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相隔兩丈,相對而立。
長靴過膝,黑色的長繡襪將修長渾圓的玉腿緊緊裹住,秀璃那渾身緊裹在銀色閃閃甲胄裡的曼妙嬌軀,令燕陵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漣漪。
秀璃似乎從未察覺到,她這身於她而言非常普通的著裝,在燕陵眼中是何等的令他著迷。
這一抹驚艷之感尚未褪去,眼前的秀璃忽然動瞭。
她纖美的倩影驀地化成一道銀色的幻影。
尖利的槍尖,夾雜著凌厲無匹的勁風呼嘯而來。
銀光在眼前陡然放大。
這一槍所呈透而來的氣勁極之驚人,槍身未至,勁風已帶著強烈的壓力透體而來。
燕陵此時像才回過神來。
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而當他恍神之間,秀璃手執的槍尖已距離至他的面門僅有數寸。
秀璃俏容冷艷,槍勢不變地刺向燕陵的面門。
就在此時,燕陵手中的長劍倏地化作一道閃電。
劍尖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向上斜挑。
“叮!”
一聲清脆的激吟。
劍尖準確無誤地挑中秀璃的槍尖。
秀璃嬌軀猛地一顫。
她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勁力,透過槍尖傳導至槍身,隨後透體而襲。
以她對長槍的掌控,這一瞬間玉手仍感覺到瞭一絲絲麻意。
她心中無比的震駭。
冷艷秀美的玉容,終掠現起難以掩飾的驚容。
全力出手的這一槍不但無功而返,反而被燕陵那看似隨意的反手一劍,震得她後退瞭小半步。
反而燕陵,他竟仍舊鎮靜自若地立於原地,腳下半步都沒有退過。
秀璃難以掩藏玉容的驚駭。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僅僅過去兩個多月的時間,燕陵的膂力怎會突然強至這般可怕地步?
這簡直違背瞭常理!
秀璃雖年輕,但她的槍技在九衛之中排行第二,甚至比在場的蒙安還要更勝半籌。
她自幼苦修,因而非常清楚,一個人的氣力是必須經長年累月的苦練,才能夠日積月累地增漲起來。
絕不可能如燕陵這樣,僅僅兩個多月的時間,便突然間突飛猛進,完全違背瞭常理。
秀璃面色凝重。
她立定之後,一言不發,立即對眼前的燕陵發動新一輪猛攻。
“叮叮叮叮叮!”
兵刃交接的鳴金之聲,不絕於耳。
燕陵立於原地,手握長劍,氣定神閑地連接瞭秀璃有若狂風驟雨般的十數槍。
此前與燕陵交手多回,但這卻是秀璃首次全力施展出她的槍技,沒有任何保留。
槍槍都用盡全力,務求擊潰燕陵。
但是,她的每一槍都被燕陵以精準無比的角度挑擋中,不僅令秀璃無功而返,後者還顯得很遊刃有餘。
秀璃心中震駭,攻勢竟是施展不下去。
“還要打嗎?”燕陵微笑道。
秀璃立定住瞭腳步。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她也明白,已沒有必要再打下去瞭。
她很清楚,現在的燕陵,她根本無法在百回合內擊敗他。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秀璃沉著聲道,“這是沒可能的。”
她的俏容猶自帶著滿臉的難以置信。
而在旁旁觀的蒙安,更是瞪大眼珠。
燕陵收起手中長劍,微微一笑:“是氣。”
“氣?”
“那是什麼?”
二人同時皺眉。
燕陵平靜地說道:“氣,正是阿公能夠無敵於天下的秘訣。”
“這段時間,阿公一直在教導我氣的修習,如今我已初步掌握瞭氣的使用,但想要熟練運用它,必須不斷地與不同的高手實戰。”
他微微一笑,“現在,秀璃姐明白,我為何要主動找沙狼氏族的人算賬瞭吧。”
阿公之所以能擁有世間無敵的威名,正是他自創出氣的秘訣。
氣,是一種玄而又玄的人體能量,它天生存在,卻並非人人都能擁有。
天生擁有氣的人,億萬中無一,擁有此特殊體質之人,等若被上蒼選中的天之驕子。
阿公之所以已逾百歲高齡,至今卻仍沒有挑選繼承者的原因,便在於數十年來,他孤身走遍中原各國,一直都沒能找到第二位如他一般,天生體內擁有氣的人存在。
因此劍聖的下任繼承者之位,已孤懸四十餘年。
直到阿公遇上燕陵。
他第一眼就看出,燕陵的身上有著與他相似的特殊體質。
因而在燕陵被救起的那一刻,縱然燕陵不來找他,阿公也會用盡一切手段,收他為繼承人。
聽完這些,終於解答瞭秀璃與蒙安多年來的困惑。
難怪資質強如他們殷下九衛,仍舊沒有資格成為劍聖大人的繼任者。
更明白為何他們主上會親自帶走燕陵。
“氣……”
蒙安深吸瞭一口氣,道:“運用此氣,便能瞬間令勁力暴漲數以倍計,這……這真是……”
令人匪夷所思!
秀璃心中也同樣備覺震駭。
“這真的是主上的意思?”秀璃收起長槍,沉著聲道。
燕陵點瞭點頭。
秀璃沉吟片晌。
“雖然如此,我仍然必須與主上稟報。”
倒不是她對燕陵的話仍有懷疑。
而是因為沙狼氏族作為殷地境內,實力僅次於魔女氏族的次強,其族人兇狠悍鬥,絕非易與。
殷下行宮畢竟從來沒有插手過殷境內各大氏族的內部事物與爭鬥,加之此事又涉及到另一個強大的部族飛鷹氏族,非同小可。
燕陵想要尋上沙狼族算賬,絕非他一個人的事。
秀璃不能任由他自行作主,因此需要將此事向劍聖他老人傢稟報。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沙啞蒼老的聲音,突兀地在三人的耳旁響起。
“事情我已經知道,你隨他同去吧。”
秀璃與蒙安渾身一震,立即單膝下跪,恭敬說道。
“參見主上。”
阿公那高大有若山丘的身影,出現在三人眼前。
燕陵恭敬一禮:“阿公。”
“唔。”阿公微一頜首。
阿公剛剛那句話,正是對秀璃說的。
他親自發話,秀璃的態度立即有瞭巨大轉變。
她起身之後,俏顏帶著虔誠的恭敬,回答道:“是,主上。”
燕陵見到阿公換瞭一身簡素的灰袍,頭戴竹笠,一副遠行的模樣,手中還拿著用油佈包纏著的類似長劍的物件。
頓時問道:“阿公,您是要走瞭嗎?”
阿公沙啞的聲音傳來。
“過些時日我將遠行,短時間內不會回來,留珊瑚一個人在村內,我不放心。”
燕陵聽得神情一震。
想起嬌俏可愛的珊瑚,他面色一整:“阿公,你把珊瑚帶來這兒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阿公目光落在他身上,面容罕有地現出一絲寬慰的笑意。
“我正有此意。”
“接著。”
說完,阿公將手中用油佈纏包著的事物扔給燕陵。
燕陵略一錯愕,伸出右手接住。
下一刻,燕陵腳下忍不住的往前一傾,臉上大吃一驚。
太重瞭!
阿公扔給他的東西,從形體上看分明該是一把長劍,但重量卻是異乎尋常的重。
就連現時有氣加持的燕陵,下意識地用一隻手接過,都差點持握不住。
“阿公,這難道是……”
燕陵知道,阿公有一柄名為天隕的異劍,那劍通體由天外隕石鑄造,極之沉重,非常人所能握持。
那日阿公正是用那把天隕,一劍把燕陵劈落數十石階。
想到這,燕陵連忙解開一部分油佈,一小截黝黑的劍身隨即出現於眼前。
“天隕!”
一旁的蒙安不由大驚出聲。
秀璃也吃瞭一驚。
但她細看一會後,卻驚異地道:“不是天隕,這是另一把劍。”
這把劍雖乍看之下與天隕極為相似,通體也同呈黝黑,但色澤上較天隕要稍透亮少許。
秀璃是九衛之中與阿公接觸最多之人,對天隕也最為熟悉,因此很快發覺兩者的差異。
燕陵仔細地端詳著手中的長劍,點瞭點頭,“這不是天隕,天隕把它更沉,更重。”
“阿公,這把劍是……”
阿公微笑道:“此劍並無名字,它與天隕皆為同一人所鑄,它們鑄造者是已故的魯國當代鑄劍宗師宗玄,世間唯他一人,能尋得天外隕鐵並鑄造成劍。”
“此劍雖不如天隕,卻也同樣由天外隕鐵所鑄,非凡銅凡鐵可比,在你有資格持天隕之前,它就是你的瞭。”
得知此劍非凡的來歷,燕陵可謂又驚又喜。
他從阿公身上習得煉氣與禦氣之法,雖已擁有瞭問鼎世間最強劍手的資格,但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除瞭要在劍術上的造詣提升外,他禦氣的修為更是重中之重。
與阿公不同,阿公當年之所以請鑄劍大師宗玄為他鑄造天隕,是因為世間凡劍皆無法承受阿公那浩瀚如海的氣量。
隻有手握天隕,阿公的通天劍技方能夠完全施展。
而燕陵的禦氣之術剛剛入門,他現時需要通過大量實戰等方式,方能快速提升劍技與氣量。
此劍異乎尋常的沉重,對正常人而言是極大的沉重負擔。
但對燕陵而言,卻是恰好能進一步將他的潛能逼發出來,對於他氣量的增漲有著極大裨益。
他驚喜不已地道:“這把劍既然沒有名字,那幹脆便叫它無名吧!”
無名的重量逾八、九十斤,燕陵嘗試著以本身的氣力揮動它,發覺非常吃力。
別說持它對敵,就算是日常帶著,燕陵都必須運轉內氣。
而天隕的重量更在無名之上,看阿公揮動天隕之時舉重若輕的姿態,不難想像為何四十年前,阿公能憑借一人一劍大敗六國大軍。
“當有一天,你覺得這把劍已輕若鴻毛,那個時候就是你接手天隕的一刻。”
燕陵神情一震,恭敬地道:“是,阿公。”
一旁的蒙安一陣羨慕。
阿公獨自一人走瞭。
燕陵與秀璃整裝之後,各乘一騎離開殷下行宮,準備北上先行前往飛鷹氏族的領地。
蒙安雖非常渴望能與他們同去,但阿公僅指名秀璃與燕陵行同,蒙安隻能乖乖代替秀璃看守行宮。
“終於出來瞭,真好!”燕陵放聲大笑。
他本人比較好動,接連靜坐兩個多月,已悶得不行。
現時又有美相伴,燕陵整個人顯得相當興奮。
與他策騎同行的秀璃,則安靜得多,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
“珊瑚是誰?”
一路行至殷下行宮數十裡外之後,秀璃突然開口問道。
“咦,秀璃姐你不知道?”燕陵驚訝地道。
秀璃搖瞭搖頭。
“珊瑚是阿公的孫女呀,秀璃姐是九衛之一,怎會不知道?”
“主上的孫女?”秀璃驚異地望向他。
燕陵點瞭點頭,簡單地給她介紹瞭一下珊瑚。
秀璃聽後面上更顯怪異。
“有什麼問題嗎?”燕陵問道。
秀璃望瞭他一眼。
“主上一生不近女色,也與我們說過沒有子嗣,怎會多瞭一個孫女?”
燕陵聽後大訝,心中亦感奇怪。
他沉吟著:“珊瑚長得那麼漂亮,的確和阿公不像。不過不管怎樣,珊瑚都是阿公最疼愛的孫女,我怎都要照顧好她。”
秀璃再次望瞭他一眼,不再多言。
二人繼續北上騎行瞭一二個時辰,燕陵這時問道。
“秀璃姐,還有多久能到飛鷹氏族的領地?”
其實馬兒的背囊內還放著珊瑚給他的地圖,隻消取出來對照當下的位置,便能作出更準確的判斷。
但燕陵僅僅隻是想與秀璃多些親近,才刻意找話。
秀璃不知他心中想法,不疑有它。
她看瞭一下天色,沉吟少許後,答他:“按照馬兒的腳程,日落之前,我們該能抵達飛鷹氏族的領地。”
燕陵側過頭,瞧著她乘騎在馬背上的修長身姿颯爽迷人。
隨著身下馬兒的疾行,那對包裹在黑色長襪與長靴的修長玉腿,更是優美得晃眼,不由得心頭一熱,拉起牽繩,讓胯下的馬兒更加湊近於她。
“秀璃姐,若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可是主動棄戰,那麼答應我的那個條件,秀璃姐打算什麼時候兌現?”
燕陵可沒忘記,在此前的交手中秀璃大概認為在百合內無法擊敗他,因此主動棄戰。
雖未必等於秀璃會輸給燕陵,但主動提及百回合內擊敗燕陵的人是秀璃,因此這賭註她已經是輸瞭。
看著燕陵似笑非笑的神情,秀璃那冷艷的秀美俏容,忍不住微微地蒙上些許紅暈。
她輕咬著紅唇,目視著前方,沒有言語。
但燕陵是何許人也。
像他這類出身優越的貴族公子,絕大多數在他這個年紀都早已非是情場初哥。
他從秀璃那看似強自鎮定,但實則卻是在強忍羞意的臉上,看出她芳心深處已然有些心搖意亂。
燕陵哪還不知這個時候機會稍縱即逝。
他立即興奮地放聲高呼,跟著縱身一躍。
竟是輕松而不費力地直躍到瞭秀璃所策騎的馬兒背上,落至秀璃的身後,雙手徑直摟住她曼妙的腰肢。
“啊……”
秀璃完全沒有料到他會來這麼一著,猝不及防之下發出一聲驚呼。
驚醒過來之時,秀璃已被燕陵緊緊地摟在瞭懷裡。
濃烈的異性氣息從身後傳來。
秀璃的耳根罕見地浮現起瞭一抹紅潤。
正欲掙脫開燕陵的懷抱之時,一股熱氣忽然從耳後呼來。
“秀璃姐,我喜歡你。”
熱氣呼來的同時,一張略帶溫熱的嘴唇迅雷不及掩耳地親上瞭她的一邊臉頰。
秀璃嬌軀輕顫。
亦不知是面頰第一次被男人親吻,又或是燕陵在她耳旁情意綿綿地低呼出那句話。
令她渾身似有一股異樣的電流掠遍全身,肢體也變得僵硬起來。
秀璃一顆心突然間怦怦劇跳。
呼吸也變得急促,包裹在輕裝甲胄下的酥胸,不由自主地急劇上下起伏。
“秀璃姐,你身上好香……”
燕陵懷摟著秀璃窈窕的身軀,迷醉地在她的耳旁呢喃贊嘆。
秀璃終於驚醒過來。
她猛然扯緊馬韁繩,令馬兒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