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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父子對話

  薑卿月略一沉吟,隨即問起康黎關於此事的個人細節。

  康黎遂將他所知的一切,如實稟報與她。

  薑卿月聽罷後,雖覺舞天女徐未晚邀其愛兒前往雨香樓,未必是對燕陵有何目的。但本著謹慎的原則,略一思索後,對康黎柔聲道:“先生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既然先生有此發現,此事便一並拜托先生暗中查訪,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康黎聞言,略帶激動而又恭敬地道:“能為夫人分憂,乃是老奴的榮幸,待老奴回去之後便立即著手暗查此事。”

  頓瞭頓,待見薑卿月輕點頜首後,康黎方又續道:“如今既已查證出陳氏乃府中奸細,不知夫人打算如何處置她?”

  薑卿月當然明白康黎詢問此的用意。

  薑卿月的大兄長薑承前後共納過四妾,其中陳氏是在四年前納娶入門的,因其貌美多姿,薑承對其極盡寵愛。

  自納其入門之後的這幾年,薑承便再也沒有納過女人進門,且陳氏又於年初為薑承涎下一幼女,讓原膝下隻薑豐羽一根獨苗的薑承極盡歡心,更加寵愛於她。

  陳氏雖非正妻,但其在大房一系的權力卻可與大夫人分庭抗禮。

  換作在一般情況下即便是薑卿月要收拾她,也要顧及她兄長的面子,在想出妥善的折衷之法前不能輕易動她。

  但今時不同往日,值此局勢動蕩之際,薑氏內部竟發現這麼嚴重的奸細事件。

  由於陳氏在府上的身份地位,幾可接觸到除燕陵身上外的一切機密,因而她的存在對薑氏的危險,更猶勝當日叛變的護衛統領趙騫與大管傢薑福。

  薑卿月本想直答他,這樣一個人一日不除,連她都寢食難安,但看著油然正坐於面前的康黎,她倏地心念一動,卻是反問康黎道:“對此,不知康先生有什麼提議?”

  康黎聞聲,便從容地道:“最直接瞭斷的方法,當然是不理會薑承大公子的一切反對,直接將陳氏暗中處決,但這卻非最理想的方式。”

  “哦,請先生指教。”薑卿月美眸微微一亮道。

  “陳氏的姘夫給老奴的人一直密切監視著,夫人可知,陳氏的那個情人名叫寬原,原出身低下,隻是個才能平庸無奇的寒士,但因長相俊柔,遂得以將陳氏騙弄上手。到大公子以重金納娶到瞭陳氏,此人便一直懷恨在心,長思報復。”

  康黎不慌不忙地道,“直至此人到瞭右相府上當食客後,因其偏柔的長相受到司馬道的註意,司馬道定然是得知其與陳氏的關系之後,開始利用此點,暗中為寬原制造與陳氏幽會的機會。”

  “夫人或會覺得,陳氏是因為當初與寬原的戀情被拆散,而對大公子懷有恨心,因而一與她的姘夫相見便立即舊情復燃,還暗中泄露瞭不少薑氏機密。但據老奴的詳細查探得知,陳氏的這位姘夫除瞭長得好看,餘者一無是處,心胸狹窄不說,實際還懦弱無能,身份地位更是無法與大公子相比,因而實際此情存疑。”

  薑卿月聽得美眸亮瞭起來。

  “妾身明白瞭,先生的意思是陳氏極可能是因這寬原的花言巧語,而被動泄露瞭薑氏的機密,未必是她主動而為之。”

  “此可能性頗大。”康黎油然地道,“誰都非天生的蠢人,陳氏或一時沉迷於舊情人的甜言蜜語中無法自拔,但若要她舍棄當下世間不知多少女子做夢都想得的榮華富貴而不顧,那是絕無可能。”

  “若實情如此,我們或可透過陳氏這隻棋子,反過來給敵人提供假情報。”

  薑卿月聽罷,欣喜而又贊同地點瞭點頭,“先生說得極是。”

  “既是如此,陳氏這隻棋子便如先生所言,暫且留著,以備日後所用。至於陳氏的姘夫那邊,便有勞先生繼續加以監視。”

  “老奴明白。”

  康黎站起身子,躬身道:“老奴出來的時間已頗長,不能在此久留,加之時候也已不早是時候該回去,夫人玉體金貴,請早些歇息。”

  “妾身今夜與先生詳談,受益良多。”薑卿月欣然盈盈起身,“便讓妾身送先生下樓。”

  康黎本想婉拒,但薑卿月已蓮步輕移,不容分說地相送。

  前者一張老臉微一囁嚅,最終隻得把所有的話吞回肚子裡,乖乖隨薑卿月而去。

  薑卿月伴他行出房門,窈窕的香肩僅距離康黎的肩膀僅不到二三寸,他甚至隻需微微的左移少許,肩頭便可觸碰到心目中女神那秀美的香肩。

  但康黎不敢。

  他恭謹得不敢與心中女神平行,稍稍落後於薑卿月小半步,亦步亦趨地隨其步下小樓。

  但康黎很快便後悔瞭。

  皆因他料想不到的是,他因不敢冒瀆心目中女神而刻意落後小半步,卻令他不經意間略一移目,薑卿月輕邁裙下蓮步之時那搖曳動人的優美體態,便整個盡收於他的眼中。

  這般近距離地目睹著薑卿月裊娜招展的撩人體態,以康黎的定力也告吃不消。

  更加煎熬的是,薑卿月的香軀不時傳來一陣陣她獨有的幽韻體香,那迷人的淡雅幽香鉆入鼻中,足以令世間任何一個男人熱血沸騰,浮想聯翩。

  康黎又豈能例外。

  他不得不趕忙垂下頭去,雙目再不敢直視薑卿月那楚楚的纖影,以狂壓下腦中瘋狂上竄的遐想。

  可康黎雖將雙目投射往地面去,不敢再註視薑卿月的身影,但眼角的餘光卻仍難以避免地捕捉到後者盈盈邁步之時,那搖曳的裙擺下一對若隱若現的蓮足。

  秀巧纖纖,盈盈一握。

  心目中女神裙下那若顯若隱的繡鞋,突如其來地對康黎的心神造成瞭極度強大的沖擊。

  一瞬間,康黎便隻覺呼吸一滯,渾身血氣不受控制地往腦際上湧去。

  “咳,夫人送到這兒即可。”隻聽見康黎輕咳一聲,道,“餘下的,老奴自行下去便行瞭……”

  在前方盈盈領路的薑卿月,聞言卻未停下腳步,仍是柔聲道。

  “橫豎都已送到這瞭,豈有送到一半的道理。”

  但康黎卻仍堅持道:“夫人,真的不用瞭,餘下的讓老奴自行下去吧……”

  薑卿月聽出他語氣中似帶著些許艱難的意味,心中有些奇怪地止步,轉過螓首,卻愕然瞧見康黎正躬著身子,體態佝僂不說,一張老臉甚至有些漲紅。

  薑卿月有點吃驚地道:“先生,你這是哪兒不舒服……”

  “謝夫人關心,老奴沒事……”康黎漲紅著老臉,有些尷尬地道,“還請夫人,允許老奴自行下去……”

  薑卿月原以為他是哪裡不舒服,但這刻聽他聲音中氣十足,絕不似自己想的那般。

  此時她的眼眸在康黎的身上略一打量,芳心驀地有些輕顫,終察覺到瞭後者執意要獨自下樓的用意。

  薑卿月微不可察地收回瞭目光,輕抿瞭紅唇。

  美麗的玉容隨後方換上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朝康黎柔聲道:“既然先生堅持,好吧,那妾身便送先生到這兒。”

  “夜深,風涼,先生註意別著涼瞭。”

  康黎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聽得終松瞭一口氣。

  待聞得薑卿月話語中對他的關心,康黎更是老懷大暖,感動地道:“多謝夫人關心,老奴先行告退。”

  薑卿月微笑頜首:“妾身不送瞭。”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早已在小樓後的園子裡侯著,禦車的是位戴著鬥笠的勁裝大漢,但實際卻是半遮住面容的康季。

  康黎今已成為薑氏最厲害的一隻棋子,他的個人安危絕不容有失,因而隻能由康季暗中接送他往返。

  薑卿月重新登上三樓的長廊時,借著月色,恰好瞧見康黎微躬著身子登上瞭車子。

  見狀,薑卿月方輕呼瞭一口氣,轉身返入房中。

  回想起方才不經意間看見的一幕,饒是以薑卿月鎮定自若的心性,仍禁不住面上微微一紅。

  她怎都沒有想到,她竟會在康黎的身上撞見這般教人尷尬的一幕。

  皆因自康黎以異國商人的假身份,得到令少君的無條件信任過後,他所處的環境與日常交際時所打交道的對象皆天翻地覆。

  雖曾得到康黎的親口承諾,但身處這樣的位置,薑卿月與燕離自都明白,康黎必會受到來自令少君身邊的無數誘惑,那絕非是他個人意志可左右的。

  夫婦倆都清楚美色有多麼可怕,他們對康黎已表現出的才智與耐性有信心,卻唯獨對此事總難免有些隱憂。

  哪知後來的結果卻大出夫婦二人的意料,從各方面得到的信息可以肯定,康黎確如他事前承諾的那般幾乎從不近女色,連令少君送他的女人也一個不納,眼都不眨地全部轉贈予人。

  聯想到康黎的年紀,薑卿月下意識地本以為他已沒有那方面的需求,便終於對此放下心來,再也沒有擔心過。

  卻不料,這件事情竟是她自己想岔瞭。

  原來康黎不但沒有這方面的問題或隱疾,相反,薑卿月甚至可以確定康黎是一個再健康不過的男人,甚至比她三十多歲的人生中所經歷過的兩個最重要的男人還要……

  想到這裡,薑卿月突然面上微微一熱。

  她的性子素來端莊自重,如若有其他男人膽敢這般冒犯於她,不論對方是何身份,她都勢必要動怒。

  類似這樣的事,在過去雖算不得多,卻也絕對不少。

  可意外的是,但冒犯她的對象換成曾是薑氏奴仆的康黎時,薑卿月卻意外地發現自己對他並沒有生出半點慍怒之感。

  看見康黎半躬著身子,盡力遮掩著他錦衣下,那因為自己引發的昂揚怒聳時那窘迫難安的模樣,薑卿月雖也尷尬,卻出奇的並無羞惱之意。

  甚至此刻見他終於走後,薑卿月芳心深處難以自抑地升騰出一個深深的疑問。

  康黎年紀雖大,但剛才的一幕顯現出瞭他分明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他孤身深入令少君身邊,侍奉這剛戾自用而又性好漁色的人已有多時,若不近半點女色,康黎又如何解決男人應有的需求?

  想到這兒,薑卿月微地玉頰一燙,強迫自己不再就這個問題繼續深入下去,而是另想些什麼別的。

  旋又因為康黎的事情聯想到瞭她的丈夫燕離。

  眼下天色已晚,這個時候,她的丈夫該正在……

  也不知魔女巴瀾娜對她建議的事,究竟有沒有用。

  薑卿月微抿紅唇,芳心實有些沒底。

  ※※※

  夜色下,馬車悄悄地從西園的小門駛出薑氏的府邸。

  直至馬車行駛至大街上,車內的康黎方輕抹額頭滲出的熱汗,緩緩的長出瞭一口氣。

  他已打定主意,回去之後定要浸上半個時辰的冷水,以徹底平息今夜引起的洶湧欲火。

  回想方才,自己竟在心目中女神的面前現出醜態,康黎一張老臉仍覺幾無處可擱。

  也就在這時,外頭負責禦車的兒子刻意低雄厚嗓音穿過簾佈,送入耳中。

  “爹,您和夫人談事情談得怎麼樣?”

  康黎閉著眼睛“唔”瞭一聲。

  “自然是挺好。”

  “那就好,雖然爹您長時不在薑氏,但夫人很關心爹您,總不時地向我詢問爹您的情況。”

  康黎仍端坐於車內,閉著眼睛,漫不經意地道。

  “爹孤身潛伏於令少君身邊,你又是徐先生外唯二負責與我碰頭的人,夫人時常找你尋問收獲自屬正常。”

  “孩兒說的不是這個,夫人問的是關於爹任務外的其他情況,夫人她時常問孩兒爹你吃得好不好,睡得怎麼樣。”

  “還時常問爹有沒有碰上什麼危險事之類的,吩咐孩兒一定要多註意,一有什麼不對的苗頭,一定要馬上向她稟報。”

  外頭的康季聽後,壓低瞭聲音道。

  “夫人她,頗為關心爹您的。”

  康黎終於聽得睜開瞭眼睛,老臉有些驚愕,又有些驚喜:“夫人她……”

  他當然知曉自己的兒子從來不會對他說謊,隻是心裡感到有些難以相信。

  月姬薑卿月乃當世三大美人之一,追求者無數,身份尊貴。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在康黎的眼中就有若九天之上的仙女般聖潔高貴,不可褻瀆。

  而他康黎,卻隻是一個身份低賤的老奴,即便如今他在楚都有許多權貴巴結,已算得上個人物。

  但他仍很清楚,自己的一切都是薑卿月給的,沒有後者,他與殘存的康傢村人早在當年全部餓死,連進入薑氏當奴仆的機會都沒有,更不要提現在。

  薑卿月是他心中冰清玉潔的完美女神,高高在上,她肯望自己一眼,對康黎而言都是一種格外的恩賜。

  能為她分憂,已是他祖上的榮光,如今聽得愛兒透露,心中女神對他竟如此關心,以康黎堅如磐石的心性,這刻也不禁激動得心中抖顫。

  他強忍心頭的躁動,問道:“那夫人對季兒你,是否也一樣呢?”

  “夫人她……對孩兒自然也是極好的,她還,她還……”

  “夫人她還怎麼瞭?”

  外頭的康季似有不好意思,低低地甕聲道,“夫人不久前還問孩兒,有否看上府上哪個婢子,還說隻要孩兒喜歡,她都會幫孩兒作主……”

  “好小子。”

  康黎聽得一張老臉如盛開的菊花。

  他啞然笑道,“那你有否看上府上哪個婢子?”

  正駕車的康季臉一紅,忙道:“沒,沒有……”

  “蠢蛋。”

  康黎搖頭笑罵道,“夫人親開尊貴的玉口幫你作主,你竟無動於衷。”

  “不對。”康黎突然瞇起眼睛,“你不是沒有,而是沒有對爹說實話。”

  “我,我沒有對爹您說謊,我,我真沒喜歡哪個婢子……”康季慌忙解釋。

  康黎皺著眉頭,思索著他這木訥兒子剛才的話,很快就找到瞭當中的主要漏洞。

  “既然你沒有對爹撒謊,那就是說,你看上的那個女人不是府上的婢子,而是……某個身份更高的女人。”

  康黎淡淡地道:“那個女人是什麼人,給我如實招來。”

  車外一片難堪的沉默。

  好半晌,才傳來康季吶吶的回答。

  康黎聽得一愣,眉頭上的皺紋立刻就皺成瞭一堆。

  他沙啞著聲,極其嚴肅的說道:“這是爹我給你的最後一個警告,如果你喜歡的是府上別的女人,哪怕身份再高些,爹就算不要這張老臉,也必想辦法求夫人作主。”

  “但唯獨這,你想都不要想!公子的女人,豈是你一個奴仆可以染指的,你最好馬上給我徹底死瞭這條心!”說到最後,康黎的語氣已轉厲,“爹話就說在前頭,若是後面因此此事橫生什麼枝節,不用公子出手,我這作爹的也會提前一步肅清!”

  “我知道的,爹,孩兒……孩兒從來都不敢對此有任何一丁點的妄想,孩兒隻是……”康季垂首喪氣。

  “孩兒隻是在心中……暗暗……喜歡著她罷瞭……”

  康黎神色稍霽。

  但聽到他灰心喪意的語氣,聯想到康季已是自己僅存的唯一一個兒子,自己方才的語氣也有些過重,遂放緩瞭語氣道。

  “唉,季兒別怪爹話說得重,公子對你如此器重,他的女人你絕不可碰,趁早死瞭這條心方為上著。”

  外頭禦車的康季耷拉著腦袋,嗒然若喪地道:“孩兒當然知道……隻是孩兒……”

  康黎聽著他頹萎的語氣,微微一嘆。

  他話鋒一轉,道:“爹當然也知道,你既是喜歡瞭,要讓你就此不再喜歡同樣是件無比痛苦的事。”

  “總而言之,隻要你時刻謹記公子的女人絕碰不得這條禁令,其它的倒也無傷大雅。”

  康季聞言,情緒登時恢復瞭不少。

  “孩兒,孩兒知道瞭!”

  康黎有意開導他這木訥的愛兒,於是從座上下來,揭開佈簾,在禦車的愛兒身邊從容地道,“隻要不真的碰,擁有她的方式亦不是沒有。”

  “癮一上來忍不住的時候,不能去紅樓楚館,那就在夢裡或者幻想中,季兒想如何擁有心愛的女人便如何擁有,絕不會有任何人來幹擾你,阻礙你,不是麼?”

  康黎說這些話的時候,腦海中想的便是自己平日自瀆之時,最喜歡幻想的場景便莫過於自己在榻上光溜溜地躺著,而心目中高高在上有若女神般的薑卿月則褪去繡鞋踩站在他身上,一邊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一邊用她那對穿著白襪的纖秀玉足,從他的臉往胸口下方一點一點踩,最後用力踩在他胯間聳挺的那根堅硬事物上,最後直將他踩踏到噴吐。

  這麼想著,鼻中似又縈繞起薑卿月那幽韻的體香,以及她那撩人無比的體態,康黎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的欲火,突地又復竄騰起來,且再難壓制。

  他老臉一個哆嗦,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促起來。

  正當康黎猶豫著是否要幻想著心中女神的動人的美貌體態,返車內自行慰籍的時候。

  他無意中瞧見,正坐於前頭禦著車子的兒子,這刻也正滿臉漲紅,呼吸加快,兩腿之間更是聳起瞭一團巨大的輪廓。

  頓時明白過來,笑罵道,“好小子,敢情這種事你比老子我還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