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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欣喜之事

  一陣輕柔的悉索聲傳入耳中。

  魔女從深沉的睡夢中睜開眼睛。

  窗外天色仍昏昏暗暗。

  魔女瞧見薑卿月下瞭床,隨手披瞭一件輕紗外衣,靜立在臥房的木窗前,對著窗外仍昏沉的夜色似在沉思。

  “離天亮尚有少許時間呢,姐姐睡不著瞭麼?”

  魔女慵懶的聲音傳來。

  薑卿月轉過身來,略帶歉然地道:“啊,是我吵到巴瀾娜瞭麼?”

  身著單衣的魔女也下瞭床,輕移香軟的赤足來到薑卿月身旁。

  靜立於窗前的二女宛如一對孿生姐妹花,濃黑如墨的夜也難以掩蓋二女身上如顏如玉的綽約風姿。

  魔女輕啟紅唇,輕笑道:“與姐姐無關,相反,這兩夜是小妹數年來睡得最香甜的兩晚瞭,隻是小妹就寢時縱睡得再沉,仍總習慣保持著警覺罷瞭。”

  “那便好,我還擔心妹妹在我這兒睡不習慣。”薑卿月回眸一笑,輕握住魔女的玉手道。

  魔女細審她的容色,見她眉梢眼角隱帶憂色,不由柔聲問道。

  “姐姐是否仍在擔憂公子?”

  薑卿月輕輕一嘆,沒有否認,“妹妹可能不太清楚陵兒對巫神女的用情之深,我這作母親的卻是再清楚不過。”

  “日間確認巫神女的處子之身已被人所破後,陵兒面上雖未太過表露,但我卻知他隻是在強作鎮定。此事對他所造成的傷害實難以估量,我實在有些擔心他會走不出來……”

  魔女聞言,平靜地道:“小妹自也看出此事對公子的傷害極深,但與姐姐的擔憂相反的是,小妹絕不擔心公子會因此事而就此消沉。”

  “小妹看人素來極少有看錯,此事或可能在接下來頗長一段時間裡持續對公子造成傷害,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公子在情場上遭受的創傷終會不藥而愈。”

  她緊握瞭薑卿月的玉手,紅唇輕揚地道:“公子的內心實並非姐姐所想的那般脆弱。何況,公子乃是劍聖大人所選之人,論觀人之術,天下間何人能及得上劍聖大人?”

  “姐姐縱然對小妹沒有信心,也該相信劍聖大人的眼光。”

  “希望一切如妹妹所言的那般。”

  得魔女的安慰,薑卿月緊鎖的眉梢終緩緩舒開。

  “公子身上的問題姐姐無需太過擔憂,反倒是姐姐與燕離太子之間復合之事,姐姐已有打算瞭麼?”

  聽到魔女問起此事,薑卿月面上一紅,道:“如妹妹此前所言的那般,真的……能行麼?”

  “姐姐不試上一試,又怎知不行呢?”魔女反問道,“如今姐姐與燕離太子的關系處於相當尷尬的景地,縱姐姐放下矜持主動復合,燕離太子面上應承,但心裡一定會有還會有疙瘩。”

  “唯一的辦法便是徹底說破這件事,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小妹認為可破除僵局的唯一之法。”

  薑卿月玉容微紅道:“倒不是我對妹妹的辦法有所懷疑,隻是……姐姐自幼遵循古禮,這種事隻是想想都覺得有些,過於羞人,實是……”

  魔女沉吟片晌,道:“這一點小妹自也知道。”

  “既是這般的話,那便讓小妹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

  她話未說完,便聽到薑卿月道:“不用麻煩瞭,既然妹妹說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為瞭我與夫君之間的事,姐姐還是準備照做。”

  “我相信巴瀾娜。”

  魔女正要說話,突然秀眸一凝。

  薑卿月比她稍慢上一線察覺到有人悄悄進入到瞭此處。

  魔女側耳傾聽瞭一小會兒,旋即舒展開蛾眉,向薑卿月輕輕點瞭點頭。

  “是蘭蓮,她這麼早過來這兒,一定是申遙君有什麼事情。”

  申遙君對容貌身段皆與薑卿月極盡肖似的魔女無比迷戀,因此魔女與申遙君既是合作關系,也是情人關系。

  申遙君極度寵愛魔女,對後者不僅極其信任,更幾乎到瞭言聽計從的地步。

  魔女座下的四大統領,當前也都藏身於申遙君的府邸之內。

  薑卿月聞言,便放下心來。

  距離天亮已不久,二女稍作換衣,隨即與毒蜂後蘭蓮在二樓的書齋內密話。

  “你是說,申遙君的人剛從池承君府上得到密報,數日後的王宮宴會上,平陵君一方將會派靖川公子關南下場?”魔女沉吟道。

  毒蜂後恭敬頜首道:“是。”

  魔女平靜地轉過頭去,望向薑卿月,“公子上趟聽到巫神女親口說,此次禦前比武年仲也會下場?”

  薑卿月頜首道:“看樣子,車少君讓座下兩大劍手都下場接受比試,是打算要主動出擊瞭。”

  中原諸國武風盛行,像這類由各國王宮舉辦的宴會,壓軸的盡皆是這種類型的禦前比武。

  獲勝者不僅可得到各國君主的豐厚賞賜,加官厚爵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各方勢力更可借此盛大場合打擊異己,清除政敵。

  毫無疑問,申遙君透過安插在其兄長池承君府上的眼線獲悉此情報後,已迫不及待的不願錯過這打擊車少君一方勢力的絕佳機會。

  靖川公子不僅劍術超絕,更乃楚國權貴,身後的傢族勢力極其龐大,得其支持的車少君可謂如虎添翼。

  換作平日,想要找到一個名正言順鏟除靖川公子的機會,可謂難之又難。

  因此一聽見毒蜂後稟報此事,魔女立知申遙君的打算。

  “申遙君打算讓臨安公子下場挑戰?”

  毒蜂後點頭道:“是,申遙君想讓魔女這幾日親自充當臨安公子的對手,讓他能在這次的禦前比武上殺死靖川公子。”

  魔女聞言,卻是蹙起瞭秀眉。

  除臨安公子呂穆之外,她並未與楚國三大公子中的另外兩位交過手,並不知曉他們的確切實力。

  不過薑卿月向她明言過,邑上公子祁青的實力與其相若,如若靖川公子的劍術與邑上公子相仿的話,那臨安公子的劍法極可能在三大公子之中墊底,比起另兩者皆要弱上半分。

  距離王宮宴會的舉行僅剩數日時間,幾日的功夫,不管魔女如何訓練,真個交手,臨安公子至多隻能保持不致落敗,想要勝過靖川公子的機會是極其渺茫的。

  換作在此之前,魔女定會勸誡申遙君不要踏這趟渾水,因臨安公子在靖川公子身上絕討不到便宜。

  不過,如今形勢已然完全不同。

  靖川公子既是車少君的心腹,那便是燕陵的心腹大患之一,是她巴瀾娜的敵人。

  這樣一個試探敵方的絕佳機會,魔女同樣不願錯過。

  “我知道瞭,你先回去復命吧。”

  “是。”

  毒蜂後走後,薑卿月方長舒一口氣,道:“此次王宮宴會,車少君終於要一改此前的低調隱忍,與申遙君公開角逐儲君之位瞭。”

  魔女點瞭點頭,玉容罕見的有些凝重道:“穩定瞭一小段時日的形勢,恐怕將在此次宴會之後一去不復返瞭。”

  “若小妹所料不差的話,巫神女定然清楚知道楚王的大限還剩多少日子,因此身為她情郎的車少君才會突然借機出手。”

  薑卿月聽得月眉深鎖。

  車少君可非是他那個碌碌無為的平庸父親平陵君,此子有勇有謀,絕非池中之物。

  以巫神女的眼高於頂,仍傾心於這等人物。

  這樣一個人成為她愛兒乃至整個薑氏的大敵,已令人無比擔憂,愛兒在情場上更慘敗於其手,更令她憂心不已。

  “兵來將擋,姐姐無需太過擔心。”

  魔女平靜地道,“接下來幾日小妹可能沒有時間來這,待天亮後公子他們醒瞭,小妹與公子他們細細詳議再說。”

  薑卿月輕舒一口氣,點瞭點頭。

  她不禁有些慶幸,幸好眼前這劍術超絕兼足智多謀的魔女是站在她愛兒的一方。

  天色漸亮。

  燕陵沒有驚醒尚在熟睡中的愛妻,輕手輕腳地下床穿衣,隨即便前往珊瑚等諸女的院落。

  遠遠的尚未到,燕陵便已聽到兵刃交擊的金鳴之音。

  剛踏入小院,便瞧見院子裡正激鬥在一起的魔女和秀璃。

  二女並沒有因為燕陵的到來而停下,二女槍尖交接,出手盡皆沒有半分保留。

  圍觀的人中除薑卿月能清晰看透二女對攻的所有招式外,珊瑚與辛奇僅能勉強能捕捉,而千卉的眼力則無法跟上。

  至於一同跟隨過來的盛雪,則隻覺眼前槍影劍影映耀一片,完全看不清二女的招式。

  二女激纏瞭近二百餘個回合,雙方均覺察到縱然再多二三百個回合,可能仍未能分出勝負,雙方隨即不約而同地停下。

  魔女嬌笑道:“秀璃大人槍術驚人,連我都應付得極之吃力,想必公子平日裡沒少在秀璃大人手中吃虧吧?”

  燕陵微一頜首,並不否認。

  離開殷地的一年左右的時間裡,與燕陵交手最多的便是秀璃。後者的槍技本就絕頂,特別是在不施展內氣之術的前提下,以燕陵之能,要應付她手中的長槍亦絕非易事。

  而秀璃經過長時日的與燕陵對練,槍技也同樣有不少的長進。兼之槍對劍有天然的克制性,是以魔女之能,也無法在劍術上擊敗秀璃。

  “換小珊瑚跟秀璃大人對練瞭。”魔女將手中的劍遞給珊瑚,輕笑著道:“我跟公子說點話。”

  魔女與燕陵結伴走入院子深處,在一株大樹下停下腳步。

  “公子仍在想著巫神女的事?”魔女靜靜凝望著燕陵道。

  燕陵面上泛起一絲苦澀,“我不想瞞魔女,直至此刻,我心裡仍對此感到不敢相信。”

  “為甚麼湘君她……要選擇車少君,而不是我!”

  “為甚麼!”

  魔女凝視著他,玉容平靜地道:“木已成舟,事至此再怎麼想都已沒有意義。”

  “妾身想說的是,公子的復國大業如今已不僅關乎整個薑氏,更關乎著數之不清的前燕遺民與前衛遺民,還有殷境無數氏族部落。任何人可以因此消沉,惟獨公子你不可以。”

  “何況,如今公子又有瞭血脈的延續,縱然不考慮其他,也要為未出生的孩子考慮未來。”

  燕陵隻聽得腦袋驀的一震。

  “什麼,我,孩子?”

  燕陵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道:“是,是誰?”

  “秀璃姐麼,還是,珊瑚?不對,不對……”他不禁一把捉住魔女的香肩,焦急問道,“巴瀾娜,快告訴我,到底是誰?”

  “公子的幾位紅顏知己裡,哪個有瞭身孕公子還不知麼?”魔女不由嗔道。

  燕陵一聽,立時回想起瞭什麼,他大叫一聲。

  “啊,難道是……是晴畫,她有瞭身孕?”

  魔女這才輕白他一眼,道:“枉你還是公孫姑娘的夫君呢,連妻子懷有身孕瞭都不知道。”

  “啊,這……”燕陵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手忙腳亂。

  他有些無所適從,卻又驚又喜地道。

  “她沒跟我說呀,魔女是怎知曉的?”

  魔女瞧見他受寵若驚的驚喜樣子,輕笑道:“妾身是昨日隔遠遠瞧見的,公孫姑娘身上雖孕態未顯,但孕氣已現。”

  “而且,她身上顯現的孕氣雖仍很淡,但卻還帶有著公子身上的獨有的內氣氣息。”

  燕陵聽得一愣,“甚麼意思?”

  魔女容色一整,道:“換句話說,公孫小姐肚子裡的孩子,與公子一樣,將是天生擁有內氣的絕頂苗子,甚至更有可能青出於藍,公子定要好生呵護這孩子。”

  燕陵聽得“啊”瞭一聲,臉上驚喜交加。

  “太好瞭,這實是太好瞭……”

  公孫晴畫,竟懷有瞭他的骨肉血脈!

  難怪近來這段時日,他感覺妻子似比往常更加疲累嗜睡。

  起初他仍不以為意,沒有去多想,哪曾想竟是這樣一個令人欣喜萬分的原因。

  無與倫比的狂喜湧上心頭。

  這一刻,燕陵甚至徹底忘卻瞭內心深處的創痛,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他拉住魔女的玉手,腳下立即往院子外的方向步去,急不可奈地便要回去。

  “快走。”

  但行瞭兩步方想起什麼,問魔女道:“這件事情,我娘知道瞭麼?”

  魔女輕笑著道,“公孫小姐雖瞞著未說,你娘應該已經有所懷疑瞭。”

  說笑間,兩人步出院子外。

  此時珊瑚剛與秀璃練完,諸女見到原本面帶深沉鬱色的燕陵,突然間滿臉紅光地走出來,皆有些錯愕。

  這時,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傳來。

  一身湖綠繡裙的公孫晴畫手提著小籃,在貼身侍女冬凌的輕挽下盈盈來到瞭小院外。

  見諸女都在,公孫晴畫嫣然笑著行來道:“夫君,夫人,大傢怎都這麼早。”

  燕陵本心急火燎地要回去看她,卻不曾想公孫晴畫竟已起床並過來瞭。

  他連忙快步上前,手忙腳亂地接過她手中的小籃道:“晴畫,你怎的提著籃子?讓冬凌幫你拿便好瞭。”

  公孫晴畫被他慌裡慌張的樣子嚇瞭一跳,道:“啊,夫君,籃子裡是晴畫做的一些小糕點,不重的。”

  她笑意盎然地道:“剛好大傢都在,大傢嘗嘗看晴畫的手藝合不合大傢口味。”

  見她巧手從籃中拿出精美的糕點,珊瑚抿嘴笑著湊上前來。

  “這些都是公孫姐姐做的麼,真好看。”

  “珊瑚妹,試試這個。”

  “謝謝公孫姐姐。”

  “先不忙,先不忙。”燕陵這時捉住妻子的小手,焦急地道,“有件事情我要先問問晴畫。”

  “什麼事呀,夫君?”公孫晴畫奇怪地問道。

  “晴畫,你是不是,有身孕瞭?”

  面對夫君焦急而又無比期待的追問,公孫晴畫玉頰飛起兩朵紅雲,羞澀地點瞭點頭,隨即又有些疑惑地問:“夫君,你怎麼知道的?”

  聽她承認,諸女全都愣住瞭。

  薑卿月更是驚喜萬般地道:“晴畫,你真的有身孕瞭麼?”

  “這麼大一件事,晴畫怎地沒有跟夫人說?”

  公孫晴畫面含羞澀地道:“晴畫也是這幾日才有些懷疑的,還沒來得及說。”

  眾女聽到她這般說,全都又驚又喜。

  珊瑚牽著公孫晴畫的玉手,喜笑顏開地道:“這麼說,公孫姐姐肚子裡有小寶寶啦?”

  “嗯。”公孫晴畫玉腮微紅地點瞭點頭。

  珊瑚欣喜無比地看著她,隨後抬起眉眼瞧瞭喜形於色的燕陵。又不著痕跡地望向後方,卻見不遠處的辛奇聽到公孫晴畫懷瞭身孕後,立時沖著珊瑚暗地裡在擠眉弄眼。

  珊瑚知道辛奇沖她嘻皮笑臉,是意指她昨夜也曾與燕陵行過房,她亦有可能會懷上寶寶。

  可瞧見辛奇擠眉弄眼的模樣,珊瑚卻不禁回想的是昨夜她在辛奇臥房中,在榻子上她亦同樣脫得赤條條的與辛奇抱作一團,被他壓在身上用力的操幹,最後肚子裡也同樣被他狂射入瞭無數子子孫孫。

  他射得甚至遠比她的燕陵哥還要多,以至到瞭今晨,珊瑚仍感覺到下身時不時仍有少許辛奇射入的濃精流到大腿,想及於此,香嫩的耳朵同樣一陣滾燙。

  懷瞭身孕的事情被眾人知曉後,公孫晴畫第一次感受到瞭被諸女噓寒問暖的幸福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