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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開張大吉 (第一更!)

  西斜街,太平會館。

  西路院。

  尹傢大太太秦氏和二太太孫氏,並五兒媳喬氏,和南安郡王太妃並其長孫婦一道並行。

  兩傢人都早早的來給賈薔捧場,未想撞在瞭一起。

  南安太妃笑道:“幾回回想去你們府上看望太夫人,隻是礙於皇後娘娘的懿旨,不敢善作主張。天可憐見,今日可算遇到兩位太太瞭。”

  對上一位郡王太妃,秦氏和孫氏雖不懼,卻也不會拿大,秦氏笑道:“皇後娘娘也是怕我們小門小戶的出身,沖撞唐突瞭貴人們。”

  南安太妃“哎喲”一笑,道:“二位太太可莫要再說此言,不然老婆子羞臊也要羞臊死瞭,再沒臉見人。往上翻二三代,哪個還不是泥腿子出身?眼下雖尊貴些,可再尊貴誰還能邁過皇後娘娘去?可見是笑話!”

  秦氏和孫氏聞言雖心中自得,面上卻不顯露分毫。

  有尹傢太夫人車氏十數年如一日的叮囑,她們早已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瞭。

  而喬氏和南安太妃孫媳婦付氏年紀相仿,則一路打望著沿途的鋪子。

  忽地,付氏“咦”瞭聲,指著路邊一門鋪裡擺放的小木車,問道:“這是甚麼?”

  一直跟在旁邊不敢插話的尤氏忙笑道:“這是嬰孩的學步車。”

  付氏才生完孩子,聽聞此物,新鮮道:“嬰孩的學步車?如何學步?”

  尤氏忙道:“要不太妃和兩位太太也一並進來瞧瞧?”

  南安太妃笑道:“我還道這裡隻有那些娟綢和娘們兒穿戴的裹胸呢,原來還有旁的?”

  尤氏笑道:“太妃娘娘說笑瞭,這條小街雖短,卻也有一二十傢門鋪,各傢門鋪裡的東西皆不同。小到鞋襪手帕,大到成衣,甚至還有傢俬古董,應有盡有。若是逛街逛累瞭,還有坐下吃茶,或是吃些冰飲、點心的地方。若是身子骨有不適的,裡面還有專門的休息地兒,有會推拿的丫頭,可以幫著推拿推拿,松快松快身子。”

  “哎喲!”

  南安太妃聞言,對孫氏笑道:“二太太你瞧瞧,你這姑爺,真是把賺銀錢的法子想絕瞭!”

  孫氏笑瞭笑,道:“他是有幾分天賦手段,連皇後娘娘也誇過他,小五兒還整日裡想著把他拽去內務府幫忙呢。”

  南安太妃唏噓嘆道:“薔哥兒真是好福氣,能入瞭皇後娘娘的眼……”

  若是南安郡王府有子弟能入皇後娘娘的眼,但南安郡王府砸鍋賣鐵都要將尹傢姑娘娶回傢去供起來。

  可惜啊,人傢看不上眼……

  一行人入瞭母嬰店,登時眼前紛紛一亮,那些用極鮮亮的新顏色織出的綢緞縫制成的小衣裳小鞋襪小帽子,讓人見瞭就挪不開眼。

  至於那些木制的板車,蹺蹺板,滑梯,木制的各種小動物……

  著實讓才出瞭月子的付氏恨不得都買瞭下來。

  “傢裡哥兒姐兒多,多買幾套!”

  付氏看完標簽上寫的價錢後,雖覺得有些肉疼,但以她的身傢,還是能買得起。

  付氏先前卷入藥王廟醜聞,和南安郡王府內的妯娌們鬧的不大好看,正好買一些小玩意兒,回去給大傢的孩子分一分,

  “這位奶奶,因為您是隨著太妃娘娘進來的,太妃娘娘持著會館的金子對牌,所以最多可以買四套。”

  母嬰店的管事姑娘微笑說道。

  付氏聞言,奇道:“我花銀子多買幾套都不得?”

  管事姑娘微笑著搖頭,見付氏面色不好,尤氏忙上前道:“少奶奶不知,這裡的頑意兒和外面的不同,都是請瞭大匠帶著徒弟用心鑿磨出來的。主要就是樣式好,所以才貴許多。少奶奶若是喜歡,買一套就夠瞭,到瞭外面再尋木匠打造幾套,也是一樣的。”

  此言一出,連南安太妃和秦氏、孫氏都看瞭過來,好笑道:“天底下還有這樣做營生的?”

  孫氏是知道尤氏身份的,先前見她這樣年輕美艷,心裡就隱隱有些不舒服,寧府的那些破事,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尹傢?

  不過尹傢也打聽清楚瞭,別說尤氏,便是尤氏那兩個天仙似好看的妹妹,都搬出瞭寧府,賈薔待她們似不大愛理會,這才放心。

  但任哪個丈母娘,看著姑爺身邊有這樣身份不清不楚的美艷婦人,心裡都不會痛快。

  她審視的看著尤氏,問道:“是薔哥兒讓你們這樣做買賣的?這豈不是吃裡扒外?”

  尤氏到底精明,心裡猜測出孫氏的不喜,聞言苦笑道:“二太太不知,正是侯爺這樣吩咐的。我平日裡見他的機會不多,也不敢問為甚麼。隻是他這樣說瞭,我們也隻能這樣做。”

  倒是一旁的管事姑娘微笑道:“侯爺說過,這西路院的初衷並非隻為賺銀子。果真將這些流傳出去,也可讓天下不知多少木匠得一份營生。咱們多賣一套,也不過是錦上添花,外面賣一套,卻是可以養傢糊口的。”

  “好氣魄!”

  南安太妃激賞贊道:“兩位太太,不是我當著你們親傢的面贊賈傢的孩子,隻憑這份胸襟氣魄,便將多少年輕俊傑給比下去瞭!皇後娘娘,果然慧眼識人,不是我等粗糙之輩可比的!不然,我傢和賈傢還是多少年的世交,早知道賈傢有這樣好的哥兒,我早搶瞭去瞭!”

  這話讓秦氏、孫氏都笑瞭起來。

  喬氏也笑瞭笑,心下卻又搖頭:話雖如此,隻是這樣的頑意兒多可用來送禮,而真正富貴的人傢,誰還好意思在外面打造一套送出去?瞧著這上面多有彩雕,又有太平會館的字刻,讓人作假也難。嘖,這個妹丈瞭不得,裡子面子都得瞭去……

  正這時,聽到有婢女來傳話,說是趙國公府的幾位太太來瞭。

  孫氏忙對尤氏道:“你自去忙你的罷,我們自己逛自己的。”

  尤氏忙告退,前去接待趙國公府的誥命。

  等尤氏退下後,秦氏奇道:“沒聽說過賈傢和趙國公府有交情啊。”

  倒是南安太妃知道些內幕,道:“賈傢和薑傢雖沒交情往來,但是和薑傢的孫媳婦有交情。江南甄傢和賈傢既是世交又是老親,甄傢二姑娘嫁給瞭趙國公的小孫子,許是就牽扯上瞭。”

  秦氏、孫氏二人聽聞甄傢,不由都微微蹙瞭蹙眉頭,卻也沒多說甚麼。

  付氏問那管事姑娘道:“這些該怎麼買?”

  管事姑娘笑道:“姑娘隻管選,選中瞭後留下太妃娘娘的金子對牌的號數,我們自會派人送去府上。若是奶奶帶瞭車來想直接帶走也可以,我們包好後,會讓嬤嬤送出去,送到奶奶的車上。”

  付氏笑道:“這個若是能送,那可就想的太周到瞭。我傢老祖宗的對牌可以買四套麼?那就買四套罷。”

  一旁孫氏笑道:“不是說外面可以描著做麼?外面的要便宜許多,你怎還在這裡買?”

  南安太妃笑道:“這敗傢的媳婦,快要不得瞭。”

  眾人一陣好笑,都知道付氏是她的娘傢侄孫女兒,所以並未當真。

  付氏卻笑道:“都是傢裡的孩子,總不好自傢的用這會館出的,送人的就是外面隨便尋個木匠來打。我瞧著這些頑意兒上多有刻著太平字樣的地方,就和老字號一般,想來還是這裡的好。”

  孫氏聞言瞭然,心裡愈發高興瞭。

  等付氏定好瞭,問喬氏道:“你不買幾套給傢裡的哥兒、姐兒當頑意兒?”

  喬氏面色微變,不好意思說她買不起……

  南安太妃啐笑道:“你這孩子,也是迷瞭心瞭,問的都是甚麼話?這些東西尹傢若還用買,那才是不給薔哥兒留體面呢,那是在難為人!”

  付氏聞言,艷羨的看著喬氏道:“還是你傢好!”

  喬氏心裡有苦說不出,她倒是想占些便宜,可尹傢傢風實在嚴正,連賈薔的正經丈母娘都要花足銀子買些綢緞細佈,她敢占這個便宜,怕是要挨收拾。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路過的鋪子一傢傢逛過來,一直未瞧見真章,南安太妃奇道:“不是說有替代娘們兒裹胸的頑意兒麼?在哪呢?”

  此言一出,女人們都開始四處張望起來。

  她們多是吃過纏胸之苦的,也見多瞭婦人是如何經歷產關如同經歷鬼門關的,更親身體會過子嗣夭折的痛快。

  爺們兒或許覺得此事尷尬,可女人們則不然,若果真能有用,哪怕隻能起到一絲作用,她們都要為自傢的女兒孫女和媳婦備好。

  付氏左右張望瞭下,忽然眼眸一凝,遠遠看到一處不小的門鋪上掛著的東西,又下意識的往自己身前看瞭眼後,驚喜道:“在那裡!”

  ……

  “賈傢想銀子想瘋瞭罷?二十兩銀子一個對牌?”

  “西路院那邊也沒聽說要用對牌才能進罷?”

  “球攮的,憑甚麼我們不能進?”

  “買個對牌,你問那麼多屁話做甚麼?”

  “你說甚麼,我連對牌都不能買?你再說一遍!”

  相對於西路院,東路院這邊就嘈雜吵鬧的多。

  有的人不想買對牌,有的人不想登記個人情況,有的人幹脆連買對牌的資格都沒有……

  好在賈蕓素來處事圓滑,很快將大多數難題解決瞭。

  隻是最後幾人,穿著儒裳前來,一看就是文官子弟,卻是怎麼說也說不通。

  聽他們話裡的意思,其中竟還有軍機相國傢的公子。

  他們也不來硬的,隻是纏著說道理。

  這讀書人果真耍起嘴皮子來,賈蕓也難招架。

  萬幸正這時,就見到身上有些狼狽的賈薔騎馬趕來……

  “我傢侯爺來瞭!”

  眾人齊齊往後面看去,看到賈薔騎馬過來,身上不少燒焦的地方,都面色古怪,或直接嘲笑出聲。

  賈薔也不理,與幾個相熟的點瞭點頭後,問賈蕓道:“怎麼回事?”

  賈蕓苦笑道:“侯爺,這幾位公子非要買對牌入內……”

  “寧侯,憑甚麼不讓我們買對牌?我們不是官傢子弟,還是不是大燕百姓?”

  “就是,我看你就是瞧不起讀書人!”

  一陣陣喧囂聲中,讓不少勛貴子弟們看盡熱鬧。

  賈薔目光冷淡的道:“文武殊途,你們進去後若願意上擂臺,那也可進去。”

  其中一人笑吟吟道:“我們自然是提不動刀槍,揮不動鐵錘的。不過,進去看看武將爭鋒,感受感受殺敵之氣,說不得能激發些靈感,作出幾首沙場詩詞來,豈非雅事?也能為你這會館揚揚名,兩全其美之事,是不是?”

  賈薔聞言,看著此人笑瞭笑,道:“這樣罷,我原也算是讀書人,傢師還是景初十五年的探花。後來不得已,才襲瞭祖上的基業,從瞭武事。今日我提一聯對,你們,或是往後不拘哪個讀書士子想進此門,隻要能答上此聯對,我必奉為貴客,連對牌銀子都不用你們出。可若答不上,我勸你們還是回傢好好讀幾年書,再出來晃蕩才好,可敢不敢?”

  這就欺人太甚瞭!

  一介武夫,居然給他們出聯對。

  為首之人冷笑道:“你先生自然是海內敬仰之賢德,隻是寧侯你拜師連一年都不到,又能學到甚麼?也敢口出狂言?你隻管出題便是,今日這場熱鬧,我們看定瞭!”

  賈薔連問他們姓名的心思都沒有,對賈蕓道:“拿紙筆來!”

  因要登記對牌主人的信息,所以筆墨是現成的。

  賈薔翻身下馬,在眾人或冷笑或鄙夷或淡漠審視的各色目光下,提筆寫下一聯對,是曰:

  煙鎖池塘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