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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中)

  紫紅色的小本子,銀色的燙字,手裡拿著離婚證,輕飄飄的,徐琳的心裡卻有難言的情緒,這樣的結果是預期的。

  從昨晚左京開門以後,在她潮吹噴射到丈夫的時候,過去裝飾的幸福婚姻就已經結束,三十年的相伴,以夫妻擁抱,轉身離開而宣告終結。

  明明那麼不堪,劉鑫偉還是選擇體諒,看似瀟灑地離開。分別在即,他建議前妻辭職,徐琳不明白。

  「對瞭,左京那小子,他不是在害你,你是在救你!」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他揮手離開。

  「你什麼意思啊。」身後傳來前妻的喊聲,劉鑫偉沒有回答,答案還是讓她自己找吧,他隻是隱約感受到。

  昨天接到女兒的電話,說是有個驚喜在等待他,等看到女兒兒媳才知道,所謂驚喜便是抓奸。對於前妻,他其實是存著內疚的,因為受傷的關系,為瞭維護自身偉光正的形象,徐琳這麼多年來都配合而且尊重,所以她在性需求方面,夫妻間也有彼此的默契,但這局限在夫妻間,不能涉及到傢人,徐琳在這點上過界瞭。

  在車上,他已經聽過那段錄音,前妻親口承認那樣過分的言語,而且在房間外也再次聽到,那絕不是作假。房門打開,他赫然看到左京那小子粗壯的大肉棒正挺在徐琳的陰道裡,可能深入到子宮裡,即使是抓奸現場,也沒有停止性交,甚至潮吹噴到他身上。結婚三十年,他一次也沒讓徐琳潮吹過,這種羞辱,令他有過幾秒的沖動,但及時收住怒火,其實那個人是不是左京也不重要,因為無論是誰,都不會是他。

  事實上,在抓奸前,在女兒打來電話前,劉鑫偉還接到一個電話,那是一個陌生的來電。電話裡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談到海關羈押的一批走私車,其中有些不是經過法院司法拍賣,而是海關自行拍賣或是在網站掛牌競拍,這都是允許的,去年有一筆是郝龍車行以底價拍下,這就耐人尋味。

  詢問對方索要多少錢時,對方表示不要錢,而是要盡一個良好市民的責任,他會在第二天下午給直屬海關領導打電話,舉報其非法損害國傢財產的犯罪行為,這通電話是預告。

  所以在抓奸後,劉鑫偉提出離婚,不全是顏面問題,而是這把火燒到他身上,他不想連累傢人。

  上午,這個男人又打來電話,好像早就知道劉鑫偉在辦離婚,暗示劉鑫偉過去就有類似的行為,並從中獲利頗豐,當然手法比較漂亮,沒有像這次粗糙,至於那些錢的去向,是做什麼的,可以不追究,隻需要交代郝龍這一次就行,這樣他也能從輕處罰,否則以累犯算,他是要吃槍子的,最次也得無期,當然,作為交換條件,他需要傳達一句話。

  辦理完離婚事宜,下午他又接到這個男人的電話。

  「我已經和徐琳離婚瞭,我也勸她辭職,不過她會不會聽,我就不知道瞭。」

  「很好,兩點半,我會準時打舉報電話,除瞭郝龍車行,其他不會多說。」

  「等等。」劉鑫偉問道,「我還有話說。」

  「……」男人沉默不言。

  「這些年,攢的錢,我都留給徐琳,錢在瑞士,他們查不到,希望你們能守約,還有…替我跟左京,說聲謝謝。」

  「……」沉默片刻,男人才開口:「你怎麼知道的。」

  「如果連這點門道都看不透,我在海關幾十年就白幹瞭。他要對付郝江化,也要動郝傢,是不會漏掉郝龍的,你們針對性太明顯,動郝龍就會動我。與其被郝龍咬出來,你們前腳舉報,我後腳投案自首,這是最好的結果。」

  「你們一早就知道我辦離婚,所以昨晚抓奸,你們是知道的,劉瑤的電話也在你們預期內,能夠滿足這個條件的,隻有左京。劉瑤抓奸是為瞭報復,但昨晚左京當面這麼做,其實是在救徐琳,他保住我們劉傢,也讓徐琳有迷途知返的機會,雖然手段是不光明瞭一點。」

  「除瞭謝謝,還有什麼要我轉達的麼?」

  「告訴他,我們兩清瞭。」

  「好。」

  結束電話後,王天又按照計劃,給直屬海關打去舉報電話,幾分鐘後劉鑫偉投案自首。

  當天下午,郝龍車行就被查封,海關羈押沒收均為國傢財,由於涉及損害國傢利益,劉鑫偉被拘留偵辦,雖然在這件事上沒得利,但性質一樣很惡劣,職務被拿下還會被追究三年以下的刑責,而郝龍去年因為經營困難,那一筆拍賣就是趟個門路,正好車行也會接一些小改裝的生意,認識一些門路子,車轉手也賺瞭幾十萬,由於郝龍是合法競拍所得,在劉鑫偉偵訊前,還不夠正當性拘留郝龍,不過車行因為涉及到那輛車且涉嫌非法改裝,暫時進行查封。

  把郝小天接回郝傢後,我開去洗車,然後到公司。辦公室裡,王天向我轉達劉鑫偉的話。

  對於劉鑫偉猜到是我,我並不意外,本就是不見面的心知肚明。

  「他為什麼說你們兩清瞭?」王天是個蠻漢子,不擅長做謎語人。

  「因為他明知郝江化給徐琳下藥,雖然這是夫妻間不點破的秘密,但是以他做海關的頭腦和眼力,郝江化對其他女人有沒有心思,他又怎麼會沒警覺,尤其他還見過王詩蕓…幾十年的海關經驗,看到一個高仿貨,他會沒點想法麼?但是他從來沒有跟我預警過…怎麼說,我也叫他一聲劉叔,他標榜偉光正的形象,那他就不應該這麼做…這是他欠我的…」我嘆瞭口氣,「而我,雖然是你情我願,畢竟是睡瞭他老婆,而且當著他的面肏徐琳,刺激但過分,他知道我是來收債的,超出的算是利息,所以…兩清瞭。」

  「你害的他丟官還要坐牢,這能兩清麼?」

  「害他坐牢的不是我,是他的貪,我已經很寬大瞭,否則他這輩子不會活著走出來。」我淡淡一嘆。

  「那他還不錯,至少把錢留給徐琳。他還挺深情的。」

  「深情?感情是有,早淡得差不多見底,現在是在賣人設,搏前妻的同情。」我不以為意,「他之所以留給前妻,那是因為經手人是徐琳,如果他留給別人,徐琳一交代,他不槍斃也得把牢底坐穿…當然,這是陰謀論。到底是忘不瞭情還是自保,我不關心,錢他要留給徐琳,隨她吧。如果她肯辭職,做個小富婆也不錯。」

  「既然兩清,他為什麼還要我跟你說謝謝?」

  「因為他是個男人。」

  「男人?」王天不懂

  「是的,男人。」抽上白沙煙,吐一煙霧,「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可以不要臉,但男人要臉。」

  「有時候,這臉,比命更重要。就算是死,這臉也不能丟。」

  劉鑫偉應該猜到我和瑤妹有那種關系,否則她不會提早安排抓奸,而我也不會參與抓奸,而且激情演出,當著他的面,還敢和徐琳胡搞。尤其那潮吹噴在身上,何嘗不是一種性的嘲諷,搭著瑤妹,他說那聲謝謝,算是堵我的嘴,他知道我不會做絕,把他的老底給揭開。

  不得不說,他賭對瞭,看在瑤妹的份上,劉鑫偉的殘缺之謎,我並沒有做外宣的打算。

  「得找個時間,買一箱白沙煙。」我若有所思。

  「不是吧,抽一年瞭還沒抽夠啊,這種煙你還買一箱?」

  我笑瞭笑,白沙煙其實挺不錯的,很多人遲早會抽習慣的。

  英雄末路,即便是末路,也希望自身完整,不過郝傢人就不會有這種待遇。

  郝龍車行經營二手車租賃、中介買賣,隔壁連著修理廠。

  郝龍正領著一幫維修工,商量著怎麼給一部小保養的車子整點暗活,忽然一波人馬便闖瞭進來,給廠子貼上封條。

  領頭的中年人向他告知劉鑫偉被舉報已經遭到拘留,目前正在接受調查,郝龍一屁股蹲坐下來,從口袋裡翻出煙點上,華子煙,不過他抽得一點也不順,他被告知車行和修理廠都被暫時查封,涉案的銀行賬戶也被暫時凍結。

  自從郝傑切瞭郝小天,眼看到手幾百萬分不到,自己的傢底反而被查封、凍結;以前靠著郝江化的名頭,像什麼消防或者假機油、調換配件等投訴最後都能擺平,但郝燕已經讓兩傢生芥蒂,郝傑把郝小天給切瞭,這下兩傢算是徹底鬧翻瞭,現在他是一點轍也沒有。

  這幫來辦差的,來的快,去的也快,貼上條子,就坐上北京吉普離開,連個通融的機會也不給。

  「媽的!」抽瞭幾口煙,郝龍憤恨不已,氣得將煙直接甩在地上。

  這時,一輛紅色野馬開瞭進來,降下車窗,露出一張臉:「怎麼瞭,龍哥,我剛才看一波人從你這裡開走看,咋瞭,犯事瞭?」

  「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削你。」郝龍認識這人兩個月前在這裡改裝過車,據說還認識幾個道上混的人,傢裡開洗腳店,算是個村鎮級富二代,跟來這裡改裝車的那幫富二代也認識,喜歡玩飆車,不過技術不好,老是輸錢。

  「信,哪能不信,這是龍哥你的地盤,我說錯話,該打。」說著,輕打一下嘴,賠笑道,「龍哥,我看你這裡外都給貼瞭條,反正閑著沒事,兄弟幫你熱個場怎麼樣?」

  「有屁快放!」

  「龍哥,要不晚上飆一場?」這人倒也不生氣,「你來事,算你的場子,哥們負責找人,五萬一圈,怎麼樣?」

  「多少?五萬?!」郝龍猛一抬頭。

  「龍哥,你別嫌少啊,咱們就是個小縣城,拉人來龍山這麼個小鎮跑一場,五萬一圈,這價不低瞭。你要是贏瞭,錢都歸你,兄弟我就求個下次改車,你能收便宜點。」

  五萬何止不低,簡直高瞭去,郝龍上次就聽經常來這裡修車的小子,一圈才兩三千,TMD,這小子開個破野馬,這價倒給的痛快。

  「說好瞭,一場六輛車,頭兩名才有錢拿,要是你來事,你組織算是地主,贏不贏另說,他們場外賭,你不用下註,抽水10個點,小十萬肯定跑不瞭。」

  「那時間、地點呢?」

  「都你定,這樣你有主場優勢。」

  「行!」郝龍想瞭想,「山道口,十一點半。」

  「好嘞,哥,那我幫你拉人。」說完,野馬掉個頭,一腳油跑沒影瞭。

  郝龍低頭盤算起來,就算跑輸瞭,作為發起人,能抽水賺十萬也不錯,以後要是跑幾場,這門路來錢也快。

  午夜,一輛車在距離山道口還有兩公裡的下坡段,從陡坡一下子摔下去。車頭朝下,登時火光四起。

  現場附近的人和車都沒有離開,第一時間選擇報警,也打瞭救護專線,其實每個人心裡清楚,發生這種意外,隻能自認倒黴,人是救不回來的。等消防車到,能剩半個身子都算不錯瞭。

  一輛野馬指揮參賽的人把車停在邊上,以免堵塞交通,自己也將車停好,心裡暗道:龍哥,一路走好…

  是的,這一夜,郝龍,郝傢溝的一條惡龍,自此隕落。

  凌晨,零時十九分鐘,冬梅的手機響瞭,第一時間她沒有接,她正在忙事呢,此刻在房間裡,她渾身赤裸,正被男人壓在床上,肏著浪穴,口裡呻吟不絕,什麼「哥哥太猛瞭」「妹妹好爽啊」之類,浪騷之極。

  兩人熱情酣戰,但手機鈴聲一直沒停,吵得兩人難以盡興,男人愈發不痛快,冬梅出言寬慰,一手去拿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來電,接起來一聽,人直接愣住瞭,寥寥十幾秒,然後掛斷電話。

  郝虎正準備過來親熱,卻被冬梅推開,她直接道:「阿龍出事瞭。」

  郝虎一怔:「他犯事被抓瞭?」

  「他死瞭。」冬梅還是覺得難以置信,連忙去穿衣服,隨即抓起郝虎的衣服丟過去,「趕緊穿上。」

  郝龍死瞭?!郝虎驟然一驚,連忙提上褲子:「不會是惡作劇吧。」

  「警察說,阿龍跟人飆車,在山道口的山坡掉下來,人當場就沒瞭。」冬梅慌張地套上衣褲,「抓緊點,我去叫爸媽。」

  「等會兒!你想害死我啊。」郝虎連忙制止道,「他死就死瞭,你跟他又沒感情,他那點傢當不都是你的嘛。這樣,等我先回傢,過五分鐘,你再給我手機打電話,別讓我媳婦起疑,爸媽那邊我通知他們,等下坐我的車去。」

  說著,郝虎便連忙出門。郝奉化一傢共三套房,都是隔壁挨著,這來往倒也方便,郝龍要是不在傢,郝虎逮到機會,便過來偷個腥。

  早幾年郝虎給郝江化當專車司機,明著給郝傢辦事,其實是接送白穎,好讓這對公媳通奸,對於如何偷人,他也學得有模有樣,把郝龍的媳婦給搞上瞭。在他看來,郝江化搞兒媳,自己搞個弟媳,不算過分。

  當初李萱詩嫁到郝傢溝,郝虎和郝龍都是光棍,媳婦也都是李萱詩幫忙張羅,請媒人介紹,結果呢。給郝龍討瞭冬梅做老婆,冬梅這女人,柳眉細腰,頗顯幾分姿色,而郝虎的媳婦王紅則是膀大腰圓,也不能說太差,但人就怕比較,再加上郝虎這幾年略有些發達,自然就挑剔起來,怎麼也不滿意,趁著一晚郝龍帶徒弟在廠裡搞幾輛大修,郝虎就接著酒醉來傢裡把冬梅給強推瞭。

  這借酒犯渾的路子也是跟郝江化學的,事後他威脅冬梅,冬梅也知道郝虎跟文三伢子做事,心裡便忍瞭,再加上郝龍也不爭氣,一來二去,便偷偷做起郝虎的小情婦。今晚,郝龍出門前說要很晚才回來,沒多久,郝虎便聞訊過來,結果碰上這麼一檔子事。

  冬梅估摸著差不多時間,便給郝虎打去電話,那邊郝虎裝作才知道,連忙喊上媳婦,並給郝奉化打去電話。那邊郝奉化兩口子一聽說,媳婦當場昏過去,這打擊實在太大。郝虎便讓媳婦冬梅留下照顧老娘,自己三人開車前往山道口那邊。

  凌晨,消防車、救護車都往那邊趕,警燈透亮,警笛聲回響在午夜。警察也出動瞭,把參加飆車的一夥人帶走訊問。天亮後,整理口供,再和修理廠的維修人員兩邊一對,得,郝龍是非法飆車的組織者,這錢啊,沒得陪,至於那個開野馬車的小子,就是個介紹人,事先說過不要錢,算是個免費中介,介紹參加飆車的人沒事,而作為組織者的郝虎卻沖下坡段,造成大火,直接被當場燒死。

  消防滅火,燒得隻剩個車架子,人也隻有殘骨,收斂不瞭全乎。白發人送黑發人,老來喪子最痛,郝奉化哀嚎悲哭…

  消息傳到郝江化耳中,連舒一口長氣,一想到郝小天被郝傑給全切,這肚裡怨恨難消,哪怕郝傑被抓瞭,這斷子絕根的仇也難平。雖說這事源頭牽扯到兩個女人,但郝江化不這樣想,這郝虎郝龍兩兄弟生性貪婪,李萱詩不讓他們進公司,寧肯拿錢讓他們在外面闖,架不住白眼狼養不熟,尤其是郝龍暗中坑山莊的錢,甚至還拿郝燕的事情要挾,一下子索要幾百萬。

  要說大院裡這七八個保姆丫頭在內,當初都是黃花大閨女,模樣比郝燕漂亮多瞭,上瞭也就幾萬塊的事,即便是吳彤那也就幾十萬。郝虎獅子大張口,說到底底氣就是知道大院裡的一些事,郝龍也有所瞭解,現在郝龍死瞭,知道內幕的人便少一個。郝江化雖然覺得算是略出一口鳥氣,但一想到最該死的郝虎沒死,心裡還是有些遺憾。

  收到郝龍飆車墜亡的消息,李萱詩不以為意,倒是替徐琳擔憂,先是被丈夫、女兒、兒媳抓奸,隔天就閃電離婚,緊接著下午劉鑫偉就被拘留瞭,看來犯事基本是實錘瞭。

  「劉鑫偉選擇凈身出戶,把財產全留給你,看樣子已經料到會出問題。」李萱詩輕撫閨蜜的肩背,「你會不會有問題?」

  徐琳搖瞭搖頭:「他的那些事情我從來不問,頂多隻是牽線搭橋;他在海外有個賬戶,裡面應該也有千八百萬吧,離婚的時候,他說這筆錢歸我,不管出什麼事都別提。」

  「那就好,至少說明劉鑫偉還是念著情分,把你摘出去,真要有什麼事他擔下瞭。」李萱詩嘆瞭口氣,「你和京京怎麼會又搞到一起瞭?」

  「記不記得杭州那次。」徐琳若有所思,「你不希望京京找到郝江化和白穎通奸的證據,竭力想要蓋住這件事,原因除瞭顧忌白傢外,本身我們也是幫兇,你更不想被京京知道他的母親會夥同他的妻子一起欺騙他,隱瞞這一切。」

  「那時候,京京對白穎已經起疑,不過一直找不到證據,所以你要我去陪他。想辦法勸解京京,盡量平息他的猜忌和怒火。」

  李萱詩道:「我沒想到你那次會跟他睡。」

  「孤男寡女,又喝瞭酒,都憋著心裡話,聊著聊著,就是感覺氣氛到瞭,很自然地發生性關系。」徐琳娓娓道來,「其實你可以不讓我去,我也可以不去,但我還是去陪他。」

  「琳姐,你怪我麼?」李萱詩心裡清楚,坑完白穎,又利用徐琳,這事確實做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的出發點雖然是想平息事態,但其實也是因為覺得京京受瞭委屈,你想安慰京京,卻又不得不站在他的對立面,很矛盾,不是麼?」徐琳喃喃一嘆,「恨他,愛他,天使,魔鬼…萱詩,我其實挺理解你的這種糾結可是京京這孩子,心裡憋屈,太痛苦瞭,光是喝酒跟言語沒什麼效果,有些事你是做不瞭的,所以我就替你辦瞭,如果不是郝江化偷著去找白穎,京京的怒火原本可以平息下來。」

  「坐瞭一年牢,要說京京沒性方面的需求,那根本不可能,我隻是想要安慰他,一來打探一下他的想法,二來我也覺得對不起他。他以前也叫我那麼多年的徐姨,作為京京的長輩,知情不報也是事實,肉償也沒什麼大不瞭。」說著,話鋒一轉,「鑫偉和我辦完離婚,他抱瞭我,走之前,他還說瞭一句話。」

  心覺本就虧欠左京,在得知女兒和左京存在那種關系後,她不得不遮掩當晚的實情,女兒應該是局外人,如果把她牽扯進來,李萱詩會怎麼想,白穎會怎麼想,白傢會怎麼想,再加上慫恿白穎在郝江化面前雙飛,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她不能讓女兒再受牽連,傢雖然毀瞭,她也有底線,也許跟李萱詩護著左京一樣,哪怕對立,至少得讓人活著。

  「什麼話?」徐琳特意留懸念,果然將李萱詩的關註點轉移到這上面來。

  「他建議我辭職。」

  辭職?李萱詩納悶不已:「你辛苦這麼多年才爬到銀行副行長的職位,他好端端要你辭職幹什麼。」

  徐琳搖瞭搖頭,她也不清楚劉鑫偉這麼說的用意,不過他這個人一向不會無的放矢。

  「是不是怕牽連到你,連累你被針對?」

  「東海銀行雖然有國有銀行投資,但實體上隻是民營銀行,我最多隻是壓線,過界的事情我是不會沾的。」

  「那就好。」最近煩心事太多,徐琳這裡是萬萬不能出事,相伴幾十年的閨蜜,有她存在李萱詩才能安心。

  「對瞭,童佳慧人到瞭長沙,跟女兒女婿待瞭兩天,人就回去瞭,她這是什麼意思?是真的不知情,還是裝作無事,白穎到底什麼態度。」

  「她答應我不會幫著郝江化,郝江化有她的把柄,我一樣也有,就看她怎麼選擇,但至少能給我爭取些時間。」李萱詩想瞭想,「白傢這隻手再大,也做不到一手遮天,我不信白傢吃定我。」

  整整一上午,我都待在房間,期間白穎過來,面露難色,猶豫再三,說郝留香邀請她一同去把慰問品送給孤寡老人,同行還有民政社保部門及鎮政府的幹事。原本白穎不想去,不過考慮到這是公益善舉,她又是醫師,對於老幼群體比較在意,詢問我的意見。

  想起宴會時郝留香確實說過,應該是采購的慰問品到齊,連同先前收到的禮品,直接組織慰問孤寡老人。我隨口回應幾句,白穎表示她會把孩子帶去郝傢跟郝萱玩,完事再接回。其實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她有行善積德的心,純不純不管,隻要不再給白傢抹黑,也算有所悔改,不然就過去的累累劣跡,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留些情面。

  白穎離開山莊後,我打電話給何曉月,她進到房間,察覺到我臉上的冷淡,多少有些拘謹。哪怕她和我有過幾次深入的性交流,但是沒有感情,純粹的皮肉,骨子裡隔閡著心思。

  「大少爺,你找我…」她表現得有些唯唯諾諾。

  我冷冷地看著她,一句話沒講。

  沉默,冷漠,壓抑。她的微表情控制得不錯,隻是略有不自然。

  「郝江化的那個師傅,他現在在哪裡?」

  何曉月一怔,答道:「郝江化在山莊安排一間房,現在還住著,人經常出去溜達,不曉得做什麼。」

  「你應該有萬能房卡,找個時間,把房間打開,通知王天過去,他會安裝攝像頭…」

  「大少爺,這是侵犯客戶隱私,我們山莊…」

  我冷冷道:「需要我再重復一遍麼?」

  何曉月的臉色變瞭,低聲道:「我知道瞭。」

  就這樣,王天在郝江化背後所謂高人的房間裡安裝攝像頭,後續也由他跟進,算是給他找點事情做,缺少參與感,會讓人心往別的地方猜想。

  房間裡又剩清冷一人,掏出手機聯系瑤妹,她已經得知父母離婚,劉鑫偉被人舉報拘留,未來大概率是要入刑的。通話裡心情略顯低沉,雖然以她的魔女分格,不會後悔對徐琳的報復,至於父親犯法被拘無非也是因果而已,沒什麼不平衡,但也不是沒心沒肺,有些失落是正常的。好在即使止損,起碼兄妹姑嫂間還能親如一傢,有傢人在,才算有傢,從這點上講,瑤妹遠比我幸運得多。

  「你的事也瞭瞭,要不找人來一趟旅行,反正你也喜歡到處玩,放飛自我也是好的。」

  面對我的建議,瑤妹沉默後表示會考慮,隨即問:「你呢?」

  「我?我不喜歡旅遊,這麼年一直出差,又坐瞭一年牢,就喜歡安靜。」

  「不過我還要辛苦這兩個月,把這些事做個瞭結,也許會來一場徒步遠行。」如果,我還能走出去,還能走下去…

  「等你做完你想做的,會不會來找我…我們?」瑤妹的聲音一緩,「我是說尋尋。」

  「尋尋?你們…」我不免有些心虛。

  「我和她通過電話,你不是要我去旅遊,找個伴不好麼。」瑤妹好似抱怨,「尋尋一聲不吭,丟下花店生意,跑去旅行瞭,我們約好在旅途中見面。」

  「那很好,祝你們玩得開心。」

  「你…你會來找我們麼?」電話裡,瑤妹又問瞭我一遍。

  淡淡一笑,在沉默中結束電話,假裝沒有聽到最後一句。承諾,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輕易許諾。

  臨近午夜,開車到山道口,白天已經將郝龍墜亡的現場給清理完畢,估計郝奉化一傢正在擱傢嚎哭。

  夜風起,涼如人心,我的心卻是一團火熱。仇恨的大火,根深蒂固,一旦被點燃,不焚燒幹凈,它熄不瞭。

  郝傢人不配我上香,取出三支白沙煙燃上,擱在角落,任它們燃燒,直至湮滅。

  「走吧。」我淡淡一嘆。

  王天不解:「大晚上跑這一趟,就為瞭點三根煙?」

  「不隻是點煙,更重要是儀式。」

  這場復仇需要某種儀式點綴,同時也是自我警醒。

  「不管怎麼說,他是第一個死掉的郝傢人。」

  「所以,你才用點煙表達紀念。」王天明白過來,「郝龍是第一個沒錯,可他不會是唯一一個。」

  「他當然不是唯一一個。」我若有所思,「隻是先走一步,不會寂寞太久。」

  又一夜,一睡到天明。在公司幾個小時,又是一陣心悸。

  王天正在快速瀏覽昨天安裝的攝像頭所拍攝保存的監控視頻。

  進度走不到一半,便有瞭收獲,視頻裡出現瞭兩個人,郝江化以及一個老和尚,所謂的神秘師傅無根僧。

  五分鐘後,王天神情驚變,人便沖到洗手間,瘋狂作嘔,一想到那辛辣不堪的畫面,隻覺胃裡又泛起惡心的酸液,幹嘔不止,直到一兩分鐘後才漸漸平復,漱口洗臉,調整狀態,有瞭準備後,他才勉強忍受看完,然後將當中的重點片段進行截取,便發給過去。

  「你說的對,他確實是條老狗,人幹不出這種事。」

  在收到王天發來的視頻文件,他似乎特別有感觸。

  「視頻我截取一個多小時,裡面的內容…很辣眼睛,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我已經吐過瞭,太惡心瞭。」

  「原本我可以再刪減一部分,不過他們有不少對白,我不確定是否有你想要的、」

  王天的提醒,讓我不禁好奇,郝老狗師徒能出什麼幺蛾子。

  點開視頻,前五分鐘算是正常對話,聊到郝小天。郝小天慘遭斷根,這輩子都做不瞭男人瞭,父子一場,郝老狗還是希望他能活得好一些,特意向無根僧請教。和尚表示,可以跟他修行秘法,以後庇護郝傢子孫也是好的,郝老狗連連說是。

  然後又掰扯到郝老狗最近修行成果如何雲雲,接著畫風便開始不正經,兩個老男人竟然開始脫衣,郝老狗的狗屌大而軟,疲軟得下垂,老和尚卻是胯下無物,除瞭幹癟的肉袋子,根莖也遭鏟除,幾乎和郝小天一樣,難怪郝老狗會向他征詢郝小天的建議。而關於和尚的身份,初步來看是符合毛道長提到的那個邪教淫棍,曾經加入天塘會的南耿,被人斷根後從道入佛,應該隻是偽裝。

  郝老狗坐在床沿,老和尚卻跪瞭下來…我開始明白王天說的是什麼意思,和尚以身作則,郝傢女人給郝老狗做過的事情,老和尚也照做不誤,並且舔得極為認真,吃得那叫津津有味…

  點上香煙,讓煙氣沖淡那種反胃的不適感,房間的玻璃似乎有些臟,手指劃過,那種惡心到毛骨的感覺,確實令人不舒服。

  藝術電影可以把同性拍得唯美,但現實是另一回事。很快,畫面又有瞭改變,郝老狗得到口舌挑撥後,性欲已起,將黝黑狗屌照著老屁股的屁眼便開幹瞭,而且整個過程裡並沒有戴套,火辣,殘暴,劇烈的沖撞,老和尚卻甚是享受,而老狗也特別賣力,嗯,動作很嫻熟。

  一個多小時的視頻,偶爾會提到「渡氣」,「以陽壯陽」之類,好像是老和尚借郝老狗練功,這方面或許毛道長能梳理,對我意義不大。這個視頻一旦曝光,郝老狗形象登時崩塌,再也抬不起頭,隻是不足以宣泄我的怒火。不過也不是沒有價值,在看完這個視頻後,讓我衍生一些想法。

  午後的陽光正暖,郝江化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裡那懶散性感的磁性聲音,讓他有些恍神:「緬娜小姐?」

  「衡山縣的項目規劃方案,鄭市長已經批準並上報到省裡備案,不過意外,我得恭喜郝大哥日後高升,以後得叫你區長瞭。」

  郝江化心頭一喜,他還沒收到風,不過緬娜小姐人面廣,她既然說瞭,那十有八九,自己算是從衡陽縣市兩級政府手裡搶下地方實務的主導權。財運能撈多少先不提,這官員延休基本能確定,他又能多做幾年官老爺,郝龍死瞭,現在又有貴人報訊,真是雙喜臨門。

  今晚,伊人山莊,青雲閣。緬娜除瞭報訊,也邀請郝江化赴宴,還提出把郝小天也帶上。

  「緬娜小姐,小天還是算瞭吧,他現在這樣…不太方便。」郝江化面露難色,「而且鄭市長他…」

  「鄭群雲不會參加,今晚我隻邀請你一個。」

  郝江化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這是在拉攏自己,事情既然定下來瞭,想在新區項目裡占據優勢,誰也繞不過自己。

  「你兒子出院,後續還要恢復,也許我能幫忙給點建議。在你們華國,這種事很難啟齒,但在泰國,男人變成女人,女人變成男人,性別的變化是挺正常的一件事。」,緬娜繼續說道,「哪怕不變性,斷根也不意味沒有希望,人工生殖器在國外發展很快,以現在的醫學技術,可以做這方面的移植,另外我認識一些頂尖的機構,正在做這方面的研究。」

  「那好吧。」郝江化決定瞭,反正再壞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加糟糕。

  找上郝小天,將晚上赴宴的事情一說,郝小天原本是不太想去。畢竟天氣炎熱,外出還要掛尿袋,身上說不定會有味道,郝小天寧可躲在房間裡,但聽到緬娜是泰國人時,眼眸微微有些亮色,再想到這段時間被冷落,被排擠,難得郝江化還願意來看他,父子間還能吃頓飯,儼然是情感上的奢侈,郝小天最終同意瞭。

  夕陽落下前,郝江化開車,副駕駛坐著郝小天,兩人一同去赴宴。

  到瞭伊人山莊,青雲閣,扶搖直上,青雲路。

  這一夜,郝江化徹夜未歸,這一夜,郝小天同樣沒有歸來。

  郝傢的女人們,有條不紊地持續著生活,機械般地,明日重復今日,今日重復昨日…

  其實不是郝江化離不開,而是她們離不開…習慣是人性的一大弱點,人一旦習慣,便漸漸生出麻木,流失離去的勇氣。

  這一夜,李萱詩和徐琳睡在郝傢,不知道誰陪誰;這一夜,白穎和孩子住在山莊。

  這一夜,沒什麼人想起郝傢父子,這一夜,熟悉的人也幾乎遺忘我,遺忘如夜涼寒。

  天亮後,我接到Poy的一個電話,他傳瞭一個視頻。臨近中午,郝江化開車回到郝傢。

  「大奶奶,老爺他們回來瞭。」小保姆小快步地跑進來通知。

  李萱詩微微蹙眉,很快便換上親善的笑容。

  而另一邊,郝江化才把車子停好,郝小天便從車上下去。

  「小天…」郝江化的聲音,有些發虛。

  「別跟我說話!」郝小天驟然回頭,一雙眼眸充滿恨意,爾後轉身就走。

  郝江化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李萱詩等人迎瞭出來。

  「怎麼啦,這是?」她問道。

  「沒什麼。對瞭,我還有公事,先走瞭,小天,你們別去煩他。」

  郝江化一回來就走,臨近飯點,卻表現得愛崗敬業,令李萱詩心生疑惑,卻也沒有追問。

  郝小天回到房間,第一時間就放水洗澡,原本身上掛著的三個尿袋,應該已經被爆在現場瞭。

  現在,他隻想好好洗一洗,從未有過卻無比真實感受到的惡心。

  中午,我叫上白穎,開車去郝傢,算是蹭瞭一頓飯。飯後,這對婆媳姐妹花又聊開瞭,大概又是些我不知道的勾當。

  翔翔和靜靜,如郝傢那對雙胞胎一樣,也被安排睡午覺。唯獨郝萱,閑不住,拉著我玩耍。

  大半個下午,我和郝萱在庭院裡玩耍,直到郝萱小手指往樓頂一指。

  郝小天坐在樓頂陽臺的邊緣,兩隻腳曠蕩在空中,風依稀吹得他頭發凌亂,他就靜靜地看著我和郝萱在玩耍。

  沒人知道,郝小天怎麼會跑到那裡,他的房間已經不在限制,手術後不會有傳染的風險,但依然沒有人另眼相看。

  我示意郝萱去屋裡休息,然後從樓梯上瞭陽臺。

  「左京,你真的很討厭。」郝小天的語氣裡充滿怨恨,「為什麼你能笑得這麼開心。」

  看來,我和郝萱的互動,似乎刺傷瞭他。

  「你不應該笑,你應該恨,你媽改嫁到郝傢,你老婆被人玩瞭,你被戴綠帽子,你應該很痛苦才對。」郝小天冷聲,「你憑什麼笑!你有什麼資格笑!」

  「給你講個笑話吧,從前有個小太監,下面…沒有瞭。怎麼樣,好不好笑?」

  郝小天臉色驟變,就像吞下一隻蒼蠅,怎麼吐也吐不出,如鯁在喉,惡心依然。

  PS:讓小狗多活半章吧,鐵定送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