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獄中蝶

  出瞭地牢的徐雲慕一眼瞧見門口陳主事手扶一撮胡子,對著遠處白衣窈窕的少女倩影滿臉淫笑,口水直吞的樣子,腦袋裡在想些什麼一目瞭然。

  聽的有人咳嗽,才猛的扭過來,看是徐雲慕才諂媚一笑,用眼色使喚道:“老爺,您看那娘們滋味如何?”

  徐雲慕心裡嘆瞭一聲,抬起頭看著她背影無比純潔如雪道:“她美的像是仙子,唯獨是經歷太多苦難瞭。”

  陳主事自告奮勇的過來為他講解,看的出來他很垂涎這女子,把她傢情況都打聽的一清二楚道:“這娘們原本是姓南宮,叫做南宮夢霓,後來他爹被人誣告罪死獄中,傢也被抄瞭,她娘氣不過上吊瞭,唯獨她年紀小,才七、八歲被這養父給收養瞭。”

  徐雲慕道:“那這養父對她如何?”

  陳主事滋滋笑道:“這個養父可是個硬骨頭,自以為清高,把人都得罪瞭,但對這娘們可真是好的沒話說,要不然,何至於讓她來回奔波,到處求人?”

  徐雲慕道:“他這養父到底犯瞭什麼事?”

  陳主事看瞭看四周沒人,才小聲道:“說出來可別嚇著瞭您,前年邊鎮缺餉嘩變,是上邊的大人物克扣的銀子,但沒人背鍋可不行,就把他這個養父拿出來頂罪,要不瞭多久,可就要問斬瞭。”

  徐雲慕道:“那他叫什麼?”

  陳主事訕訕笑道:“養父叫做江輔源。”

  徐雲慕搖搖頭道:“真是禍不單行,好人多磨難。”

  陳主事湊過來道:“少卿老爺可不要感慨,現在機會難得,趁他爹還沒死,您可以拿做這個當威脅,逼這娘們乖乖就范,好好的享受享受,保管在床上欲仙欲死,盡情嘗嘗她的滋味,像這種大傢閨秀,那可是人間極品!”

  徐雲慕淡聲道:“走吧,我們去看看宋寺丞的辦公地。”

  陳主事在前開路,冒著些許雨滴也不打傘,不忘大罵宋寺丞道:“這王八蛋最不是東西,天天不會過來,就知道自個享受,不許別人喝點湯。”

  徐雲慕好笑道:“那是你不懂他心思。”

  陳主事歪頭奇怪道:“什麼心思?上官指教指教!”

  徐雲慕隨手折瞭一枝花,拿在手裡道:“宋寺丞在這大理寺,簡直就是皇帝老子,理所當然的以為這進瞭大理寺的娘們和銀子都是他一個人的,又豈能容你們外人染指?”

  陳主事破口大罵道:“這狗東西,早晚弄死他!”

  徐雲慕道:“所以你看,這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仇是有多大?”

  陳主事氣的渾身哆嗦道:“去年下官才看上一個娘們,一番威逼利誘就要到手,卻被他直接就給搶瞭去,在裡邊弄的那娘們哭爹叫娘,爽完之後,看著那娘們又是被開瞭後邊屁眼,疼的路都走不成,一瘸一拐的出來,他還痛罵下官一頓,至今想起來,真真氣煞我也!”

  徐雲慕難忍笑意道:“看不出來他還有這癖好,不過正因如此,咱們皇上才讓我過來呀。”

  陳主事領著他裡邊走,來到環境優雅的偏房,推開進去後道:“這就是宋寺丞辦公事的地方瞭,平常天天不來,別看這房子規規矩矩的,厲害的在後邊暗房裡邊。”

  他說著伸手掀開椅子後邊的字畫,露出一扇門來,推門進去後,裡邊豁然開朗,原來是個樣樣齊全的刑房。

  這宋寺丞的暗房裡邊各種刑具應有盡有,有捆綁用的粗麻繩子,有用來吊人的鐵鏈子,還有猩紅椅子,墻邊架子上,還擺著各種奇奇怪怪的藥瓶,不知道裝的是什麼東西,最醒目的是張大床,床上點點血跡,斑痕,不知是有多少人。

  陳主事大加羨慕道:“咱們這宋寺丞有個怪癖,從來不愛前邊,隻愛開墾後邊,也不知道多少有頭有臉,出身名門的漂亮夫人在床上被他玩瞭個通透,想想都覺得刺激,平常看她們進來高高在上,還想著自己是高貴夫人,沒過多久就被宋寺丞抱到床上弄得哭爹叫娘。”

  徐雲慕搖頭道:“這也太大膽瞭。”

  陳主事聽來大覺好笑,不屑一股道:“大膽?進瞭咱們大理寺的人,那真是一條狗都不如,要他傢裡做什麼就做什麼,要銀子拿銀子,看上他老婆就隻管上,不讓上就往死收拾他男人,那個女的頂得住?”

  徐雲慕打量瞭幾眼,便不想多呆,徑自出來道:“無外乎,別人是寧死都不願進這裡瞭。”

  陳主事得意的跟出來道:“隻要少卿老爺把這宋寺丞搬倒,他有的一切就都是您的啦。”

  徐雲慕來到花園裡邊,想起那個夢霓道:“她有……被那個麼?”

  陳主事饞的大流口水道:“那還能少得瞭她?”

  徐雲慕心裡一沉道:“連她也,遭瞭毒手?”

  陳主事淫欲橫流,狂是羨慕道:“要不然,他老爹怎麼會住那麼好的牢房!”

  徐雲慕瞬間皺眉道:“此人真是該死,連這麼美的女人都舍得糟蹋!”

  陳主事滿臉冷笑道:“她剛來的時候卻是寧死不肯,但如何是宋寺丞的對手?隻消一番軟磨硬泡,花瞭不知多長時間,才逼的她走投無路,不乖乖就范都難。”

  徐雲慕心裡不舒服道:“那她困境如何?”

  陳主事記得一清二楚,大是敬佩宋寺丞的手段道:“這小娘們美的是天仙一樣,還真是個人物,硬是拖著死活不從,宋寺丞何等人?直接就逼她拿銀子來,這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傾傢蕩產也填不瞭無底洞,等她傢產變賣的一幹二凈,再欠的一大堆債時,拿不出銀子就給他爹用大刑,您說說,這時候的人,她還是人嗎?”

  徐雲慕緊握拳頭道:“拿人至親要挾一個弱女子,這是何等卑鄙手段?”

  陳主事滿不在乎道:“大老爺,您可別看手段卑鄙,這可是百試不爽,管用的很,宋寺丞為的就是享用這仙女兒,豈能逃得瞭她?沒銀子就拿人來抵,任她冰清玉潔,也被抱到暗房裡邊,第一天晚上,咱老陳就記得這娘們被宋寺丞幹的又哭又叫,連路都走不成,除瞭後邊不保,前邊可還是個沒人碰的聖女地呢,正好可以輪到少卿老爺享用。”

  徐雲慕在書香傢裡長大,真是第一次知道這些血淋淋的黑暗,所見所聞真是觸目驚心,不由一陣冰冷道:“那她現在做什麼?”

  陳主事嘿嘿一笑道:“當然是想辦法掙銀子啦,宋寺丞不把她榨幹是不會放手的,他爹本來早該被斬瞭,就是這樣拖著她,拖一天是一天,一邊乖乖交出銀子,一邊老老實實跟她爹一樣進瞭宋寺丞的牢房,一個在上邊被宋寺丞弄的叫爹,一個在下邊天天等死,要不才說,誰人都怕咱們大理寺?”

  徐雲慕簡直是全身都感到透骨冰冷,能把人折磨到這種地步,這還真真切切,就是在天子皇城裡邊發生的事,怪不得徐太傅要讓他過來,怪不得昨夜老頭兒跟他說,他戰勝瞭自己,但還沒有戰勝良知這個障礙石。

  他又不禁要問,人要磨滅良知,又如何是人?

  可如果不殘忍,又如何亂世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