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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懷惡歸來

  凌晨時分,辛勞整晚的半月逐漸隱去,灼灼紅日不知何時,悄然從大地盡頭而出。隨著烈陽升起,黑幕之東朝霞萬丈,把棉花般的雲朵都給染成瞭火團。一縷陽光透過紅雲射向人間,照散瞭江邊淡薄的白霧,也惹得巨城內雞鳴犬吠,同時也預示著酷暑再臨。

  因戰事又起,襄陽自幾日前便行宵禁,現下卯時未到,原本喧囂的城中頗為冷清。城東的某處卻是另一副景象,燈火通明下,數百名身披厚甲的勁卒,把驛館護瞭個水泄不通,外圍舉盾挺矛,內圈持弩拉弓,竟組成瞭個戰陣,也不知是在防備何人。

  想是守瞭一夜,人人臉上皆露疲態,卻兀自全神貫註的戒備,就連周邊的風吹草動都不放過。勁卒們如臨大敵一般,可為首的兩個軍將卻毫不緊張,反而悠閑的蹲坐在石階前,就連鐵盔也被隨意扔在地下,這二人正是韓如虎與喬二。

  “將軍,這天實在太熱瞭,咱們還要等到幾時?”猥瑣虞侯立在一旁,拿著笠帽給韓如虎扇風,一邊殷勤巴結上官,一邊偷偷打聽道:“已經一夜瞭,將軍你也給小人說說,黃夫人到底在裡面作甚呢?”

  “子曰不可說,哎?誰他娘讓你也歇著瞭?還不給我盯緊瞭!”韓如虎盤腿而坐,如高僧悟禪般,聽後登時虎目微睜。他剛想說句俏皮話,卻見喬二竟也松懈下來,不禁怒道:“夫人最重軍令!若是被她發現,你這廝鳥定會飽嘗軍棍,到時皮開肉綻,屎尿齊出,可別怪俺沒提醒你!”

  “你這渾人都如此,還來說爺爺我……”喬二連連嘀咕,卻不敢把心中所想說出,無奈帶胄穿甲,裝模作樣的指揮起來。不想勁卒們沒一人他的號令,皆持兵刃巍然不動,且用餘光看向猥瑣虞侯時,滿含輕蔑之色。

  見沒人搭理自己,喬二倒也不著惱,用手掏瞭掏褲襠,又暗自咕噥道:“不想那天仙般的娘子竟如此心狠手辣,軍棍?哼,若是老子用腿間這根大棒子懲治於她……嘿嘿,到時且看誰屎尿齊出!”

  就在猥瑣虞侯意淫之際,街邊轉角處一陣馬蹄踏響,不消片刻,就有三五騎疾馳而來。喬二哪見過這等場面,禁不住有些發懵,直忘瞭職責愣在原地,而韓如虎聞聲後急忙起身。

  絡腮悍將也不言語,大手一抬,方才無視喬二的勁卒們立時而動,在呼吸間結陣以待,整齊劃一如同一人。嘩啦啦甲片作響時,盾立地,矛架穩,弓拉滿,弩上弦,一股肅殺之氣沖天而起。

  “何人至此!?且下馬止步,不然莫怪箭矢無眼!”見那幾騎奔到百步內,韓如虎怒目圓睜,精芒迸射,厲聲大喝瞭一句。

  “莫要開弓,是郭某到此。”當先一騎聽後,連忙跳下馬來,借著火光看去,那人闊臉濃眉續著短須,正是郭靖。北俠見軍容甚壯,欣慰的點點頭,隨即看向驛站緊閉的大門,問道:“老虎,裡面如何瞭?”

  “郭大俠,夫人與黃島主帶著幾個大夫已在裡面待瞭一夜,但……尚未有消息傳來。”百戰精卒見是郭靖到此,齊刷刷讓出一條路,韓如虎把他迎進來後,卻搖搖頭隻說不知。

  “哎,卻是我等得心焦,想來瞧瞧。”北俠微皺雙眉,看著驛館緊閉的大門,立在原地動也不動,並無進入之意。一旁的喬二有心混個臉熟,不等招呼就靠瞭過去,哪知郭靖心有所慮,卻沒理睬這猥瑣虞侯,到是讓他熱臉貼瞭冷屁股。

  原來自昨夜黑袍人贈予雪蓮後,黃蓉便去驛館尋爹爹黃藥師,想給武林群雄解毒,一直到此時還沒出來。郭靖有守城之責,不能前去相陪,但恐魔教又來偷襲,隻得調韓如虎與精銳於驛館佈防。現下他巡視瞭一夜,見還未有消息傳來,放心不下趕到查看,不過因知嶽父與愛妻應在忙碌,倒不敢進去相擾,所以才待在門外等候。

  驛站並無動靜,隻從門縫飄出一股油蠟味,想是燭火燃瞭一夜,添之又添以至於此。走入當中,卻見圓桌旁,女俠手持一個小巧的臼杵,不斷研磨首烏與雪蓮;而東邪則坐在椅凳上,捧著一本書籍,借著油燈沉讀不止。

  “蓉兒,且再磨得細一些。”默念瞭一陣,東邪把書籍合閉,來到女兒身邊看瞭看臼中之物,面露憂色道:“哎,據書中所言,需磨得精如雪花,細如海鹽方可。”

  “知曉瞭,爹爹。”黃蓉應瞭一聲,將小杵磨得又細致瞭一些,而後見父親面色有異,不禁問道:“爹爹,解藥已齊,群雄即刻就能解毒,您老人傢卻因何事發愁?”

  “哎……想他們中這軟筋乏力之毒久矣,現下解藥雖齊,但要把毒性根除,非靜養月餘不可,況且痊愈後,想來內力也會損上三分。”黃藥師搖頭捋須,遲疑瞭片刻,低聲道:“魔教詭詐,定不會坐視不管,這期間若再生波折……為父隻恐……”

  說到一半,東邪閉嘴不言,面色凝重至極。黃蓉聽後杵磨不停,笑顏綻放,胸有成竹道:“爹爹勿憂,靖哥哥早已安排妥當,先前魔教趁我等不備,才能行得齷齪之舉,若是此等肖小欲故技重施,定會自投羅網,到時便把他們一一掛在墻頭,也能震懾與之結盟的草原韃虜!”

  “哎,為父真的老瞭,有你這女諸葛在此,魔教鼠輩想行詭計,恐怕也要先掂量掂量。”黃藥師微微一笑,寵溺得拂瞭拂女兒的秀發,又從她手中接過臼杵,柔聲道:“方才我聽靖兒已到門外,你且隨他回去休息,這裡交給爹爹便是。乖囡,趁還能生養時,再給爹爹添個外孫才是真。”

  “爹爹!你……”原本意氣風發的女諸葛聞言後,粉臉不禁紅若嫣雲,仿佛回到二十年前,變成瞭尚盤依在父親膝下的小兒女。父親突至的關懷雖讓黃蓉一暖,可因話有所指,一想到門外整夜不著傢的丈夫,不禁在心中接道:“我倒是想與那死木頭溫存,可他……哎……”

  所謂越想越亂,越亂越想,美婦神色變幻,羞紅的臉上又多瞭些惆悵,高聳內也是幽怨暗生。不過她知現下是何等局面,強自收斂瞭心神,又暗道:“算瞭,如今戰事危急,倒不能讓靖哥哥因此分心……”

  “蓉兒,回去吧,這些時日你也著實累瞭,好好休息休息,別忘瞭明日咱們還要去江北一趟。”黃藥師接過臼杵後,聚精會神的磨起藥來,哪能察覺因自己的一句話,惹出瞭多少愁腸。過瞭片刻,東邪見女兒不動,便輕推瞭她一把,女諸葛咬瞭咬唇,無奈朝外而去。

  “哎!莫急莫急!”

  就在黃蓉出門之時,二樓卻傳來一個蒼老調皮的聲音,她回身看去,見一人翻欄而下,沒落穩便急匆匆道:“小蓉兒,聽說你要前去江北一趟?這次可要帶上我!黃老邪卻是個悶葫蘆,我這些時日與他守在此處,當真沒半點意思,你這丫頭且帶我去耍耍!”

  日上三竿之時,陽光明媚之下,郭府內草木盛放,入眼滿是翠碧盎然。萬綠叢中卻有一片繽紛,其間還傳來一陣鶯聲燕語。聞聲看去,在別院花圃旁的廊道中,正有兩女或坐或站,一邊閑聊一邊賞花。

  那位坐在欄臺上的少婦容姿傾城,身著一件略顯短小的淺綠羅裙,本就豐韻的身段被勒繃後,更加凹凸有致,像極瞭一顆嬌柔弄姿的翠松;立在一旁的少女雖沒她那般絕色,卻也是粉妝玉砌,一看便知是個美人胚子,再過幾年想必不落於少婦之下。

  圃園中鮮花齊放,姹紫嫣紅,養眼至極,可看少婦一顰,再瞧少女一笑,卻讓人無心再賞那爭奇鬥艷之景。這兩女便是小龍女與郭襄,不過終南仙子失身於賊,以至失魂癥犯,不在房中靜養,怎地能隨意在外溜達?

  原來幾個時辰前,黃蓉回府時見小龍女已醒,不禁暗自松瞭口氣,當即便邀她入房密談。也不知在裡面說瞭些甚麼,等女俠出來後,卻沒把仙子重新困在屋中,隻交待女兒一聲,不許領她離開內宅,便去休息瞭。

  郭襄與小龍女用完早飯,在屋中待得無聊,小丫頭知仙子喜愛養蜂育花,便帶她去瞭後庭的花圃。小龍女記憶有缺,對自己與楊過婚後之事甚為好奇,央著郭襄告知,兩女就在圃園內娓娓而談。

  “嗯……襄兒,我所穿之裙卻是誰的?”聊到一半時,似是衣裙有些勒身,小龍女輕吐口氣,澀然問向郭襄。

  “這衣裙是娘親的,怎麼啦?”郭襄聞言瞧去,見她所穿的霓裳確實有些短小,胸襟處倒好,雖被兩團飽滿高高撐起,尺寸卻也合適;可下面腰肢卻被衿帶緊勒,讓人隻覺盈盈一握,嫩柳頓折。

  “龍姐姐,你比娘親高挑些,想來是有些緊,不過……”看著這具對女人來說都滿含誘惑的胴體,小東邪羨慕不已,不禁笑道:“姐姐的身段當真天下無雙,恐怕隻有我娘能與你相比,嘻嘻,楊大哥倒是有福。”

  “襄兒,你瞎說甚麼呢……”見她盯著自己的胸臀腰肢目不轉睛,即使同為女子,小龍女也羞得素臉通紅,一對白嫩小手都不知放在何處為好,悄然扯襟拽裙,遮瞭遮外泄的春光。

  “嘻嘻!不瞞你說,襄兒曾偷看過那些……那些帶畫的書籍,想來龍姐姐定是已被楊大哥給吃……唔!”郭襄自小便百無禁忌,又視楊過夫婦為最親近之人,竟分享起瞞著父母做得羞臊事,而小龍女聽到一半,禁不住又驚又羞,連忙捂住她的嘴。

  不想小丫頭卻起瞭玩鬧之心,撲在她懷裡呵起瞭癢癢,仙子體質極為敏感,被輕撓瞭一下,嬌軀先僵後扭,隨即又花枝亂顫,一時間乳搖臀蕩好不誘人。

  小龍女瘙癢難耐,扭動不停,卻知懷中的嬌憨少女並無惡意,倒也沒冰目冷臉。她此時內力盡失,有些掙紮不得,也把手探到瞭郭襄的肋下,十根玉指微彎,反搔瞭回去。

  “呀!姐姐,莫呵襄兒……哈哈……襄兒知錯瞭……哈哈哈哈……”

  一時間美景突現,原本靜立的兩朵嬌蕊如被微風輕拂,在廊道中翩翩起舞,使得圃園裡盛開的百花盡皆失色。

  “龍姐姐,別呵瞭……哈哈哈哈……好癢啊!”

  “襄兒……快住手……呀!不要……”

  隨著兩女嬉戲開來,陣陣驚呼嬌笑也從院落響起,這聲音傳出花圃後,驚動瞭外面行走的一人。那人似是關節僵硬,步履十分踉蹌,兩個膝蓋半曲朝外,如同鴨子一般。

  那人本神情鬱悶,聞聲後頓時有瞭精神,歪歪扭扭來到院邊扒墻一看,也不知是喜是恨道:“好啊,娘親,我紮瞭一夜馬步穴道才解,你還有閑心與妹妹在此賞花,哼!且瞧我一會如何作弄你!”

  兩女一個是天生媚骨,敏感至極的體質,一個是待嫁閨中的黃花姑娘,嬉鬧瞭片刻便沒瞭力氣,摟在一起嬌喘不停。歇瞭一陣,似是想到瞭甚麼,郭襄鉆出小龍女的懷抱,繞著她走瞭一圈,隨即發起呆來。仙子見她又緊盯著自己,素臉上紅雲再現,默默不作聲,想看這丫頭使甚麼怪。

  靜得一陣,小東邪眸中一亮,趴在終南仙子香肩上,耳語道:“龍姐姐,城內有傢裁縫手藝精堪,襄兒的衣物一直都是她所制,我這就去請那裁縫來,給你量體裁衣,對瞭,那傢做得最好的就是肚兜,等以後楊大哥瞧見你穿,一定喜歡,嘻嘻!”

  郭襄倒像及瞭楊過,即想即做,說完也不等人同意,就急急出院而去。望著她不見瞭蹤影,小龍女又羞又愁,因不知郭府格局,倒沒追趕。

  待小東邪走後,仙子盯著滿圃的鮮花目不轉睛,素臉復現蕭索,心中更思緒萬千。不過因昨夜的陣痛難忍,她並未強行拼接凌亂的記憶,隻在心中默默回味,先前郭襄所說的每句每詞。

  “過兒……能與你廝守墓中,便是把龍兒的性命即刻奪去,我……我也心甘情願……”得知自己與楊過幾經波折,終成眷屬,小龍女先是甜甜一笑,猶像冰山融化;可想起那個熟悉卻陌生的名字後,仙子卻又微蹙黛眉,如同風雪欲來。

  “清兒……你又是誰?為何一聽這兩字,我……我便心神不安……”

  芳心內一半是蜜糖般的喜悅,一半是莫名而生的憂愁,失憶的仙子不禁在欄臺上發起呆來,絲毫沒察覺有人邁著鴨子步,悄然進入瞭花圃。

  那人正是周陽,昨夜黃蓉雖小懲他一番,卻也用上瞭內力,直到半個時辰前,他穴道方解。紮瞭一夜馬步,荒唐子不光腿酸筋麻,胃裡更是空空如也,便想尋些吃食填飽肚子。

  怎料路過別院後,他聽得陣陣嬌笑,探頭往內看去,見一綠一黃兩條倩影正在嬉鬧,不禁把身穿綠裙的仙子認錯,當成昨夜懲治自己的女俠。這也怨不得周陽,想黃蓉平日裡隻著綠紫裙擺,小龍女又是玉背相向,肚餓眼昏下看差瞭也屬正常。

  周陽面對郭襄時臉皮甚薄,見妹妹也在此間,倒不敢現身,怕她瞧見自己的滑稽樣子。就在荒唐子等得不耐,欲往後廚刨食之際,卻見小丫頭急匆匆而出,獨剩綠裙美婦坐於廊中,禁不住壞水一冒,溜進花圃。不過荒唐子雖心中有氣,卻也知是自己有錯在先,現下想小小報復一下,嚇唬嚇唬女俠便可。

  歪歪扭扭躲到草木後,潛伏瞭一陣,見黃蓉毫無知覺,周陽略有疑惑。昨夜的痛苦歷歷在目,他暗覺美婦應是故意如此,好再戲耍自己一番,不禁停在原地躊躇不已。

  不過荒唐子卻是好色之人,眼看仙子窈窕豐滿的身段,又瞧裙下熟軟的臀肉陷入欄木,凹成瞭美妙的弧線,頓時再也忍耐不住。

  “嘿嘿!娘親,終於讓我抓到你瞭!”

  怪嚎瞭一聲,周陽不顧腿腳酸疼,猛得撲瞭過去,將正在發呆的小龍女抱瞭個滿。仙子被荒唐青年突襲得手,登時花容失色,等反應過來,一邊驚叫一邊劇烈掙紮,可內力盡失下,哪能抵擋得住成年男子。

  “呀!快放開我!”

  周陽緊摟住小龍女毫無贅肉的小腹,深嗅瞭一口青絲間的幽香,見自己報復得逞,心中滿是興奮。不想他一摟一聞,再聽懷中尤物的驚恐之聲,頓時有些發懵,暗覺嬌小的美婦竟長高瞭些,身上雖馥鬱芬芳,卻與熟悉的香味截然不同,就連嗓音也與黃蓉迥然有異。

  “這觸感同樣驚人,但又不似娘親那般,莫非……我弄錯瞭?”想到此,荒唐青年把頭從仙子青絲中抬起,且因心生疑惑,胳膊上的力道也弱瞭些。

  小龍女趁著周陽發懵之際,勉強掰開瞭緊鉗腰間的大手,跳到一邊後擺處戒備的姿勢,冷聲道:“你是何人!”

  周陽看清瞭眼前女子的全貌,頓時發現這綠裙少婦並非黃蓉,不禁略有驚慌,同時也被仙子驚艷得瞠目結舌。

  仙蹤悄浮現,芳影落人間,瞳中無一物,絕色映眼簾,若說女諸葛像一朵華麗綻放的洛水之花,那這少婦便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聖潔白蓮。不由自主,周陽就對比起黃蓉與眼前之人,暗覺兩女梅蘭竹菊,各擅勝場。

  想他自遇到女俠後,就把世間女子全劃入庸脂俗粉之列,今日陰差陽錯撞見仙子,卻顛覆瞭原先的觀念。不過荒唐子雖然看得癡瞭,但腦中尚還清醒,知內宅除瞭娘親與兩位姐妹外,隻剩下瞭那晚接回來的女子,不禁暗道:“莫非她便是終南山那位……竟真能與娘親不分伯仲……”

  見這濃眉大眼的青年也不答話,還肆無忌憚得盯著自己,小龍女芳心微惱,嗓音高瞭一度,又冷聲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何如此無禮!”

  周陽聞言回過神來,見絕色少婦臉帶寒霜,一時間手足無措。慌亂之下,他看瞭眼小龍女所穿的綠裙,不禁急中生智,裝作迷茫反問道:“你……你不是娘親?那為何穿著她的衣裳?”

  如此胡攪蠻纏的問話,不光轉移瞭仙子註意,還使得她啞口無言,小龍女本就得瞭失魂之癥,哪能回答得上來。而周陽也後怕萬分,唯恐黃蓉得知此事再來尋他晦氣,不由得立在原地,滿是討好的看向眼前之人。

  “龍姐姐,襄兒已著侍衛去喚那裁縫來,你且隨我去房中等待。”

  就在仙子與青年面面相覷之際,匆匆而去的少女又急急跑回花圃內,等看見廊道中的狀況,不禁奇道:“咦,兄長,你怎地在此?娘親不是說不許你與破虜來嘛。”

  見救星到來,周陽心中一喜,指瞭指小龍女身著的綠裙,滿臉愧疚道:“方才我以為是娘親在此,想來開個玩笑,哪知唐突瞭這位……”

  “這位就是龍姐姐,楊過楊大哥的妻子。龍姐姐,他叫周陽,乃是襄兒的兄長。”郭襄看他說不出名字,連忙給兩人介紹起來,又轉頭看向小龍女,見她臉色有異,詢問道:“龍姐姐,方才發生瞭何事?”

  幸虧荒唐子及時收手,並未行荒唐之事,而小龍女粉臉甚薄,聞言後也沒出聲回答。周陽見狀,簡略說瞭一遍,一口咬定自己錯把仙子認作女俠,想來嚇唬她一番。

  待他說完,連忙又對小龍女抱拳一禮,歉聲道:“原來是江湖盛傳的神雕俠侶,方才乃周陽的不是,且請龍女俠恕罪。”

  “龍姐姐,他是不是嚇到瞭你啦?”郭襄聽完周陽所言,大概知道發生瞭何事,雖沒有在意,但看仙子緊繃素臉,也求情道:“姐姐,既然兄長他是無心之舉,你便原諒他吧。”

  “……無妨。”終南仙子心有恚怒,可見青年神情誠懇,又有小東邪替他求情,隻好勉強同意。不過雖搞清瞭誤會,小龍女卻退後幾步,與滿臉堆笑的周陽拉開瞭些距離,想離這陌生男子遠一些。

  “兄長,龍姐姐她有……算瞭,以後莫要如此,你趕緊回去吧。”郭襄見狀,不由得埋怨起周陽來,荒唐子訕訕點頭,一歪一扭出瞭花圃而去。

  “姐姐,莫要生氣瞭,我這兄長雖喜胡鬧,但為人卻極為和善。”周陽還未走遠,郭襄又膩在小龍女身邊,出言安慰道:“姐姐不知,兄長還答應過陪我一起北行,去終南山尋你與楊大哥呢。”

  耳聽此言,仙子才有瞭些精神,轉頭看向邁著鴨子步的青年,絕色玉臉上的寒霜有所融化,晶眸中也多瞭一絲光芒,心中暗道:“去……終南山麼?”

  時光流逝,恍然間一天已過,烈陽重新升於天空正中,人間酷熱再臨。午時三刻,北岸大營五七裡外,空曠的原野與往常不同,響起一陣陣的嬉笑怒罵,再沒瞭寧靜安恬。就在邊江,十餘個光膀大漢或用拳腳或使棍棒,正圍毆手腳被縛的青年,離他們不遠處,還站著一個青袍大漢。

  被打之人便是左劍清,現下已鼻青眼腫,衣衫襤褸,嘴角與鼻中不時有鮮血淌下。如此毒打怎會好捱?可他卻一聲不吭,默默承受著雨點般的拳腳,與不斷砸在背上的棍擊。

  過得片刻,朝江面相望的趙無哀似是瞧見瞭甚麼,當即揮手叫停,正在毆打青年的嘍囉們面色一緊,連忙退在一旁。

  魔教右使走上前來,看著癱在地上的左劍清,眼中竟閃過一絲不忍,隨即皺眉道:“小子,接你的人來瞭……”

  半死不活的青年聞聽此言,強自掙紮著抬起頭,舉目眺望瞭一陣,才發現江中出現瞭一個黑點。不過他顴腫眉裂,眼中更有血汗混合,視力卻有些模糊,瞧不清那黑點是何物。

  左劍清趕忙抹抹眼,再仔細望去,看清瞭一葉扁舟正乘風破浪,緩緩往此間駛來。見師傅師娘肯拋下守城重責來救自己,他不禁熱淚盈款,可一想回到襄陽後要行的不義之事,俊臉又一片黯然。

  趙無哀瞧見瞭後,眼中不忍之色更濃,又輕聲勸道:“小猴兒,趙叔的傷心事你也清楚,我當初一時糊塗,沒與我那大哥爭奪皇……才讓這錦繡江山淪落至此。你雖年輕,但切莫心軟,若是如趙叔一般,等年老時便隻剩下悔恨!”

  “……我知道。”沉默片刻,迷茫子似乎下定瞭決心,低頭看著地面,硬生生擠出瞭一句話。青袍大漢欣慰一笑,當下命人架起他,帶著一眾嘍囉去迎南邊來客。

  過不多時,扁舟已駛到岸邊,等泊穩後跳下來一女兩男,正是黃蓉與樊韓二人。魔教右使見狀,剛欲開口說話,不想樊天正瞧見左劍清的慘狀,禁不住駑罵道:“該死的魔教鼠輩!竟把左兄弟折磨成瞭這般模樣!俺老樊今日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你們一一格殺!”

  丐幫長老還未罵完,就想沖過去與魔教眾人交手,哪知黃蓉卻上前一步,伸手將他攔下。女俠輕瞪瞭樊天正一眼,隨即遙遙對趙無哀一禮,開口道:“幫中兄弟嫉惡如仇,還請閣下莫怪,不知貴教綁我徒兒,意欲何為?”

  “江湖人皆稱屠龍手有勇有謀,哼!今日一見,不過爾爾。”魔教右使狂態畢露,帶著三分戲謔看向絕色女俠,調侃道:“倒是黃幫主確如傳言那般,當真是美艷至極,若是趙某能與你共渡良宵一晚,哪怕折去三年陽壽,本使也心甘情願,哈哈哈哈哈!”

  言語如刀,無形的交鋒中,趙無哀欺黃蓉是女子,倒是占瞭一點上風。其餘魔教嘍囉聽後盡皆哄笑起來,竟還有人脫褲露屌,對著美婦比劃不斷,直氣得樊韓二人暴跳如雷。

  黃蓉何等風浪沒有見過,雖暗自著惱,可神情卻波瀾不驚,又開口道:“閣下便是光明右使趙無哀?倒是未曾見過,不過閣下既然叫我們來贖人,莫不是隻為瞭羞辱小女一場吧?”

  “黃幫主快人快語,真乃女中豪傑!既然如此,趙某也就直說瞭。”趙無哀哈哈一笑,眼中射出狂芒,掃瞭三人一圈,隨後道:“都傳北俠神功蓋世,趙某不才,想領教領教天下至剛的降龍十八掌。若是我敗,人便送還你們,若是我勝,還請黃幫主替這小子留在北岸,與我做上一日夫妻,不知意下如何?”

  “呸,賊子癡心妄想!且拿命來!”八袋長老見此人語中滿是猥褻,辱及瞭自傢幫主,登時再也忍耐不住,搶身而前便是一招飛龍在天。另一邊,趙無哀見他來勢兇猛,卻不閃不躲,反而舉掌迎瞭上去。

  隻聽“啪”的一聲巨響,交手的兩人當即分瞭開去,不想樊天正連退七八步才穩住身形,趙無哀則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若郭靖使這降龍掌法,趙某或還心悚一二,至於你,還需多練幾年!”魔教右使盡顯猖狂,隨即眼含厲色看向黃蓉,又嗤笑道:“既然北俠不在,那黃幫主你就安心留在此地,與趙某多做上幾日夫妻吧,哈哈哈哈!”

  說完後他身形急動,奔到半途一躍而起,猶如翱翔於天的蒼鷹,十指做爪向黃蓉抓來。怎料女俠面無懼色,身旁的韓如虎也毫不動彈,眼見於此,魔教右使眼含疑惑,心裡卻是一喜,暗自道:“哼,所料不錯,就知這女諸葛不會孤身赴險!”

  “呵呵,趙右使,想與小女做夫妻,還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果不其然,千鈞一發之際,女俠先是嫣然一笑,隨即嬌喝道:“老頑童,再不出來,我便讓瑛姑把你養的蜂全放走!”

  話音未落,船上又飛出一人,那人鶴發童顏,憨態可掬,竟後發先至與趙無哀對瞭一掌。又是一聲巨響後,卻見魔教右使斜斜飛瞭出去,而那老者穩穩落在黃蓉身前,此人正是中頑童周伯通!

  “哎哎哎,小蓉兒,先前我躲在船裡,隻想看看此人武藝如何。”一掌把魔教右使擊飛,周伯通也不上前追擊,在黃蓉身邊蹦來跳去,嘴上討好道:“莫要讓瑛姑放我養的玉蜂,那些寶貝可花瞭我幾年的心血。”

  女俠也不答話,隻努瞭努嘴,老頑童知她是何意,當下朝魔教右使而去,邊走邊道:“你這人雖大言不慚,可功夫著實不弱,郭靖那傻小子守城呢,怎能來此,我乃他義兄,跟我打也是一樣,嘿嘿!”

  “哼!能跟五絕之一的中頑童交手,趙某也知足瞭!”趙無哀再無先前那般狂妄,陰沉一笑後,搶身而上,與周伯通戰在一起。

  兩人交手時,掌風呼嘯,拳勁縱橫,在荒野上揚起片片塵埃。魔教右使武藝極高,更兼戰意十足,雖不及五絕的水準,卻也勾得老頑童見獵心喜。當下他使出互搏之術,右手空明拳,左手大伏魔掌法,不到十餘合就把青袍大漢逼得手忙腳亂。

  “來得好!這便是左右互搏術吧,當真是天下奇功!”

  趙無哀雖是在逢場作戲,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此人自尊心又是極強,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當下他戰意沖天,大吼一聲,隨即收掌為拳,改用簡單樸實的三十二勢太祖長拳對敵。不想招式一改,戰局竟被魔教右使扳回許多,先前十招裡他有九招防守,現下也能攻出三四招來。

  場中激戰正酣,可黃蓉註意力卻不在交手的兩人身上,輕轉鸞首左右顧盼,觀察起附近的地形。她看不遠有一片荒林,星眸頓時一亮,微不可察的朝那點瞭點頭。片刻後,林中走出一人,形相清癯,身材高瘦,不是東邪還能是誰。

  魔教嘍囉們全被戰況吸引,哪能察覺殺神已至,有些竟還在替右使大人吆喝不停,絲毫不知即將去陰曹地府與閻王會面。救人心切,黃藥師也對這些邪徒毫無憐憫,當下十指相扣,隔空連彈。

  霎時間,破空之音響起,十數個石子夾著勁風,向魔教一幹人襲來!

  “啪啪啪啪啪……”

  一陣慘叫聲響完,左劍清身邊再無一活人,樊韓兩個見狀急奔過去,把渾身是傷的青年扶起。黃藥師拍拍手上的灰塵,飛身而起落於戰圈附近,不過因自持身份,倒沒去夾擊趙無哀,隻在一旁替周伯通押陣。

  聽勁風響起,魔教右使便暗道不妙,可本就落於下風,如何敢去分心。同時謀劃之事已成,他也沒瞭戰意,又鬥瞭一陣,虛晃一招退出圈外,。

  周伯通倒不追擊,上前一步,與黃藥師隱隱把趙無哀夾在當中,以防他暴起傷人。

  “好好好,今日竟能得見五絕其二,我也算不虛此行。”被兩個絕頂高手包圍,青袍大漢毫無懼色,邪眉一挑,對上岸後便沒移位的黃蓉抱瞭抱拳,又輕笑道:“黃幫主足智多謀,不愧是武林中人人稱贊的女諸葛,可要想留下趙某,卻沒這般容易。”

  “小女沒那個膽量,敢強留閣下在此,既如此,趙右使請便吧。”此時局面大優,若能拿下趙無哀,就能斷魔教一臂,不想黃蓉微微一笑,而後做瞭個請的手勢。

  原來女俠觀戰瞭許久,知此人武藝高強,即便是父親與周伯通對付他,恐也需費一番周折。而此間離蒙古大營甚近,若是引韃子鐵騎前來,他們幾人怕是要陷在江北;況且能把左劍清救回,她已心滿意足,現下隻想速速返回襄陽,不願再生事端。

  “好!趙某便去瞭,且等下次再領教五絕高招!”

  趙無哀肆意笑瞭一陣,對東邪與中頑童抱瞭抱拳,而後疾奔而去,過不多時就沒瞭身影。等他走後,黃蓉上前查看左劍清的傷勢,關切道:“清兒,可還堅持得住?咱們這便回城,找大夫給你診治。”

  “黃師娘,些許皮肉傷,不妨事的。”迷茫子激動不已,當即搖瞭搖頭,示意自己無甚大礙。女俠見狀送瞭一口氣,讓樊韓二人扶著他上瞭船,隨後幾人撐帆收錨,駕著扁舟往南岸而去。

  風浪湍急,小舟晃蕩,半個時辰後,即將抵達南岸之際,當中卻傳來青年驚恐的聲音,隻聽他道:“甚麼!!黃師娘,你說我師傅她……她得瞭失魂之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