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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得報大仇

  項少龍和善柔以勁箭強攻,伏在屋脊居高臨下,連續射瞭十多人後滕翼等己破門攻入莊內。兩人不見田單由屋內逃出,立即想得是甚麼一回事,迅以攀索由天窗躍入屋內,很快找到田單等人遁走的那秘密地道的入口,忙追瞭進去。地道寬敞筆直,以木柱和泥板固定,還設有通氣孔,設置周詳。

  兩人不敢燃亮火把,貼壁摸黑前行,不一會由另一端洞口接瞭出去原來是在樹林邊緣處。林外就是那小碼頭,那些漁舟已全給沉到水裡去瞭十多道黑影。正沿岸往上遊逃去。項少龍再發出訊號火箭,才和善柔兩人全速追前。

  一陣狂奔後,對方六個人墮後下來,拔出長劍,掉頭殺至。項少龍那有閑瑕和他們胡纏,拔出飛針,借著夜色掩護,兩手連揮,六人紛紛倒地。前方賸下的七個人想不到他們如此厲害,己方六人連擋他兩人一陣子都辦不到,一聲發喊,離開瞭河岸,分散往河旁的小坡和密林逃去。項少龍再發兩針,登時又有兩人倒地。

  善柔發瞭狠性,擲出飛刀,另一個剛奔上土坡的人背後中刀。滾瞭下此時善柔認出瞭奔上坡頂的其中一人正是田單,不知那裡來的腳力,越過瞭項少龍箭般沖到瞭坡頂上,趕上敵人。項少龍怕她有失,忙提氣追瞭上去。

  兵刃交擊聲連串響起,善柔的嬌叱夾雜耆對方的慘叫,但迅即回復平靜。項少能來到坡頂時,交戰雙方經已分開,兩人都滿身是血,善柔的左臂和右肩背均滲出瞭鮮血。田單手提長劍,與善柔對峙著,胸口急速起伏,在月照下臉若死灰。田單一眼瞥見頂少龍。慘然笑道:「好:你終於趕上我瞭!」善柔厲聲道:「田單:你知我是誰嗎?」

  此時蹄聲響起,滕翼等手持火把,策馬而來,團團把三人圍在中間。趙致一聲尖叫,撲下馬來。厲喝道:「當日你誅我三族之時。曾否想過有今天的一日?」善柔冷叱道:「他是我的,我要親手殺他!」

  項少龍返到趙致身旁,低聲道:「讓你柔姊動手吧!」趙致「嘩」一聲,伏在項少龍肩上,激動得哭瞭起來。田單仍是神態從容,哈哈笑道:「我田單生平殺人無數,那記得曾殺過甚麼人?項少龍!算你本事,我田單服你瞭!」反手一抹。劍鋒在頸上拖過,往後傾跌,當場畢命。

  善柔全身抖顫起來,跪倒地上。趙致撲瞭過去,摟緊瞭她。兩女抱頭痛哭,哭聲響遍林野。一代臬雄,終於殞命。

  滕翼跳下馬來,割下瞭田單首級,大喝道:「我們走!」

  項少龍心中一片茫然。那是難以形容的感覺。一方面固因善柔姊妹和滕翼得報滅門大仇而歡欣。自己也完成瞭本是不可能達到的目的。但看著這千古名傳的人物自刎眼前,總有些失落的戚覺。但這一切都成瞭不可妀變的歷史瞭。當小盤登基,惡貫滿盈的呂不韋授首後,他將離開這列國爭雄的中原地方,過自己早已向往的牧野生活。。永遠再不回中原來。

  回船後,立即起航回壽舂去。那晚眾人喝得酩酊大醉,次日睡瞭整天,才先後醒瞭過來。項少龍頭重腳輕地來到艙廳處,三女正在喁喁細語,神色歡暢。趙致喜叫道:「項郎:柔姊肯陪我們回咸陽瞭!」

  項少龍大喜道:「那天你說的真是騙我的瞭!」

  善柔擺出嬌蠻樣兒道:「早說過是騙你的瞭,想來真氣人!你竟一點都不著緊。」

  紀嫣然笑道:「柔姊莫要氣惱,我們的夫君大人甚麼事都藏在心內,口硬心軟,你切莫見怪啊!」

  善柔不屑道:「他是你們的夫君大人吧:興我善柔何幹?」旋又「噗哧」嬌笑。送瞭他一個甜蜜的笑容。眾人都知她性格,當然沒人會對她的說話認真。

  逆流而上。舟行轉慢。比來時多費瞭一天,始抵壽春。項少龍因答應瞭莊夫人路經滇國時花幾天時間去看她,所以沒有停留,直赴城陽。登岸後,與等候他們的精兵團會合,南下往滇國去。此時陪莊夫人母子回滇是新委任為將軍的樓無心,率領著八千楚兵,已收復瞭大鄀分由叛軍占領的地方。滇人知莊保義回來,紛紛起義,組成新滇軍,臮眾二萬人,與楚軍把滇都高澤重重包圉。

  高澤地處高原,背山依勢而築,形勢險要,兼之水源糧食充足,聯軍一時莫奈他何,還折損瞭數千人。眾諸侯國見夜郎王新喪,紛紛發雞,且蘭王更率眾攻入夜郎國都,另立新主,才凱旋而回,夜郎人從此再無力欺壓憐國。

  項少龍等抵達高澤的聯軍營地時,攻城軍剛吃瞭一場敗仗,死傷枕藉。樓無心和莊夫人知項少龍守諾而來,大喜過望,把眾人迎入營裡。樓無心欲設宴為眾人洗塵,給項少龍婉言拒絕,立即在主帳內舉行會議,研究破城之法。

  聽完樓無心細說瞭高澤城的形勢和環境後,項少龍淡然道:「此城最厲害處就是靠山之險,我們就由這處入手,保證三天後便可破城。因為這世上沒有一座山是爬不上去的。」莊夫人、樓無心等將領無不瞪目以對。

  當晚項少龍等整夜行軍,來到高澤城背靠的大石山後,結營佈陣。到次日清晨,項少龍和滕翼研究瞭山勢後,擬定瞭五條路線,派人攀上去設置固定的鐵圈,佈置攀索。這些都是精兵團久經訓練的基本項目,設備齊全,到天黑時,項少龍等已可借攀索和嵌入石壁的腳蹬,迅速來到起伏不平,雜樹叢生的山頂上。

  隻見廣達七、八裡的高澤城,在腳下延展開去。而樓無心則正指揮大軍,日夜攻城,好引開叛軍的註意力。喊殺和矢石破空之聲,不絕於耳。紀嫣然三女這時亦爬瞭上來。嬌喘細細地蹲在項少龍和滕翼之旁。此處離下面足有七十丈的距離。普通人看下去確是觸目驚心,但對一向以烏傢牧場附近,比這處高出足有三倍的拜月峰作練習場地的精兵團員來說,這座山實屬小兒科之極。

  滕翼一聲令下,身手特別瞭得的荊善、烏舒、烏吉著和丹泉四人,立即由垂下的攀索往下落去。找到落足點後,冉設置釘圈,設置新的攀索。他們的設備依足二十一世紀爬山專傢的設計,靠著腰間的套圈,向下滑去,快若閃電,似玩遊戲般輕松容易。迅那間四人抵達山腳的草叢內,與高澤城南的後城墻隻隔瞭一條護城河。

  城墻上的守衛都到瞭另三堵城墻去協防,隻在幾座哨樓處有人把守,但都看不到燈光難及的暗黑下方。滕翼再度發令,烏傢特種戰士照著平時訓練,借著峭壁上雓樹的遮蔽和夜色的掩護,一批批往下滑去,此時荊善等四人穿上水靠,渡過護城河,並設置橫渡河上的索子。

  紀嫣然凝望城內像蟻般忙碌的守城軍民道:「單看這情況便知道它隻是一個靠武力維持的政權,居民都是被鞭子強迫去做搬運的勞工。」眾人仔細一看,果如紀嫣然所指。城民隻是在監視和鞭打下被迫負起種種守城的任務,一派無可奈何神氣。

  這時一隊人策馬由另一端巡邏過來,提著風燈往城下和後山照射。眾人嚇瞭一跳,紛紛躲瞭起來,荊善四人則伏到墻腳處,最糟是那四條機過河面的長索,隻要對方稍為留神,定可發覺。索子雖漆上瞭不會反光的黑油,但終非是隱形之物。項少龍人急智生,當那批人的燈光快要把索子納入光照裡時,撮唇發出一下尖銳的夜梟叫聲。那些人自然舉燈往後山照來,當發現不到甚麼時,早越過瞭索子處,迅速遠去。

  眾人都抹瞭一把冷汗。善柔湊過來道:「算你這傢夥有點辦法!」荊善等射出釣索,掛上城頭,迅速攀瞭上去,狡活如猴,分別潛往解決哨樓內的守衛。烏傢戰士一批一批的渡河攀城,動作敏捷,乾脆俐落,表現出騖人的效率。項少龍看得自豪不已,縱是二十一世紀的特種部隊。也不外如此水準。

  此時有近千人落到山腳處,到達城上者則取出弩箭。扼守城墻上所有戰略位置。滕翼低笑道:「二哥手癢瞭,要先行一步。」

  項少龍道:「一起下去吧!」當項少龍等抵達墻頭時,過千鳥傢精銳分作四組,準備沿城墻分左右兩方殺過去和攻進城內。

  滕翼射出訊號火葥,通知攻城的樓無心他們已成功進入城內。項少龍派人守著各個登城的路口後,領著三女和五百戰士,來到城內。滕翼則負責占領墻頭。

  號角聲起。驀地全體戰士齊聲吶喊道:「城破瞭:城破瞭!」城內軍民一齊愕然時,殺聲震天而起,隻見後城墻處高插「莊」字大旗,以數百計的戰士從城將上飛將軍般殺至。那些被迫的城民,一齊發喊,丟下正搬運的滾木石頭等東西,四散逃走,還大嚷道:「城破瞭:城破瞭!」混亂像瘟疫般散播著。

  項少龍等由城墻的梯級蝗蟲般湧下來,弩箭如雨飛射,敵兵紛紛倒地,轉眼便控制瞭後城門的廣場和附近的建檠物。項少龍命人打開城門和放下吊橋,同時指揮手下占領屋頂,佈防堅守。沖前來的敵人都給射瞭回去。己方的人郤源源不絕從城門湧進城來,還送進瞭長矛高盾等重武器。

  滕翼等則趁敵人陣腳大亂之際,勢如破竹地攻怗瞭西北各小半截城墻。樓無心的攻城隊伍則全力攻擊東門,把敵人的主力牽制在那裡。占領瞭西北城墻的己方部隊,居高臨下,以強弓勁箭,廓清在城內下方奔走攔截的敵人。

  項少龍見時機已至,揮臂發令。一排排的烏傢戰士,在勁箭的掩護下,持矛挺戟地往東、西、北三門殺去。戰況淒厲慘烈 上的烏傢戭士又高喊道:「棄械蹲地者不殺:棄械蹲地者不殺!」不斷重覆著,這當然是學過現代心理戰的項少龍想出來的妙計。

  多處房舍均為火焚燒,烈焰從屋頂冒起老高,再往四方房舍蔓延開去,把整座城沐浴在火光之內,浪煙蔽天,星月立即黯然無光。守兵紛紛拋兵棄甲。與城民一批一批的蹲在城角或廣場通衢之間,士氣全消。城內已成混戰之局,烏傢戰士結成一個個組織嚴密的戰陣,不住擴大占領的范圈。城墻上的戰士更不斷挺進,殺得頑抗者血流成河,屍伏墻頭。受傷者均被迅速運返南墻,由專人救治,一切井然有序。

  今趟是這支特種部隊首次在大規模戰爭中初試身手,果是非同凡醬。在一批盾手和箭手打頭陣下,項少龍領著三女和十八鐵衛,成功破入內城,此時西、北兩門剛落入控制中,並打開瞭城門,讓己方人馬狂湧入城。守內城的敵兵苦苦抵抗,項少龍等撲瞭上去,左沖右殺,不半晌突破瞭內城門的防守,朝王宮殺去。

  敵兵知大勢已去,紛紛棄械投降。項少龍使人把降兵集中到一處看管。樓無心和莊孔已率領數千精兵,沖瞭進來,兩股人馬會合後,更是勢如破竹,不到一盞熱茶的工夫,就攻進瞭王宮內。宮內亂成一片,哭聲震天,宮娥婦孺摟作一團,抖顛求饒,守兵則紛紛跪地投降。項少龍心生憐惜,著人好好安撫和照頓他們。

  「砰!」主殿門被硬生生撞瞭開來,隻見一群三十多個敵方將士,舉劍團團護者中間一名身穿王服,頭頂高冠的青年,氣氛淒壯激烈。外面的喊殺打鬥聲逐漸疏落,顯示高澤城已落入攻城軍的手上。項少龍等在這群人前重重排列,數十張弩箭直指殿心的敵陣。

  莊孔大喝道:「立即投降,否則殺無赦!」樓無心湊到項少龍耳旁通:「此子作惡多端,曾奸淫婦女無數,死不足惜。」

  那宮服青年昂頭喝道:「我乃李令之子李期,寧死不降!」

  項少龍苦笑道:「你倒知我心意,這處由你主持吧!」嘆瞭一口氣,招呼三女掉頭走出殿外,後面傳來密集的箭矢破空聲和慘叫聲,然後一切漸歸靜默。

  收復高澤的三天後,項少龍辭別瞭依依不舍的莊夫人母子和尤氏姊妹等人。趕回咸陽去。今次入楚可說是收獲完滿,不但成功殺瞭田單,又為楚國和滇國做瞭好事。但由於徐先的生死未卜,太子丹被陷咸陽,故眾人凱旋而歸的氣氛大為減弱。

  入關時,老朋友安谷傒親自把他們迎入關內。項少龍見秦軍人人臂纏白紗,便知不妙。果然安谷傒慘然逋:「徐相遇襲重傷,未到咸陽便死在途中瞭。」

  項少龍湧上滔天恨意,呂不韋確是比豺狼更惡毒,為瞭一己私利,完全妄顧秦國的大局,凡是阻礙他的東西,都不擇手段地加以清除。自己和他本是有恩無怨,隻因莊襄王、朱姬和小盤親近他,就要來害死自己。現在又用卑鄙手段置徐先於死地,更教人切齒痛恨。

  安谷傒嘆道:「此事已證實是春申君所為,楚人雖把春申君首級送上,又允割讓五郡以求和,但我們豈肯就此罷休呢?」

  項少龍與他並騎而行,痛心地道:「若是如此,就正中呂不韋的奸計瞭。現在他就是要利用國傢危急的形勢,擴大自己的權力。殺徐相的真兇,正是呂不韋,春申君隻是被他扯線的傀儡吧瞭!」

  安谷傒色變道:「甚麼?」

  翌日項少龍立即起程,趕回咸陽去。這時剛過瞭立冬三天,氣候嚴寒。不知不覺間,他們離開咸陽足有五個月瞭。

  十八日後,咸陽終於出現眼前。精兵團自行返回烏傢牧場,而項少龍、滕翼,紀嫣然三女和十八鐵衛則強撐著勞累的身體,回到咸陽城去。

  入城時又聽到另一個不幸的消息:鹿公病倒瞭。這病是給氣出來的。徐先遺體運回咸陽,鹿公對屍狂哭,當場病倒,自此一病不起。

  一波未平一披又起。項少龍等急匆匆趕往上將軍府去。踏進府門,立感不妥。府內擠滿瞭王陵等將領大臣和鹿公的親族,哭聲陣陣。項少龍還以為鹿公已去瞭時,王陵把項少龍拉進內堂去,沉痛地道:「快去見上將軍最後一面吧。他一直牽念著你,不肯咽下最後一口氣。」

  項少龍熱淚奪眶而出。忽然間,他知道事實上他不但把鹿公當作瞭一位可敬的朋友和長者。深心中還把他當作瞭親人,對他有種兒子對父親的親切和依戀。

  鹿公躺在榻上,面色蒼白如紙,雙目緊閉,困難地呼吸著。小盤站在榻旁,緊握著他的手,神情肅穆得教人吃鸄。鹿丹兒跪在榻子的另一邊,哭得昏天黑地,兩位看來是她長輩的貴婦在照顧她。荊俊、昌文君、昌平君、呂不韋、管中邪、李斯、嫪毒等全來瞭,守在門外處。

  眾人見到項少龍,都露出欣喜神色。呂不韋還擺出欣然之貌,摟上項少龍肩頭,低聲道:「少龍回來就好瞭,快進去見上將軍最後一面吧。」

  項少龍恨不得立即把他宰瞭。想掙開他的摟抱時,呂不韋放開瞭他。

  荊俊撲上來,抓著他眉頭,叫瞭聲「三哥」,忍不住失聲痛哭,聞者心酸。小盤龍軀一震,別過頭來,見到項少龍,眼中射出深深的感情,神情卻出奇的平靜,隻緩緩道:「太傅快進來!」

  榻上的鹿公「啊」的一聲,醒瞭過來。小盤沉聲道:「扶丹兒姑娘出去吧!」鹿丹兒站起來要抗議時。雙腿一軟,昏倒在兩婦懷裡,荊俊忙沖瞭過去把她抱瞭出來。

  項少龍來到榻旁,此時房內隻剩下小盤和項少龍兩人,由於小盤沒有命令,其他人都不敢進來。唯一敢在這情況下闖進去的呂不韋又心中有鬼,選擇留在房外。鹿公猛一睜目,眼光掃過兩人,臉上現出一片紅色,竟掙紮要坐起身來。項少龍和小盤對望一眼,均感不妙,知他因見到瞭項少龍而回光反照,命難保矣。

  兩人扶著他坐瞭起來。鹿公眼角瀉下熱淚,啞聲道:「徐先是否被那奸賊害死的?」

  項少龍淒然點頭,熱淚不受控制的淌瞭下來。鹿公分別緊抓著兩人的手,顫聲在兩人耳邊道:「保儲君,殺奸賊,為我和徐先報仇,切記:緊記!」隨即咽下最後一口氣,撒手歸天。

  卷十六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