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學後,我和同班同學小川一同去到瞭位於城市西部的後山地帶。後山是這座城市中唯一一座小山,山上樹木蔥蘢、景色迷人,站在山巒上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風貌。
小川是我在班中最要好的朋友,早在兩天以前就向我提出瞭去後山的請求,我思慮片刻後二話不說便答應瞭他。從前,我一般很少在放學後再到其他地方玩耍,一方面是因為時間的原因,傍晚的玩耍時間總是十分稀少的,因為大多數人在夜幕降臨前總會匆匆趕回傢中;另一方面是因為父母管得緊,大人們總是不放心我們這些年紀尚小的孩子在夜晚到處活動。
但是最近父親對我的管束是越來越放松瞭,他常常在深夜時分才回到傢中,有時候是因為工作的緣故,因為我第二天早上起床時可以看見父親前一天晚上因為回來得玩而來不及換洗的臟衣服亂糟糟地丟在衛生間的衣帽籃中,但有時候確實因為其他方面的原因,具體是什麼原因便不得而知瞭,我的好奇心也不再像最開始那般總是冒出來,因為有些事情在我心裡已經有瞭一個大概。所以當小川向我提出一起到後山遊玩的建議時,我很快就答應瞭。
當我們攀登到後山頂的時候,西邊的太陽還沒有沉落下來的跡象,太陽依舊耀眼且猛烈,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這在南方的冬日裡很常見。我們順著山間的羊腸小道來到瞭叢林中,這裡樹木高大蔥蘢、遮天蔽日的枝葉擋住瞭絕大部分的太陽光線,有時候若不是仔細觀察,並不會輕易在這樣的叢林中看見人類存在。
我一邊跟著小川的步伐,一邊問道:「小川,我們來這兒幹什麼?」在最開始,我以為小川隻是單純的像到後山上看看山頂上的風景,等待著最美的時機欣賞一下這座城市的日落,畢竟絕大多數人來到後山都是為瞭這個目的。但是現在隨著我們的步伐逐漸深入到叢林中時,我才發現小川志不在此。
小川聽見我的疑問後停住瞭腳步,他轉過身來對著我露出瞭一個神秘的微笑,我對著他攤開雙手,做出一副不解的動作。隻見小川從他的書包裡拿出瞭兩個小玩意兒,隨後對我說道:「小傑,有沒有興趣一塊兒打打獵?」
我仔細看著他手上的那兩個小物件才發現,那原來是兩個彈弓。那彈弓是用樹枝的樹杈做成的,比一般市面上的彈弓要粗糙許多,一看就是自己動手做出來的產物。
我問道:「你哪來的這些東西?」
小傑說道:「我自己做的!你看,做得還行吧!」他說著,然後將其中一個彈弓拋給瞭我。
我將彈弓拿在手裡比劃瞭一下,隨後說道:「還真是結實!可以啊小川,還有這副手藝!」
小川笑嘻嘻地接受瞭我的贊美,繼續往林中深處走去。我問道:「小川,你是想在這兒打鳥玩?」
小川說道:「是想打鳥玩,但不是在這兒!」
我問道:「那是在哪兒?」
小川回答道:「一會兒你就知道瞭!」
我跟著小川的腳步大概走瞭十分鐘後,小川終於停下瞭探索的腳步。我走上前去,越過他的肩膀朝前方望去,隻見一片寬敞的空地映現在我的眼前。這塊空地也許是後山上唯一一處不被人發覺的地方,這裡水草豐茂,鶯歌燕舞,無數隻雀鳥在天空中飛翔、在水草群中棲息,隻要微風輕輕壓過,便可以看見垂彎著腰的水草中藏著數不清的鳥窩和雀鳥,尤其是在這日暮西沉的時刻,一種斜陽照芳草的安逸感撲面而來。
我朝小川問道:「小川,你是怎麼發現這片地方的?」
小川做出示意我壓低聲音的舉動,說道:「你不知道,前兩天我在報紙上看到瞭一則非法捕獵的新聞,內容是說有一群人在後山上非法捕獵,打瞭不少的小鳥,警方想抓他們卻被他們屢屢逃脫。當時我就對那新聞中描述的地方起瞭好奇心,想過來一探究竟,沒想到還真讓我們給找著瞭!」
我說道:「是被你找著瞭!不是我!」
小川拍瞭一下我的背說道:「你少貧嘴!我帶你來自然是有道理的!」
我疑惑地問道:「哦?什麼道理?」
小川微微轉過頭來說道:「你忘瞭,你是我們班的神射手誒!」
我一臉疑惑地看著小川,問道:「神射手?」
小川替我回憶道:「你忘瞭以前咱們學校的遊園活動時你代表我們班參加的投射活動一事?那時候你可是得瞭冠軍誒!百發百中,那時候連陳艷都對你贊賞有加!」
我一聽到陳艷兩字,心裡瞬間就陰沉瞭下來,但是很快我便在小川面前藏起瞭這份厭惡,說道:「虧你還記得!但是這和打獵又有什麼關系?當時是投射,就定定地往一個筐中投射竹箭,現在是打獵,那些鳥飛來飛去的,怎麼能一樣啊?」
小川用肩膀碰瞭一下我,說道:「你別給我謙虛瞭!有沒有關系一會兒不就知道瞭!」說完,小川拿出瞭他的彈弓在我眼前搖瞭搖,我也拿出瞭我的那隻彈弓,躍躍欲試地準備著。
我們從周圍的地上找來瞭一些碎石子,然後便在空地不遠處的草叢裡貓著身子蹲瞭下來以作為掩護。小川迫不及待地拿起瞭一塊小石子,隻見他將石子抵在彈弓上的皮筋上,然後逐漸往後拉伸,待尋找好目標後,即刻便松瞭扯住皮筋的手,咻——的一聲,那塊石子便飛瞭出去,可惜的是並沒有命中目標,反而還驚起瞭一片白鷺,那些白鷺齊刷刷地從草叢中飛瞭起來,像是一群無頭蒼蠅似的不知道周圍發生瞭什麼,但是很快它們又在不遠處落瞭下來。小川連續射瞭好幾發石頭後仍沒有命中目標,而我則在一旁靜靜地觀望著他,期待著他能早日俘獲獵物。
可是小川並不像我這般擁有耐心,他在第十發石子發射完畢後便開始氣急敗壞起來,賭氣似的把他手上的彈弓扔到瞭一邊,喊著不想再玩瞭!我在一旁安慰他道:「時候還早著呢!你才射瞭幾發子彈啊!」
小川垂頭喪氣地說道:「看來我這技術真是不得力啊!」
我說道:「你急什麼!咱們又不像是那些打獵的,業餘玩傢你就別指望我們的技術能好到哪裡去瞭!」
小川說道:「就你一個勁兒地在說,光見我打瞭你還沒打呢!快點快點!塊在我面前好好露兩手!好讓那些野鳥吃吃教訓!」
我說道:「小川,你該不會是想玩真的吧?打鳥可是犯法的啊?」
小川說道:「我知道啊!可是我們隻是玩玩兒而已,又不像新聞上的那夥兒人,你說是不是?」
我思考片刻後,說道:「那倒是!那我就打幾發子彈吧!如果打中瞭,那就最多打兩隻鳥,如果打不中你也別笑話我啊!」
小川說道:「是是是!快點吧!我還等著吃烤小鳥呢!」
我無可奈何地搖瞭搖頭,開始認真地舉起瞭彈弓註視著前方的目標!遠處的雀鳥們正怡然自得地在草叢中嬉戲,絲毫沒有發現危險已經悄然來到瞭它們的身邊。
我瞄準瞭其中一隻身寬體胖的大鳥,那隻鳥正站在水岸邊,踩在被風壓彎的水草上,不斷地在水中尋覓著食物。突然,一聲清脆的射擊聲從不遠處傳來,「啪——!」地一聲,那隻鳥瞬間栽倒在地,半點逃脫的機會都沒有。小川興奮地看向瞭我,他知道我方才拉著彈弓的手已經松開瞭,那顆尖銳又細小的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射瞭出去,正好擊中瞭那隻肥碩的大鳥。
我向小川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說道:「成功命中!」
小川向我豎起瞭大拇指,他迫不及待地站瞭起來想走過去撿取我們打下的獵物,我見狀便立即拉住瞭他,說道:「別急!你現在過去會驚動瞭其它的小鳥的!等我們打完瞭再一起去拾起來!」
小川聽後覺得頗有道理,說道:「也是!」其實剛才那致命一擊已經打草驚蛇瞭,那些雀鳥見到它們的夥伴被射倒後紛紛逃離瞭那處地方,嘰嘰喳喳的紛飛景象惹得另外幾處地方的雀鳥也已經察覺出瞭不妥,如此雜亂的場景實在不利於瞄準目標,於是我向小川提議先容許那些鳥兒冷靜一下,待它們放松瞭戒備我們在出手!
此時的太陽已然出現瞭西斜後的跡象,天邊彩雲逐日,偶有雀鳥掠過天上那靜謐的一景,打破那閑適的晚霞風光。
我們安安靜靜地蹲在草叢中等著,直到十分鐘後,那些雀鳥才又回歸到最初平靜的狀態。我重新舉起瞭彈弓,瞄準瞭獵物!手中的石子被我抵在瞭彈弓前方,彈弓被我向後拉扯得緊繃無比,我聽到瞭彈弓因為極度的緊繃而發出的聲音。這一次,我把目標瞄準到瞭一隻白鷺的身上,那隻白鷺通體雪白,僅嘴巴與腳部呈現黑色,是國傢命令禁止捕殺的物種。我抿瞭抿嘴唇,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忽然,一陣清風從我和小川的身後襲來,眼見馬上就要抵達那群雀鳥的棲息之地,於是我幹脆利落地松開瞭扯住彈弓的手!又是一聲清脆的擊落聲,那隻白鷺順勢倒地,迸射出的鮮血染紅瞭它潔白的羽毛!小川與我擊掌,開心道:「小傑!真有你的!真不愧是神射手!這百發百中的技術比誰都牛!」
我做出功成身退的模樣,謙虛道:「行瞭,別貧嘴瞭!這鳥我已經幫你打下來瞭,咱們說好瞭的,就兩隻!」
小川笑顛顛地點點頭,說道:「夠瞭夠瞭!兩隻夠我們吃瞭!」
我聽後忙拒絕道:「誒?我才不吃野味!你還是全都拿回傢吧!」
小川確認道:「你真不吃?這可是好東西!平常可買不到!你就不拿一隻回去孝敬叔叔?」
我搖搖頭,連連拒絕道:「我真不吃!我爸也不吃!」我決定把那兩隻獵物全部送給小川。
我們商討完畢後便開始走向前方的草叢中尋找剛才我們打下來的獵物,提起兩隻鳥的那一刻,一聲爆裂的巨響炸裂天空!「嘭——!」的一聲,嚇得我倆身體猛顫瞭一下!我們四下裡尋找著聲源地,突然,小川一把將我摁到瞭地上,我一時之間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問道:「怎麼瞭?」
小川用手指瞭一個方向示意我看去,說道:「你看!」
透過婆娑不定的草叢,我看見正前方不遠處正有一群男人朝我們走來!我問道:「他們是誰?」
小川說道:「準是報紙上說的那群非法打獵的!看他們手上的槍就知道來者不善!」
我慌道:「那咱們趕緊走吧!別讓他們發現瞭!」
小川見狀,趕緊與我貓著身子鬼鬼祟祟地逃離瞭那片空地!
回去的路上,我不禁感嘆道:「那群打獵的看起來還挺專業的!連槍都有!」
小川說道:「報紙上說他們是市裡的黑社會!」
我詫異道:「黑社會?」
小川點點頭,說道:「專幹非法勾當那種!」他邊走邊說著,手裡還提著兩隻鳥,那兩隻鳥仍奄奄一息地存著幾口氣,時而在他身邊撲棱起翅膀來,身上的羽毛飛瞭一地,有些已經粘在瞭小川的衣服上。
太陽已經徹底下山瞭,天邊僅存的一絲晚霞也正在收斂起它的光芒,我與小川在公車站上分手,他在公車亭下朝我揮手告別,我在公交車上向他揮手致意,臨瞭,他又向我豎起瞭一個大拇指,依舊對我射擊的技術贊不絕口!
打開傢門的那一刻,父親便從房裡走瞭出來。我還沒有徹底走進屋子關上傢門,就聽見父親向我問道:「去瞭哪兒瞭?這麼晚才回來!」
我向他扯瞭一個慌,說道:「去瞭同學傢做功課瞭。」說完後我便徑自走回瞭房間,經過父親身邊的那一刻,我看見他欲言又止,但是直到我關上瞭房門也沒聽見他再對我說什麼。這些天來父親總是早出晚歸的,偏偏今天回來得這麼早,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晚飯的時候,父親才又開口,他向我說道:「小傑,明天你班主任還是像上周那樣來傢裡給你補習功課,你可別忘瞭。」
我早就預料到瞭父親會向我叮囑這一回事,早有準備的我緊接著便說道:「我和同學約好瞭明天要出去一趟。」
父親抬起眼來看向我,問道:「你們出去做什麼?」
我說道:「下周就是學校的遊園活動瞭,老師給瞭我們任務,讓我們代表班集體出一則板報,我還得和同學們討論該怎麼做呢!」
我煞有介事地扯著謊,父親略有質疑地問道:「你們班主任安排的?」
我回答道:「美術老師安排的。」
父親說道:「美術老師的話不如班主任的話權威性大,你得聽班主任的話!」
我狡辯道:「老師說這是代表整個班集體的榮譽,其他班的板報據說都漂漂亮亮的,如果隻有我們班的板報不像樣,那也太丟臉瞭!」
父親仍據理力爭道:「那你就讓其他同學去做,你說你還得學習,抽不出時間不就行瞭?」
我說道:「大傢都是需要學習啊!如果這樣和他們說,以後準會在其他同學嘴裡落下口舌的!」
父親遲疑瞭一下,他往自己的嘴巴裡扒瞭幾口米飯,隨後又問道:「你什麼時候出去?」
我想都沒想便回答道:「明天一早就出去。」
父親嘆瞭一口氣,說道:「那我打個電話和你們班主任說說,叫她明天下午再來!」
我聽到這話後心裡頓時一驚,忽然意識到父親已經在私底下存下瞭陳艷的電話號碼,要知道從前一直都是我母親負責掌握著我們班裡所有老師的聯系方式的,父親的這一舉動不禁讓我有些黯然神傷!還未等我回過神來,父親又補充瞭一句:「你別隻顧著玩,辜負瞭你們班主任對你的一片好意!你們班裡的同學可沒你那麼好的待遇!」
我聽後連忙說道:「爸爸,要不然你讓我和其他同學一樣去陳老師的傢補課不就成瞭?」
父親聽後沒有說話,頓瞭一頓後方又說道:「那樣的學習效果不好!幾十個人一起上課和在學校上課有什麼區別?還是一對一地好!就讓你們班主任繼續來傢裡給你上課就成瞭!」
我見事情已經沒有瞭回旋的餘地,隻能接受父親的這一安排。嘴裡的飯菜感覺幹巴巴的,我一邊吃著沒瞭味兒的飯菜,一邊在計劃著第二天應該怎麼逃脫那一堂厭惡的課程!
翌日一早,父親還未起床的時候我便走出瞭傢門。這是一次漫無目的的孤獨旅行,我沒有約上任何人,前一晚面對父親的說辭全是我為瞭逃避他為我安排的課程的謊言,自我踏出傢門的那一刻我就下定決心要到晚上才回去,至於後知後覺的父親和陳艷作何感想我也不置理睬瞭!我完全不擔心父親事後會苛責我不聽勸告,因為他們極有可能會趁著我在外頭的有限時間裡再度纏綿在那張睡床上,或許他們事後還會感謝我恩賜給他們相處的機會也說不定呢!此刻,我隻想逃離我厭惡的地方和我厭惡的人!
冬日的朝陽像是瞭無生機似的,絲毫沒有給人溫暖的感覺。寒風簌簌地吹著,樹上的枝葉因為過冬的寒凍而折瞭枝丫,樹葉與枯萎的枝幹凌亂地落滿瞭一地,當人踩在上邊時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忽然之間很喜歡聽這種聲音,仿佛將厭惡的人踩在瞭腳底,她的身體骨骼被無情的我踐踏地粉碎,爆裂的聲響是她申訴不得的哀嚎!我不知道走瞭多久,也不在乎自己具體在哪個位置,當我餓瞭我便用母親給我的零用錢買點零食吃,當我腿酸瞭我便在路旁找一張長椅坐下,靜靜地看著過往的人群。也許是因為冬日寒氣逼人的緣故,再加上今日的天氣陰沉沉的,街道上獻有行人出沒,偶爾遇見幾個出門晨跑的年輕人,但都是自顧自地跑著步,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可能我和躺在路牙上的落葉一樣,多一片也可,少一片也可,對於整體毫無變化,對於路人也毫無變化,因此大傢都忽視瞭我的存在,忽視瞭我的感受,包括父親在內!
我並攏著雙腿,將手肘抵在膝蓋上,又用手掌支撐著下巴,彎著腰看著眼前的景象。蒼白一片,是在片刻後我心中說出的觀感,周圍的景色像是被施瞭魔法似的罩上瞭冬天裡特有的蒼白氣質,嘴裡呼出的暖氣更是為這份蒼白添瞭一抹白光!突然間,路道上有一個人喊住瞭我的名字,循聲望去,原來是梁叔叔。
他穿著一套清爽的運動裝從不遠處向我跑來,待來到我身邊的時候遂問道:「小傑,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但是他也沒有等我開口回答便又說道:「和你爸媽鬧矛盾瞭?」
我聽後,默默地垂下瞭頭,默認瞭他的說法。梁叔叔在我身邊坐下,隨後他又問道:「因為鬧矛盾才自己跑出傢門嗎?」
我無奈地笑笑,他接著說道:「從你傢到這裡的路程可不遠啊!你走來的?」
我聽瞭他的話後頓然醒悟,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走瞭這麼遠,都快到梁叔叔傢瞭!我隻應瞭他一聲:「嗯!」
梁叔叔看樣子是不打算再接著跑步瞭,他擦瞭擦汗後向我問道:「你吃早餐瞭嗎?我們一塊兒去吃早餐怎麼樣?」
我告訴他我吃瞭一個包子和一杯豆漿,但是他卻否認瞭那不是早餐,堅持要我陪他再去吃一次,盛情難卻之下我也隻好跟著他到瞭附近的一傢店裡吃瞭早餐。
用餐的過程中梁叔叔不時調侃道:「你爸媽也是挺放心你的,你一個人出來他們也不擔心嗎?」
我不失尷尬地笑瞭一笑,沒有說話。梁叔叔又道:「吃完瞭早餐我打電話給你媽,叫她來接你回傢吧!小孩子一個人在外面父母總是放心不下的!」
我放下瞭手中正在撥著雲吞的湯匙,怨怨地說道:「我不想回去!」
梁叔叔笑笑,說道:「你們小孩子和父母鬧矛盾呢……十有八九隻是為瞭一點小事,其實你爸媽做的事都是為瞭你好,你得明白他們的用心良苦。」
這句話我聽過不止一個長輩說過,如今再次聽到時心裡依舊一陣反胃!我隻道:「梁叔叔,你不用打電話給我媽媽瞭,她現在不在市裡。」
梁叔叔疑惑道:「哦?她不在市裡?」
我說道:「她去廣州出差瞭,去瞭快一個月瞭。」
梁叔叔若有所思道:「那這些天你都和你爸住在一起?」
我點點頭。
他說道:「那叫你爸爸來接你也是一樣的。」
我徹底把湯匙丟進瞭碗裡,不悅道:「我不想回去,可能我爸爸也不想我現在回去吧!」
我難過地將頭轉向瞭一邊看著窗外,此時遠處的天邊已經略有烏雲顯現瞭,那來勢洶洶的烏雲仿佛就是特意為我而來似的,欲將傾盆大雨下落至我頭上叫我苦不堪言。梁叔叔見狀,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安靜地吃完瞭他碗中的早餐後便領著我走出瞭餐廳。
梁叔叔領著我漫無目的地走著,時有寒風迎面向我們吹來。他轉過身來問道:「冷嗎?」還未等我回答,他便做出瞭欲脫下外套的舉動。
我回答道:「不冷。」
他說道:「這麼走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你去我傢裡坐坐吧!」
我想到瞭遇見梁莎婉時的尷尬模樣,不知道以什麼理由再次拜訪,於是便拒絕瞭梁叔叔的建議。
梁叔叔說道:「小婉今天出去上課瞭。」
我聽後依舊沉默不語,梁叔叔見狀,也沒在追問下去。我們來到瞭湖邊,既然我不想去他傢,梁叔叔便饒有興致地說道:「去劃船嗎?」
我疑惑地看著他,他指著不遠處停泊在岸邊的小船又問瞭一遍,我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隨後默默地點瞭點頭。
冬日的湖面顯得格外寂寥,岸邊坐著一個上瞭年紀的大爺,他佝僂著身子環抱著雙腿,靜靜地閉著眼睛等待遊人的到來,我們的打擾讓他睜開瞭雙眼。梁叔叔遞給他十塊錢,而後我倆一同乘上瞭一艘白色的小船。船開始緩緩駛離湖岸,船槳劃動著湖水,使得水浪不斷沿著船身向後滑去。船身原是白色的,但隨著經年累月的日曬雨淋,乳白色的漆身已然開始剝落,斑斑銹跡像是傷痕累累的傷口一般逐漸蔓延至船身的每一個角落。梁叔叔與我面對面坐著,他使勁地滑動雙槳,船也在使勁地向湖中央駛去。偌大的湖面上僅有我們這一艘船漂浮在水中,冬季的冷風時而向我們吹來,小船便開始搖曳不止。
我緊緊扶著船身兩側,而梁叔叔早早地就將手從船槳上抽離瞭出來,試圖想在第一時間護著我,但是見我自己穩住後,才不好意思地強作鎮靜。我笑瞭笑,他問我為何取笑他剛才狼狽的模樣。我搖瞭搖頭,否認瞭剛才的笑容是為瞭取笑他才發出的。這是一種別樣的安全感,不同於與父親相處時那種時而焦慮時而期待的心理活動,與梁叔叔待在一塊兒時會讓我心裡感到無比踏實,冥冥之中似乎早就知道對面的這個男人不會像父親一樣時常令我難過似的,這令我不禁感嘆道梁莎婉與他的不同之處,於是便說道:「梁叔叔和梁莎婉很不一樣!」說話時我嘴角帶著一絲微笑,眼睛因為嘴角的上揚而顯得格外恬靜。
梁叔叔好奇地「哦」瞭一聲,他將視線轉到瞭一旁,片刻後又把目光從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移至我的身上,問道:「怎麼不一樣?」
我笑盈盈地說道:「和梁叔叔聊天比和梁莎婉說話輕松多瞭。」
梁叔叔苦笑瞭一聲,若有所思地說道:「小婉又在學校欺負你瞭嗎?」
我搖頭否認,隻說道:「我隻是覺得梁叔叔脾氣好得不像是梁莎婉的爸爸。」但是話從口出後才知道自己的口無遮攔已然冒犯瞭對方的隱私,我正想要道歉,但是卻先聽到瞭梁叔叔對我發出的一聲嘆息。
他問道:「你為什麼會這樣覺得?」隨後眼睛開始打量著我的神情。
我回答道:「很多地方都不像呢!像是脾氣、性格、說話的分寸之類的,如果不早先知道梁叔叔是梁莎婉的爸爸的話,很少人會聯想到你們倆是父女吧……」
我此刻說話的姿態就像是一個強裝大人一本正經時的小屁孩,我一直都很討厭小大人似的的孩子,沒有禮貌和自知之明到瞭極致,因此當剛才這句話說完後我的眼神逃避似的躲開瞭梁叔叔的註視,裝作想觀賞湖面其他風光似的看著四周死氣沉沉的景色。梁叔叔沒有說話,他試圖用沉默來掩蓋住這段談話。
我也沒有再刻意說下去,隻是心中已然覺得在他的心裡似乎還藏著一個秘密。天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飄下來瞭幾滴雨水,很快,豆大般的雨珠便從天上砸瞭下來。
梁叔叔提起力氣朝岸邊的方向劃著船,雖及時發現瞭天氣驟變,但還是比不過老天爺的速度,待我們步行上岸時,全身上下已經被雨水打濕瞭。梁叔叔二話不說就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叮囑道:「穿好!當心著涼!」而他自己的身上僅剩下一件薄薄的汗衫。
我們站在路旁的一傢便利店門前躲雨,雨下得沒有停歇的跡象似的,伴隨著寒風呼呼吹來,梁叔叔被冷得極其哆嗦,身旁的我雖有外套護體,但那外套終究已經濕瞭,再披在身上也沒有多大作用。
梁叔叔問道:「這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下來!不如先到我傢裡換身幹凈的衣服吧?」
我知道梁叔叔的傢距離這裡很近,小跑著回去也不到十分鐘路程,但我還是猶豫著沒有給出答復。隨後他又說道:「小婉不在傢裡!」他已然看出瞭我是在厭惡什麼,不是出於擔心或者害怕的目的,而是對某個人在心理上存在著一種極度厭惡的狀態,他看出來瞭。
我聽梁叔叔這樣一說,便微微地點瞭點頭,片刻後,我們便一同沖向瞭滂沱大雨,密集的大雨逐漸遮蔽住瞭我們的身影,也逐漸蒙蔽瞭我渴望得到愛撫的雙眼……
梁傢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透過窗戶傳進屋裡來時更是增添瞭寂寥之感。因為上回我把衣服落在瞭梁傢,所以這一次換衣服時也不必再讓梁叔叔再到領居傢去借衣服瞭。我站在窗邊,背對著屋內的景象看著窗外的一切。
冬日的大雨已經打落瞭許多枯黃的樹葉,街道上到處鋪滿瞭濕滑的葉子,宛如一張冗長的黃色毛毯。窗外無一人出現,我與梁叔叔匆匆跑回的身影大概是這冬日的雨中街道裡唯一出現的兩個人罷。我不由地想到此刻的父親會在做什麼呢,大雨的聲響一定已經將他從睡眠中喚醒,當他看著窗外的滂沱大雨時有沒有在擔心身在外面的我呢?我轉過頭去看瞭一下那隻掛在墻壁上的時鐘。
十一點零一刻。大概在過多一個小時,陳艷就會去到我傢瞭吧。到那時父親是會不會擔心我呢?亦還是趁我不在的時間裡再和陳艷來一次纏綿,一次新的,在雨中的纏綿……一隻手突然放在瞭我的肩膀上,回過頭看去,是梁叔叔。
他把衣服遞到我面前對我說道:「你的衣服……先去洗一個熱水澡吧!別著涼瞭。」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衣服,而後默然走進瞭浴室。一切仿佛又回到瞭上回的情景,同樣是在他臥房的浴室裡,同樣是洗著身子,疑惑著為何他的房裡看不到他妻子的任何痕跡。
不一樣的是,這回梁叔叔並沒有隨著我的身後走進浴室。我時不時便看向那扇浴室的門,室內的蒸氣已經在那道門上覆蓋上瞭一層薄且朦朧的屏障,好似十分牢固地將我與他隔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室內的人擔驚受怕地盯著門外的舉動,室外的人卻不聞不問地專註著自己的事情,最後,在我關上水閥擦凈身子的時候,臉上不知為何流露出瞭幾分失望的神情。
我打開浴室的門走瞭出來,發現臥室內空無一人,行至客廳才發現梁叔叔正坐在沙發上,身上濕漉漉的衣服還未脫去。他註意到瞭我行走的動靜,轉過頭來看向我,驀然一笑道:「洗完瞭?」
我點頭回應道:「洗完瞭……」
他站起身朝我走來,隨後舉起手來,一副欲將我緊緊抱住的姿態,這時我才發現我正好站在掛衣架的旁邊,他隻是為瞭拿起掛在我身後的衣服,一陣陡然的失落又冒上瞭我的心頭。他叮囑我趕緊穿上衣服後,便徑自走進瞭浴室,偌大的屋子裡又重回到僅剩我一人的狀態。
浴巾包裹著我幼白的身體,內心的熾熱使我感覺不到周遭的寒冷,我的耳朵被燒得通紅,連帶著脖頸處也縈繞著一種強烈的灼燒感。我感到內心十分疲憊,眼神變得逐漸渙散,而後便順其自然地躺在瞭的床上。
我翻滾瞭一下身子,意圖想使浴巾卷覆著我的身體,但是待目的達成後又感到身體無比火熱,感覺整個人都開始燒瞭起來。我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浴室那道門裡透出來的身子輪廓,高大、強壯的身體給我一種父親一般的感覺。按照約定的時間,此刻,陳艷已經到瞭我傢中,父親給她開瞭門,向她解釋道我還未回傢。
我可以想象到陳艷的眼神裡流出瞭幾分揣測和試探,而父親也一如既往地來者不拒,不久後他倆又交織在瞭一起。陳艷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我在心裡一清二楚,我心中對她的厭惡很大一定程度上是處於對她的嫉妒,我嫉妒她能霸占我心中所想的那個男人的身體,也嫉妒她有機會得到我父親的垂憐,而我作為一個孩子,甚至連接近他的借口也沒有。我很想告訴父親我也可以像陳艷一樣做出卑微的姿態,但是他從來都不會給我這一機會,永遠也不會……如今,一個相似的肉體就在我眼前,我拒絕瞭一次對方的渴望,是因為我不忍背叛心中的堅持,但是我仍然可以彌補對方渴望得到愛撫的請求,就好像我給予瞭自己一次服侍父親的機會一樣。
我從床上站起,身上的浴巾順著肌膚全然滑落在地,隨後我打開瞭浴室的門,一股熱火朝天的氣息撲面而來。無數的小水柱從梁叔叔的頭頂澆灌而下,滴滴答答的聲響讓他沒有發覺浴室的門早已被我打開。
我走上前去從身後抱住正沐浴在水中的他,梁叔叔先是一驚,隨後轉過身來。他低著頭看著一絲不掛的我,眼神裡全是驚訝和疑惑,剛想開口說話,但我的眼神卻從他臉上逐漸往下移。
我跪瞭下來,將臉貼在他的胯下,很快,我便含著瞭他身下那根愈發漲大的陽具。梁叔叔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慌張地說道:「小傑……你這是……」
我從滴落的水滴聲響中聽到瞭他的呼喚,隨後將他的雞巴輕輕地從我口中拿出,抬頭看向瞭他說道:「叔叔不喜歡嗎?叔叔不是一直想要這樣嗎?」
梁叔叔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說出瞭一個字:「這……!」
我笑瞭,那是一種體貼的微笑,緊隨其後的是那根粗長的雞巴再度在我的嘴裡遊走。
當雞巴在我嘴裡一插到底的那一刻,梁叔叔終於釋放出瞭他隱藏已久的欲望,他呼喊道:「我操!——」尾音冗長而又顫抖,我知道他的感覺上來瞭。
他用手輕輕地抱著我的頭顱,撫摸著我又被水打濕的頭發,水柱順著肌膚的紋路從額頭滑落至我的下巴,我閉上瞭眼睛,隨梁叔叔一同感受這遍佈全身心的歡愉。我從未品嘗過男人的下體,這是第一次讓一個男人的雞巴在我的嘴裡遊動,我的舌頭驚慌失措地舔舐著這根陽具的每一個角落,生怕因為技術的生疏而讓對方感到不悅。但是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多慮的,偶有幾次牙齒不小心劃到瞭雞巴上的神經,梁叔叔雖發出瞭嘶叫,但卻沒有責怪我,反而用更加溫柔的力量撫摸著我的身體。
梁叔叔關掉瞭水閥,浴室依舊熱氣騰騰地烘烤著我們兩個人的身心,仿佛我們來到瞭一處媲美天堂的夢境,那裡全是溫暖的熱情。
梁叔叔將我一把抱起,我雙手抱著梁叔叔的脖頸,眼睛一刻也未睜開過。我幻想著眼前的人是我的父親,那個體魄強健的男人。
梁叔叔小心翼翼地將我放在床上,而後自己也躺在我身邊,我們倆的身子弄濕瞭他的床褥,導致床上盡是我們身體的印跡。我翻過身子抱著梁叔叔的身體,梁叔叔也抱著我的身體,他雙腿逐漸打開,隨後漸漸地用雙腿勾住我的身體,使我緊緊與他相擁,片刻分離的機會也不給。我將身子慢慢向他下身移去,很快,我再一次握住瞭他的雞巴,毫不留情地將其往我的嘴巴送去。
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氣縈繞著我們倆的身體,連下體的這根巨物都彌漫著一股芬芳的氣味。我好奇地在心中問道,父親的下體也是否猶如這般幹凈呢?但很快我就打消瞭這一念頭,因為我意識到父親的下身如今已經變得污穢不堪瞭。它成瞭別人的占有物,仿佛全世界的女人都能夠占有它似的,唯獨我一個人沒有機會觸碰到它。
我的舌頭在梁叔叔的雞巴上不停遊走,手上正玩弄著那兩顆碩大的卵蛋,梁叔叔嘴裡發出瞭粗重的喘氣聲,僅是大口呼氣的聲音,時而伴隨著情不自禁的呻吟。我又想起來瞭父親被人伺候時發出的粗暴言語,卑劣且粗莽,像極瞭一個莽夫,隻知道身心欲望而全然忽視瞭道德尺度。我用力吮吸著梁叔叔的龜頭,每吮吸一次,梁叔叔的身子便用力向上挺起一次,好似有東西呼之欲出似的,但隨著我放松瞭嘴巴的活動,他的身子又立刻弓瞭下去。我小心扯拉著他的卵蛋,每拉扯一次他的雞巴便漲硬一次,通過嘴唇的神經我能感受到梁叔叔雞巴上已然青筋迸現。
他開始在嘴裡呼喚我的名字,就像是習以為常地呼喚自己一生摯愛的人的名字一般。我的嘴巴沒有空餘的精力去應答他的呼喚,但是雙手卻慢慢地向他身上走去。我用手指在他的胸脯出肆意滑動著,像是在勾勒出一種神秘的情欲文字,以此告訴他我如今所念所想同他的所念所想如出一轍。很快,我便再次得到瞭他的回應。
他的雙手開始遊走到我的身上,與我一樣將手停留在瞭我的胸脯出,隨後便是在我乳頭上輕輕一捏,頃刻間,我想是敗兵山倒的俘虜癱軟在他的身上,卷曲著身子請求他饒恕。我的嘴裡逐漸發出奶聲奶氣的呻吟聲,梁叔叔聽到後將我抱得愈發緊瞭。他的雙腿早已壓在我身上,使我的頭顱逐漸貼合他的下體,直到他陽具的根部接觸到我的嘴唇為止,但是奇怪的是我卻完全不厭惡他的這一舉動,相反,我的雙手卻將他的身子抱得愈發緊瞭。
片刻後,我感受到瞭一股騰飛的力量逐漸蔓延至瞭梁叔叔的全身,他的身體在顫抖著、抖動著,緊接著,一道道雄渾有力的精液噴射進瞭我的嘴裡。瞬間,我感到瞭咽喉一陣滾燙,無數道液體佈滿瞭我咽喉的每一個角落,沒有讓一滴精液從我的嘴裡放走。我用盡全身心的力氣抓住瞭最後的時刻用力吮吸著,梁叔叔爆發後的呻吟傳進瞭我的耳中,伴隨著無盡的顫抖,精液再度飛射進我的身體裡。我不知道我究竟吃瞭多少梁叔叔的精液,但我卻能感受到身體裡全是暖洋洋的感覺,仿佛窗外的陰雲已經消失,久違的陽光透過樹梢的遮擋曬進瞭屋子裡暖著我的身體。
我疲憊地趴在梁叔叔的身上,他的雞巴已經從我嘴裡滑瞭出來,殘餘一絲的精液已經被我舔弄幹凈。這不可思議的感覺還未令他緩過神來,紅潤的臉色依舊在修飾著他的臉龐,嘴中的粗氣增添瞭幾分男人的魄力。我爬向他的身邊,將頭顱靠在他的胸脯上,傾聽著他還未平靜的心跳。隨後,他翻瞭一個身子,將我攬進他的懷裡,我感受到瞭他身上的水跡。不是洗浴過後剩餘的水跡,而是因為激烈的口交而激發出的汗水。
我將臉頰緊緊貼著他的胸脯,趁他不註意時又伸出瞭舌頭舔弄著他的乳頭。一陣呻吟又傳入我的耳中,前所未有的滿足感自我心中生起。我不知道從何時起就睡著瞭,隻是等我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雨已經停瞭。梁叔叔與我一樣熟睡瞭過去,若不是我努力著想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他未必會醒來。
他睜開瞭惺忪睡眼,手臂的力量漸漸放松,我的身體與他的身體得以分離。我平躺在床面上,臥室裡安靜極瞭,僅有的一絲聲音是屋外街道上疾馳而過的汽車聲。片刻後,梁叔叔慢慢說道:「你猜得沒錯……小婉確實不是我的女兒……」他想訴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一般心平靜氣。
我掩蓋住瞭心中的震驚,問道:「哦?」
雖隻有一個字的回應,但是梁叔叔已經知道瞭我心中所惑。他說道:「小婉是我前妻和別的男人的女兒,那個男人是個混黑道的混混……」他凝視著天花板,仿佛昔日種種可以在天花板上看到似的,於是他又說道:「一開始她懷孕的時候我也以為是我的女兒,但是有一次他們在傢偷情被我發現後我就開始懷疑瞭那孩子的來歷……我曾經試圖讓她去醫院把孩子做掉,但是卻收到瞭那個奸夫的威脅,他揚言如果我真的把他的孩子打掉,那我也活不瞭……」說完,梁叔叔長嘆瞭一口氣。
我順著他的話說道:「所以你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瞭……」
他點點頭,我問道:「那後來呢?那個阿姨為什麼不見瞭?」
梁叔叔說道:「後來聽說那個男人走上瞭販毒的路後被警察盯上,她跟著那個男的遠走高飛瞭,留瞭個無親無故的孩子在我身邊……」
我問道:「是梁莎婉吧……」
梁叔叔輕蔑地笑瞭一聲,糾正道:「是小婉,她不姓梁……」
我伸出手去攬住他的身子,他接著說道:「你知道的,流言蜚語會斷送一個人的前途,如果被人知道我的老婆出軌,孩子又是奸夫的種,那我的仕途估計就毀瞭……所以那個時候起我便想著將計就計罷!於是就撫養瞭那個孩子直到現在……」
我疑惑道:「沒有人會問她母親去瞭哪裡嗎?」
梁叔叔笑瞭,說道:「對外就說她難產死瞭……不僅可以自圓其說,還能賺得別人的同情……」
我想到瞭梁莎婉從前寫過的一篇誇他爸長情的作文,曾被陳艷作為榜樣在課堂上公開朗誦過,如今想來,倒有些覺得可笑瞭。我嘆聲道:「那梁叔叔天天面對著梁莎婉時,心裡也不怎麼好受吧?」
梁叔叔若有所思道:「你知道馬戲團裡的動物嗎?」我懵然不知地抬眼看著他,他接著說道:「馬戲團裡的動物從小就被豢養在籠子裡供人觀賞,外人隻看到動物們吃飽喝足的一面,卻看不到它們受盡折磨的一面……」說完,他低下眼眸朝我笑瞭笑,說道:「當然,我可沒有那麼殘忍。」
他朝我額頭上親吻瞭一下,說道:「如果以後在學校裡再被小婉欺負可別再傷心瞭,你要記住她是一個沒爸沒媽的孤兒,以後她遭受的打擊可比你悲慘得多!」
當墻上的掛鐘敲響下午三點的鐘聲時,我才記起陳艷還在傢裡等著我去上課。見我急匆匆地穿上衣服時,梁叔叔還問到我是為瞭何事而焦急,我隻以梁莎婉補完課快回傢瞭作為我告辭的借口。期間我還偶然說起她不去班主任傢裡補課的事,說到班裡絕大多數人都選擇在班主任傢裡補課,唯獨梁莎婉是個例外。
梁叔叔聽後隻說一對一的輔導模式更適合梁莎婉,我聽後便說道:「陳老師也是可以上一對一的課程呀!」
不知是否是錯覺,梁叔叔在聽到我提起陳艷後,臉上陡然間便多瞭幾分厭惡的神情,他應著我的話說道:「呵!那個陳老師確實是個不簡單的人啊!」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接著詢問下去,梁叔叔便粗描淡寫道:「她?不幹凈!……她曾經提出到傢裡來給梁莎婉補課的建議,我便同意瞭她的請求,但是後來才發現她是個手腳不太幹凈的人,後面我就把她辭瞭,從那以後她便忌憚我三分,生怕我把她的事給抖出來似的!我可沒那麼無聊!不過,為人師表做出這樣的事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啊!」
聽到梁叔叔的這番論述,心裡的譜愈發清晰明瞭,也因此我心中便愈發著急起來,很快,我便焦急地走出瞭梁傢,弱小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瞭落葉滿地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