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客棧裡的燈火顯得格外明亮,店傢少女奢侈地點亮十幾盞燭臺,照得客棧猶如白晝。
店傢為三人準備瞭一桌飯菜,一份燉魚,三份素菜,對風餐露宿的三人已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姑娘的手藝真好,真好吃!”卓均大口吃著,塞滿食物的嘴裡還不時溢出贊美之詞。
“恩,卓大俠要是不嫌棄,就多吃點!”四方的桌子,袁倩就坐在卓均對面,纖細的耦臂捧著小臉,極為刻意地炫耀自己的美貌。她明顯是剛剛打扮過的,卯發梳得更為精細,兩髻各紮一朵嬌粉色的頭花。香腮塗著淡粉,薄唇正中畫著梯形的紅妝,如鮮花一般嬌艷欲滴。
不過百裡初晴還是喜歡她不施粉黛的清純模樣,寒月宮中的女子少有人觸及脂粉。
卓均大快朵頤,不時和對面的少女互拋媚眼,他倒是心花怒放,完全不顧一邊的表情陰沉的戚艷。百裡初晴暗想若是戚艷是要將他們二人踢出去都是活該。
“百裡姑娘,吃完瞭咱們就回去吧!”戚艷冷聲道。
“不急,等等卓師兄吧,他也快吃完瞭。”若是放任卓均不敢,天知道會出什麼亂子。百裡初晴朝戚艷遞瞭個眼色,戚艷一拍桌子。“快點吃,要我們等到什麼時候!”惹來袁倩好大個白眼。
“哦,吃,吃完瞭!”卓均放下碗,摸瞭摸嘴角的湯汁。
戚艷起身,拉起卓均衣角,就要將他拽走。“回去休息!”
“卓大俠,這麼早就要回房嗎?”袁倩星眸閃閃,充滿暗示。
戚艷替她答道:“你的卓大俠,明天天亮前就要趕路,恕不能奉陪瞭!”
“說得對!你這小賤蹄子就別勾搭人傢瞭!南劍派雖不能和劍宗相提並論,但有劫教在後撐腰,也不是你能配得上的。”這時,樓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所有人齊齊看向他。
男人有著鳥窩般亂糟糟的頭發,三十多歲,面容清瘦,身穿深藍色的曲裾佈衣,右腋下的紐口沒有系好,衣襟敞開,一隻手插進衣裡,搔撓胸膛。他身後還站著衣衫不整的老板娘。
“你是誰?”卓均還沒咽下嘴裡的食物,口齒不清也要替店傢少女出頭。
“小子你問我?我就是當傢的,這小賤蹄子的爹?”那男人輕挑地當眾羞辱袁倩,哪裡像個父親。袁倩也對他側目而視。
“啊,啊!”卓均張大嘴巴,驚愕地說不出話。
老板娘不是說過,當傢的去瞭青山鎮剿匪,至今未歸,生死難料,怎麼就突然出現在這?百裡初晴對這個男人充滿懷疑和防備,那老板娘母女的話也不能盡信。但沒必要深究,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百裡初晴決定今晚打起精神,多加防范。日出前便叫醒同伴,不驚動店傢便悄悄啟程。
“多謝當傢的款待,我們明日天亮就啟程,錢現在就給你們。”百裡初晴拿出一些碎銀子放到袁倩的手上。那少女看她的目光似有改善。
男人沒再說什麼,隻是那輕挑的眼神令人厭煩。
“咚咚!”這時,客棧外傳來敲門聲。
“誰呀?今天不接客瞭!”袁倩走去開門,一陣夜風吹進,而少女穿得清涼,不禁打瞭個寒顫。“你!”她向屋內退瞭兩步。
門外是個白衣女子,白紗將臉全部遮住,夜晚乍見,恍如一個無面鬼魂,怎能不叫人害怕。
“不住店,隻買口水喝。”白衣女幽幽道。
“娘,她!”袁倩面色微白,朝老板娘看去。回答的卻是男人:“女兒,別怕,讓我瞧瞧是什麼白衣小鬼!”說著,他從二樓躍下,靴子點在桌面上,似蜻蜓點水般,那四角桌隻輕顫一下,人已跳到門口。
好厲害的輕功!百裡初晴小吃一驚。
男人伸出猿猴般的長臂在那白衣女眼前晃瞭晃,見對方沒有反應,摸瞭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納罕道: “哪來的娘們,穿著白衣嚇唬我女兒,看我不把你的這面紗接下來。”他抬手便要去揭白衣女的面紗。
此時,一隻玉手橫插過來,男人體型幹瘦,百裡初晴也能單手攥住他的胳膊。“當傢的,她不過要一口水,你為何要”
男人的臉轉過來,有瞭慍色的眼睛與百裡初晴對視,侵略性的目光仿佛看穿仙子的偽裝,充斥著炙熱貪婪的色彩。
百裡初晴畏怯地松開手,話音驟停。
“弄瓢水,打發她走。”男子扭過頭,聳聳肩,幹笑著走開,身影消失在幕簾後。袁倩跟在後面,去庖屋裡打水。
“多謝!”白衣女明明佇立在眼前,卻顯得那般不真實,她的聲音縹緲似幻,飄蕩在百裡初晴耳邊。
“不必客氣!”百裡初晴報以微笑,發現她手裡提著個白巾包裹,裡面裝著球型物體。不會是這女鬼的頭吧!百裡初晴不禁莞爾。隨後註意到戚艷的不悅,也不便多留。
回到房間,客房裡隻有兩盞燭燈,百裡初晴先點燃其中一隻。昏黃的燈光叫人疲憊,黑暗的角落令人不安,這客棧有太多古怪。百裡初晴不敢解衣休息,便坐在木椅上,倦起身子。
今晚,我本該和戚艷在一個屋裡休息,彼此照應。可她偏偏怪我為白衣女出頭,鬧僵關系,便隻得保持距離。百裡初晴在心裡抱怨,落寞一人要捱過漫漫長夜。在天山上,她早對此習以為常。
約莫過瞭兩個時辰,蠟燭燃盡,此時百裡初晴已閉上眼睛,昏昏欲睡,忘記續上第二盞燭燈。
“咔!”輕微的細響驚動瞭小憩的百裡初晴。她猛地睜眼,屋內卻漆黑一片,伸手不見拇指。“嗚!”百裡初晴嗅到類似檀香的味道,急忙捂住口鼻,但仍感到一陣暈眩。
是迷魂香!百裡初晴急忙運起寒凜決抵禦藥效。寒月宮的功法有清神醒腦的奇效,但並非百毒不侵。百裡初晴屏氣推開窗欞,一躍而出。
外邊黑雲遮月,客棧就像一棟漆黑的怪物。“呼……卓大哥,戚姐姐!”百裡初晴深吸一氣,朝二樓吶喊,回應她的另有其人。
“別喊瞭,你的兩個同伴一個中瞭春藥,一個中瞭迷藥,隻剩下你瞭!”聲音出現在客棧樓頂。
“是你!”百裡初晴辨認出這是客棧‘當傢的’男子。
“來吧,小美人,讓我看看你真實的容貌?”不過瞬息,這聲音的來源自百裡初晴身後,身法之快讓涉世未深的吟雪仙子頓時亂瞭方寸。
她猛然回頭,不料被一瓢冰涼井水澆在臉上。“啊!”百裡初晴驚叫一聲,涼水波及到眼睛,又覺疾風襲來,寒意凜凜。她抬手去抓,卻撲瞭個空。有人掠過頭頂,順走瞭她的頭巾。
夜風徐過,麥田瑟瑟作響,雲散夏空,月掛如銀,冰盤如晝,清影十分圓滿。光華驅散黑夜,眼前的世界變得清明。
百裡初晴記得,寒月天山的月也是這般明亮,是她思念母親的寄托。她輕撫去臉上的水珠,手中多出一把灰蒙蒙的冰刃,近有尺長。臉上的土灰被井水洗去,露出本來的肌膚。絕世容顏在月影青輝的映襯下,顯得白膩如脂、肌光勝雪。細眉彎彎猶如彎刀,當她睜開眸子,上斜的吊眼化為兩塊冰晶玉髓的寶石,淺藍色外圈中正黑色的瞳仁正盈盈發亮。
吟雪仙子一身沙白色的新鮮佈衣,玄冰色的深藍長發在身後披散飄蕩,宛如廣寒清虛之府中的人物。
“嘖嘖嘖!”男子咂嘴拍手稱贊:“傳聞果然不錯,寒月天宮宮主一脈世代相傳的深藍發色,真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美。你不好好呆在天山,跑到晉州來做什麼?莫非是上天對我的饋贈?哈哈”
百裡初晴的目光猶若天電,冷冰冰掃視過去。“你究竟是誰,竟在這裡開客棧謀財害命!你可知他們二人並非南劍派的弟子?”
“噓,小聲點,別驚醒村裡人睡覺。這客棧隻是我一時興起搶來的,沒想到還是個風水寶地。”他半蹲在地上,結實的大腿蜷曲,如一隻巨型青蛙。手不斷撓著胸膛,嘴角勾起誇張的弧度。“能配當仙子同伴的,我猜是劍宗的弟子吧。他們闖進劫教的底盤神不知鬼不覺的死瞭有什麼奇怪的,對瞭忘記告訴仙子大爺我的名字!”
“恩,本大爺自小沒爹沒娘,沒人給我起過名字,但江湖人都愛叫我采花賊,那便隻好任他們叫嘍!”他聳聳肩,一臉無奈。
聽聞采花賊三字,百裡初晴方知眼前的男子有多危險。他的通緝令貼遍中州,因奸殺過七名中原三宗的女弟子而臭名昭著,其它遇害的女子難以計數。朝廷為安撫中原三宗便懸賞萬兩白銀捉拿此賊,想來他是被逼無路,跑到晉州避難。
據說此人修為已達通竅,而百裡初晴的內力隻有養氣之境,況且對方江湖經驗老練,自己同卓均、戚艷連手還有勝算,可現在……
百裡初晴握緊寒冰匕首,心卻在撲通狂跳,努力裝出冷傲的神氣。“放瞭他們,饒你一命!”
“噢噢,你生氣的樣子真好看!”言罷,采花賊一躍三丈多高,百裡初晴隻能捕捉到他的影子。料想對手又要背後偷襲,百裡初晴旋身便刺,伸出的手腕卻遭欺身而上的對手握住。
“你!”百裡初晴掙紮不得,纖長玉指撥轉匕首,冰錐劃向對方脈搏。豈料此賊反應極快,刷地抽手,閃開冰刃,又如迅雷般抓回,用力一擰仙子皓腕,便將匕首奪下。
“草,這玩意真冷!”采花賊掂量兩下冰刃,便將之拋飛,冰刃劃過百裡初晴的袖子,裂開一道口子,清輝玉臂寒,令人心馳神往。
百裡初晴面無血色,手臂被人鉗制,久旱的南方空氣幹熱,沒有剛剛那一瓢井水,她無法凝結第二把冰刃,隻得任人宰割。
采花賊玩味地端詳著吟雪仙子驚恐不安的玉顏,舔舔嘴唇道:“我以前還不敢輕易招惹武林大派的核心弟子,但送上門來,卻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說著,他探出大手,朝百裡初晴的脖子抓來。
不,不要!母親!百裡初晴面露驚恐,那禽獸的抓子卻停在半空。她發現,采花賊正驚愕地看向她的身後那一襲鬼魅白衣。
“裝神弄鬼,我呸!”采花賊從嘴裡吐出一枚銀針,被凌空漂浮的白巾擋住。采花賊睜大瞳孔,身形急速後退,因那白巾正朝他飛來。
百裡初晴身體後傾,如倒在一團白雲之中,似棉輕柔,似水飄浮。隻見采花賊用足尖輕點麥尖便可大步飛躍,可謂輕功卓絕,卻還是被幽冥鬼火般的白巾纏住。
“媽的,見鬼瞭,見鬼瞭!”他一邊跑,一邊叫,。“嘿!”他伸手去抓那詭異的白巾,拳頭轉瞬被白巾抱住,隻聽一聲痛苦的大喊,采花賊得以掙脫,手卻留在那白巾包裹之中。
詭異的是沒有鮮血流下,采花賊一刻也不敢停,踩著麥穗遠遁,很快看不到瞭。白巾抖開,從中掉出一隻斷手,沒有血跡,墜落在莊稼地裡。
天哪!百裡初晴震驚不已,捂著小嘴,站穩身體,生怕自己也被白巾裹住。
“多謝前輩,救命。”百裡初晴忙朝白衣女作揖拜謝。
“我聽到他們密謀害你,你幫過我。”白衣女毫無感情的陳述。
百裡初晴試著打探對方的底細。“舉手之勞,無足掛齒,但前輩的救命之恩我現在無以為報,還請前輩留下姓名,日後定舍身相報。”
“不必,我們兩清瞭!”說著,她的身影漸漸變得虛無,化為點點星光消散無蹤。
“前輩!”百裡初晴抬手想要挽留,隻抓住一方白巾。白巾似冰在手心融化,隻餘她一人在麥地裡心神恍惚。
“不對,卓大哥還有戚艷,他們還在客棧裡!”百裡初晴驚醒,焦急奔向客棧。
客棧的門虛掩著,廳中的燭燈全部熄滅,漆黑中隻有庖屋的微光透過幕簾的縫隙映射出巨大的影子。
百裡初晴輕步靠近,繞開桌椅擺設,盡量不發出聲響。她掀開幕簾一角,窺視燈火通明的庖屋。沒有人影,卻見一座灶臺上,橫放著一把劍鞘雕刻花柳圖案的華麗寶劍,正是戚艷的畫眉劍。
果然在這!百裡初晴暗自慶幸,走進屋內,先拿起戚艷的劍,然後四周查看,發現在東南角有一個地洞。
“天,這是傢非同尋常的黑店!”百裡初晴左手提燈,右手握劍,走下斜坡,進到地洞裡。
地洞不過七尺深,寬窄隻容一人同行,光滑石地明顯是被人刻意打磨過,細微的腳步聲在洞璧間回蕩放大,無法潛行,吟雪仙子索性加快步伐。
“是你嗎,那女的也帶來瞭?”地洞深處傳來老板娘的聲音,百裡初晴尋聲追蹤,很快在石廊的盡頭,足有客棧一層大的地下空間裡發現老板娘的蹤跡。
“怎麼是你?”老板娘見是百裡初晴,先是驚詫,隨即花容失色。她正蹲在一輛木制拉車邊,車上躺著得正是昏迷不醒的戚艷。老板娘正在脫戚艷的華服,已將這位劍閣弟子脫得半裸,露出雪白無瑕的肌膚,和聳立的美麗奶脯。
百裡初晴二話不說,左腋夾著劍鞘拔劍,畫眉劍細長輕盈,光澤油亮,在輝煌燈火下閃爍烈烈虹光。
“別,別殺我!”老板娘似乎不會武功,忙抬手表示投降。
“哼!你們一傢三人在村裡開黑店,連武林門派的弟子也敢害!”百裡初晴用劍指向老板娘的玉頸,冷聲逼問。
“是,是他的主意?我和倩兒隻是受他脅迫!”老板娘慌忙解釋。
百裡初晴哪裡會信。“戚姐姐怎麼樣瞭?”
“她,她隻是被迷暈瞭!那個人,他?”
“哼!被我殺瞭!”百裡初晴收劍入鞘,不顧瑟瑟發抖的老板娘,下蹲到戚艷身邊,放下燭臺。素手輕撫戚艷額頭,將寒凜決的內力輸送過給她,戚艷很快醒來,神智略有不清。“這是怎麼瞭?”
百裡初晴面露喜色,輕喚道:“戚姐姐,沒事瞭!”
“你……”戚艷驚訝於百裡初晴恢復那令她嫉妒的容貌,隨後發現自己是半裸著身子,登時驚叫一聲,從小車上坐起,兩手捂著胸部,俏臉羞紅。“怎,我怎麼會?”
“問問她就知道瞭!”百裡初晴手一指驚慌失措的老板娘,同時把劍遞上。下一秒,百裡初晴就後悔瞭,戚艷拿到劍後,臉上立馬露出煞氣。她飛速出劍,百裡初晴還來不及阻攔,劍已刺穿老板娘的胸膛。
“啊!”老板娘捂著胸部,看鮮血汩汩,兩手腥紅,滿臉的不可置信,張大的嘴巴還想為自己辯解,但嘴唇顫抖再說不出話,頭一垂,怕是死瞭。
百裡初晴驚得從地上跳起,嬌喝道:“你幹嘛殺瞭她?”
“她要害我,我還不能殺她?”戚艷沒好氣地反駁,將劍放在一邊,兩手穿衣。
“你殺瞭她,找誰問卓師兄的下落?”百裡初晴第一次毫不示弱地同戚艷叫板。說完有些爽快,也有些緊張。
戚艷眼睛轉瞭轉,別過臉去:“不是還有小賤蹄子和那男的。”
“那男的是采花賊,斷手後逃走瞭!”百裡初晴見她服軟,不由松瞭口氣,神色也緩和下來。
“采花賊!”戚艷聽過這賊人的名號,面露痛恨,隨即驚詫道:“你一個人?”
白衣女的事太過匪夷所思,怎麼解釋?百裡初晴略微猶豫,點頭道:“他本能取我性命,卻一時大意被我斬斷手腕,便逃走瞭。”
“寒月宮的吟雪仙子果然厲害,戚艷佩服!”戚艷穿好衣服,起身對百裡初晴表達謝意。
“別,我也是僥幸!”百裡初晴受之有愧,雪腮微紅,低下頭去。
戚艷笑道:“非你,我已遭毒手。”
百裡初晴環顧四周,才發現四面全是棺材,共用十幾副,不禁駭然。石洞中央有一張長桌,可容一人橫躺,上面放著幾盤工具。樣式千奇百怪,百裡初晴隻認得仵作常用的一兩件,這多半是驗屍臺。
“真是可怕!”百裡初晴呢喃自語,忽然想起卓均,便問戚艷:“卓師兄會在哪裡,莫非在棺材中?”
“我猜,他肯定和那小賤蹄子鬼混呢?反正隻剩那一個賊人,先去他房間看下,回頭再仔細調查這裡。”
百裡初晴點頭贊成,二女同仇敵愾,各持燭臺,直奔二樓一條走廊盡頭的卓均房間。
“卓均?”百裡初晴還想敲門查看,但戚艷冷哼一聲,抬腳踹開房門,畫眉劍橫在身前,掃視左右。屋內燈火熄滅,不見人影。
“沒人?那我們快回去!”戚艷蹙起柳眉。
“等等!”百裡初晴提著燈,走到東南角跺瞭跺地面,木板發出空心回響。“有暗門!”
戚艷掩嘴大笑,直笑彎瞭腰。“哈哈哈……看他們眉來眼去的我還不明白,現在哈哈,我估計卓師兄早知道客棧內有暗道,卻為瞭和那小賤蹄子私會隱瞞此事,險些害死你我!”她的話越來越冷,宛如風暴之前的平靜。
“現在就下去,當場捉奸,看他如何解釋!”
百裡初晴面色難看,她不想參合劍閣的醜事,但事到如今,還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