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盡管承受瞭巨大的失敗,維克多·李·威廉斯的臉上看不出多少失落或者憤怒,他穿著一身常服,註意力放在一幅掛起來的古畫上,細細地品味著。

  「這幅畫應該可以追溯到魔法帝國之前瞭,看起來魔法帝國的法師也不全是一群藝術白癡,還是有人能理解藝術之美。」

  「閣下,我們現在應該整軍備戰啊……為什麼到現在我們還什麼都……」

  「噓,欣賞藝術品的時候需要安靜。」

  維克多回過頭看瞭一眼羅文·科頓,看到他那張臉嗤笑瞭一聲,羅文是一個負責的人,所以一些東西他很難理解。

  「從你戰敗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失去瞭統一大陸的可能性,甚至可以說,我完蛋瞭。」

  「我有罪……」

  羅文聽到這個話滿臉羞愧,維克多把百萬大軍交到他的手裡,結果自己失敗瞭,辜負瞭君主的信任。

  「勝敗乃兵傢常事,不用一直活在愧疚中,一個人想成為大陸的統治者,除瞭個人的努力,也需要運氣的加持。倒是你,傷算是好瞭嗎?」

  羅文作為維克多派系的軍方第一人,待遇和條件都是最好的,但是一個傷一直拖著似乎好不瞭一樣。埃利諾的鬥氣和普通的鬥氣不同,通過傷口進入瞭他的身體,就如同附骨之疽一樣花瞭很多的力氣才勉強清理幹凈,甚至別人幫不上忙,隻能靠他自己。

  「已經好瞭。」

  「真的嗎?看你的臉色我覺得還是不要太過勉強的為好。」

  維克多提起筆,蘸上顏料,開始臨摹起古畫。繪畫需要安靜,羅文隻能在一旁靜靜地等,順帶在復盤一下那場戰役。

  在羅文看來,那一戰自己是被埃利諾逼著打瞭決戰。一開始那些城市關隘快速的丟失,羅文並沒有太在意,他本來也沒指望依靠那些城市和關隘就能阻擋奧蘭多派系的進攻,它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消耗地方的軍力人力,充足的戰略縱深給瞭他操作空間和底氣。就像賽馬一樣,起跑就沖最前的賽馬,未必是強,大概率是蠢,一個優秀的起手應該把控好節奏,在合適的時機沖刺。

  但是慢慢地,大量的二線部隊開始變得不穩定,很多部隊的士氣變得極其低落,他們並不是反抗,而是消極怠工。奧蘭多派系提出瞭解放奴隸這個政策以後,俘虜不再會被當作奴隸賣給商人,那些抵抗激烈的會被罰做苦工,而投降的很多就直接放瞭,很多士兵被沒收武器裝備放瞭以後逃回來加劇瞭那些二線部隊的不穩定,他們開始放棄抵抗,從最早激烈抵抗開始變得看到對方的旗幟就打開城門,自覺地交出武器補給,然後回傢,過分的甚至會殺瞭自己的長官貴族,因為長官和貴族要他們去作戰。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脫離瞭羅文的掌控,本來羅文是等著埃利諾在一道又一道的防線上撞得精疲力竭然後以雷霆萬鈞之勢把他消滅,集結如此龐大的部隊就是為瞭畢其功於一役然後直接消滅奧蘭多派系。結果變成瞭羅文到處尋求埃利諾決戰而埃利諾則不慌不忙的到處接收投降獲取更多的補給,甚至因為埃利諾根本不在乎一城一地,那些城市他根本不派人防守也不派人接管就丟棄在那裡,羅文每天都可以得到很多報告說哪裡哪裡丟瞭,每天又能得到很多報告哪裡哪裡光復瞭,一開始羅文還不知道詳情,還真以為埃利諾有分兵防守,這樣下去可以很快消耗他的部隊,在知道瞭實際情況以後才知道那些表功的文書有多操蛋,直接處理瞭一批軍官和貴族。

  處理這些貴族和軍官的原因倒不是他們這種給自己虛報戰功的行為,如果他們僅僅是虛報戰功也就算瞭,考慮到裙帶關系和一些官場的潛規則,羅文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瞭。這些軍官和貴族們自作聰明的為瞭做得更逼真,又或是為瞭震懾這些部隊,開始殺起瞭投降者。有些隻是殺幾個帶頭的那種還好,嚇唬一下那些士兵。有些為瞭做戰績算人頭直接把城市裡的衛戍部隊甚至一般人抓起來抽簽殺,最高出現過五抽一殺。那些留在當地沒逃散的士兵可都是本地人啊!還抓一般市民,奧蘭多派系來瞭不殺人不放火甚至帶不走的補給就丟在廣場任由市民自取,而自傢的統治者回來瞭不僅殺人,還亂殺,結果可想而知,很多地方開城投降直接殺死當地的貴族,然後平民們拖傢帶口地向奧蘭多派系的控制地逃。

  當羅文好不容易調兵遣將把埃利諾算是堵住瞭打算和他決戰,結果手頭能調動的兵力居然比對方還要少,到這裡決戰還是對羅文有利,把對方的主力包圍孤立,雖然人數比對方少一些,但是畢竟夜風騎士團一直處於休整的狀態,而且騎士團的規模是埃利諾所屬部隊的三倍。決戰果然也如同羅文所預料的那樣,騎士團實力己方更強大,而且自己選擇的一般部隊也屬於精銳,裝備精良士氣高昂,奧蘭多派系雖然戰意高昂而且的確算是硬骨頭,拖下去自己的援軍可以到達戰場,勝利也隻是時間問題。

  變數還是出在埃利諾身上,盡管知道埃利諾作為勇者還有一條龍,戰鬥實力很強需要小心應對,但是沒想到能強悍到如此地步。自己做瞭足夠的準備比如說在自己的周圍佈置瞭一批攻城弩車,並且安排瞭好幾位高階的弓箭手,那條龍隻釋放瞭一次龍息就被射下來瞭,沒能接近自己。本以為對方的士氣會因為這個事情而低落結果那條龍掉在前線,奧蘭多派系的騎士們非但沒有因此感到混亂反而舍生忘死地保護那條龍,這讓羅文出現瞭錯誤判斷,他以為埃利諾必然也在那條龍身上,掉下來可能受瞭一定的傷,畢竟戰場實在太大瞭,要得到確切的消息需要很多時間而戰機則是轉瞬即逝的,在這一瞬間羅文下令騎士突擊,全軍壓上去,後來證明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埃利諾的確就在那條龍上,但是奧蘭多派系的法師給埃利諾釋放瞭隱身咒文和風翼咒文,空降未必需要那條龍真的飛到自己頭頂上,過去得到的情報讓他產生瞭慣性的思維,隻要把龍防禦在一定的距離外那自己就是安全的。埃利諾依舊從天而降,盡管如此自己身邊安排瞭大量的護衛還有好幾名九階的強者,依舊被打瞭個措手不及。聖劍的破壞力是如此之強,即便九階的強者也不敢硬碰硬,劍和鎧甲哪怕是魔法物品面對聖劍依舊像一張薄薄的畫紙,隻要裁紙刀輕輕一劃,就會被撕裂。身為奧蘭多派系的總帥,埃利諾似乎根本沒有對死亡的畏懼,他似乎不在乎那些,而自己的手下,包括自己的表現則一言難盡。

  也就在這個混亂的時期奧蘭多派系把待命的魔法軍團推上瞭戰場,戰鬥如此激烈他們一直被放在後面沒有動,就是在等待時機。長期以來奧蘭多派系魔法軍團進攻前都會先佈置魔法陣,至少需要半天的時間,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給瞭羅文一個錯覺,就是奧蘭多派系的魔法軍團需要半天的時間準備,其實也不止羅文,是整個維克多派系甚至奧蘭多派系內部大多數人都這麼認為,而實際的情況是魔法軍團上戰場很快就投入瞭戰鬥,超遠距離的火球術和爆炎術越過奧蘭多派系的軍陣如同火雨一樣傾瀉在夜風騎士團的頭上,打斷瞭騎士團沖鋒的節奏也斷絕瞭已經陷入混戰的先頭部隊的退路,一直養尊處優的騎士團沒有奧蘭多派系那種瘋狗一般的勁頭,即便前鋒全滅後續的騎士數量也遠超對方,不是不可以一搏,但是進攻受挫的夜風騎士團再沒能組織起像樣的進攻,被對方按著頭打。理由是不缺的,馬沖不起來瞭,但是羅文自己看得很明白,就是自己的下屬不敢拼命瞭,而被更敢拼敢打的對方打敗瞭。騎士團開始呈現頹勢以後二線的部隊也很快士氣崩潰,勝利的天平頃刻間就倒向瞭對方。兵敗如山倒,大量的部隊甚至還沒投入戰鬥就直接潰退,或者拋下武器投降,聽聞自己的失敗外圍的包圍部隊紛紛撤退或者投降,無數的城市敞開大門豎起白旗,而羅文甚至無法收攏殘部一路隻能逃命,五個行省倒戈,自己可以說是丟人丟到傢瞭。

  「臣罪該萬死。」

  每每想到這裡,羅文都會感到無比的愧疚。

  「萬死?」

  維克多抬起頭,看瞭看單膝跪在地上的羅文,搖瞭搖頭。

  「這人啊,要死的話是很簡單的,體面一點有毒藥,壯烈一點拔刀抹脖子,一下就死瞭。隻是要找個信得過的下屬不容易,要找個信得過還有能力的下屬更不容易,要找個信得過又有能力還什麼都能給自己辦得妥妥當當的下屬,那是諸神的恩賜。羅文,你我從小一起長大,能相互信任不容易,要找個人來代替你我也找不到,尤其是這種時候,所以你最好振作起來。」

  羅文這才站起來。

  「大人,但是您剛才說……」

  維克多嘆瞭一口氣。

  「時代變瞭……如果還是和過去一樣威廉斯帝國內部爭奪皇位,那我就應該是勝利者。貴族掌握土地人口,商人擁有錢財,而我不過是個藝術品看多瞭稍微有點鑒賞能力的三流畫傢,但是我這種人真的很適合當個皇帝,因為他們可以隨意糊弄我,而我也可以當個裱糊匠。威利斯帝國立國這麼久,貴族貪婪,官員腐敗,軍隊拉胯,平民勉強活著這種事情誰不知道呢,不過就是勉強活得下去所以就這麼繼續維持著。隻要皇室有心整頓,那麼全國就會上下一心地把他拉扯下來換個人上去。所以我很羨慕奧菲利亞啊,想殺就殺,她越殺,反而實力越來越強勁。我知道你的痛苦,武將都怕死文官隻愛財,帶一群豬都比帶他們更能打,而你的對手則是個不怕死的野蠻人,帶著一群不怕死的野蠻人嗷嗷叫著就把你往死裡揍。所以別人都勸我問責你,殺瞭你,而我偏不。」

  擺瞭擺手打消瞭羅文要準備說出口的感謝話,維克多把自己的註意力繼續放在繪畫上。

  「整軍備戰,你說的沒錯,但是這事不急,至少不是現在急,也不是我來急,而是那些把我推上位置的人來急,等奧菲利亞開始大開殺戒的時候他們會比我們更積極,那時候就可以開始展開工作瞭。而現在就急急忙忙的,他們會向我要很多東西。」

  維克多解釋瞭一下自己為何如此淡定,伸手指瞭指一旁的酒瓶,羅文拿出杯子斟好酒,遞給維克多,維克多接過酒杯也沒在意就抿瞭一口。

  「唯藝術和美酒不能辜負。那些和我一樣姓威廉斯的貴族們,過去會覺得推舉個人出來,即便爭奪帝位失敗瞭,那也是那個人的事情,那個人死全傢就死全傢吧,萬一成瞭自己就是從龍之功,失敗瞭也就當一次投資失敗瞭,沒什麼大不瞭的,安穩幾年之多一代這事不就過去瞭,這天下還是威廉斯傢的。呵呵,結果奧蘭多沒瞭,就剩下奧菲利亞,這女人要是狠起來,可比男人狠多瞭。看看我們隔壁,把姓威廉斯的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權力太大的,殺;有異動的,殺;不服管理的,殺;甚至鼓掌鼓的不夠響亮都能成為被殺的理由。因為這些親戚或參與,或坐視她全傢被逼上絕路。而翻過身來的她也自然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合情合理,這天下姓威廉斯也好,姓迪亞也好,對她來說是無所謂的事情,隻要坐天下的是她的子嗣就行。當初所有的人都把她當瘋子,結果現在發現自己才是蠢貨,當初真應該不顧臉面直接弄死她啊!」

  維克多看起來平靜,但是失去瞭統一大陸成為大陸之主的可能性又怎麼可能真的不在乎。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大人,奧菲利亞不會給我們多少喘息的時間啊……」

  羅文覺得還是再勸一下比較合適,維克多派系現在是有一戰之力,但是龐大的軍隊並不代表戰力,夜風騎士團需要重建,騎士團和軍團需要訓練,軍需物資需要準備,軍械需要打造,這需要大量的時間和金錢,還徐芳各方的配合。

  「吞下那麼一片地是需要時間來轉化的,她的國庫也基本打空瞭,戰爭需要錢,我也沒什麼本事,但是我有錢,準確地說,我可以調動錢。」

  「您不會覺得那些從東邊傳過來的傳聞是真的吧……」

  維克多笑出瞭聲然後放下畫筆。

  「他們夫妻兩個也真的是不嫌煩,還要把奧蘭多拉出來撐臺面假裝奧蘭多還活著的樣子。奧菲利亞不是白癡,現在這大陸還沒有一個定數她怎麼會對她的丈夫下手?你看多少白癡跳出來被她弄死,不過也好,剩下的應該都算是聰明人瞭,不會再傳遞點笑話回來。」

  「法理和大義總是需要的……奧菲利亞做事的確是比較乖張,但就像您說的,她不是白癡。」

  「行瞭行瞭,不用再糾結這些事情。從最近的情報分析,她就是沒錢瞭,但是又不想閑下來,所以整瞭個活把她那個倒黴蛋丈夫丟去草原,用草原人的命去繼續戰爭罷瞭。畢竟要統一大陸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即便她獲得瞭一階段的勝利要再積蓄力量也要不少時間,如果她希望在有生之年坐上大陸之主的王座,那就必須用鞭子不停地抽著她的男人,想到這裡是不是覺得心裡好過瞭一些,相比較而言那個男人挺慘的。」

  維克多一邊說著一邊抿瞭口酒,咂瞭咂嘴搖瞭搖頭。

  「那種男人在草原上會發揮很強的作用,小規模的戰鬥更看重個人武力,他會打得更得心應手。幸好現在的草原上是尼采那邊的人占著,這會居然成瞭好事,實在是世事難料。對瞭,你看看這個。」

  一份文件遞給羅文,羅文順手接住,然後翻閱瞭一下。

  「走私?」

  「你猜這背後有沒有奧菲利亞的影子。」

  「我不相信她已經殺成這樣瞭那邊的貴族敢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走私。」

  「對,她缺錢瞭,而且不是那種缺一點點,是缺很多,所以她明知道這麼做有問題,依舊選擇做瞭。她在賭她的部下被我腐化前就能消滅我,而我也在賭沒什麼人是不能腐化的,金錢,女人,藝術,權利,總有一款會適合。而且,走私就必然涉及海軍,用船走私的效率才是最高的,有的賺。所以,雖然打輸瞭,但是戰爭還沒結束,要到我擅長的領域上來瞭。你傷養好瞭以後要先重建騎士團和軍隊,一些不重要的地方就放棄,進入防守狀態。」

  「是。」

  維克多捏著自己的胡子,忍不住還是多提瞭一句。

  「你覺得身體好瞭就去北部軍區。」

  羅文在腦內思考瞭一下以後,「為瞭防禦尼采派系我們一直有在北方做防禦。」

  「我知道,這是我的錯誤,當時把精力著重於皇傢而忽視瞭草原,讓奧菲利亞得逞瞭,我們本來從雙線作戰變成瞭三面皆敵。如果當時草原在我手裡奧菲利亞應該是早就頂不住被我消滅瞭才對。我擔心的是這位迪亞公爵去草原不單單是為瞭打退尼采派系。」

  「可是根據情報他就帶瞭五百騎士,草原人也一直在征戰,王庭派和共存派打的草原上的草這些年長勢都好得很,草原這麼大他需要時間,而且就算他平定瞭草原,又能湊出多少兵力呢入侵邊境呢?」

  「你可能忘瞭半獸人。」

  羅文一時覺得這不太可能,但是又沒什麼把握說埃利諾就不會這麼幹,要知道你統不統一大陸另說,如果讓半獸人在大陸上死灰復燃,那可就是人類的罪人瞭。

  ***  ***  ***

  埃利諾帶著自己的衛隊離開瞭威廉斯城,說起來這一次他一點都不急,所以一路很悠閑,瞥到混在隊伍裡的佩佈羅,埃利諾有點好奇這傢夥到底跟過來幹什麼,而且是奧菲利亞指名道姓讓埃利諾帶上他。

  「嘿,佩佈羅。」

  隨著埃利諾對佩佈羅招瞭招手,佩佈羅趕到埃利諾的身旁,但是依舊差瞭一個馬頭。

  「有何吩咐公爵大人?」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跟來?」

  佩佈羅看起來就如同一個有點靦腆的大男孩,有點不好意思地抓瞭抓頭發。

  「呀,公爵大人您看,我雖然算是幫著公爵夫人統領皇傢騎士團,但是說到底我真的是個沒什麼功勞的人,沒有拿得出手的戰績,就是個靠裙帶關系上位的關系戶。所以,公爵夫人希望我能跟著您刷點戰績,至少別那麼難看。」

  雖然佩佈羅這麼說,埃利諾可是完全不信這傢夥說的話,但也沒繼續逼問的意思,隻是覺得這個傢夥絕對不簡單,能進被奧菲利亞看中的人,必然有其過人之處,到時候就會知道。

  同樣是草原,以前看和現在看感覺是不同的,第一次進入草原的時候是冬季,草原被大雪所覆蓋,白茫茫的一片,埃利諾的身邊隻有一條龍一個幽靈和一個人造人,最後的離開也等於是被人趕走。時過境遷,現在埃利諾有瞭身份,身邊有瞭一支自己的部隊,背後有瞭一個帝國,看著茫茫的草原也不由得生出一些感慨。

  「不得不說這是在威廉斯看不到的景色。」

  「看看是可以,生活就是另外一回事情瞭。」

  照理說這種情況接話都不合適但是佩佈羅就接瞭,埃利諾扭頭看瞭看佩佈羅等著他繼續發言,身為一個貴族不是自己那幫有點粗鄙的下屬,他這麼做必然是有原因的。

  「公爵大人,請讓我帶路。」

  塔莎剛準備說帶路是她的事情被佩佈羅盯瞭一眼,把話又咽下去低下瞭頭,埃利諾看在眼裡點瞭點頭。

  「行,那帶路就麻煩你瞭。」

  對於隊伍改變路線這件事其實其他人也看不出什麼,畢竟對於威廉斯人來說,草原麼,就是無盡的草,這路到底是怎麼走的,天知道,他們在往哪裡走,也不知道,這一走就是半個月,埃利諾遠遠地看到一片營地,隨著越走越近,雙方都開始感到緊張瞭,這個營地裡的不是牧民,而是騎士,而對於埃利諾的衛隊來說,這裡騎士的數量遠超他們,這支隊伍到底是什麼來頭他們也不知道。而且對方看到他們以後立馬做出瞭警戒,大量的騎士在披甲上馬。

  「這是公爵夫人為您準備的軍隊。」

  佩佈羅在埃利諾詢問的眼神下說出瞭這支隊伍的來歷。

  「當年日灸騎士團的殘餘。」

  日灸騎士團在草原和草原人相互折騰瞭許久,整個日灸騎士團最後就是覆滅在瞭草原上,而餘下的則直接投靠瞭奧菲利亞,現在看來這個日灸騎士團覆滅可沒那麼簡單。在打過旗語以後,對方雖然派出瞭使節,但是依舊沒有放松警戒,披甲的騎士依舊在披甲,他們騎在馬上,依靠帳篷做著遮蔽,無法直接目測出他們的數量。使節兩人一組,一人扛旗,一人作為使節,看到埃利諾也並未下馬,看起來他們並不知道埃利諾是誰,佩佈羅示意由自己去交涉埃利諾點瞭點頭表示同意,於是佩佈羅騎馬上前。

  「別人不認識,我總應該認識吧。」

  「佩佈羅閣下,不是信不過你,隻是我們在這裡待瞭很久,帝國現在的狀況一無所知,而您直接帶來瞭一支騎士團。」

  「這位是迪亞公爵,現在威廉斯帝國的……戰神也好,攝政也好,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總而言之,迪亞公爵夫人是奧菲利亞公主殿下,迪亞公爵的兒子被奧蘭多陛下收為養子,是將來的帝國皇帝。」

  使節看著埃利諾,猶豫瞭一會。

  「公爵大人,請容許我提一個失禮的請求,您能否證明一下自己。」

  埃利諾又指瞭指背後旗幟,馬迪則拿出埃利諾的印信。但是對方沒有向埃利諾行禮的意思,這讓佩佈羅都有點下不來臺瞭,騎馬上前。

  「你們要什麼證明?」

  「旗幟和印信都可以偽造,說老實話我們在這鬼地方消息又不怎麼通暢……」

  佩佈羅用手扶著額頭嘆息著。

  「你們是不是在草原呆傻瞭?」

  「當初把我們丟在這裡的難道不是你們嗎?」

  「別說得那麼難聽,你們在這裡少你們補給瞭,吃喝女人都沒少你們,要說水土不服生活艱苦肯定有,但是真的很差?你要不要試試帝國真的不管你們不定期給你們輸送補給你們是什麼下場?」

  信使盡管看起來不忿,但是也沒能說出什麼反駁的話,埃利諾算是看出來瞭,這支隊伍被丟在這裡很長的時間,以至於他們的怨氣極重。

  「行啦,佩佈羅,有時候處理問題簡單一點。」

  埃利諾也騎著馬上前,到信使的面前,掃瞭對方幾眼。

  「草原上,化外之地,咱們就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好瞭。軍隊裡的辦法,我是外來者,要指揮你們,你們覺得不服,可以,我可以打到你們服為止。回去告訴你們的人,一會誰不服,就上來打,有多少我接多少,你們好意思一起上,我也接著,軍隊裡的規矩,不上武器不上甲,全靠拳頭解決。去吧,別在這裡像個怨婦一樣嘰嘰歪歪,沒意思。」

  信使也看著埃利諾,要說埃利諾的身材不算是那種高大或者特別健壯的類型,沒有展示鬥氣一時也沒有看出埃利諾的等級。

  「就你?」

  這個話說出來埃利諾和身後的衛隊全都笑瞭,看來這些傢夥的確是在草原上待久瞭不知道埃利諾的名頭。

  「對對對,就我,埃利諾·迪亞,威廉斯帝國公爵,我親自陪你們玩。」

  「你可別後悔。」

  這些所有人笑得更厲害瞭,信使有點不明所以。

  「你可別以為你身為公爵我們就不敢揍你。」

  「隻要你做得到,就行。」

  埃利諾本人笑得眼淚都快出來瞭,信使帶著騎手騎著馬走瞭,埃利諾擦瞭擦眼睛,揮瞭揮手。

  「走,我們去挨揍。」

  在一眾哄笑聲中,隊伍繼續前行。對方也打開瞭營地大門,撤掉瞭一些拒馬,一些騎士們不管怎麼說還是列隊歡迎來訪的不速之客。信使回來把埃利諾的話一說,營地現在的軍官們感覺是一言難盡。

  「終於等到人來瞭,這一次來瞭一位公爵,想必要是帶我們回去瞭吧,我他媽受夠瞭這裡的味道!到處都是一股糞便的味道,就連女人身上都是。」

  「昨天晚上你他媽和草原女人不是玩挺大的嗎?」

  「帶我們走,你想多瞭,把我們留在這裡這麼久把我們弄得和草原人一樣必然是要我們往西邊打。」

  「也有可能是往南。根據我們過去得到的情報和一些從補給隊聽來的情報來看,這兩年帝國應該是已經進入瞭全面內戰,估計現在處於僵持的狀態吧。」

  「你的意思是我們還得感謝上司以至於我們在這裡躲過瞭那些殘酷的戰役?你怎麼不說我們錯過瞭那些足以載入史冊的光榮之戰和升官發財的機會呢。」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們在這裡是苦,但是也沒丟瞭命,差不多表達一下自己的憤怒和失落就行瞭,真要搞到雙方都下不來臺,把我們的補給一斷,我們吃什麼去?」

  「去搶啊,你還沒習慣草原人的生活?」

  「去哪裡搶,你以為會騎馬就找得到那些草原人瞭?我們總共有幾萬人,要怎麼搶能滿足我們的需求,還是分散開,一分散以後還聚得起來?分散瞭是不是就各自為政瞭,各自為政瞭是不是會出現相互攻伐,別傻瞭,沒瞭帝國,我們立馬會變成一群匪盜。」

  「你們能不能不要想得那麼遠,眼前的事情我們怎麼辦,真去找人和那個公爵打?」

  「他不是信心十足嗎?大概被手底下的馬屁精們吹得找不到北瞭吧。」

  在一陣哄笑過後,也有人提出瞭疑問。

  「聽補給隊說的,這位公爵貌似在帝國內部名頭很大啊,但是補給隊的本身也在邊境,消息不算靈通,隻聽說這位公爵似乎統領瞭對瓦倫的征伐,後來去討伐叛逆維克多的。」

  「那現在怎麼跑這裡來瞭?不會是打輸瞭吧。真要命,我們在這鬼地方什麼都不知道……」

  「別真的打傷不就行瞭,讓他知道咱們的厲害不就好瞭。」

  「說的有道理。」

  埃利諾進入營地以後稍稍看瞭一圈,就發現這裡已經不是一個純粹的軍營,而是變成瞭一個草原上的城鎮。這裡除瞭騎士還是有大量的普通士兵,女人,看起來有不少人已經在這裡有瞭孩子,準確地說,這裡的人已經有不少人開始變成瞭草原人,看起來奧菲利亞也是很早就對草原有想法瞭,所以在這裡佈瞭一手閑棋,隻是這麼一手閑棋,就有數萬人受到影響。

  在佩佈羅的介紹下,埃利諾和這裡的軍官們見瞭面握瞭握手,說到底這種見面就是大傢握個手,說兩句不咸不淡的話,埃利諾讓別人知道瞭自己是他們的新上級,至於下面的人則是在領導面前露瞭下臉,至於能不能被記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瞭,至少埃利諾一轉身就忘瞭這些人的名字和臉。

  「反正時間還早,我們把正事辦瞭。」

  「公爵大人好興致……」

  一群軍官嘴上恭維著,相互之間的眼神都是這位公爵還要來真的嗎?於是找瞭個塊頭很大看起來面色兇惡但是腦子又沒那麼糟糕的傢夥。一次又一次提醒他千萬演得真一點,最好弄個不勝不負的。

  「你就是那個什麼公爵是吧?我勸你最好別別下場和俺這種大老粗動手,一個不小心要是把你給打傷瞭,大傢都不好看,就算你打贏瞭和我這種小兵弄得一身汗一身泥也……啊?」

  壯漢還在說話突然感覺眼前花瞭一下,然後自己的視線就不對瞭,為什麼自己的眼神對著天空,等到反應過來重重地摔在地上以後,慢慢爬起來,搖瞭搖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這位公爵給扔瞭出去。

  「風系鬥氣嗎?話說一般來說這種內部戰鬥不是不能用鬥氣的嗎?」

  按照常理,如果一個人在速度上遠超其他騎士,那基本就可以認為是修煉的風系鬥氣瞭,畢竟火代表強大的破壞力,土代表超強的防禦力,風代表過人的敏捷,而水則多變。

  「蠢貨!他沒用鬥氣!這傢夥,強的可怕!」

  強者總是對鬥氣的感知更敏感,在一般人以為埃利諾是動用瞭鬥氣才有這種速度的時候他們已經看出來這位公爵是完全依靠肉體的力量瞭。

  「公爵大人您這就不對瞭啊,上來就偷襲還用鬥氣這樣勝之不武,俺不服。」

  壯漢爬起來以後感覺並沒有受傷,多多少少知道對面留手瞭,但是一般來說,男人嘴仗是不能輸的。

  「行,這次你先攻。」

  壯漢用拳頭砸瞭一下草地,然後吼叫著沖上來,他預計自己的第一下右勾拳必然對方會躲開,既然對方有實力那麼自己就陪他演一演,來幾個回合打不到對方認輸也不算丟人。結果啪的一下,拳頭被埃利諾直接接住,看埃利諾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壯漢左手一擊下勾拳又被埃利諾另一隻手接住。

  「這力道……小夥子你是中午忘瞭吃飯嗎?」

  埃利諾開始發力,壯漢感到雙手劇烈的疼痛,他毫不懷疑對方真要下手自己的雙手會被折斷,然後隻看到對方用頭照著他的臉就砸下來。然後埃利諾稍稍理瞭理頭發,揮瞭揮手。

  「不經打,拖下去吧。」

  然後他掃視瞭一圈這裡的騎士們,拍瞭拍手上的塵土。

  「還有誰想試試的嗎?一個人覺得不行五個十個一起上也不是不行。」

  看到下面的一些騎士有躍躍欲試又或是不服氣的表情埃利諾覺得還不錯,至少沒在這裡待廢瞭,於是伸手向著自己的隊伍勾瞭勾手指。

  「斯卡蕾特,出列。」

  「到。」

  斯卡蕾特不知道公爵為什麼叫她,但是叫瞭就出列瞭。

  「看到瞭嗎,這傢夥在西南戰場上陣斬瞭夜風騎士團的副團長,被冊封為伯爵。我向來喜歡有功就賞,你們要是今天能把我打趴下,我也拿個伯爵爵位出來當彩頭,這點權利我還是有的,怎麼樣?」

  斯卡蕾特這會早不是當年那個沒什麼見識不一嚇唬就六神無主的小丫頭,這些年在軍營裡跌打滾爬,在戰場上砍人,在屍體旁邊睡覺早就成瞭老兵油子,軍營裡除瞭打仗,讓大傢最歡樂的事情就是打架,所以立馬進入瞭拱火狀態。

  「公爵大人,說實話這樣會讓我覺得有點不公平畢竟我是真砍瞭夜風騎士團的副團長才混到這麼個位置。但是考慮到他們在這裡閑著無事孩子都生一堆瞭,估計我都能打一群,怕是沒人有膽量上來挑戰您,要不您還是取消這個賭註讓我代替你接受挑戰吧。畢竟這樣他們打輸瞭也可以借口說不打女人,對女人不敢用全力什麼的。」

  斯卡蕾特一臉無辜地說出這個話讓埃利諾的部下頓時發出瞭一陣哄笑,這下前日灸騎士團的騎士們紛紛坐不住瞭,草原上的女人哪敢這麼說話的,立馬有人脫下瞭鎧甲丟下劍,要上臺和埃利諾比試。埃利諾露出笑意點瞭點頭,說瞭句不錯。半個小時以後地上已經躺瞭一堆人瞭,埃利諾活動瞭一下手腳和脖子。

  「不錯不錯,說不定我就快沒力氣瞭,還有人要來試試嗎?」

  日灸騎士團的殘部算是被打得沒脾氣瞭,現在他們知道瞭這位公爵是真的能打,不開玩笑的那種,軍隊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如果是統帥型指揮,那就靠過往的戰績說話,而埃利諾這樣的,就看能不能打,把人都打服瞭,也就完事瞭。這一次的接風洗塵宴會,沒人敢再怠慢瞭,佩佈羅在埃利諾熱身接受挑戰的這段時間也把埃利諾的事跡向這裡情報部通暢的騎士們講述瞭一下,這些人才知道自己究竟遇到的是什麼人,同樣也開始或興奮或焦慮起來,興奮於跟隨這麼一位傳奇,估計是要有建功立業的機會瞭,同樣焦慮於他們怕是一時半會回不去威廉斯瞭。

  「這裡的人怎麼回事,是沒見過女騎士怎麼的?」

  斯卡蕾特對於別人看她的眼光有點不滿,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位伯爵,雖然前面拱瞭一次火,這裡的人至於麼。

  「這裡的生存環境惡劣,牛羊這種東西經常也會因為一場瘟疫,一場暴雪,食物不夠大量的死亡,在草原生活男人要出更多的力氣去放牧,打獵,對抗自然,對抗同類。而女人的責任就是盡可能地服侍照顧好男人,輔助男人,這樣才能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活下去。這裡的女人不會像威廉斯的女人那樣敢和男人吵吵,隻要每天能吃飽飯就很開心,對男人幾乎百依百順,承受能力也相對較強,而且從小就會學習很多服侍男人的技巧。這些人在這裡待的時間長瞭,所以也開始慢慢地習慣草原瞭而已。」

  塔莎在一旁解釋道,埃利諾的騎士團一些騎士通過一些渠道知道一些塔莎的事跡。

  「你也是草原人。」

  「沒錯,還當瞭好久海蒂女士的女奴,當然現在帝國不讓說女奴瞭,傢仆也差不多一個意思。」

  見塔莎似乎沒有絲毫地在意自己的黑歷史,一些騎士也覺得無趣。

  「那這裡的男人就可以想找幾個女人就找幾個?」

  「怎麼可能。」

  塔莎擺瞭擺手。

  「草原有草原的規矩,一旦一個男人接受瞭一個女人,就得養活對方,隻要男人還活著,隻有一口吃的就必須分一半給女人,哪怕她已經失去瞭勞動能力和生育能力。草原女人比帝國的要柔順多,但是同樣的,草原的女人也更加慕強,她們會圍繞在強大的男人身邊,在草原上看一個男人身邊有多少女人就可以知道他有多少實力,畢竟這裡想養活自己不容易,想養活一群人更不容易。」

  聽塔莎這麼一說騎士們也算是對草原有瞭一個大致的瞭解。

  「啊,對瞭。如果這裡的女人想和你發生一夜情,那是沒問題的,不過在上床之前一定要問清楚是一夜情還是要當你的女人,這裡面是有區別的。」

  一說到這個除瞭斯卡蕾特,其他的騎士們紛紛來瞭興趣。

  「細說!」

  「反正就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吧,就是說一個部族如果不和其他部族通婚,就會越來越弱小,生下的孩子會越來越差。所以有時候草原人遇到外來者或者路過的人,會讓女兒甚至妻子去和對方過夜,如果懷上瞭就生下來當自己的孩子養,你們這樣的強者尤其受歡迎,據說生下的孩子也會更加強壯什麼的。所以如果是邀請你們一夜情,你們就放心大膽地去好瞭,隻要你們不介意。」

  不少騎士立馬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神色,相互之間傳遞著眼神,有免費的女人能上如何不上,尤其還是有丈夫的,居然不在意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上床,有瞭孩子還撫養,簡直絕瞭。

  「但是!你們一定要講清楚,是一夜情,還是女人看上你瞭,要跟著你當你老婆。這裡的女人的確很柔順,會服侍好男人,很會討好男人。但她們同樣也像母狼一樣狡猾,一個不小心你就被草原女人纏上瞭,如果你不認賬,不好意思,在草原上很容易發生一些事故,比如說在野外被狼什麼地吃瞭,或者遭遇馬賊瞭,或者陷入沼澤瞭,或者水土不服就這麼死瞭,總之草原是個很容易丟命的地方,哪怕你們是騎士。所以一定要保持警惕,我能給你們的建議就這些瞭。」

  這一盆冷水澆下來一些騎士立馬打消瞭找女人的心思,畢竟要真被這種女人纏上瞭,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當然另一些人則嘲笑著這些人,叫他們慫貨。

  埃利諾則召集自己的下屬和日灸騎士團殘部的軍官開會,畢竟一些事情不能沒有一個說法。

  「說起來諸位辛苦瞭。」

  「我們隻是駐紮在這裡罷瞭,談不上辛苦。」

  埃利諾發話自然有軍官代表出來回話,這個回答也算不卑不亢。馬迪幫埃利諾架好地圖,大多數關於草原的地圖都很潦草,幾乎隻能當個示意圖看。畢竟大多數的草原人自己都是依靠經驗來生活,少數擁有超前意識的草原人,面對龐大的草原也無能為力,很難去統計它的真實大小。但是魔法帝國做到瞭,擁有魔法帝國最完整藏書遺產的埃利諾自然也能拿出一幅比較精細的草原地圖,讓一眾軍官很感嘆,原來草原居然有這麼龐大。

  「我來這裡是幫助草原人盟友的,畢竟他們已經屢次向帝國訴苦,被尼采派系打的抬不起頭。我過來之前也不知道你們在這裡,是進瞭草原才知道的。有你們在,我想我會輕松很多,畢竟我們和草原人隻能算是聯盟,而不是直接的臣屬關系,或許可以調動一些兵力,但是絕對不會用得很順手。當然順手的前提是,這支隊伍聽我的。」

  埃利諾上來也不廢話,很直接的就奪權,這裡的軍隊補給全由威廉斯帝國提供,戰鬥力也不如自己的衛隊,而且處於一個比較尷尬的地段,隻要這些人還自認自己是威廉斯人,想回威廉斯,就不怕他們不同意。相比較而言,埃利諾的眼睛盯著的是佩佈羅,佩佈羅見狀立馬站起來。

  「我身為帝國的一員,自然是服從公爵大人的調遣的。」

  「那好,從現在開始日灸騎士團就徹底消失瞭,你們並入我的衛隊,有沒有意見?」

  見自己認識最大的官在埃利諾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那剩下的軍官騎士們自然也不敢有什麼意見,畢竟論爵位別人比你大,論官位比你高,論戰力還比你能打,論背景別人都差不多幹到攝政瞭,就算有什麼意見你又拿什麼去反對呢。

  「加入我的衛隊以後是需要打硬仗的,畢竟我本身也是靠軍功出身,你們最好要有一定的心理準備,最近這段時間把人員整編一下,確實因為某些原因不能作戰的就退伍吧。普通士兵那種已經成傢帶口的,也讓他們退伍吧。帝國有考慮在這裡建造一個多方集市的想法,以後帝國,草原人,矮人,精靈,半獸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交易的地方,那些退伍下來的人,會被安置去那裡。」

  這個處理可以說是把很多人強制的移民到草原瞭,但是也杜絕瞭一些人故意選擇退伍而不願意再為帝國而戰,畢竟白吃瞭帝國這麼多年的皇糧。

  「公爵大人,有個事情我得說一下,就是這麼一來,很多人怕是要丟棄自己的妻子兒女瞭。畢竟你不能指望一般的士兵將多少道德榮耀,當初他們不過是貪圖女色,也沒想著負責。而現在就借機甩掉自己的包袱什麼的……會不會導致一些行政上的問題和麻煩?」

  埃利諾也坐下思考瞭一下,的確這是個問題,畢竟你無法判斷一個人是真想甩包袱,還是想建功立業,又或是想回傢。草原也不是一個說很安穩的地方,一般女人失去瞭男人會過得很難,如果直接把她們推去草原也等於是讓她們去死,集市的話可以讓她們至少有個地方定居但是能過得好到什麼地步就說不準瞭……

  「走一步看一步,到時候補償她們一下吧。」

  「公爵大人,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人數多的話可能,需要一大筆預算。」

  「讓這些士兵自己出,本來接收這裡的士兵就是要給一些賞金補償的。自己的女人孩子自己不養還指望帝國幫撫養?為帝國戰死瞭那是帝國應該做的,無所事事地吃瞭幾年皇糧什麼都沒幹,想都別想。」

  隨著埃利諾的到來,日灸騎士團的殘部被徹底地改組,成為瞭埃利諾的新衛隊,那些普通士兵在草原上待瞭幾年,也已經是騎馬騎得很熟練的騎兵瞭,信使騎著馬帶著旗幟四散而出,畢竟這個營地不可能塞下所有的人,周邊還有很多的聚集點。習慣於捆綁在土地上的威廉斯人一般來說不願意離傢太遠,大多數的威廉斯農村人去的最遠的地方大概就是鎮子,去一趟城裡可以說是見過世面瞭。草原人對於遷徙是沒什麼抵觸的,一聲令下女人就開始收拾帳篷裡的生活用具,男人開始收拾帳篷,因為搬傢東西很多馬都未必拉得動,所以一般選擇牛車,能帶上的東西都帶上,連組成營地的木柵欄都不會放棄,這就是草原人。隊伍拖得很長,埃利諾從隊伍的前頭往後看,可以看到隊伍一直綿延到天邊,隊伍行進的速度不快,埃利諾也並不著急。

  隊伍走著走著,就看到瞭一片茂密的樹林,這在草原上屬於奇跡,但是就是出現瞭一片突兀地出現瞭一片森林。埃利諾這時候把目光看向瞭一直混在隊伍裡但是帶著兜帽又不怎麼和其他人交流的法拉。法拉看到埃利諾的眼神,稍稍點瞭點頭,埃利諾也心領神會,這是精靈的自然魔法,以前埃利諾就見法拉用過。法拉率先騎馬出列,向著森林跑去,埃利諾也適時的下令隊伍停止前行,過瞭一會一支精靈的小隊離開瞭森林向著隊伍過來,精靈可以和動物進行溝通,所以他們的馬都不需要馬鞍一樣可以坐在馬背上疾馳,而且馬到瞭隊伍跟前也能統一的減速,然後集體停下瞭腳步,簡直堪比最好的騎手。然後一名看起來胡子長的恨不得垂到膝蓋的老者單獨出列,先向埃利諾行瞭一禮。

  「大祭司命令我等前來幫助法拉·翠草。」

  看到埃利諾要張嘴說話老者抬起手,像個上位者一樣阻止瞭埃利諾。

  「我知道你是人類裡的貴族,權力很大很強,而且實力……嗯,也很強。但是作為一個德魯伊,看到自己種出來的樹就這麼要被你們砍伐掉,心裡是很難受的。如果是在我們的森林裡,我會借助自然的力量殺掉你。而在這裡,我隻能看著你毀掉我們的森林,然後還得協助你,所以不用和我寒暄什麼,我也不想告訴你我的姓名,這裡的事情結束我就會回到森林,我們沒有機會再見。」

  在埃利諾目瞪口呆之下,那個老德魯伊帶著應該是他的弟子什麼的,揚長而去,留下埃利諾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大公,要不要?」

  佩佈羅做瞭個割喉嚨的手勢,埃利諾愣瞭一會然後搖瞭搖頭。

  「好久沒被人指著鼻子這麼罵瞭……算瞭,現在不是和精靈鬧沖突的時候,有瞭足夠的木材,加上我路上和法師們研究瞭一下,可以用魔法把大地進行一些硬化,弄出一個城市都不是不可能!」

  「草原上的城市嗎?大人有沒有想好名字?」

  埃利諾對著塔莎招瞭招手。

  「這個地方有什麼說法沒有?」

  「傳說我們草原人的祖先,就是在這裡養馬,然後興旺繁榮起來的。」

  埃利諾說到底也不是什麼文化人,懶得為瞭個名字去折騰。

  「因為養馬而興盛之地?那就叫馬興吧。」

  佩佈羅本來是指望拍個馬屁讓埃利諾用自己的什麼來命名,結果埃利諾直接隨口說瞭個,也隻好一邊鼓掌一邊恭維。

  「大人這個名字應景啊,這裡離帝國很近,又是草原的外圍,離精靈的森林也很近,有河流通過,確實是塊風水寶地。將來會成為一個商業重鎮。現在隻能叫馬興集,將來會變成馬興鎮,最後可能會變成馬興城,馬興省……」

  佩佈羅已經是暗戳戳地提醒埃利諾這個地方將來會是個重要地方,埃利諾也沒聽懂,隻是點瞭點頭。

  「說的是啊。」

  這人和人不一樣,一些人會迫不及待地用自己的名字來命名,就像有很多的行省都是以某個傢族的姓氏命名的一樣。而埃利諾這位公爵則完全不在乎這個事情,到現在帝國也沒有哪個行省被改名為迪亞,哪怕是他自己打下的東部王國聯盟的地,算起來都可以算是他的封地,到現在他也沒有命名和統治的欲望。佩佈羅隻能在內心嘆息瞭一聲,這拍馬屁都拍不瞭的上司,自己可怎麼應付呢……

  對於土木工程,埃利諾和一眾的騎士基本隻會搞軍營,但是商業城市和要塞那可是不一樣的,不過也幸好有佩佈羅,埃利諾這會倒是發現這傢夥可能也算個多才多藝的,但是要說專精,這傢夥似乎又沒什麼 特別專精。

  「以我的水平,隻能搞一個前期出來,將來這地方怎麼發展,那就是後人的事情瞭。」

  「也隻需要一個前期,我們又不是跑這裡來築城的。」

  埃利諾看著佩佈羅畫出來的圖紙,表示同意,自己不擅長的事情就交給相對擅長的人。在接下來幾天,騎士和士兵們就每天安排砍樹的任務,一些會點木工的把木材進行加工,法師們開始對地面進行固化處理,讓草地變成巖石。等到集市有一個大概的框架,建立起瞭一些臨時的住處,埃利諾就準備離開瞭,對於已經有傢室的士兵,要跟著走的埃利諾就給他們的草原妻子發瞭一筆撫恤金,意思是這個人就當他死瞭,可能不會再回來瞭,然後讓這裡的集市建起來以後優先安排她們在這裡定居。結果發現草原的女人似乎也沒那麼留戀自己的丈夫,似乎在她們看來就像是男人出去搶劫總有風險一樣。

  「草原的女人就是這樣,也別指望她們會等待男人,一有機會她們就會帶著孩子嫁給其他男人,這就是這裡的生存之道。您給瞭她們撫恤她們也隻是今天對你表示感激,明天就忘瞭。」

  塔莎對於埃利諾發撫恤這件事還是勸瞭一下,但是埃利諾覺得自己又不是草原人,有些事情是不能這麼算的,一些例子以開瞭頭,以後就會成為慣例。今天是草原女人不發撫恤,到明天就會是偏遠地區來的不發撫恤,再下去就會是農村的不發撫恤,到最後就是城裡的也不發撫恤,而撫恤費這個項目是不會被砍掉的,錢最後能去哪裡?軍官和貴族的口袋。

  即便是一個巨大的集市,建立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所以埃利諾帶著隊伍上路瞭,來的時候他不過帶瞭五百親衛,而現在他的隊伍差不多擴大到三萬人,其中大約有三千名騎士,兩萬五千騎兵以及兩千人的輜重運輸隊伍,還得算上兩百名法師,這麼一支隊伍在草原上可以說是相當龐大瞭,畢竟在草原上大多數的戰鬥都是小到幾十大到上千,沒有一定的組織能力是拉不起上萬人的隊伍的。

  「埃利諾兄弟,聽說你在威廉斯都當上公爵瞭,看看我,現在是混得一塌糊塗,全都指望你嘍。」

  「塔爾兄弟,沒有你們在草原上頂著,我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支援你是自然的事情。」

  埃利諾和塔爾見面的時候相互之間表現得都很熱情,以至於埃利諾的部下都有點意外。

  「他們認識?都熟到稱兄道弟瞭嗎?」

  「草原上男人見面隻要不是仇人都喜歡叫對方兄弟。隻是最好的兄弟是死掉的兄弟,然後可以名正言順地接受對方的老婆妻女錢財牛羊,至於兒子年紀大瞭就趕出去給把刀給匹馬,美其名曰不趕盡殺絕。」

  塔莎面無表情地說著,讓埃利諾的一眾部下聽得有點毛骨悚然。

  「草原上你得小心每一個兄弟,這是我的忠告。」

  在歡迎的宴會結束後,埃利諾和塔爾單獨的談瞭談。

  「草原上的夜色怎麼樣?」

  「就這樣。話說兩個男人看夜景我覺得挺別扭的。」

  塔爾笑瞭一聲然後遞瞭個酒瓶給埃利諾,埃利諾接過酒瓶喝瞭一口。

  「不怎麼樣啊,一會喝我的。」

  「你堂堂威廉斯帝國的公爵和我比富裕那不是掉價嗎。」

  塔爾拿起酒瓶和埃利諾碰瞭一下,然後也灌瞭一大口下去。

  「說老實話敘舊什麼的就免瞭吧,我當初就是利用你,如今也一樣,我需要你的幫助。」

  埃利諾晃瞭晃自己的酒瓶,盯著塔爾看瞭一會。

  「說老實話,你打成現在這副模樣很難看啊,如果不是見識過半獸人的戰力我還真信瞭。」

  「當時我就說過我撐死頂三年,現在早就是超額瞭。」

  「我看過這幾年的資料,沒有少給你輸送糧食和武器!」

  「那你帶過來的隊伍是變出來的嗎?」

  「我多多少少也是處理過政務的,你唬不倒我。」

  塔爾嘆瞭口氣,向埃利諾低下頭。

  「現在是我求你,我也沒什麼話好說,隻能說你說得對,我打的的確很難看。」

  「問題出在哪?」

  「我們和半獸人的關系也是同盟,到現在隻有虎人和貓人和我們並肩作戰。」

  埃利諾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但是又覺得不解。

  「如果你沒對我說謊的話,西部王庭派和半獸人應該是血仇才對,如果勝利絕不會放過他們,為什麼到現在狼人和半人馬沒有加入?」

  「半獸人對於惡劣環境的抗性比人類更強,所以我們已經沒瞭餘地,他們還有。狼人覺得我不夠強,不願意服從我的領導。半人馬怎麼說呢,過去他們和我們這些草原人打,也算是對半開,結果遇到瞭大地騎士團,被打得很慘,他們現在失去瞭信心。至於牛頭人,他們屬於不善戰的種族,雖然有力氣和體型,除非被逼上絕境,不然是不會主動進攻他人。虎人雖然強大,但是數量稀少,而且也隻是不輸騎士,並不是說比騎士更強大。貓人不擅長正面戰場,刺探情報和偷襲才是他們的強項。草原人沒人足夠多的鬥氣覺醒者,所以我們打得很慘,真的很慘,如果不是王庭對我們的恨意太深想把我們趕盡殺絕,我猜我已經投降瞭。」

  埃利諾點瞭點頭。

  「明白瞭,從明天開始展開反擊。」

  「明天?」

  「嗯,明天。」

  草原上的戰陣不是威廉斯那種大軍集結然後決戰,而是類似於斥候戰那種,小部隊遇到大部隊就會選擇逃跑,雙方百十人的小隊最容易發生交戰,這種戰鬥通常更殘酷。埃利諾把法師分散到小隊裡,把軍隊拆分成為一個又一個小隊,每個小隊分配幾名騎士,幾支小隊中在加入一個純騎士的小隊作為形成一個中隊,再由一個又一個中隊構成自己的軍陣,開始進軍。

  這一次埃利諾把指揮權交給瞭佩佈羅,而自己則直接去瞭一線,佩佈羅倒也沒推辭,本身他作為一個騎士可以說武藝什麼的就是一般,相比較而言,他自己也更願意在中軍掌控全局。草原上最大的問題就是太大瞭,而且很空曠,聯絡有時候就成瞭問題,埃利諾這一次帶過來的法師就起瞭作用,法師不再要負責作戰,相比較於丟兩個火球術,保持聯絡更為重要。

  「大人,前方傳來消息,公爵剛剛擊潰瞭一股敵人。」

  佩佈羅看著地圖,然後拿出尺子。

  「能夠保持住聯系說明公爵大人的位置應該在這個范圍內,今天我們消滅幾股敵軍瞭?」

  「已經有不下五次交戰的報告瞭,均以我軍的勝利告終。」

  「所有的隊伍都有定期的聯絡嗎?」

  「有兩支隊伍到現在沒及時聯絡,按照計劃他們應該在這裡。」

  看著參謀們在地圖上標出位置,佩佈羅稍稍思索瞭一會以後開始發佈命令。

  「讓已經有過交戰的隊伍減速,讓他們後面的隊伍加速,瞭解幾支隊伍的具體人員損失狀況,戰損過重的讓他們向中軍靠攏,補充人員,移交傷員。公爵大人那邊就別問瞭,以公爵大人的戰力估計熱身都算不上。向兩支沒有固定聯絡的隊伍那邊派遣斥候,讓他們小心,如果遭遇敵人的大部隊哪怕全滅也必須把情報傳出來。」

  參謀立馬去處理這些事情瞭。而埃利諾則在前線,看著地上的屍體。

  「這就是大地騎士團?」

  「看著裝備,還有紋章應該是他們。」

  「比夜風騎士團頑強多瞭。處於劣勢也沒有逃跑或者放棄,頑抗到最後。」

  「這大概是因為他們長期要和神國作戰的關系吧。」

  「怎麼說?」

  見埃利諾提問,剛才隨口回話的騎士想瞭一想。

  「公爵大人,我小時候曾經跟隨自己的父親去過舊威廉斯城,在那裡我遇到過大地騎士團的騎士,當時我年紀還不大,對於騎士們的故事還很好奇,就請對方講講自己的經歷。我到今天都記得那名騎士的眼神,他的眼睛裡透露出深深的疲憊……我以為他會將什麼光榮的戰鬥旗鼓相當的對手,結果他和我們說瞭他的經歷……」

  ***  ***  ***

  「孩子們,你們可以叫我吉姆,首先我得向你們說一聲抱歉,我不是什麼厲害的人物,也沒參加過那種史詩一般的戰役,隻不過是個因為運氣好沒死罷瞭的庸才,所以你們可能會覺得我的故事很無聊。」

  一個看起來有點矮壯的騎士坐在一張石凳上,左邊半張臉上看起來有被火燒過的痕跡有點恐怖右邊的臉上則有一道劍傷,眼睛看起來曾經受過傷,隻是用鬥氣加神術又治好瞭。這樣的戰士在女孩那裡是不受歡迎的,但是在男孩這裡,則像個掛滿勛章的移動故事集。騎士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面前一群小孩子,說起來他並不喜歡小孩子,他覺得小孩子太鬧騰瞭,自己也沒老到要靠講那些過去的事情來體現自己的價值,隻是這些小孩子可都是貴族傢的小少爺,得罪不起。

  「說老實話我真不想回憶那些事情……」

  吉姆攆著自己的胡子,然後豎起一根手指。

  「你們一定要記住,神國,說起來是一片神聖之地,在我看來,簡直是魔域,那邊的人和我們這邊的,有極大的不同,不要把他們當人,或者說,不能用我們的常理來看待他們。我下面要說的是我剛剛加入騎士團時候的事情,那時候的我還是一隻菜鳥……」

  吉姆從腰間摸出一支煙,一根火柴,火柴快速地擦過石凳燃燒起來,點上煙,深深地吸瞭一口,這在一群男孩看來實在是很酷。

  「我跟著我的隊長,一個小隊六名騎士,加上大約一百二十普通步兵,給大部隊去做偵察。然後我們遭遇到瞭對方的斥候,雙方沒有任何猶豫就開始交戰。和這邊的人不同,哪怕是東邊的野蠻人,一般來說實力相近的情況下,能不打,雙方都盡可能不打。但是神國的人不同,他們高呼著自己信奉的神隻的神職,沒有絲毫猶豫就像我們沖過來。那是我第一次上戰場,我一時間嚇壞瞭,哈哈哈哈哈,我嚇壞瞭,對方一支箭就這麼射過來,我的隊長拉瞭我一把那支箭算是射空瞭,當時我就想,我他媽欠我們隊長一條命。大多數的戰士在交戰的時候一般會先試探,查看對方的實力,然後找對方的漏洞,給對方以致命一擊,要小心對方的漏洞是不是故意漏出來的,我們要幹的事情首先是保存自己,然後才是消滅敵人,畢竟要是自己死瞭,消滅敵人還有什麼意義呢,對吧。」

  一群男孩們紛紛點頭,自己又不是那種追求毀滅的狂戰士,為瞭消滅敵人搭上自己的小命顯然是不合算的。

  「神國的人不一樣,他們可以為瞭殺死敵人而不顧自己的性命。在他們看來,他們是為諸神而戰,殺掉我們這些異教徒,為諸神獻身,是無上的光榮。咱們這邊,普通士兵要對抗騎士,得有一名死士舍生忘死的去吸引騎士的註意力,而神國那邊的人,人人都他媽的是死士。那些士兵就不要命似的往我們的陣線上進攻,看起來雜亂,但是他們不在乎,他們隻要殺死我們這些諸神之敵,而對於自己的命則根本不在乎,他們那邊神職人員很多,有很多的祭司可以為他們提供各種輔助。總之……我的第一次上戰場,是狼狽得一塌糊塗,被打散瞭。」

  「真抱歉孩子們,我毀瞭你們的幻想,戰場不像你們想象得那麼美好,雙方穿著光鮮華麗的鎧甲相互行禮決鬥似的那種隻存在於舞臺上,現實中的戰場通常是一片狼藉。大傢穿著最樸素的鎧甲,這樣不容易被人註意;小心謹慎的觀察者敵情,那種無畏的登高大喊簡直就是為敵人提供靶子;戰鬥的雙方從來不是勢均力敵而是逮住好對付的先弄死;打半天雙方還是衣著整潔那更是胡謅,你知道我們一身鎧甲,裡面還要襯墊,還要再上件鎖甲,帶著武器和盾牌,很累的,一會兒就一身汗,和敵人交戰更是會弄得滿身是泥。」

  「你和大部隊走散瞭後來發生瞭什麼?」

  聽到一個孩子的提問吉姆伸出手摸瞭摸自己被火燒傷的半邊臉,然後苦笑著拍瞭拍。

  「喏,這就是那時候留下的。當時我和大部隊走散瞭,那時候還年輕,剛上戰場完全不會把控節奏,早早地就把力氣全用完瞭。我因為脫力就那麼掛在馬上,也不知道自己被馱到瞭哪裡,然後迷糊中就被不知道哪裡的人給拖走瞭。帝國和神國因為交戰所以邊界很模糊,被自己人拖走還是被對面的人拖走,完全是看運氣,當然作為騎士我一開始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畢竟大傢都知道,騎士是很有價值的,但是那次我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吉姆伸出手指瞭指手腕,這裡也有傷,也是我留下來提醒自己的。小孩子們看到吉姆的手腕那裡明顯有一塊皮膚顏色不太一樣。

  「我是疼醒的,被人釘在一面墻上,手腕上的傷就是那時候留下的。連同我在內還有好幾名一般的士兵,都是走散的,當時我們害怕極瞭,很多人會告訴你他不怕死什麼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句空話,真的面對死亡的時候,人會被嚇到。我到這個年紀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當時嚇尿瞭,幸好穿的褲子厚,沒被人看出來。」

  吉姆自嘲地笑瞭兩聲,然後清瞭清喉嚨。小孩子們覺得這個故事似乎和自己想象的有那麼點區別,但是卻特別想繼續聽下去,因為這種故事和平時聽到的不一樣,是另一種刺激。

  「整個村子的男女老少都聚在廣場上就這麼看著我們,至少我當時看瞭一圈,並沒有神國的士兵或者祭祀在,就是普通的村民,但是他們都在叫喊,向著我們丟石頭或者土塊,瘋狂地叫喊著我們是褻瀆者,要我們懺悔。有個傢夥嚇壞瞭,一直在那裡喊我投降,我懺悔。不用鄙視他,他是真的被嚇壞瞭。於是那幫人就把他拉瞭出來,問他信不信神隻,信奉哪位神隻,說不說得出教義,結果那個蠢貨什麼都說不出來,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即便信奉神隻,也很難把教義都背出來,結果就是那個倒黴蛋以瀆神罪被綁在一根柱子上,然後全村的人無論大人小孩還是老人都向著他投擲石塊,不是那種一點點的小石塊,而是和拳頭差不多大小的石塊,那個場面真的讓人很震撼,血漿,腦漿什麼的,更讓人害怕的是,就連一點點小的小孩子,我看村裡那種幾歲大的小孩子,都在那裡一起丟石頭,一般來說這種事情會讓小孩子女人老人走開,但是他們那裡不這樣,他們是全民參與,對於他們來說,殺人是罪孽,但是殺死瀆神者卻是無上的光榮,所以哪怕是小孩子也會參與進來分享榮光。看到這種情況,我們知道自己大概是死定瞭,於是有的人開始痛哭流涕,有的人則痛斥諸神。那些神國的人或用石頭砸死他們,或者把他們丟進火堆。」

  「那時候你在幹什麼?」

  吉姆把手裡的煙深吸瞭一口,直接把剩下的煙燃盡,然後把煙頭丟在地上,一腳踩滅。

  「嗯。那時候的我啊,我在盡全力調動自己的鬥氣修復自己的身體,絕對不可以放棄,無論在何時何地,無論自己面對的情況多糟糕,不可以放棄。有時候這個很難,因為人在遇到失敗和挫折的時候很容易放棄,要記住,放棄瞭就完蛋瞭。這不過是個普通的村子,沒有神殿的護殿騎士,也沒有祭司,我是有機會的。我一開始就可以掙脫束縛,但是我沒這麼做,一開始就掙脫的話他們人多勢眾,而且體力也很充足,所以我就靜靜地等待,我沒有展現出自己的勇氣去叫罵或者挑釁,也沒有去想普通士兵的事情,我把他們當做瞭拖延時間的工具。就如同我想的一樣,這裡的村民是從普通士兵開始處理的,把我當做最後的大獎。」

  「的確就如同我猜想的那樣,那些神國的人最後一個準備處理我。他們就和前面的一樣過來問我,問我信不信神隻,信奉哪位神隻。我說我相信諸神的存在,但是我不想侍奉任何一位神隻。如果你們的神真的無所不能為什麼不直接阻止戰爭讓我直接信奉他?如果你們的神真的善良他為什麼不能接受別人不相信他,看著你們在這裡施暴,要知道我們那裡打戰也讓女人孩子和老人走開的,而你們又在幹什麼?或許是一時被我問得惱羞成怒瞭,我被人揍瞭兩拳,掉瞭一顆牙,然後我向揍我的人吐瞭一口唾沫,那傢夥更加惱怒瞭,拿起手裡的火把就來燒我的臉,這個疤痕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所以你掙脫瞭然後把對方宰瞭?」

  看著一幫一臉緊張的小孩子吉姆搖瞭搖頭。

  「沒有,即便我是騎士,光靠拳頭也能難從以一群狂熱不怕死的普通人中間殺出去,我需要武器,所以我裝作掙脫不開的樣子,隻是不斷地叫罵,嘲諷他們信瞭邪神。我確確實實把對方激怒瞭,然後他拔出一把劍要來殺我,也就在這個時候,我掙脫瞭,一拳把對方砸出去,搶到瞭劍,然後往一個女人孩子多的地方沖。我絲毫沒有顧及對方是女人和孩子,對我來說神國的人已經都是惡魔瞭,我揮劍把擋我路的人砍翻在地,我沒有直接殺死她們,而是砍傷她們的手或者腳,這樣隻要有更多的村民為瞭救她們而留下,那麼追我的人就會變少。我就這樣逃進一個森林,把自己手上的釘子拔出來,把自己的衣服撕成一些條,包紮傷口,然後依靠森林的優勢殺瞭兩波追兵,那些村民就像瘋狗一樣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後面。不停地追著我,要麼把我弄死,要麼被我弄死,或許是運氣不錯,我遇到瞭一支我們的巡邏隊,殺幹凈瞭追兵以後被救瞭回來,據說我們那支隊伍就活瞭我一個……」

  吉姆嘆瞭口氣,伸出手摸瞭摸其中一個孩子的頭。

  「神國那個鬼地方,在外人看來是神聖的,在我看來就像惡魔之地,外圍還好,我記得深入神國的國境,有時候人就會不自覺的產生信仰,有些會突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陳述自己過去犯下的錯誤,有些本來不信神的會突然變得神神道道開始相信諸神,甚至有的人每天都開始禱告和懺悔。越往神國的內部去這種現象就越是嚴重,甚至耳邊會出現若有若無的神啟,不少人都直接變成瞭信徒開始對自己曾經的同伴拔刀相向。這就是神國到現在沒有被我們消滅的原因,那是一片詭異之地,如果可以就應該建起一堵高墻把神國的人永遠封死在裡面,再也不要讓他們出來禍害世人。」

  看到一幫孩子都在點頭吉姆也滿意地點瞭點頭。

  「我不是否定諸神的存在,我知道諸神是存在的,但是,我絕不相信神國是什麼神聖的地方,也不相信神國的那些大祭司是神的代言人,他們就是一幫畜生,根本不在乎信徒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