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囚徒归来>第四十四章(三)

第四十四章(三)

  黃昏,意味著落幕,夜色,是死神的蓋佈。

  趕到黃傢,小區樓下,幾十平的青石地面已經拉上警戒線。

  肉眼可見,現場灑落的血跡…

  現場勘察和收證采集,都已經完成;警員依然在駐守。

  「童部長。」瞧見我們,一名便衣中年過來。

  「許局。」童佳慧認得這人,這是公安局副局長,和丈夫打過交道,公檢法一傢嘛。

  「什麼情況?」

  「兩個小時前,報警中心到接警,警員第一時間就趕過來;是物業報警;死者黃俊儒,初步判斷,符合高空墜亡。」

  「能看看屍體麼?」

  「是這樣…一般來說,高空墜亡是體表損傷輕,體內臟器毀壞嚴重,但黃俊儒的墜樓,是顱骨著地…」許局長有些遲疑,「不隻是血,就連腦漿都灑出來…」

  聽到這裡,不由地攥緊手心,交淺言深,卻也同是天涯淪落人,他不該是這個結局。

  「屍體已經被抬走,法醫還要進一步屍檢。」

  「兇手是誰?」面寒若霜,「跟王詩蕓有關?」如果不是,你們沒必要通知到我。

  「警員趕到的時候,她就在現場。應該是唯一的目擊人,不過她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暫時錄不瞭口供,後續會對她進行精神鑒定…」

  「黃傢就剩下一個女娃,事發前,她被王詩蕓叫回房間,鎖上門,所以她沒看到墜樓時的狀況。」

  「孩子呢?」

  「在物業的接待室,有女警照顧;我們沒讓她看墜樓現場,不過她已經知道,死者墜樓的時候,她聽到母親的尖叫和呼喊…」

  「我們想先把孩子安頓好,不過她說什麼也不肯走,嚷著就見你…我們這才知道,她的幹爸,原來是童部長的女婿。」

  接待室,淚顏楚楚,嬌小的女娃子,一見到我,便飛撲進懷裡,開始嚎嚎大哭。

  「哦,沒事、沒事啊…多多不哭…幹爸來瞭…」我連忙安慰,哄著孩子。

  好幾分鐘後,黃多多才緩緩平靜,身子還是不由自主地抽搐,哽咽。

  佳慧也母性泛濫,擁著多多,慈愛的手掌撫摸著腦袋,臉輕輕地靠近。

  這是不幸的事情,尤其對一個未成年女孩來說,幼小心靈所承受的打擊,可想而知。

  「我們已經調取黃傢客廳的監控。」許局長遞過來一個手持播放儀,連接著U盤。

  選擇播放,主畫面是客廳,半小時左右的時長,一開始隻有兩個人。王詩蕓和黃多多。

  直到響起門鈴聲,王詩蕓起身,直接去開門,門開到一半,又連忙關上!

  看得出,她不想這個人進來;這個人,自然也不是黃俊儒。

  為時已晚,這人見縫就鉆,一隻手扣住門沿,一隻腳踏進來,卡住門的縫隙。

  這下,王詩蕓沒轍,無法徹底把人趕出去。

  「我有事跟你談,有關夫人的。」

  門外飄進來一句話。王詩蕓愣瞭一下。

  此刻,我也聽出這聲音,哪怕隻是監控文件,同樣是令人作嘔。

  趁著女人失神,他便撞開門,大搖大擺走進去。

  果然,視頻畫面裡出現一個醜陋老漢。

  「郝江化!」

  我的心一沉,沒想到他會從郝傢溝跑到北京。

  難道白行健一死,這老狗便覺得沒瞭顧忌,他居然敢進京,堂而皇之地找上黃傢。

  「有事快說,說瞭快走。」王詩蕓面有異色。

  「不著急。」郝老狗的眼神落在女娃的身上。

  「這是多多吧,很久沒見瞭,都長這麼大瞭…來,爺爺抱抱…」

  「郝江化!」王詩蕓一把攔在女兒面前,多多被嚇得躲到後面,

  「這麼緊張幹什麼,我隻是跟孩子親近親近。」

  郝老狗隨口一說,但老賊不死,淫心不止。這些年,他一直就有這種心思。

  「多多,快回房,我不叫你,你不許出來。」王詩蕓沉聲道,「把門鎖上!」

  嬌小的身姿,如貓撲回到房間,將門鎖上。

  「你緊張什麼,我又不會拿孩子做什麼。」郝江化笑著,便靠近王詩蕓。

  「你別過來,有事趕緊說,我丈夫快回來瞭。」王詩蕓又怕又急。

  「這不還沒回來麼?」

  「別碰我!」王詩蕓喝道。

  老男人,美人妻,這兩人拉扯間,半推半就,離開瞭主畫面。

  許局長這時道:「根據房屋佈局,他們應該到瞭陽臺位置。」

  監控拍不到畫面,時不時有畫外音,但收音效果不好,聽不太清楚。

  視頻快速推進,最後幾分鐘,從外面進來一個男人,正是黃俊儒。

  聽到動靜,便往陽臺的方向看去,緊接著,他便猛地沖過去,消失在畫面裡。

  原本聽不清的聲音,突然變得嘈雜,似乎激烈地爭吵。

  緊接著便聽到,王詩蕓的尖叫。刺破長空。

  十多秒後,她重新出現在主畫面,飛快地沖出房。

  然後,郝老狗也奪門而逃。再然後,戛然而止。

  「是郝江化推人下樓。」童佳慧平靜裡透著怒色。這個毒瘤,又毀瞭一傢人。

  「還不能證實。沒有正面的畫面,再加上死者沖擊的動作,就算發生扭打,造成失足墜樓,也很難追責。嫌疑人甚至可以反過來說是正當防衛。」許局長搖頭嘆息,「現在的突破口,隻剩下王詩蕓,等她的精神狀況穩定,我們會錄口供,畢竟她是唯一目擊證人。」

  「你們抓到郝江化瞭沒有?」

  「目前,他隻是有嫌疑,而且從資料看,還是衡山縣的副縣長,證據不足,我們不能抓人。」

  「我們嘗試聯系他,但他的手機已經關機,聯系不上;最多,隻能下發協查協查函,重點檢查各出入口。」

  「我們會盡快,把他先找出來。」

  許局長信誓旦旦,我的內心,卻並不希望郝老狗被找到。

  老白的死,黃俊儒的死,郝老狗都牽扯其中,卻又沒實質證據。

  最重要的是,郝老狗是我的復仇獵物,我絕不許他人染指。

  車上,孩子漸漸睡去,回到白傢時,十點多鐘。

  「今晚,我陪她睡吧。」將多多從車上抱下,她已經沉睡。

  童佳慧開口,我輕應一聲,將孩子抱上樓。

  夜太深,深邃得刺骨。

  命運何其的相似,白穎與王詩蕓,白傢和黃傢。

  美貌是魔咒,是詛咒;一個悲劇,復刻另一個悲劇。

  白行健死瞭,黃俊儒也死瞭;共同的支點,卻是郝傢溝的一條狗。

  我放過王詩蕓,但命運卻沒饒過。通往末日的列車,天意容不得她們缺席。

  書房裡,我陷入思慮。有個細節值得推敲。

  黃俊儒進屋後,突然飛奔的狀態。是單純看到郝老狗而暴怒?

  還是他看到某些破防的情景?

  黃俊儒的墜亡,是郝老狗推下樓,還是郝王兩個人合力導致?

  畢竟,王詩蕓是有前科的,一年前,在我對郝老狗舉刀報復時,她曾經舉起花瓶砸我。

  郝老狗跑瞭,我不擔心他會被人逮住。

  狗有狗道,隻要不被光明正大通緝,他還是能躲藏一陣。雖然也藏不久。

  復仇的大網,鋪張到現在,差不多可以收網。

  事實上,王天已經在行動。我又給Poy發瞭訊息,爾後聯系陳律師,約好明天見。

  第二天,我見到陳律師,將黃傢慘案告知。

  「小左先生,你想收養黃多多?這恐怕很難。」

  「黃俊儒死瞭,王詩蕓精神出問題,而且涉案;黃傢已經沒親人,總不能眼看著她被送福利院。」

  「再怎麼說,我也是她的幹爸,我有權主張吧。」

  「根據國內法,收養有嚴格的流程規范,民政和法院並不認可幹親作為關系主體,更不會支持你的主張。」

  「無論是從婚姻、傢庭、年齡等方面,小左先生,你都不符合正常的收養程序。」

  「正常,也就是有不正常的…」

  再怎麼樣,黃俊儒屍骨未寒,多多也叫我一聲幹爸,總不能看著她被轉到福利院。

  「如果是收養改為撫養…冒昧問,黃先生生前是否有留下授權,請你代為撫養照顧…」

  「這樣你就可以向相關部門提出訴求,主張取得黃多多的撫養權。」

  「我不確定,也許能找到,你說呢?」我看著她。

  「我明白瞭。」陳律師瞭然,未必有,但可以有。

  「等找到協議,我會協助公證;再訴求你的撫養權。」

  「以黃傢目前的狀況,代行監護人,取得監護權,通過率很高。」

  「如果代行監護人,指定童佳慧,會怎麼樣?」

  「那就一點問題也沒有。」

  事實證明,有佳慧背書,甚至不需要王詩蕓讓渡監護權,撫養訴求就已經被獲準。

  我選擇將多多交給佳慧,也有考量。翔翔和靜靜的身世,遲早會挑明。有多多的陪伴,或許能增些安慰。

  返程被延期,操辦黃俊儒的身後事也要兩天;在法醫驗屍後,殯儀館進行火化。

  死亡,仿佛是種傳染病,我似乎聞到它的氣息,下一個,會是誰?

  一個來電,劃破沉沉的死氣。

  何慧。確實沒想到,她會主動聯系。

  「孩子在我這裡。」

  「孩子?」

  「你女…她女兒,白穎把人留給我照顧,她自己走瞭。」

  「打電話,就是跟你說一下,白穎的狀態有些不對勁;有什麼問題,你們好好談,別牽連到孩子…」

  「等我過去。」白穎跑瞭,把靜靜留給何慧,這是我沒想到的。

  見瞭面,提及孩子的身世,白穎隨即破防而去。

  「孩子我先接回去。」

  這個要求被何慧拒絕幾次,擔心遷怒孩子,再三保證,加上孩子的意願,才讓我將人領走。

  回到白傢,靜靜看到外婆,直接就往懷裡鉆,佳慧也是情不自禁。

  孩子的秘密,我終究不忍出口。

  ……

  昏昏沉沉,口裡吐著酒氣,猛然起身。

  瞳孔睜大,大口喘著呼吸,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做瞭噩夢。

  撿起床邊的酒瓶,灌瞭一大口,郝江化這才平靜下來。

  好不容易睡著覺,結果夢見王詩蕓的死鬼丈夫,頂著下巴,牙口都淌著血,半顆腦袋都沒瞭。就這麼朝他撲過來,活活要把他掐死。嚇得他驚出一身冷汗。

  「呸,晦氣,活人我都不怕,還怕你這個死鬼。」扯下毛巾,洗把臉,郝江化覺得自己又活瞭。

  「廢物,活該被摔死…白老頭也一樣,你們拿我沒轍。」

  「老子不僅玩你們傢的女人,還要瞭你們的命。」

  「你們做鬼也是窩囊鬼。」

  郝江化眼睛一瞇,礙事的,就剩下左傢那個小雜碎。

  唉,還是想辦法先渡過眼下這關再說吧。

  這間房,是他在北京的秘密落腳點,方便有機會偷摸來找白穎。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畢竟早幾年,左京和白穎都常住帝都,很難頻繁來往郝傢溝,後來兩人定居長沙。這裡也就閑置下來。

  一怒將黃俊儒推下樓後,才感到後怕,第一時間就是先躲起來。

  黃俊儒死就死瞭,自己頂多就是過失,但人死瞭,警察就會調查,要是在這裡被逮到,還不被童佳慧這個騷娘們活活整死。畢竟白老頭也才嗝屁,她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最好回到衡山,衡山是自己的主場,隻要擺在明面上,殺人罪名安不到身上。可是,回衡山,就沖新區項目的大坑,鄭群雲肯定找自己頂罪,怎麼辦。

  想瞭又想,郝江化還是決定回郝傢溝。在這裡,自己鬥不過童佳慧,回去才有活路。老話說,放虎歸山。隻有回衡山,自己才有人幫,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籌碼也在衡山。

  打定主意,郝江化換瞭行裝,找機會回湖南。

  飛機、火車不要想,所有要實名制的,他都不考慮,就連汽車也不坐。手機早就,拔卡,關機,丟掉。

  找瞭輛自行車,不緊不慢地朝目的地騎行。自行車不會惹人註意,不用擔心被攔查。

  研判不會被通緝,但協查應該逃不過。一路上,他都盡量遠離監控探頭的區域,甚至遇到交警,也是忐忑不安。

  他總覺得自己被盯上,好不容易到瞭南公園廣場附近,將車往旁邊一推。

  當年郝小天得白血病,他就陪兒子在北京治療過,依稀記得當年這地方有很多外地來京的旅遊巴士。進京不進站,俗稱的黑巴,這裡也是個臨時點。

  不實名,不驗票,給錢就能上。至於是哪個地方,不重要,隻要離開北京,大不瞭再換乘。

  郝江化可不認為童佳慧能隻手遮天,出瞭北京城,強龍不壓地頭蛇。

  隻不過,郝江化算錯瞭一點;時代在變遷,城市化的安全管理,他以為的漏洞早就被堵上。

  這十年,他習慣坐大奔,搭飛機,對於落後的交通方式,他的觀念始終沒有更新。

  眼看有大巴停經,往前走一陣,就見有協警檢查,心一涼,轉身就往回走。

  這樣的舉動,容易引人註意。

  郝江化甚至感覺,下一秒,就有人喊出他的名字,然後被一幫警察按到地方。

  一聲拉風的轟鳴,突然跑到他面前,在旁邊停下,沒有熄火。

  一輛重型摩托機車,赫然入目,騎手戴著頭盔風鏡,看不清臉面。

  一身皮衣,藏不住胸前的傲人,俯身誘人的曲線,絕對是人間尤物。

  女騎士手一揚,拋來一個頭盔,正好被接在懷裡。

  「上車。」簡短兩個字。

  郝江化沒多猶豫,將頭盔戴上,便坐上車。

  搭著女人的腰際,能感覺這人的曼妙,但隨即心跳加速。

  女人轉把一扭,油門加速,摩托車飛快駛離,破風而行。

  第一次,郝江化貼著女人,卻不敢動彈,生怕給甩出去。

  開到某處,摩托車停下來。

  「你是誰?」郝江化開口問。

  女人沒有作答,而是動手摘下頭盔,露出那張精致的臉龐。

  「你、你…」郝江化驚得幾乎說不出話。

  使勁地眨瞭眨眼,確認不是自己老眼昏花,眼前這個女人,他太熟悉瞭。

  就因為太熟悉,所以才覺得不可思議。誰能想到,她會化身女騎士。

  「好久不見,郝爸爸。」

  女人和顏悅色,巧笑倩兮,嬌美的嘴角卻是百媚風情。

  一聽「郝爸爸」三個字,郝江化隻覺骨頭酥軟,仿佛又回到往昔的親近。

  「真的是你,穎穎。」忍不住親近,卻又突然停住。再次打量她。

  這臉蛋,這胸,這屁股…在心裡評頭論足,不會錯,她就是白穎。

  頭發剪短瞭,搭配一身皮衣褲,確實耳目一新。但!

  「明明才見過,為什麼說好久不見?」

  「而且,你不是已經靠向左京那邊,要跟我決裂嗎?」

  「你爸被我氣死,你應該恨死我才對。」

  「說的不錯,可是,你好像搞錯一點。」白穎媚眼迷離,「恨你的,是她,不是我。」

  郝江化一愣,什麼意思?

  「都怪那個女人。」嘴角微露笑意,卻又用寒著臉:「害我出來的時間太少,所以郝爸爸才會更喜歡她。」

  看似生氣,眉目嬌嗔,騷媚入骨:「虧我還特意換瞭發型,要給郝爸爸你一個驚喜。」

  望著眼前女人的「反常」,郝江化頗感驚奇,逐漸意識到什麼。

  「你,你出來瞭?!」

  「你不喜歡我出來?」

  「怎麼會呢。」郝江化應道。

  他終於明白怎麼回事。白穎確實換瞭一個人。

  久遠到他幾乎都忘記瞭。

  好幾年前,在他將白穎騙到郝傢,並趁夫人不在傢,將美麗的兒媳鎖在地下室。

  幽暗的地下室,它有個美麗的名字,叫做:雅室。

  名字是夫人取的,文人風雅都好色。在岑箐青死後便閑置下來,直到白穎的到來。

  雅室有瞭新的女主人。三天,他將白穎關瞭整整三天。

  將一個心高氣傲的大小姐,徹底馴化成不敢反抗的母狗。

  當她歇斯底裡,求饒無果,經歷絕望,便懂得什麼叫服從。

  再兇狠的寵物,隻要方法得當,就會被馴化得乖巧。

  從天鵝到母狗,隻需要三天,所有的尊嚴都會化為污泥。

  那是她第一次覺醒人格。是她在最絕望時的吶喊,也是最動人的呻吟。

  郝江化感到無比的興奮。

  他仿佛開辟瞭一片新領地。

  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和滿足。

  爾後,白穎像罪奴一樣臣服, 不再是高不可攀。

  隨著三天結束,後續郝江化又花瞭一番功夫,這才夯實馴化的成果。

  郝爸爸,三個字,徹底奠定地位。但,那是在被動裡妥協,是一次次強化才帶來的固化。

  這些年的歡淫是一種「常態」,白穎大抵已經厭煩「常態」,以前沒得選,左京的回歸,她想要洗白,做個「正常」人。

  物極必反,困在情境,瀕臨絕望,是否也會喚醒另一種「極端」,從「常態」轉變為「變態」?

  常態,確實在被打破;李萱詩真心覺得心力交瘁。

  縣公安局打來電話,要求郝江化配合調查,這才被告知,這個老混蛋偷偷跑到北京。

  而且跑到王詩蕓傢,黃俊儒墜樓身亡,他是脫不瞭幹系。

  「瘋瞭,郝江化,他媽就是王八蛋!」

  李萱詩氣得拔掉輸液,強撐起身:「氣死白行健,還敢去北京,現在又害瞭一條命。」

  「郝江化真是禍害,這是把郝傢往火堆裡推!難道要郝傢傢破人亡,他才高興!」

  郝江化確實是個蠢蛋,除瞭玩女人,他是樣樣不行。

  「事情已經這樣,還不如想想,郝江化去北京幹什麼。」

  「幹什麼?他就是精蟲上腦,就惦記褲襠裡那點事。」李萱詩嘆聲,「穎穎和詩蕓都在北京,狗改不瞭吃屎,他肯定心癢癢…」

  「郝江化在北京,會不會已經被抓瞭?」

  李萱詩表示無所謂,人有人路,狗有狗道。隨他吧。

  「白行健死瞭,可童佳慧還在,新仇舊恨,她不會放過郝傢。」徐琳面有諱色,「萱詩,要不,我們也出去躲躲吧?」

  躲?李萱詩搖瞭搖頭,既生瑜,何生亮。

  自己這輩子就沒贏童佳慧一次,不過是白行健還是左軒宇,甚至是左京。這個女人總能俘獲身邊男人的好感,即便郝江化也是癡心妄想,多少次心心念念要母女雙收。婆媳,哪有母女帶勁,尤其還是高高在上的副部長。

  「不躲,要我像一條喪傢犬一樣,躲起來不見人,還是扮作哈巴狗,跪地求饒。不管哪一樣,我都不選。」

  「我不想到最後,連氣度也輸掉,尤其是在童佳慧面前。」李萱詩沉聲道,「何況,我也沒不見得就會輸。這最後兩場對決,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徐琳一怔:「兩場對決?」

  「一場,是兩個女人的對決。」李萱詩心裡瞭然,「還有一場,是兩個男人的對決。」

  「那我們要做些什麼?」

  「等吧。」李萱詩吐出兩個字。

  不管是誰贏,都會回這裡;郝傢,才是揭曉答案的擂臺。

  童佳慧不會饒她,左京更不會放過郝傢;至於郝江化…如果他天真地以為自己能勝出的話。

  郝江化並不天真,而是找到翻盤的希望。

  白穎有第二人格,這個秘密,隻有他知道。

  在最初的馴化階段,意外觸發一種狀況,精神在崩潰邊緣,第二人格很偶然地出現;

  看似清純無害的小白貓,忽然反守為攻,化身性感小野貓,會那是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事實上,在溫泉山莊那次「三人行」後,她的心態徹底放開,偷歡成為默契,第二人格就再也沒出現過。

  房間裡,郝江化詢問副人格這次是怎麼出來的。

  「她的精神受到嚴重創傷,已經沒能力支配這具身體。」白穎想瞭想,「主導權由我接手,現在我是主人格,換她沉睡。」

  「如果我不喚醒她,你就當以前的白穎已經死瞭。當然,我也可以扮演她。畢竟,我有她全部的記憶,而她不知道。」

  「換句話說,我比她更完整,也更能幫到郝爸爸你。」

  郝江化一愣:「精神創傷?因為白老頭死瞭?」

  「你怎麼能這麼說,他是我的親爸。」白穎似有抗議,「即便他把我逐出白傢。」

  「逐出白傢?」

  「跟你搞在一起,白傢哪裡還容得下我。就是可憐我爸,被活活給氣死。」

  郝江化連忙賠罪:「我也沒想到白老頭會突然出現…」

  「現在白傢就已經名存實亡,就剩下一對奸夫淫婦。」

  奸夫淫婦?郝江化眼珠一動:「穎穎,你是指…」

  「左京和我媽搞到一起瞭。」語氣夾雜惱羞,「我爸還沒安葬,他們就在傢裡亂搞。」

  「在長沙他們就搞過一次,說不定早就勾搭上,指不定給我爸戴瞭多少次綠帽子。」

  「你說的,是真的?」

  「她知,我知;我們是親耳聽到的。」

  郝江化頗感意外,左京這慫貨,居然敢撬白老頭的墻角,還真把童佳慧這個騷娘們給拿下瞭。

  越想越來氣,還以為童佳慧是什麼貞潔烈婦,結果白老頭才嗝屁,左京立馬就上位瞭。

  「啊呸,惡心,就他們這樣,還有臉怪我們,都是亂搞,誰搞不是搞。」

  「你說的對,誰搞不是搞。」白穎饒有意味,「郝爸爸,你不是一直對我媽很感興趣,你想不想肏她?」

  郝江化這時反倒有些扭捏:「想歸想,但做不到。」

  「如果我幫你,那就做得到。」白穎自信。

  「就算做得到,我也有心無力,現在是自身難保。」

  郝江化道起苦水,原本他來找王詩蕓,是想請她回去,幫忙勸說夫人再湊筆錢出來,把郝留香那個王八蛋留下來的坑給補上;或者,商量一下,看看有什麼法子化解,哪怕是拖上一陣。

  「可是你一見王詩蕓,就起瞭色心,想要占便宜,結果被她丈夫堵上,雙方發生爭執,然後你就把他摔下樓。」

  「差不多吧,本來詩蕓已經答應幫忙勸說夫人,條件是不再回郝傢溝,我想著來都來瞭,也不能空手回去,現在不都流行分手炮嘛。我就要求她給我口幾下…要是姓黃的,晚半個小時回來,我也就能完事。」

  「就算他晚回來兩個小時,你也不一定就知足;王詩蕓要是同意給你嘴,你就要求用手,還會摸幾下奶子,然後半推半就肏上瞭…除非黃俊儒不回傢,否則都會撞到你。」

  「問題我還沒得手,他一見我就要掐我脖子,跟我拼命,所以,就這麼一甩,人就從陽臺掉下去瞭。」

  「你擔心警察會抓你,想要先溜走。」

  郝江化點頭:「人死瞭,我就有嫌疑,這可是在首都,要是被拘留,你媽幫著左京,還不落井下石,想方設法地整死我。」

  「如果是這樣,那你就不用擔心。」

  白穎道:「黃俊儒的死,你就算推他下去,也能解釋為正常防衛,或者緊急避險;至於郝留香那個項目資本缺口,也不是問題。」

  「一句話,隻要能擺平我媽,你還怕調不到錢給你補上。」

  「對呀。」郝江化眼前一亮,「你媽管錢袋子,幾個億是小意思…那,該怎麼做,她才會幫。」

  「我不是說瞭,肏她,你把她肏爽瞭,害怕她不幫你。」白穎話鋒一轉,「郝爸爸肏過這麼多女人,應該不需要我來指導吧。」

  「那也得有這個機會呀。」郝江化嘀咕,得知童佳慧也是悶騷,連左京都能搞定,自己沒理由不行,再加上大補湯助力,白傢大小姐都逃不過,如法炮制。拿下白傢女主人也在情理之中。

  「方法倒是有,不過得先回湖南。」

  「為什麼?」郝江化不太明白。

  白穎俏臉清揚:「這裡是帝都,人多眼雜,太紮眼。回湖南,我們就有主場優勢。把消息透出去,你覺得左京跟我媽會不會跟來?」

  「左京肯定會,他要報復我,不過你媽她…也會跟著去?」

  「我爸屍骨未寒,他們就敢在傢通奸,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們喜歡玩,肏上癮瞭唄。」

  「……」白穎有些無奈,「這說明現在是他們奸情正濃,這時候左京回湖南,為瞭找你報仇,我媽肯定放心不下。」

  「左京會回郝傢溝,郝傢是他的目標,暫時能夠吸引火力;再把我媽騙到長沙,下藥或者強上,總之,給你創造機會。」

  「就這麼簡單?」郝江化不太相信。

  「隻是這樣,當然還不夠。」白穎如是說,「你不是有我的把柄麼,事後再用這個要挾她。」

  「這個,那些東西,我放在郝傢溝。」

  白穎心念一動。

  「再說瞭,白老頭都死瞭,你媽都跟你搶老公瞭,你不是說你被逐出白傢,那她還會把那些東西當一回事嘛。」

  所謂白傢的把柄,白傢在,才能有點作用,現在白老頭一死,這東西還能有什麼用。

  「既然,有我的把柄,為什麼不能有她的把柄?」眉目寒媚。

  「你覺得我媽有辦法否認跟左京的關系麼?」

  「不能,就像我跟你一樣…否認,在對決時沒有意義。」

  白穎自問自答:「那麼,問題來瞭,我爸是怎麼死的?」

  「被氣死的。」郝江化指瞭指白穎跟自己。

  「回答錯誤。不是我們。而是他們。」

  白穎拋出答案:「我爸是被左京跟我媽這對奸夫淫婦給氣死的!」

  郝江化愣住瞭,望著白穎,有些不知應對。

  「我爸發現妻子和女婿偷情,找到我們訴苦,情緒激動,搶救無效…」

  「傢醜不外揚,選擇息事寧人,可他們卻把我爸直接火化,以此來掩蓋。」

  「因為知道我爸曾經找過我們,所以他們惡意污蔑,指控我們公媳通奸,其實,是他們有私情!」

  「郝爸爸,你說,是不是這個答案更正確?」

  郝江化趕忙點頭:「沒錯,這個就是真相。」

  「左京,戀母成狂,嫉妒之下,一年前持刀傷人;系刑滿釋放人員;品性存疑。」

  「畢竟我這個白傢女兒都被逐出傢門,他這個女婿是不是和未亡人丈母娘太親近瞭…」

  「這個所謂的真相,再配上幾張裸照、幾段視頻…隻要拍出我的美艷老媽是如何被人肏爽的淫蕩形象…」

  「誰還會懷疑,他們不是奸夫淫婦?」

  這離奇的腦回路,郝江化也隻能嘆服:「這個點子夠毒。」

  毒麼?白穎淺淺一笑,眸裡流閃莫名,眉目寒霜。

  如果正面進攻無效,出奇也不能制勝,那就隻能出邪招瞭。

  夜難眠,人難眠。

  白傢、黃傢、左傢、郝傢。很多的人和事,在腦海裡凌亂。

  千頭萬緒,其實,是我的心亂瞭。

  半晌,臥室的門開瞭。

  不必亮燈,便能識別身影。

  昏暗裡,躺下一個人。

  一個人,兩個人。哪怕什麼地不幹,也還是不同。

  窸窸窣窣,被子被掀開一角。

  鉆進來,嬌嫩豐盈。入手即化。

  涼夜,暖心。

  (深夜,素食者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