在他如墨的眼眸裡跳動。

  他的視線粘滯片刻,而後斂眸:“那我走瞭。”

  語氣裡莫名有點兒……可憐兮兮的。

  說完,他也不記得去拿自己脫下來的外衣,身上隻一件單薄的襯衫,便作勢往外走。

  蘇恬無奈嘆氣。

  就季楚宴現在這狀態,估計回傢洗澡都有溺水的風險。

  “算瞭,”蘇恬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衣袖,“我上樓幫你拿換洗衣物,你在這等著。”

  蘇恬隨手拿瞭兩件傢居服便折返回來。

  打開傢門,才走沒兩步,她便看見不遠處的季楚宴正坐在餐桌旁氣定神閑地喝醒酒湯。

  一點兒看不出來剛才那副醉得不清醒的模樣。

  “你的衣服。”

  蘇恬踱步過去,將衣服胡亂塞進他懷裡。

  季楚宴卻不受幹擾,繼續喝湯,淡淡評價一句:“湯挺好喝。”

  蘇恬很想撲上去搶走他的勺子——在她看來,季楚宴明明沒醉,喝什麼醒酒湯!

  但最終還是忍住瞭,皺眉道:“喝完瞭就趕緊去洗澡。”

  季楚宴卻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看得她渾身發毛。

  “我喝完瞭。”季楚宴突然抱著衣服起身,湊到蘇恬跟前,周身還縈繞著淡淡的酒氣。

  他微微俯身,兩人之間的距離愈發逼仄。對上他帶笑的桃花眼,蘇恬隻覺得胸腔裡的心臟跳動得異常地快,忍不住後退瞭半步。

  季楚宴把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滿意地挑眉,薄唇微啟,一字一頓道:“記得等我。”

  蘇恬耳廓都紅瞭。

  一直以來,她眼裡的季楚宴是很好騙的。但如今她陰溝裡翻船,反而被季楚宴精湛的騙術所迷惑,倒成瞭被騙的那個。

  合著他隻是微醺,根本沒醉到神智不清那份上。

  虧她還擔心季楚宴一個人回傢洗澡會出什麼意外。

  終究是她想多瞭。

  躺在床上,蘇恬故意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像一個蠶蛹。

  浴室裡淅瀝的水聲戛然而止,她臉上微熱,連忙閉眼假寐。

  不一會兒,浴室門打開,映下一方光亮。

  蘇恬再次扯緊瞭被子。

  “咔嗒”一聲,室內重歸於黑暗。不多時,她便感覺床的另一側微陷下去,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味撲面而來。

  蘇恬緊張得一動不敢動。然而,季楚宴躺下之後卻毫無動作,安靜得過分,甚至連被子都沒掀。

  室內雖然開瞭暖氣,但是縫隙間依舊會溜進來些許寒意。月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裡,蘇恬側過頭,借著微弱的光線,她看到季楚宴正閉眼平躺著。而且床上隻有她身上這一床被子——如果他就這樣不蓋被子睡著瞭,明天大概率會感冒。

  猶豫瞭幾秒鐘,蘇恬還是挪近瞭一些,將被子掀開一角,摸索到季楚宴的手臂,把他裹進瞭被子裡。

  下一秒,蘇恬還沒來得及躺回去,便被季楚宴伸手一攬,整個人跌進瞭他懷中。

  蘇恬嬌呼一聲,捶他的手臂:“你根本沒醉!”

  季楚宴卻低笑:“之前的確有點醉瞭。不過現在醒瞭。”

  說罷,他還很惡劣地挺瞭挺勁腰,蘇恬這才明白他所說的“醒瞭”意有所指,不禁得臉頰通紅,掐他的腰:“你剛剛還裝睡……”

  “你不也是”?季楚宴勾唇,“怕黑的膽小鬼,睡覺居然沒開小夜燈。”

  蘇恬這才註意到自己裝睡裝得太失敗,連小夜燈都忘記開,被他輕松識破。

  她咬瞭咬唇,不說話瞭。

  季楚宴卻趁機欺身上來,扳著她的下巴,將唇貼上她的。

  他吻得很輕,蘇恬睫毛微顫,閉上瞭眼。

  氣息之間沒有絲毫酒精的痕跡,口腔裡滿是清涼的薄荷味道,在舌尖交纏之中,在嘖響的水聲之中,冰涼的觸感不斷被放大,蘇恬感覺自己就像是置身於湖上的一葉小舟,被湖水托起,又極溫柔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