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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後計盤算

  大中午的燦爛陽光裡,成群結隊圍攏的青衣衙役們吵吵鬧鬧退去後,遍身狼藉的可憐宋寺丞渾身沒一處好地方,花白頭發亂蓬蓬,臉上全是淤青血痕,一隻左眼都是紅腫的,穿的威風官服被扒瞭後,就像去瞭牙的老虎,爬在地上蠕動著盡是淒慘。

  光明正大的白日陽光,從高處灑下來照著人間的權力爭鬥,身為勝利者的新少卿,徐雲慕立在臺階上看他這個失敗者,他眼裡是男人的血性外,更多是幾分看透人間冷暖。

  剛開始參與毆打宋寺丞的衙役們,現在是叫叫罵罵的圍在一起,神情比誰都狠,可一個個心裡發虛也能被人看出來。

  宋寺丞蜷縮著身子,一隻眼睛腫的睜不起來,另一隻眼睛是濃稠的血沾染瞭眼眶,跟蟲子爬一樣的起也起不來,看什麼東西都是紅彤彤的,他還不忘咳嗽著直笑,更加暢快笑道:“哈,痛快,打的痛快!”

  徐雲慕立在明亮陽光裡邊,從臺階上走瞭下來,打量他滿臉血污,搖頭笑道:“老寺丞心裡一定是恨透瞭我,為何前幾天還是把酒言歡,今日竟這般相見,可對?”

  宋寺丞眼裡的任何景物,和人都是紅的,隻因眼睛是帶血腫的,也是個狠人道:“恨?老子為什麼恨你?”

  徐雲慕伸手一揮,旁邊王押司急忙搬過來一張大凳子,他好整以暇的坐下來,任憑輕風吹著自己俊容,低目看他樣子,又搖頭笑著道:“咱們到瞭這裡,那就真不是什麼風花雪月,卻是你死我活的水火之爭,就算今天我不收拾你,老哥哥心裡也在盤算著如何收拾我,唉,您說說,這就是成王敗寇,沒辦法的事瞭。”

  宋寺丞咳嗽著吐血,仰起淤青的臉,眼睛裡瞧他血淋淋的坐在近前,隻把血恨都流露在臉上,到瞭這時候,還是慘然笑道:“我笑,我笑別人當你是豬狗,真他媽的連累瞭老子啊,哈哈。”

  徐雲慕看瞭眼王押司,叫他把人都揮散到一邊待著,院子裡隻這三人互在眼前,伸手彈去官服酒菜,才意猶未盡道:“今天,我看老哥是威風掃地,再也無顏君臨大理寺瞭,我也不想給你這機會,咱們廢話不多說,我給你兩個選擇。”

  宋寺丞吞下一口血水,被嗆的直咳嗽,費勁罵道:“嘿,爺的好孫子,你有話直說。”

  王猛正要上前表忠心動粗,徐雲慕伸手攔住王猛,搖頭笑著也不生氣,幸災樂禍的向他說著戲言道:“我是算定瞭一件事,保管隻說出來,就能把老哥哥笑掉瞭大牙。”

  宋寺丞摸不準他陰陽怪氣的笑,爬在地上急聲罵道:“少他媽賣關子,孫子你有話快說!”

  徐雲慕把王猛往後邊推瞭推,低身彎腰湊的和他近瞭些,低聲笑道:“你隻這樣想想,就在這今天時候,那皇城裡出瞭名的混賬紈絝徐雲慕,剛於大理寺初上位,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與臭名昭著的大惡棍宋寺丞兩相火並,並列出種種三大項罪狀,扣押在大理寺裡隻等遊街示眾,你是笑或不笑?”

  宋寺丞一聽要把他遊街示眾,氣的都快噴出火來瞭,狗急跳墻的破口大罵道:“狗東西,老爺是怕你等不到活著那天瞭。”

  徐雲慕冷聲道:“那倒未必,外邊的人隻盼著咱們兩個人,一個是敗類紈絝,一個是禽獸惡棍,一對絕配死一個少一個,咱們北燕開國至今,這麼稀罕的事兒可隻有今天瞭。”

  王押司心急如焚,著實害怕的湊過來小聲道:“少卿老爺,這宋老頭兒一天不死,咱們怕是一天也過不踏實,最遲今晚,這裡邊發生的事就該傳出去,朝廷是什麼態度,可也拿不準啊。”

  徐雲慕早有預料,兩眼盯著跟蟲子樣的宋寺丞道:“他可是盼望孫丞相來救他的,朝廷上,第一個要彈劾我的就是孫丞相瞭。”

  王押司大急道:“這,這卻如何是好?”

  徐雲慕笑道:“無妨,我早有打算,出瞭任何事情,都有我來擔著。”

  王押司看瞭看偷聽二人對話的宋寺丞,忍不住就狠狠踢瞭過去,渾人一樣道:“闖下這樣的事情來,俺王二也不是怕死的人。”

  徐雲慕道:“你叫人去把這老王八關進大牢裡去,這次要弄點大的看。”

  王押司連忙大聲叫人,拖死狗一樣把宋寺丞給拖走關進地牢瞭,徐雲慕才起身看著身邊王二道:“大理寺裡邊兩個當傢的火並,不是一件小事,這消息一出去,全城都會跟煮沸瞭熱鍋一樣,畢竟你傢少卿老爺多出名,這人紅是非多啊。”

  王猛同樣知道事情輕重道:“俺王二再笨,可也知道這就唱戲裡邊說的先斬後奏,不說民間聽瞭如何,就是朝廷裡邊可是要鬧翻天的,一個寺丞在自傢大理寺被底下人給廢瞭,不給老爺您扣個造反的罪名都是輕的瞭。”

  徐雲慕搖頭笑道:“你說的很對,這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在別人眼裡,我是遊手好閑的廢物,可這次風卷殘雲的就把臭名昭著的宋寺丞給搬倒瞭,不翻天就怪瞭。”

  王猛心有餘悸道:“我看陳主事之前匆忙跑出去,也是為的這件事吧?”

  徐雲慕點頭道:“俗話說先發制人,他可正是去搬救兵去瞭。”

  王猛這才舒瞭口氣道:“是去老爺傢裡?”

  徐雲慕轉頭看他一眼,笑瞭道:“你倒是猜的聰明,他還就是去我傢裡搬的救兵,雖說今天是毫無征兆,但這時間,可是掌握在咱們手裡。”

  王猛吞吞口水道:“陳主事去搬的一定是太傅瞭,朝廷那裡,由太傅親自出面,正好可以攔的住孫丞相。”

  徐雲慕點點頭道:“隻要兩邊有爭論,咱們就有機會,何況我今天此舉是火中取栗的冒險之舉,成則一石三鳥,敗則不過丟官罷瞭,你當區區丞相傢的一條狗,還能跟我開國功臣的兒子比?”

  王猛大是舒坦,心裡大石頭也快落地道:“老爺這樣一說,俺王二就覺得自己沒跟錯人瞭。”

  徐雲慕往前走著道:“你是別看今天事起倉促,語不驚人死不休,你和陳主事現在是跟老爺我一天賊船,誰也跑不瞭誰,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也不會瞞著你。”

  王猛疑惑道:“難不成,還有別的隱情?”

  徐雲慕道:“陳主事去我傢裡,第一件事就是先發制人,由我老爹去朝廷頂著,第二件事,就是早有高人會替我修橋補路,隻因為,我為瞭自己之外,還是在做一件投名狀。”

  王猛伸手撓頭道:“投名狀俺知道,殺人放火用的著,可老爺在為誰納投名狀?”

  徐雲慕輕輕拽住他衣袖,偏臉笑道:“太子。”

  王猛聽的心裡一驚,這一件大事,竟然驚的動太子。

  徐雲慕回過頭,自言自語的感慨道:“

  這大理寺做的就是兩手血腥,威嚇群臣的事情,誰掌握瞭大理寺,誰就是有瞭一隻好鷹犬,什麼臟活累活都可以用這隻鷹犬來幹,唯獨他自己是絲毫灰塵不沾身,如此好處,難道他一個外人眼裡的局外人,能放過這好機會嗎?”

  王押司這才佩服他手段道:“高,實在是高!”

  徐雲慕笑道:“而且,咱們今個可是要兵分兩路,一路搬救兵,一路直撲宋寺丞那賊窩,既然有瞭罪狀,一番順水推舟,那就是名正言順,問當今聖上不理政事,潛藏龍宮,又是誰人監國,主理朝政?”

  王猛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道:“是太子!”

  徐雲慕伸手拍他肩膀道:“我的好兄弟,好好學著點兒,有太子一番運作,師出有名既功臣,成瞭是不必說,敗瞭,不過丟官而已,大不瞭重頭再來,怎麼著都不吃虧。”

  王猛這時候眼看四周無人,後怕不已道:“俺剛才剛聽說的時候,還是隻當少卿老爺是腦門一拍就熱,為瞭個女人和宋寺丞翻臉相見,以至於當場鬥毆翻臉,萬沒想到會是這種深思熟慮。”

  徐雲慕舉起手,長舒一口氣道:“這鎮定人心的話都跟你交底瞭,陳主事是文人,通風報信還行,讓他動粗怕是不行,這第二路,便是要你這個舞刀弄棒的人,帶上一百名衙役直去老賊傢裡,把他翻出個底朝天,金銀財寶八成少不瞭,我還得再給他添上些居心叵測的罪狀,底氣就足瞭。”

  王猛一得令,立時精神抖擻道:“老爺放心,想俺王二幹的就是這買賣!”

  說罷,當真是精神百倍上來,點兵喊將的招呼人,牽馬提刀的蜂蛹而出。

  而徐雲慕目送王猛都走瞭,才轉身往自己少卿房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