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稷下劍會

  蘭宮媛在鳳菲面前立誓絕不用齊雨盜來的曲譜,同時表明心跡將隨項少龍退隱。待她離開後,鳳菲忍不住醋意地調侃道:「項郎手段真高,連蘭宮媛這騷蹄子都死心塌地從良跟你。看來晚上你與石素芳見面後,我們三人就該姊妹相稱,在咸陽重聚瞭。」

  項少龍正與她步返主樓,聞言失笑道:「我哪來這麼大能耐?淑貞的狀況如何?」

  鳳菲傲然道:「鳳菲調教出來的,會差到哪裡去?不要岔開話題,你是怎樣搭上她的?」

  項少龍苦笑道:「不要用『搭上』這麼難聽的字眼好嗎!我隻是去赴解子元的約,正好遇到人傢說要來向你賠罪,難道我說不行嗎?途中她才跟我說起那些緣由。看你剛才的樣子,對她比親姊妹還親熱,掉轉頭就這樣說人傢。」

  鳳菲掩嘴嬌笑道:「女人妒忌起來就是這個樣子,還好你有先對鳳菲允諾,否則就和你沒完沒瞭。」

  這時剛抵主樓臺階下,項少龍欲要離去,鳳菲扯著他衣袖,把他拉進樓內,轉身投入他懷裡,膩聲道:「項郎今晚再到鳳菲這兒好嗎?」

  項少龍滿懷軟玉溫香,卻又矛盾萬分。晚上與石素芳這紅粉知己見面,雖說倆人至今僅是柏拉圖式的心靈交流,尚未到達男歡女愛的心思,但自己確實對這冰霜美女深深期盼憧憬。如果石素芳願意與他攜手登榻,他怎麼也不可能拒絕的。

  鳳菲仰起絕世玉容,嬌嗔道:「不敢回答嗎?,你的反應已告訴人傢,原來石素芳真的也傾心於你!」

  項少龍嘆瞭一口氣道:「我與她之間若有情似無意,誰知道會是甚麼樣的發展呢?」

  鳳菲媚然一笑道:「若有情似無意,形容得真是貼切!光是這句話,就讓鳳菲嫉妒不已瞭。」

  項少龍笑笑道:「我們之前不也是這般情境嗎?當時的心情還更曖昧呢!」

  鳳菲聞言呆瞭一呆,抱住他不依地道:「既是如此,你晚上還要讓人傢空等嗎?」

  項少龍心中一動,笑道:「不若你先睡,等我回來就直接過來你這,抱著你就算不做甚麼也夠我銷魂瞭。」

  鳳菲緊摟著他,撒嬌地道:「好吧!你愛怎樣,人傢就怎樣吧。鳳菲跟瞭你,就隻有認命瞭。」

  項少龍深深地感覺到她對自己的依賴與信任。憑她的色藝,天下男人誰不拜倒裙下,卻甘心情願地跟隨自己,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

  百般安慰,待鳳菲「回復正常」,他才溜回房去,隻休息得片晌,仲孫玄華又來找他。在東廂坐下,仲孫玄華道:「上將軍可知呂不韋來找過我們?」

  項少龍知他回去與乃父和手下謀臣商議後,推斷出自己再不信任他,故來作補救。可是他當然仍不會說出與郭開、李園等人的關系。微微一笑道:「就算眼睛看不到,但也可以想見。呂不韋甚麼手段我項少龍未見過,加上韓竭是你師兄弟。是瞭!他現在和你究竟是甚麼關系?」

  仲孫玄華給他奇兵突出的問題戳在要害處,登時陣腳大亂,支吾道:「玄華也說不上來,說到底仍算有點交情。」

  項少龍淡淡道:「韓竭該比呂不韋更想殺我,因為呂不韋還以為有把柄在他手上,可以害得我身敗名裂,韓竭則是對我嫉忌得瘋瞭,瘋子做事自然沒有分寸。」

  仲孫玄華也非蠢人,早已想到鳳菲之前的真正情人是韓竭,否則為何常會知悉關於鳳菲的消息。一時臉色立變,垂首以掩飾,眼望地下沉聲道:「上將軍決定甚麼時候走呢?」

  項少龍心中好笑,知道自己巧施手段,弄得他兩父子彷徨無主,正容道:「我細想之後,還是正式向你們大王和二王子辭行,再請他們派出兵員保護,大大方方的回秦,勝過鬼鬼祟崇的,徒然惹人話柄。」

  仲孫玄華點頭道:「玄華絕對同意,上將軍可以托解大人傳達話,保證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

  隻這幾句話,便知仲孫龍父子權衡利害後,再不敢涉入害他的陰謀裡。假若他是由齊王室派人護送離開,那李園或呂不韋兩方人馬,都難再指使他們動手。而齊人盡管心裡明明千百個想殺他的理由,但若在他們保護下出瞭事,小盤必定傾盡全力攻齊,到時誰敢幫他們?所以必定會全力護送他安然回秦,之後就算被暗殺下毒也不甘他們的事瞭。而這對鳳菲來說也是很好的安排,不虞被仲孫龍或呂不韋暗施手段。

  項少龍心想真要好好解決這問題,以免鳳菲牽腸掛肚。仲系玄華又皺眉道:「剛才閔廷章來見我,說上將軍答應瞭參加明天舉行的劍會,我已一力把這種無聊的事壓著,為何上將軍反會答應他?」

  項少龍失笑道:「誰答應過他?我隻是敷衍說到時再看看吧!」

  仲孫玄華憤然道:「這小子真可惡,連我都不怕瞭,定要給他點顏色看。」

  項少龍道:「放心吧!我怎會去呢?」

  仲孫玄華道:「去也無妨,誰敢惹上將軍,首先要過得我這一關。玄華會警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那個令上將軍不高興,就等若令我仲孫玄華不高興。」

  項少龍知他因先前失策,所以現在故意討好自己。隨口道:「明天再說吧!」

  仲孫玄華道:「今晚……」

  項少龍截斷他道:「我今晚已有約,何況這幾天也沒空夜遊,否則那有精神應付令師的聖劍?」仲孫玄華清楚感到項少龍再不若以前般對他親切信任,知道呂不韋一事在他們間投下瞭陰影。無奈下怏怏去瞭。

  項少龍細心思量後,遣人去把解子元請來,開門見山道:「小弟有一事請解兄幫忙。」解子元欣然道:「甚麼事都包在我身上,項兄請直言。」

  項少龍坦然將情況說出來,以免因不清楚而出現不必要的意外。隻瞞瞭仲孫龍父子暗中與李園等勾結一事,隻暗示三晉和楚人都不可靠,密謀令秦、齊交惡。

  解子元聽得籲出一口涼氣道:「仲孫龍難道不知大王和二王子心意嗎?誰都該知呂不韋將來沒甚麼好結果的。」

  項少龍提醒他道:「你表面須裝作若無其事,知會二王子屆時請他促成貴國護送我與鳳菲、董淑貞她們回到咸陽。」

  解子元拍胸膛答應道:「這事包在小弟身上。項兄決鬥之日,我就請二王子把她們接進王宮暫住,讓她們隨項兄返抵咸陽。」接著露出依依惜別之情嘆道:「沒有瞭項兄,日子過得就不能似刻下那麼多姿多采瞭。」

  項少龍笑道:「是怕不可以去胡混嗎?」解子元老臉微紅道:「內人對小弟的管束已松瞭很多,希望項兄走後都是如此,那樣就謝天謝地瞭。」兩人談笑一會,解子元才離去。

  項少龍又找來董淑貞說話,交待後,董淑貞兩眼紅起來,惶然道:「現在我們都擔心你後晚與曹秋道的比劍呢。」

  項少龍明白她感到自己像在吩咐後事般,對她們的將來作出安排,故生出不祥之感,幸好自己從沒感到會命喪於曹秋道之手。笑著安慰她道:「人總是要面對不同的挑戰,現在你隻須專心練好歌舞,將來到咸陽再表演給我看好瞭。」董淑貞感激的撲入他懷裡。

  抱著她動人的肉體,項少龍首次感受到兩人間沒有男女的性慾在作怪,有的隻是一種超越瞭男女愛慾的高尚情操。若非自己把持得定,現下就休想享受到這種曼妙的感覺。心中不由得湧起強烈的鬥志,為人為己,他都要奮戰到底,絕不能放棄或屈服。

  這晚歌舞團上下聚在大廳舉行預祝宴,人人表現得意氣昂揚,非像以前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情況。席間項少龍宣佈正式邀請由董淑貞繼承的歌舞團到咸陽表演,所有費用自然由他烏傢負責,眾人更是雀躍。鳳菲也像個沒事人似的與眾同樂。有瞭項少龍的支持,等若多瞭個可信賴的大靠山。對歌舞團的發展更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唯一的陰影就是項少龍後天與曹秋道的比武,不過當然沒有人敢提起此事。

  很多人都醉倒瞭,包括鳳菲在內。項少龍卻滴酒不沾,將鳳菲送回房後,獨自一人出門去找石素芳。

  到瞭石素芳下榻之處,剛好遇到金老大,讓他帶著去見石素芳。石素芳披著鬥篷,幽靈般站在一角,默默的看著她的團友在進行各種活動,似乎她與其他人全無半點關系,也沒有人敢來打擾她的寧靜。

  金老大在項少龍耳旁道:「這女兒自少就性格孤僻,但她的天分,卻不作第二人想。她甚麼都不看在眼內,卻甚麼都一學就會,而且比任何人好。生平隻佩服鳳菲一個人。」

  項少龍暗忖看來她連紀才女都不放在眼內,否則為何不見她去拜訪嫣然。金老大領著項少龍來到石素芳側,低喚道:「素芳!素芳!上將軍來探望你哩!」聽到上將軍一詞,石素芳嬌軀微顫,空洞的秀眸回復瞭平時的神采,別轉俏臉,往項少龍瞧來。

  這時團內諸女與上下人等均停止原先的活動,好奇地盯著項少龍,要金老大揮手作勢,才不情願地繼續補妝的補妝,調理樂器的調理樂器。金老大拍拍項少龍道:「你們談談吧!」石素芳顯然厭惡人人都不斷偷偷朝他們張望,輕輕道:「上將軍請隨素芳來!」

  石素芳帶他來到瞭一個僻靜的小樓,兩人席地坐下。遠處雖是鬧哄哄一片,還不時響起樂器調試的音符,但這裡卻是個封閉和寧洽的小天地。石素芳淒迷的美目緩緩凝視著項少龍,瞬間兩人交會瞭千言萬語,項少龍深刻感受到她身在亂世,雖以歌舞娛人。卻夢想著有一天能避居塵世,過著清閑淡然的日子,好安靜思索人生與天地間的所有事物。如果她身在二十一世紀,該會是個超然的哲學傢或是作傢,提出學說與著作讓世人明心見性,發現真正的自我。但此時,她隻能是一個色藝傲人的名姬,大傢都隻註意她的美貌與歌舞,隻有他才瞭解到她心中真正的理想。

  石素芳眼眸中閃起一層薄霧,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上將軍歡喜孤獨嗎?」

  項少龍心神仍沉浸在倆人的內心世界中,回答道:「人都是孤獨的,隻有一個人獨處時,才會看到真正的自己,也才會去想到許多更深層的事情。」

  石素芳幽幽道:「想那些事呢?」

  項少龍道:「沒有一定,看當時心情,想到甚麼就是甚麼。」

  石素芳點頭道:「上將軍是素芳生平所見的男人中,最坦誠而不偽飾的人。其他人總愛吹噓自己的瞭得,惟恐素芳不覺得他們偉大,真要令人嘔心。」兩人目光再次相對,石素芳以令他心顫的眼神望著他道:「咸陽之會,素芳生平首次感覺與一個人初相見卻如相識一生般。那時素芳就想,上將軍必然非是普通人,也是素芳可傾吐心事的人。及至這次臨淄再見,素芳感覺更強烈,這才忍不住邀上將軍一會。」

  項少龍心情震蕩不已,忍不住道:「我也有這樣的感覺,這是不是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呢?」石素芳目露訝色道:「靈犀是甚麼?」

  項少龍連忙解釋腦中所知有限的典故,簡單說給她聽。

  石素芳眼睛泛出好奇的神采,以罕有的興奮語氣道:「犀角竟有此等功用?為何未見於任何典籍?上將軍又如何知曉?為何隻有我與上將軍之間會有這麼特別的感覺?」

  項少龍給她突如其來連珠炮的問題,弄得一個頭兩個大,隻好絞盡腦汁地解釋道:「其實每個人的思考都會形成一種腦波,就像聲音一樣會發散出去。而每個人的腦波都不相同,就像不同聲音一樣,所以我們不會知道別人在想甚麼。但當兩個人的腦波都一樣時,就像兩個相同的聲音遇到一起時,產生特殊的共鳴。我們應該就是這茫茫人海中,兩個能產生共鳴的知音。」

  石素芳聽的目眩神迷,露出心向往之的神情,柔聲道:「素芳原本唯一的願望就是把自己的生命安排得簡單一些,不會牽涉那麼多的人和事。唉!大多數的人和事都像浮光掠影,既流於浮面又沒有意義。真希望可以變成一棵樹,獨自在原野裡默默生長,需要的隻是陽光、雨水和泥土。但如今聽到上將軍這許多新奇又吸引人的事物,素芳感覺像是開啟瞭一扇門,眼前盡是無數帶我去發掘的寶藏,而這扇門正是上將軍為素芳開啟的!」

  項少龍見石素芳整個人彷佛枯樹遇到甘霖一般,綻放出無限生機,連忙道:「相信我!這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事物還沒被發現,也有太多的學術思想還沒被提出。天下不是隻有這七國,在極北之地還有更遼闊的大地,在陸地盡頭還有更浩瀚的大海,而你眼前這一片星空,每一顆閃亮的星星都擁有無限的生命,窮盡我們一生都無法看透的!」

  石素芳聽的呆若木雞,心神隨著他的話語飄向遙遠的天際,不發一語。良久之後,才緩緩回過神來,眼神放光,顫抖的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項少龍用力的點頭,忘情地握住她的一雙玉手,以堅定無比的口氣道:「待秦國儲君即位後,我就會遠避塞外。到時我可以帶你一起去看遍你所未見過的景色,更會告訴你所有我所知道的事情!」

  石素芳露出瞭從未在她臉上出現的燦爛笑容,就像雪地中綻放的一朵蘭花般讓人迷醉。一對纖纖玉手回握住項少龍的雙手,顫聲道:「素芳終於找到生命的意義,原來世界並不是我想得這般無趣。這次表演後,素芳即宣佈退隱,隨上將軍天涯海角,望上將軍不予嫌棄。」

  項少龍情動不已,緊擁住這已融化在他懷裡的冰霜佳人,深深地吻著她的香唇。這一刻,倆人的心靈與肉體已徹徹底底的合而為一,相互之間再無任何隔閡,心中都是滿滿的對方,直至永遠。

  項少龍帶著興奮不已的心情回來後,連忙先到後園練刀。他感到自己在刀道上的修養又有瞭突破的進步。這應是被石素芳引發出的豪情壯志與曹秋道強大實力激發出來的。和這威震天下的一代劍術大宗師交過手後,使他窺見瞭武道上以前難以想像的境界,精神和劍術渾成一體所營造出來的氣勢,予人的壓力比靠兇悍或拚死力之輩不知高強瞭多少倍。而石素芳則引發出他的強大信心,自己擁有比曹秋道多瞭兩千多年的知識與經驗,絕對能找出制勝之道。

  項少龍以往之能勝過一般劍手,除瞭體魄和氣力外,主要是因懂瞭墨氏劍的心法,故能在對陣時保持絕對的冷靜,發揮出劍法的精華。曹秋道進一步啟發瞭他從鬥志、信心和某種難以形容的精神力量合營出來的氣勢,而石素芳讓他觸發瞭更高的信心,自己跨越時空而來所擁有的超時代知識,必能成為勝敗的關鍵因素。

  是晚他靜坐瞭大半個時辰才到鳳菲的閨房,親瞭親睡眼蒙朧的鳳菲,便抱著她暖熱的嬌軀沉沉入睡,一覺睡至天光,醒來時精足神滿,隻感到連老虎都可赤手應付,起來便到園裡熱身練功。他想起日前一刀克敵,殺得麻承甲棄刃而逃,除瞭時間拿捏得準確外,主要是因被蘭宮媛引發出全身電流,貫註於四肢百骸及刀身,反應能力倍增,加上用兩手握刀,學足東洋刀的運劍方式,使力度倍增,更因電流隨刀傳導至麻承甲身上,使麻承甲右手瞬間受刺激麻痹,握刀不穩,這才一刀慘敗。心中一動,暗忖這絕對是應付曹秋道的妙法。但何時運用,怎樣運用,卻是關鍵所在。

  任曹秋道三頭六臂,絕難長時間抵擋自己以運用全身肌肉灌註於雙手的力道,配合百戰刀的砍劈優勢,加上適時的電流傳導刺激,至少可立於不敗之地。如能運用好天時地利,取勝亦非不可能之事。超越兩千多年的知識與經驗,確實是他最大的利器。暗暗感激肖月潭這良師益友,早前的消沉、逃避心態,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切均安排妥當,明晚無牽無掛的和曹秋道這當代劍聖決鬥後,他就可以攜美返咸陽與妻兒相會。在強敵的壓迫下,項少龍在練功中感到把生命的潛力發揮出來,每劈出一刀,生命都似攀上某一個高峰,這感覺是前所未有的。他忽似陷身在萬軍沖殺的戰陣中,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倒下,周良慘死眼前,鷹王撲敵為主報仇,心中充滿慘烈憤怒之氣。又憶起好朋友因立埸不同,一一將他出賣背棄。隻感人事變遷,惟有手中百戰刀與身邊美女才是永恒。虛劈一刀,天地似若靜止不前。

  善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今天不比瞭!好小子愈來愈厲害呢。」

  項少龍回刀入鞘,來到善柔身旁,笑道:「柔大姐也會害怕嗎?」

  善柔一肘打在他腰脅處,痛得他慘哼一聲,哂道:「去見你的大頭鬼,外面閔廷章等正在恭候大駕,要送你這小子到稷下宮參加劍會,否則看本姑娘怎樣把你打回咸陽去。」

  項少龍撫著痛處皺眉道:「麻煩你告訴他們,我今天要閉門在傢,養精蓄銳……」

  善柔截斷他道:「不準退縮,本姑娘剛在興頭上,很想撩人打架,你就做我的跟班去湊熱鬧好瞭。」

  項少龍呆瞭一呆時,早給她扯得蹌踉去瞭。

  五百多名稷下劍手表演開場的「禮劍」儀式。他們的動作劃一整齊,漂亮好看。項少龍坐在學宮正廣場的上賓席處,右面是呂不韋,左邊則是田單,他身旁是田健,善柔則不知鉆到哪裡去。臨淄的達官貴人、公卿大臣全體出席,情況非常隆重。來趁熱鬧的武士和平民百姓,則密密麻麻圍在廣場四周,少說也有三、四千人。

  禮劍完畢,鼓樂聲中,田健意氣飛揚的代表齊襄王宣讀瞭訓勉的話,身為稷下導師的仲孫玄華在十多名導師級劍手簇擁下,下場考較劍手騎射各方面的技藝,閔廷章也是導師之一,頗為神氣。田單旁邊的是解子元,隔著田單向他打個眼色,表示所托之事經已辦妥。

  正和田健說話的呂不韋湊過來道:「明大黃昏時,我來送少龍到稷下官吧!事關我大秦的榮耀,是必須隆重其事的。」

  項少龍暗忖你由前門來,我就由後門走,看你到時怎下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豈知田健聽到,插入道:「該由我和仲父一起接上將軍以壯行色才對。」

  項少龍心中叫苦,無奈下隻好答應。

  另一邊的田單笑道:「大小姐該到瞭宮裡,為今晚的盛典預備哩!」

  項少龍心中好笑,知道他是找話來說,應瞭一聲,目光落到埸中,剛巧一名武士射出的箭命中二百步外箭把的紅心,惹起一陣喝采聲。比起秦國田獵的氣氛,稷下劍會遜色多瞭,可見齊人武風及不上秦國。

  這時有人走到田單身旁,低聲向他說瞭幾句話。那人去後,田單笑向呂不韋道:「有人對仲父的上蔡第一劍手的劍法很感興趣,不知仲父有沒有意思讓許商下場玩玩?」

  項少龍心中一動,猜到是齊雨弄鬼,希望挫折情敵的威風。他雖然心知肚明,無論是齊雨或許商,若以為能令這美女愛上他們,恐怕都要失望。不過許商乃管中邪級數的高手,即使仲孫玄華或閔廷章下場,怕也不能討得好去。

  呂不韋呆瞭一呆,道:「放著上將軍這大行傢在這裡,稷下諸君們怎會退而求其次呢?」田健正容道:「父王剛下嚴令,無論在上將軍與曹公比試切磋的前後,均不準任何人挑戰上將軍,麻承甲已因此被責。」

  呂不韋「呵呵」一笑,以掩飾心中的尷尬和不安。田單的臉色也不好看,因為麻承甲的事他要負上點責任。

  項少龍心想這才像樣,更猜到有田健在其中出力。故意道:「定是齊雨兄想和許統領玩玩哩!」

  呂不韋和田單心知是項少龍聞得兩人爭風吃醋的事,表情都不自然起來。

  呂不韋待要發言時,埸上忽然爆起一陣熱烈的采聲。眾人目光投往場心時,項少龍、田單和解子元同時變色。善柔昂然出現場中處,嬌叱道:「較技的時間到瞭,善柔請田邦指教。」田單劇震一下,知道善柔恃著夫君解子元聲勢日增,欺上門來,要拿自己的寶貝兒子作報仇對象。田邦的劍術雖不錯,但比起善柔這曹秋道的關門得意弟子,則隻有待宰的分兒。但若田邦怯戰不出,那他以後都休想再抬起頭來做人。尤其對方到底隻是女流之輩,情況就更嚴竣。

  仲孫玄華等負責主持劍會的大弟子,都慌瞭手腳,不知該如何應付這場面。坐在高臺後排的田邦立即臉如死灰。換瞭挑戰的是普通稷下劍士,他大可派人出場,但對方是堂堂解夫人,又是指名挑戰,他隻能親自上場。

  田健「呵呵」笑道:「柔夫人確是豪勇更勝男兒呢!」他這麼開腔一說,更沒人敢反對。田邦正要站起來,旁邊的旦楚扯著他,自己長身而起,冷然道:「柔夫人既然這麼有興致,不若讓旦楚先陪柔夫人玩一場吧!」

  這次輪到解子元和項少龍一起色變。善柔終是生過兩個孩子,體力及不上以前,對著旦楚這第一流的高手,說不定會吃大虧。項少龍別無選擇,在善柔答應前,大笑道:「我也手癢瞭,柔夫人就把這場讓給小弟吧!」全場立時爆起震耳欲聾的喝采聲,把善柔不依的抗議聲音全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