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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天下奇毒!

  李用、商卓將人領來見瞭禮後,端坐主位的賈薔面色淡漠,目光有些詫異的看著這個從未打過交道的人,奇道:“魏指揮使今日前來,有何指教?”

  魏永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中年書生,身上也未穿官袍,而是一件素服。

  以他三品官身,又是隆安帝信臣的身份,卻先對賈薔見禮,可見其修養之深,換句話說,可見其城府之深。

  聽聞賈薔開門見山的詢問,魏永面上掛著淡淡的微笑,道:“今日下官前來,除卻祭拜一番以略表心意外,還有一事,想請教寧侯。”

  賈薔聞言,臉色愈發淡漠,眼中目光也瞬間清冷下來,他森然的看著魏永,想不明白道:“是誰給你的膽子,這樣的日子跑來本侯府上,問詢本侯?你狗肏的活膩瞭?”

  此言一出,李婧、商卓一左一右圍住魏永,手扶腰刀。

  魏永聞言,面上卻不見絲毫恐慌,隻拱手微笑道:“寧侯實在誤會瞭,若無上意,下官豈敢隨意叨擾一位國侯?”

  賈薔聞言心頭一震,皺眉道:“你是說宮裡傳旨意給你,讓你來問我的話?”

  魏永笑道:“不是問寧侯的話,真的隻是請教寧侯。”

  賈薔心中多少有數,側眸道:“請教我甚麼?”

  魏永臉上笑容斂去,道:“寧侯,近日有人檢舉,津門直隸總督行轅內,常有西洋番人出現。直隸總督朱世傑患有風邪,常頭疼難忍,據說原本來乞骸骨致仕的折子都準備好瞭。但其子朱源南下,不知從何處尋來五六個金發碧眼的西洋番鬼,用瞭一種奇藥,竟然治好瞭朱世傑。”

  賈薔聞言皺眉道:“真的假的?眼下西洋番醫除瞭金雞納霜和外科解剖有些亮點外,大多數壓根兒都是胡扯。他們治頭疾,怕隻是放血罷?”

  魏永聞言,輕聲道:“並非如此,他們用的,是一種名叫‘巴拉高利’的藥。此藥有神效,朱總督犯頭疾時,隻需服用下此藥後,片刻之後便解頭疾。”

  “巴拉高利?”

  賈薔對這個名字沒太多印象,但又總覺得有些熟悉。

  反復念叨瞭幾句後,他面色突然大變,想起這是甚麼東西瞭,瞳孔劇烈收縮,厲聲道:“不好!那東西乃是控制人心的惡魔之藥!是天下奇毒!”

  魏永聞言,也唬瞭一跳,變瞭面色道:“寧侯知道此物?”

  賈薔吸瞭口涼氣,他怎能忘記這個曾經幾乎滅亡瞭中華民族勞什骨子頑意兒!

  思量稍許後,賈薔將鴉片的種種惡毒之處說瞭遍。

  魏永越聽面色越難看,他都不敢想象,堂堂大燕的直隸總督,天下督撫之首,會被洋鬼子當狗一樣控制的場景。

  不過,說到最後,賈薔又稍微解釋瞭下:“蠻夷荒唐,眼下他們自身還不知此物有多毒。在他們國內,也還未禁止販賣此物。甚至不少人,為瞭讓傢裡嬰孩安靜,就往嬰孩的鮮乳中放一片所謂的‘巴拉高利’。他們的貴族、畫傢、詩人等,也好吸食此物。但是,雖如此,大燕也絕不允許有一箱鴉片流入民間。魏大人,本侯身上戴有重孝,不便進宮。你去稟明皇上,將此事說明白,先將直隸總督府的那些洋人拿下,再在他們身上試一試鴉片的危害是真是假。也別用大燕的死囚,即便是死囚,本侯也不願大燕子民,沾染上分毫這等頑意兒。查清楚,反敢販賣此物者,一律殺無赦!!”

  魏永聽聞賈薔之言後,深深看瞭他一眼,再不多言,拱手一禮後,闊步離去。

  看著這位天子爪牙的背影,賈薔眉頭皺起。

  倒不是擔憂此人,而是擔心若是此時發生鴉片戰爭,那大燕拿甚麼去擋?

  隻靠三大火器營麼?

  不過,再想想前世那兩次鴉片戰爭的起因,是因為中國阻擋那些狗東西在國內大肆販賣鴉片,阻擋他們發財所致。

  眼下大燕境內還沒多少,西洋鬼子還未嘗到甜頭,想來還不至於於萬裡之外發動戰爭。

  還有時間,還有時間……

  ……

  “兄弟啊!”

  “我苦命的兄弟啊!!”

  賈薔小院內,送走繡衣衛指揮使魏永後,賈薔和齊筠、賈蕓吃瞭頓素餐,商議瞭一個多時辰的事,剛回小院準備睡一覺歇一歇,就聽到院門口傳來一道鬼哭狼嚎的號喪聲。

  這讓剛服侍賈薔躺下的晴雯恨的牙根兒疼,若非這是外男的聲音,她早端一盆水潑出去瞭。

  可又有幾個外男,能走到這裡來?

  賈薔也是奇怪,坐起身來道:“他怎麼來瞭?”

  晴雯氣鼓鼓的從陪榻上站起來,整理好衣衫,三兩步走出去道:“我們爺睡下瞭!”

  “啊?我的兄弟啊,你都到這個地步,連床也起不來瞭麼?”

  “好兄弟!哥哥來看你瞭!你好慘哇!”

  晴雯氣的差點沒仰倒過去,賈薔從後面出來,看到滿面羞愧幾無地容身的寶釵和氣鼓鼓瞪晴雯的鶯兒,笑道:“薛妹妹這是被你哥哥鬧的沒法子瞭罷?”

  說著,上前從寶釵手裡接過薛蟠,一隻手提溜著他的衣裳,扶穩瞭他。

  寶釵苦笑不已,道:“哥哥在傢聽說東府出瞭喪事,薔哥哥因傷心過度病倒瞭,便死活鬧著要來。我和媽都勸不聽,說爬也要爬來。沒法子,隻能送瞭過來……叨擾薔哥哥瞭。”

  賈薔看著寶釵膚白若雪,明眸善睞,眼中滿是歉意,心裡狐疑,肥頭大耳的薛蟠果真和嫻靜如梨花的寶釵是親兄妹?

  面上擺手笑道:“不相幹的。”

  又見薛蟠還想撲過來大哭,沒好氣的一手支開他,道:“差不多行瞭,這剛才能下炕,少折騰些。”

  薛蟠也不裝瞭,樂哈哈笑道:“好兄弟,哥哥我終於能下炕瞭!我的祖宗誒,可差點沒把我憋悶死!”

  賈薔也不多言,讓三人往裡面坐。

  晴雯雖惱,卻還是送上香茶來。

  薛蟠懂規矩,自己兄弟的房裡人,也不多看一眼,隻是好奇問道:“香菱呢?她還是我送給你的,如今我這媒人來瞭,她也不來謝我?”

  賈薔搖頭道:“她被二嬸嬸和平兒拉去當幫手瞭,如今府上亂糟糟的,人手不夠使。”

  薛蟠“嘖”瞭聲,笑道:“人手不夠使,怎不來尋我妹妹幫忙?”

  “哥哥!”

  寶釵聞言俏臉血紅,怒啐一聲道:“哥哥再胡說,就隨我們回傢罷!”

  薛蟠見寶釵果然生氣瞭,忙伏輸道:“好好好!我不多說,我不多說……我的意思是,反正你早晚都要住這邊來,早一日晚一日又有甚麼……”

  “你還渾說!”

  寶釵氣的恨不能撕瞭薛蟠這張破嘴!

  她是早晚要住這邊,可那是給長樂郡主當才人贊善,當的是女官,那能一樣麼?

  喝住薛蟠後,寶釵又道:“薔哥哥這幾日勞累的緊,哥哥還是不要多叨擾才是。不如先回去修養,等過些時日,再過來探望。”

  薛蟠哪裡肯,不過也看出瞭賈薔似是有些疲憊,便勸道:“左右不過死瞭一個老雜毛,兄弟你意思意思得瞭……好瞭好瞭,我不說就是。這也不讓說,那也不讓說,一點沒趣味。”抱怨完寶釵後,薛蟠道出瞭來這邊的目的:“花解語如今住哪邊兒來著?我也能下床瞭,想去探望探望她。”

  賈薔聞言一挑眉尖,提醒道:“你去倒是不妨,可薛妹妹去不得。”

  薛蟠忙高興道:“這我自然明白,我把她放你這,等我回來瞭,再一並傢去,不然我媽又囉嗦我。”

  賈薔笑道:“你和我說不著,你能說服薛妹妹應下就去,說服不瞭,就不去。”

  不想薛蟠嘎嘎笑道:“這還用你說,來時我就求瞭幾百遭,早就說好瞭!不過薔哥兒,讓我的好妹妹先在你這待半日,等我回來後再一並傢去,可不能讓我媽知道瞭!快快快,快打發人送我去那邊!”

  賈薔見寶釵垂著螓首不語,便知道她的確允瞭,就讓晴雯去叫瞭兩個嬤嬤來,送薛蟠出去,讓李婧安排人送薛蟠去花解語那邊。

  等薛蟠走後,賈薔看著寶釵笑道:“薛大哥雖然看起來混不吝,但至少還算是個有擔當的。換做其他人,為瞭一個花解語幾番受傷,怕早就遷怒到女人身上瞭。這樣的人,我並瞧不起。”

  寶釵抿嘴笑道:“滿天下,也隻薔哥哥你會說他的好。自古紅顏便是禍水,天理便是如此呢。”

  她語氣雖有些自嘲,但不難看出,寶釵其實未嘗不認可這個道理……

  賈薔笑瞭笑,委婉勸道:“人生不過一世,似草木一秋。這樣短暫,又何必委屈著自己?隻要不去傷害別人,還是要對自己好一些。”

  許是二世為人的緣故,賈薔總覺得有些禮法,對女人已經不隻算束縛瞭,甚至到瞭殘酷的地步。

  若能得遇良人倒也還罷,譬如花解語能遇薛蟠,譬如李暄的王妃邱氏能遇到一個“懼內”的王爺……

  但有太多女人,其實遠沒有選擇的餘地,譬如寶釵。

  寶釵自然能聽出賈薔語氣中的祝福,她勉強笑瞭笑,正要說甚麼,卻見鳳姐兒和平兒自外面說笑著進來。

  鳳姐兒神采飛揚,彩繡輝煌,恍若神仙妃子,哪裡像是剛被男人拋棄,丈夫帶著別的女人遠走高飛的女子?

  看到賈薔與寶釵對坐閑聊,鳳姐兒登時“哎喲”瞭聲,以繡帕遮眼道:“可是來得不巧?罪過罪過!”

  平兒拉她一把,對寶釵笑道:“姑娘莫理她!”

  寶釵俏臉飛紅,瞄瞭鳳姐兒兩眼道:“你就輕狂罷!早晚有你的好!”

  鳳姐兒冷笑一聲,道:“我的好原就多著呢,還用等早晚?”又責怪賈薔道:“我和平兒忙到現在口都說幹瞭,賠瞭不知多少笑臉去,到現在米也未進一顆,水也未喝一口。你倒好,還有這份閑心和寶丫頭聊天!”

  賈薔皺眉看著她,道:“賠甚麼笑?我們賈傢死瞭人,來客不哭兩聲都是無禮,還給她們賠笑?”

  這荒唐話,連寶釵都跟著笑瞭起來。

  鳳姐兒氣個半死,道:“我就知道,給你幹差事,累死也落不得一個好!白給你幹瞭!我就盼林妹妹進門兒後,看你會不會這樣同她說!”

  正說笑著,卻見迎春、探春、惜春、湘雲、寶琴幾個也來瞭。

  鳳姐兒愈發頭大,氣笑道:“我這幫大姑子小姑子,怎就一天也離不得我?好不容易尋個由子跑東府來躲清靜,你們一個個又都跑過來?”

  探春笑道:“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們是來尋平兒姑娘的!”

  鳳姐兒登時醒悟過來,道:“看來這一月沒少繡好東西,這不行,你們一個個吃用著官中的,又有月例銀子,胭脂水粉的錢也不用你們出,如今還在外面賺銀子,到頭來一個個都比我富,那還瞭得?”

  說著,眼神隻往賈薔臉上瞟去。

  眾姊妹都笑瞭起來,也沒人理會鳳姐兒,湘雲睜大眼睛看著賈薔笑道:“薔哥哥,我們過來可不是故意給你和平兒姑娘添煩惱的,就是過來探望探望你們!”

  賈薔點點頭,道:“行瞭別說瞭,我信瞭就是。”

  眾人又嘻嘻哈哈笑瞭起來,連惜春都是如此。

  對於那個從小到大,打記事起全部加起來也沒見過幾面,說的話好像都沒有三五句的父親,她實在不知道有甚麼印象……

  賈薔對鳳姐兒和平兒道:“明兒還是讓尤大奶奶和秦氏幫二嬸嬸,平兒姐姐去會館那邊,那邊要忙瞭。”

  鳳姐兒卻皺眉道:“可是老太太那邊……”

  賈薔搖頭道:“老太太的好意我心領瞭,隻是尤大奶奶和秦氏,除非她們自己願意離瞭東府,否則便是傢裡的一份子,豈有不讓她們見人的道理?此事我自會去同老太太說。”

  鳳姐兒笑道:“那隨你就是,不過……你雖不介意,可林妹妹和尹傢郡主來瞭後,呵呵呵。”

  賈薔呵瞭聲,道:“哪有那麼些事,再說,尤大奶奶和秦氏都住東路院,和這邊不挨著。”

  聽他這樣說,鳳姐兒也不再多嘴,對平兒笑道:“好,既然你們爺發話瞭,那就不用你瞭,我去尋尤大嫂子去。你好好和她們商議發財大計罷!也是我心善,不然非得在你們中間抽一成水不可!”

  “呸!”

  “呸呸!”

  “呵……呸!!”

  一群姑娘傢,也不是好惹的,還想抽份子?這不是做夢又是甚麼!

  在一群脆聲嗔啐中,鳳姐兒落荒而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