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平常人尋歡作樂,無非是圖個爽,至於清流們不僅是要爽,還是要大為講究一番,先是要與那些尋常不接客的才女佳人相約共度月下,詩詞好酒,你情我濃的纏綿作戲,然後寫下無數好詩絕句,供人讀來驚艷雅觀,才是他們追求。
宋寺丞平常也是愛來這種清流雲集的地方,也算是貴客,即使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他該花銀子也得花,誰叫這地方花銷巨大。
徐雲慕以前紈絝時候,花錢也差不瞭多少,現在重新來到類似地方,當真有種換瞭天地的感覺,是心態變瞭。
宋寺丞帶著他來到處雅間,在這先泡上一壺水,再等著擺上酒菜,笑悠悠的對他道:“這裡邊有些娘們架子大的很,有的是隻許人看,有的是隻許人摸,隻許人看,可那滋味可也是刺激的很。”
徐雲慕端起茶杯慢慢一品,眉頭就皺瞭皺,仔細品味一會兒,才說道:“僅這茶葉可真是價格不菲瞭。”
宋寺丞哈哈笑道:“咱可沒那規矩,就隻覺得好喝就行,再說瞭,我這請老弟過來快活一回,這茶葉還能喝便宜的?”
徐雲慕道:“那這樓上現在最出名的是哪位姑娘?”
宋寺丞微微一笑,也跟著喝瞭杯水,方緩緩作勢點評道:“要說最近最出名的,肯定要屬是澹臺小姐瞭,這娘們是從梁國來的,和那些清流們打成一片,被評為女神級別的。”
徐雲慕忍不住打趣道:“恐怕人傢看到咱們兩個,都要大皺眉頭瞭,畢竟有辱斯文。”
在這房間裡等菜過來的倆人看著大盤美味佳肴上來,還有兩壺白酒,不管是明爭暗鬥,還是互相暗度陳倉,都顧不得別的瞭,隻想痛苦一番,畢竟倆人都是餓瞭半天。
宋寺丞拿起筷子就夾大塊肉,吃的滿嘴油道:“要說我是有辱斯文可情有可原,你老弟是書香世傢,要說學問,徐老太傅可是他們的祖宗,還敢瞧不起你嗎?”
徐雲慕一邊吃肉喝水,一邊揮退房間裡仆役,先填飽自己肚子,說起事情來樂不開支道:“人傢說我是倒黴孩子,敗壞瞭徐傢門風,隻知道偷雞摸狗,勾引良傢婦女,除瞭吃喝玩樂就沒別的正事,連我爹都罵我。”
“晤,還有這等事啊?”
宋寺丞吃的痛快,說話都有些不利索,抬頭貓瞭一眼,就又低著腦袋大口啃肉。
徐雲慕也好不到哪裡去,早上沒吃東西,一直餓到瞭現在,逮到吃的自不客氣,手裡拿著茶杯咕咚喝瞭一口道:“人言可畏啊。”
宋寺丞想到得意事,滿臉放光道:“此時就凸顯出咱們大理寺的威風瞭,別看他們暗地裡瞧不起,要是那天落到咱手上,還是得求爺爺告奶奶的看咱們臉色。”
徐雲慕突然停住吃菜動作,隔著桌子看對面宋寺丞模樣,慢條斯理道:“要的就是那種掌握生死的滋味。”
宋寺丞也停住狼吞虎咽,神情瞬間一變,哈哈大笑道:“你,你,你原來不傻啊!”
此話一出,兩人俱是當場大笑。
徐雲慕近前端瞭一盤花生米,還有一壺白酒,慢慢嘗著道:“咱們大理寺有什麼忙的嗎?”
宋寺丞搖搖腦袋,瞇著眼笑道:“閑,非常的閑!”
徐雲慕把酒當下,咳嗽一聲道:“那都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被關進來?”
宋寺丞給自己倒瞭一小杯,一口就仰頭全喝完,滋滋叫好道:“一般隻要是皇上不喜歡的人,都會被關進來,也有其他州郡送過來的重犯需要再審的,反正是整天閑得很,這天底下是太平無事,又哪來這麼多重犯?”
徐雲慕舉起手合握道:“這都是聖上的功勞,才有現在這太平。”
宋寺丞也連忙端正坐好,跟著清清嗓子道:“老弟此言甚合我意!”
徐雲慕緩緩放下手,再作勢請教道:“要討好聖意的話,有什麼竅門嗎?”
宋寺丞一聽這話就來瞭精神道:“老弟別看大理寺是閑,其實裡邊的人個個都是老吏專才,就拿陳主事這個人說吧,他就等於是一輩子都在裡邊混瞭,要說這竅門,其實很簡單,隻要皇上開心,咱們就都開心,沒什麼高深學問,全靠自己揣摩。”
徐雲慕點頭道:“聽寺丞這一句話,可是匯聚著幾十年的跌打磨煉瞭。”
宋寺丞難得苦笑道:“可不是嘛,這是吃瞭多少苦,才琢磨出來的經驗,一般人我還不告訴呢。”
徐雲慕越看他越覺得是老奸巨猾,笑裡藏刀,誰知道他以後會想出什麼歪主意對付自己,絲毫不敢托大。
兩人在這裡用完瞭飯菜,喝多瞭酒,都是微有醉意。
又來到供人洗浴的地方,進去之後眼前豁然一亮,裡邊裝飾的極為奢華,放眼望去盡是金碧輝煌,琉璃珠簾。
用水綠碧玉做成的鳳臺上,放有一顆顆通透發亮的夜明珠,一條條栩栩如生的巨大石龍裡邊,不停噴吐出溫暖泉水,冒出騰騰熱氣,彌漫起來像是仙境一樣夢幻。
周圍種植著四季匯聚的珍貴花草,還有美玉雕成的水床,床邊放著可以喝的瓊漿玉液,躺在上邊真如天宮一般。
宋寺丞這個人體胖,一咕嚕的躺在水床上像是一團肥嘟嘟的肉,在水裡邊噗通噗通亂翻。
徐雲慕躺在床上真快要睡著,酒意做怪做的厲害,被熱水泡的熏熏欲睡,舒舒服服的就在水床上睡著瞭。
他這一睡都不知道過去瞭多久時間,連做的夢都是空白夢,什麼場景或人全都沒有,全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