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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上)

  順著山徑往山丘開,盤山公路是李萱詩捐資興建,這一大片都是茶油樹承包區,漫山看去就是一個個山頭。

  聽著吳彤的講解,我的心情不算太好,這些都是用左傢的錢鋪就,李萱詩靠著錢承包農林地,成立金茶油公司,所為的造路,一方面是方便將來承包地的育種、管理、收獲等環節的便利運輸,另一方面則是為瞭郝江化的官場晉升道路。

  當年就是憑著「開墾山林、造路富民」的口號,郝老狗從村長晉升到鎮長,就是靠著李萱詩用錢砸出所謂的政績,就連往上面活動關系的錢,每一筆都有左傢的印跡,父親辛勞一生的財富,全被李萱詩拿去資敵,幾年的功夫就養出一頭兇犬豺狼。

  南方多丘陵,山林地一般坡度不大,但結構復雜,就像水稻一樣,也需要因地制宜,具體到產品各環節的情況,王詩蕓比吳彤跟熟悉。下瞭車,場地上有工作人員正在整理器材,遠處還有人正在調試飛行器。

  「我們的茶油承包區,有不同的茶油種,像是攸縣油茶、常山油茶等,這一片是茶油果樹,茶油是周期性管理,我們進行區域管理,播種、扦插、嫁接、整地、休耕等,這樣可以保證每年都能有一定量的收獲。」

  「目前我們茶油公司年產一千噸,除掉一些經濟型茶油,我們的優良茶油也有五成的保底量,浙江、江西、河南、湖南、廣西五省去年茶油產量也隻有二十萬噸,從市場營銷上來說已經算很不錯。」王詩蕓道繼續道,「在產量和需求沒有進一步拓展前,向高端化產品轉型,提高利潤,用網絡渠道提升知名度,尤其是主播直播和短視頻宣傳,你的建議確實很精準。我先前也想過降低成本,不過茶油各環節需要很多人力,好在本地人力充足,而且有無人機的加入,在施肥和降雨溫控方面,我們很快就能把人力降下來。不過,具體采摘的時候,還是需要請一大批有經驗的臨時工。」

  「采摘期在什麼時候?」我看似不經意地問瞭一句。

  「采摘時期並不固定,因為品質不同,不過我們的茶油種主要是果種,成熟期是夏季到霜降前後。」王詩蕓道。

  「也就是最佳采摘是十月份。」我想瞭想,「隻剩下兩三月,臨時工萬一出問題,會不會延誤采摘。」

  「怎麼會呢,這幾年都是慣例,鄉裡鄉親都知道。」王詩蕓不以為意。

  「那就好。」我淡淡一笑。

  遠處的無人機飛過,順帶給我們三人一段高空航拍。王詩蕓打算留作公司網頁的視頻宣傳,我表示無所謂。

  粗略參觀後,王詩蕓表示,可以讓吳彤先帶我去看金魚,她還要巡視幾片油茶林區,等看完再回來時間也來得及。

  車往公司方向開,坐在副駕駛位的吳彤,不時用腳撩撥我,越發不安分。

  「別學岑筱薇那一套。」我不免動幾分火氣,好的不學,盡學怎麼勾搭人。

  「我不是想跟你賠罪嘛,怕你覺得我自作主張。」吳彤一改往常談笑溫怡的姿態,反而露出小委屈的模樣。

  「行瞭,我又沒怪你。」瞧她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我倒是不好教育瞭。

  我知道她指的是跟郝老狗說郝思凡不是他親生兒子的事情,引得老狗去問責李萱詩,雖然後來證實猜測是錯誤的,老狗也沒有追究。但這個行為是存在風險的,如果誘導別人以為郝思凡的身世有問題,那麼吳彤這麼冒然爆料,無疑會打草驚蛇,讓李萱詩產生懷疑。

  「李萱詩要我去傳話,郝江化想占我便宜,我這不是情急之下,沒其他辦法瞭嘛。你總不能要我真讓郝江化那個什麼吧,你舍得…」

  「我有什麼不舍得,唉,不是…你這話裡話外,好像是我逼著你去一樣。」我嘆瞭口氣,「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去之前先給我打個電話,通個氣,也許能避免一些事。」

  「整天在她們面前演戲,我都快憋死瞭。」吳彤小有抱怨,「我演瞭好幾年,也就跟你一個人能說說心裡話。」

  「筱薇不是你的同夥嘛,你找她聊聊不就行瞭。」

  「那不一樣,我隻是幫忙她,筱薇姐這個人沒大心眼,我要是說瞭,在郝傢肯定藏不住。」吳彤唉聲嘆氣,「就像李萱詩騙她說白穎要是跟你分瞭,就撮合她跟你在一起,她就當真瞭。我倒真把她當姐姐,不過有些事該瞞還是得瞞她。」

  「對瞭,筱薇姐跟我說,她之前交給你一張日記頁,其實不是她撕下來的,她雖然是想偷偷找日記,不過被李萱詩發覺瞭,那一張日記頁是特意撕下來的,李萱詩不會給她一整本。」

  「日記頁裡什麼內容,筱薇姐沒跟我說,不過我也能猜到,肯定是跟白穎有關,不然李萱詩沒必要飛這個心思。要說郝傢女人裡誰對白穎最有成見未必是筱薇姐,但要說誰最希望你跟白穎分開,那筱薇姐肯定是頭一個。」吳彤側身看著我,輕笑道,「怎麼樣,我是不是很聰明。」

  「以秘書而言,你算是聰明。」這個略帶活潑屬性的吳彤,讓我有些無奈,未見得是她的真性情,人在某些情境裡會有不同的性格,不是人格分裂,更像是一種保護色,而吳彤的活潑,是真實,還是偽裝,對我的偽裝?以便讓我放松警惕。

  我略一思慮,吳彤卻變瞭顏色,收起笑容。

  「你在懷疑我。」聲音轉淡。

  「你想多瞭。」我隨口應道。

  吳彤似乎生氣瞭:「你這是在質疑一個女人的直覺。」

  我隻得停下車,淡笑道:「有這麼神麼?」

  「輕視女人,是你最不該犯的錯誤。你在女人身上吃的虧還少麼,盲目自信會害你的。」

  我沉默幾秒:「是你告訴我不要相信郝江化身邊的任何人,也包括你。也是你說,我們是交易關系,無關信任。」

  「我是說過這些話,我生氣,不是你懷疑我,而是你騙我!」吳彤看著我,「我們有過約定:說出口的,不允許欺騙,不能說的,可以先隱瞞。你懷疑我,但你想要否認。你…違約瞭。」

  的確,我錯瞭,不是懷疑錯瞭,而是明明懷疑,卻在否認;而另一個錯,就是吳彤提醒,我好像真的有輕視女人的心態,傲慢與偏見似乎也在心裡滋長,自以為囚徒計劃算準一切,但在細節著墨的地方,我會不會被仇恨蒙蔽眼睛,低估郝傢女人?起碼,在吳彤和我談交易前,我沒看透她,起碼何曉月背著我和白穎合作,我一樣沒預料到,如果我不保持警覺,這樣的事情一多,會不會陰溝裡翻船?囚徒的計劃不會受到影響,但卻影響到我是否能親眼看到郝傢覆…

  「對不起,是我沒違約瞭。」我鄭重向吳彤道歉。

  「我生氣瞭,道歉沒用,你得賠。」她噘著嘴,「違約要接受處罰。」

  「合理。那你想怎麼罰。」

  「沒想好,先欠著吧。」吳彤話剛出口,又變瞭主意,「不行,你會耍賴,唔,那這樣…」說著,勾出尾指,「拉勾。」

  拉勾?!我有些無奈,孩提時跟李萱詩拉勾,我又跟瑤妹和筱薇拉過勾,最近還跟郝萱拉過勾,這實在很兒戲。

  吳彤卻仿佛當真,勾過我的尾指,就是拉鉤上吊又不能不許變的說辭,末瞭還用她的大拇指壓在我的大拇指上,說是加個蓋等於畫押。

  「是不是覺得我很無聊,明知道是騙人的把戲,還搞這麼正式。」她淡淡一嘆,「郝傢大院那些齷齪事,你隻是猜的,但我是親歷者。見慣成人世界的卑鄙和臟臟,就會渴望孩子的純粹,總覺得大人就算再壞,再惡…總不會騙小孩子吧…」

  「你就先把我當小孩子吧。」吳彤的眼眸黯淡下來,「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問吧。」吐納呼吸,順便調整心緒。

  「我知道你的目標不會隻有郝江化,郝傢,應該還有她們,當然也包括我,我們的交易關系是暫時的。」她若有所指,「你會給我什麼樣的結局?」

  「為什麼你會怎麼想?」

  「都說瞭,女人的直覺。」落寞裡強顏一笑,「我知道她們中有人想乞求你的原諒,沒用的。」

  「這不是一句原諒就能結束的事情,我甚至覺得,你連你自己也不會放過。」

  「所以,你又怎麼會放過她們,放過我呢。」

  我的心一沉,女人的直覺,真是匪夷所思。

  「你這兩天有些變化。」我跳開話題,「好像沒什麼安全感。」

  「你有沒有聽過炸山的聲音?我小時候聽過。」吳彤沒有直接回答我,「我傢後面就是一座山,經常能聽到有人埋炸藥去炸山石,轟隆隆,很嚇人,後來山給封瞭,不再讓炸山采石子瞭,可是那種爆炸轟山的聲音,我一直記得。」

  「山腳下有朵小花,它的旁邊長著雜草,可是我不覺得它是草,它就是花,比起溫室裡的花卉,這朵小花很好養活,一點陽光,一點雨露,它就生長得很好,後來這山被人埋上炸藥,經常炸山采石子,這朵小花生根在這裡,靠它自己是逃不掉的,我就在想呀,這山要是被炸,被炸飛的石頭會不會一下子飛過來,把小花砸死、壓死,就跟其他雜草一樣被埋在下面,然後腐爛、發臭…」

  「這麼多年來,我對危險很敏感,所以格外的小心,也許直覺便是這麼養成的。」吳彤凝聲嘆息,「你在郝傢溝埋瞭累,郝小天、郝燕、郝傑…誰都不知道你是怎麼埋的雷,可是這引線就攥在你手裡,你隨時都會點燃它,然後郝傢就不復存在瞭。如果誰也不瞭,能不能別讓石頭壓到我,我不想爛在地裡,也別讓我做第二個郝燕。」

  沉默,又是沉默,良久,我才嘆瞭口氣:「你太悲觀瞭。」

  「誰也不知道爆炸的後果是什麼,也許它是啞彈,也許它是原子彈。我也給不瞭你想要的承諾。」

  「隻能保證,在你聽到郝傢溝響起爆炸聲,在郝傢被炸彈轟飛的時候,我會站在你旁邊,除非…你提前終止交易。」

  吳彤的性情,兩副迥異的轉變,我也是在後來嘗試尋找吳彤,才從她的傢人裡有所瞭解。溫順的小女孩會因為環境的變化成長為小大人,她可以像大人一樣承受很多事,但內心她其實是個小女孩。在被郝江化得手那年,她才二十一歲,在人生花期最好的時候花卻凋零瞭,小女孩沒有大人的壞心思,所以郝虎暗諷她當時不諳處置,而當她在郝傢這個大染缸,看著一幹女人被染臟、染黑,污穢不堪,漸漸她就明白瞭,以她的方式生存著,夾縫求存。

  山溝裡出鳳凰。在吳彤向我講述的雞窩故事裡,她就是醜小鴨,即使飛不走,她也從不覺得自己應該是隻雞,也正因為這樣,她看到白穎從一個天鵝掉進雞窩裡,可以飛卻不飛走,不免幾分唏噓。後來,這雞窩被拆瞭,滿目瘡痍,看著一地的雞飛狗跳,誰也沒想到,沉悶的醜小鴨決定展翅高飛,像一隻天鵝飛出郝傢溝,帶走一樣特別的寶貝。

  吳彤調整心情,算是恢復秘書本色:「你叫我出來,不是聽我說閑話,說吧,你想問我什麼。」

  我便向她打聽雅室,並沒有提到白穎的事情。

  「雅室?聽名字狠雅,據我所知郝傢並沒有這樣的房間,不過如是是地下室一類的建築…」吳彤想瞭想,「有次徐琳住在郝傢,她和李萱詩睡在一起,我在房間外偷聽,好像她們有提過雅室…所以徐琳是知情…你們的關系…不找她問問?」

  我知道吳彤在提我和徐琳被抓奸的事情,沒有糾纏在這上面,我繼續問道:「除瞭徐琳,還有誰知道可能?」

  吳彤表示她也不清楚,她雖然是李萱詩的秘書,但在郝傢的工作和生活作息都很刻板,也就是晚上靠著聽墻根才知道些不為人知的事情,至於郝傢偷建雅室,她根本掌握不到。

  「筱薇姐不可能,她要是知道肯定跟我說瞭,何曉月在做山莊行政主管前是郝傢的生活管傢,她最有可能知道。」吳彤提出她的看法,「另一個就是王詩蕓,原因,你應該能猜到。」

  我的臉色一僵,吳彤說到王詩蕓,那話裡的意思,她已經聯想到雅室和白穎存在關系。

  一個隻有郝李徐三人知道的雅室,現在忽然被提起,郝李不會說,徐琳是知情的,那麼比如有第四個人吐露,吳彤推斷是白穎,按圖索驥,這雅室最有可能做什麼,那最相似白穎的王詩蕓,便存在知道雅室的可能。

  車繼續朝公司開,既然說要看金魚,這流程還是要走的。在李萱詩的辦公室,我看到那缸金魚。

  悠閑自在,吳彤將它們養得很好。扯進去一包魚料,金魚覓食。

  「公司有很多監控,不過這間辦公室沒有,她也不會把重要東西留這裡,所以很安全。」吳彤從手包裡掏出一個小袋。

  登時感到臉頰的肌肉一跳,她居然又拿出一包跳跳糖。

  「你還欠我一次,就現在補吧,看金魚哪有這個好玩。」吳彤瞇著眼,溫柔一笑。

  我大抵是知道她想要找些安全感,想想便坐在李萱詩的辦公椅上。

  然後,吳彤便在我的兩腿間跪下來,下拉拉鏈,將粗壯長實的雞巴掏出來,在往嘴裡倒瞭跳跳糖隻會,吮上龜頭便開始吃起來,那靈巧的舌頭,活躍的糖星子,噼裡啪啦,又酥又麻,被俏舌一舔,很快便進入狀態。

  也許是早上被徐琳淋浴時撩撥,也許是練氣後的日常堅挺,又或者毛道長提議我需要時常泄火,原本比較抗拒的欲,在不影響理性的情況下,我還是適當地開閘解壓。這些可以是借口,但也是實情,相比枯燥欣賞金魚,確實不如享受額外的增值服務,順帶換一次欠賬,總是沒錯的。

  吳彤的進步很快,相比先前的生澀,已經熟練很多,懂得如何利用舌頭的靈活去觸碰雞巴的敏感處,尤其是龜頭和馬眼,成為重點照顧對象,人在糖星子最歡的時候,一下深喉吞咽,讓我有一種膨脹的爽點,龜頭卡在喉穴,因為吃得太猛太急,不自主地翻瞭白眼,但沒有慌張,也沒有被嗆到,喉穴深情鎖著龜頭,任由糖星子對著陰莖體激烈的爆莖。

  可能是吳彤的口舌技巧表現出色,又或許因為在李萱詩的辦公室做,讓我湧現一出特別的興奮感,我似乎投入其中,開始狂幹吳彤的櫻桃小嘴,在跳跳糖的狂轟亂炸下,整整十幾分沒有松懈的肉棍,繼續捅插著她的喉穴。

  美人窒息,鼻間的氣息急促,知道她承受有些辛苦,又繼續幹瞭一分多鐘,感覺馬眼被喉穴裹吮刺激到酥麻,也到瞭爆發的時候,跳跳糖潤過的嘴腔和喉舌確實太甜膩瞭,一時情不自禁。

  「快要射瞭。」出聲提醒,我微微抽離,準備退出來,沒想到吳彤看瞭我一眼,然後埋首在跨間,一口將雞巴吞得更深,我便知她心意,索性按住她的腦袋,沒有控制舒爽的節點來臨,而是在抵達前,做最後的有力火力輸出,「呀」一聲低吼,將一腔濃濃的白濁射在她的嘴裡,龜頭在溫潤的嘴腔跳動,抵著喉穴,馬眼裡噴出精漿,這一波持續幾十秒的口爆,除瞭一些射進喉穴被吞咽下食道,更多則在嘴腔裡積蓄,然後被她的小舌一卷,混著糖星渣子,囫圇吞下去。

  吳彤吞咽著滿口的濃稠精液,喉嚨發出咕咚咕咚響聲,直到嘴腔裡一滴不剩。馬眼盡情釋放,直到它偃旗息鼓,我才松開母親,拔出被唇液浸潤透亮的肉棒。

  她沒有起身,而是繼續跪在面前,不容分說張開小嘴,很用心地舔起來,直到確認肉棒上沒有粘稠的精液殘留,才輕輕放回,並拉上拉鏈。隨後她起身在倒杯清水漱口。

  「你喜歡吞精?」我不由感慨。

  「隻是氣氛到瞭,想這麼做而已。我不喜歡做掃興的事。」

  在吳彤的要求下,我們還和金魚拍瞭幾張近身照,臉上還得溫情一些。她表示要上傳到朋友圈,這也是給李萱詩看得,希望潛移默化下,身上那些嫌疑會被過濾掉。

  我並沒有解釋昨晚抓奸的事情,那是瑤妹的傢事,即便我和徐琳關系如何,那也隻是我們的事情,和旁人無關尤其我還沒明白李萱詩為我遮掩是何目的。

  開車回到茶油果承包的山坡,看著王詩蕓各種調度,落實著各項工作,不得不說李萱詩若無這個女人,單憑自己是撐不起能扶助郝老狗青雲直上的知名企業,就算可以也做不到這麼逍遙自在。

  我沒有問雅室的事情,王詩蕓和李萱詩以及郝老狗的關系,從哪頭算起來,也都比我親近,問也白問。

  忙活上午,我們回到郝傢,一進門,我就有種荒誕感。

  臨近午飯,李萱詩教人擺滿豐盛的菜肴,她和白穎聊得親熱勁,仿佛有一種姐妹茶話會的感覺,郝萱領著翔翔、靜靜也是三人不亦樂乎。

  「老公,媽教人做瞭很多菜,都是你喜歡吃的。」白穎上前挽著我,在我和同行的王詩蕓間搶下一個身位。吳彤淡淡一笑,她喜歡把自己處於稍稍落人於後的身位,不顯眼也不礙眼。

  「老郝中午不回來,就我們吃吧。」李萱詩招呼入座。

  以前白穎挨著李萱詩,我坐在白穎對面,而現在,白穎挨坐在我的一側。而我則坐在李李萱詩對面。

  她微微一笑,不以為意,我面上不說話,心裡卻對她和白穎,這對曾經在郝老狗面前共侍一夫的婆媳姐妹,沒有我以為的激烈爭吵,而是相親相親?在長沙,白穎當著我的面,可是直呼其名,不知她們又玩什麼花樣。

  用餐結束,李萱詩擱下餐具,談到郝小天,她決定下午就辦理出院,接他回來。

  她環視一周,將目光落在吳彤身上:「彤彤,你下午去接小天吧。」

  「我…」吳彤微微一怔,隨即淡笑:「好吧。」

  李萱詩大概對吳彤真的心生懷疑,也或許想再觀察一番,所以把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交給吳彤。

  郝小天本身就不幹凈,因為臟病住院,前面已經通過關系把醜聞給蓋住,但郝傑在醫院把他去根,使他成為無根人,這消息委實太勁爆,想要遮蓋也不現實,縣醫院那麼多人,誰都可能漏口風,甚至有記者去采訪。

  堂哥把堂弟的命根子給割掉瞭,這樣的新聞最容易起話題,雖然郝江化通過關系,以案件涉及刑案尚在調查的理由,電視臺和報紙都不允許報道,但論壇和小道消息私下已經傳開,有好事者打聽出,這堂哥之所以割堂弟命根,是因為叔叔撬他女朋友,猥褻並試圖強奸,至於堂弟為什麼會住院,據知情人士從醫院瞭解,這個堂弟未成年便染某種病不得不把龜頭給切瞭。

  這一連串除郝燕的事情不為外人知,其他的添油加醋,再加上有心人放料和引導,倒也有個六七分似模似樣,在這兩天傳瞭好幾個版本。這件事是在我在長沙這幾天發酵的,沒有人會疑心我。

  明面上記者被趕走,但為瞭防止有人混進醫院采訪,院方建議傢屬盡早接走郝小天。

  雖然傳聞的故事裡被隱去真實姓名,但還是流傳有模有樣,郝江化更是被鄭群雲又一通教訓,不過郝江化表示李萱詩同意陪他一晚自己會盡快促成,總算讓他消氣幾分,再三交代不能出紕漏。郝小天必須盡早出院,但郝江化不能去接,以免又多一筆新聞。

  多事之秋,李萱詩權衡一二,決定讓吳彤去接。郝傢上下這些女人現在誰都不想沾這個黴頭,她自己肯定不願意,這事太不光彩,副縣長不方便去,副縣長夫人同樣不方便,如果派阿藍阿君這些人,再不濟那也是郝江化的兒子,叫保姆去同樣不像話,王詩蕓和何曉月分別管著公司和山莊,岑筱薇得給郝江化忙事,隻剩下吳彤,而且作為她的秘書,還是有代表性的。

  「還是我去吧。」我這時開口。

  李萱詩有些詫異,因為白穎的事情,我和郝江化鬧成這樣,還去接郝小天出院,實在是…

  「怎麼說他已經也叫我一聲哥,我代表你去接也沒什麼。」我沉頓一聲,「而且,他現在是全切,還要掛接整副尿管排泄系統,還要接上尿袋,你讓吳秘書這樣的女孩去,多少有些不合適。」

  李萱詩想瞭想,便同意我去,吳彤也算松口氣。金魚畢竟不是白看的。

  一個病人抱著一個尿壺,使用後一股子尿騷味,郝小天的情況,他將要永遠抱著尿袋,吃飯、洗澡甚至是睡覺,否則他就會尿褲襠,因為命根子全切,起碼在完整的人工泌尿系統植入前,輔助系統隻是確保撒尿,而對於想要撒尿的感知會弱很多或者接近於無,換言之他的身上需要常掛尿袋,這樣的人,哪個女孩樂意親近。

  坐上車後,白穎也跟著上來,表示要一起去。

  我眉間一蹙:「不陪孩子?」

  「兄妹倆和萱兒玩得挺好,傢裡有這麼多人。再說,還有媽在呢,交給她帶,沒事的。」白穎道。

  「你心還真大。」我也懶得廢口水,隨她瞭。

  又是婆媳又是姐妹,郝老狗的私生子女還能交給原配帶,這還真是不是一傢人不進一傢門。

  開出一段路,我有些不冷不熱:「你跟李萱詩聊什麼瞭,她在日記裡這麼寫你,在長沙你都直呼其名瞭,現在又好得跟姐妹一樣,一個上午的功夫,你又改叫媽瞭。」

  「我們就聊些傢常事,她要打聽你的態度,我不得裝得親近些,你在李萱詩面前叫她媽。我這也是隨你叫。」白穎解釋道,「她怎麼看我不重要,日記的事情,婆說婆有理,我和郝江化的糊塗事,一開始是郝江化害我,她已經嫁過去瞭,她也有為難的地方,我呢,也有我的責任。」

  「難得,你還給她開脫。」一聲哼笑。

  「這不是開脫,一個巴掌拍不響,我也有我錯的地方,所以需要反思。」白穎沉聲道,「我媽教訓過我,不能推卸責任,如果老是覺得自己是受害人,滿肚子委屈,責任全是郝江化或別人的,那就是反省不夠,現在我認識到錯誤,不會逃避去推卸責任。」

  「李萱詩再怎麼樣,她也是你的親媽,再恨再氣,也必須承認這一點,法律上也沒有斷絕親子關系的說法。老公,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離婚,這是我的態度,我想努力挽回你,雖然這很難…如果可以重新開始,我就必須放下過去的一切,她還是我的婆婆,我還得叫她一聲媽。」

  「說這些,不是要你理解,而是我不想因為我對她的態度影響到你。你有你的看法,我不能讓你因為我的錯誤去恨她。可能,她也後悔瞭,也跟我一樣想要挽回,如果你再給她一點時間…她是能回頭的。我瞞著你,跟她瞞著你,出發點都是害怕你知道…一開始就錯,越隱瞞就越錯得多,錯得離譜…」

  「你放心,不該說的,我沒說,她不知道你會對付郝江化,算計郝傢,但想她肯定有猜測,郝江化也一定這麼想。」

  「原本我這次回來,是想學小卒子過河,在郝傢臥底,找到把柄,再想辦法對付郝江化。我媽說我這是昏招,是羊入虎口,讓我不要瞎搞事,乖乖聽你的話。老公,我以後都聽你的,絕不胡鬧,好不好?」白穎的眼裡滿滿都是羸弱者的期盼。

  「你知道就好。」我淡淡一嘆,這話呀,模棱兩可。

  沿途的風景,美麼?不重要,誰會在意沿途的風景。再美,也美不過抵達目的地見到的那一瞬,心曠神怡。

  白穎的美貌,美麼?不重要。誰會在意舊人的光鮮。再美,也美不該眼見郝傢隕落群芳啼哭時,彼岸花開。

  左京的冷淡,讓白穎不禁生出一種感嘆,到底自己這樣做,對不對?

  在郝傢,面對李萱詩,幾乎是水火難容,卻在左京身上找到妥協的支點,還真是可笑。

  過去的姐妹輕聲,基於郝江化的多角平衡,而現在的婆媳親昵,卻是奢求左京的諒解。

  「日記是你故意栽贓給我的。」上午,在郝傢,白穎曾這樣指責李萱詩。

  「日記是筱薇偷得,但是我故意讓她偷。」李萱詩大方承認,「說栽贓?難道我寫錯瞭,這些事你沒和他做過?!」

  「我是做過,可不是你寫那樣的。」白穎恨聲道,「你想給我潑臟水,讓左京厭恨我,你騙我說要勸和,其實是想讓岑筱薇取代我。」

  「你說錯瞭,筱薇不可能取代你,不管是在郝江化還是京京面前,你都是獨一無二的。」李萱詩嘆道,「郝江化看重你,因為你是左京的妻子,白傢的大小姐,左京看重你,隻是因為你是他老婆,我曾經希望你和京京能夠和好,所以你和郝江化打得火熱,我勸過你很多次,你肯聽勸麼?」

  「現在我也一樣希望你和京京和好。因為隻有這樣,你才會真正站到左京身邊,你會護著他,保住他。」

  「我很清楚,事情一旦爆出去,你爸媽再怎麼生氣,說到底你是白傢的女兒,他們肯定會站在你這邊,你要是鐵瞭心幫著郝江化,京京不管做什麼,他都贏不瞭,白傢想要蓋住你跟郝江化亂搞的醜聞,最好的辦法就是滅左京的口。但我不會讓你們這麼做,我一定會保住京京。」

  白穎不信:「那你還搞這麼多事?」

  「是你在搞事,在醫院你能幫著郝江化打飛機,我怎麼敢保證你不會反水害我兒子。我這麼做就是想告訴你,不止郝江化有你什麼把柄,我也有我的黑材料,郝傢是我出資蓋的,山莊也是我建的,在我陪鄭群雲睡的那天晚上,你和郝江化兩個人去山莊幹什麼,不用我再提醒瞭吧。」李萱詩冷聲,「照片和視頻,郝江化有,我一樣也有,而且更多。」

  「你!」白穎氣得說不出話。

  「我沒想過威脅你,所以我手裡的東西,郝江化也不知道。」李萱詩冷聲道,「我隻想給我兒子留一條路,說到底是你們對不起他。」

  「那你還幫著郝江化,你為什麼不幫著左京。」白穎不信,「你既然這麼為左京著想,還這麼坑我,哪有婆婆拉兒媳婦下水。」

  「至少我沒想過拆散你們。」李萱詩不想多做解釋,「我不會讓你們害京京,但我也不會讓京京毀掉郝傢。」

  「穎穎,今天我跟你說句實在話,千萬別學我,上錯船就再也下不來瞭。是選京京,還是選郝江化,你隻有一次機會。」

  白穎瞧著李萱詩不似說假:「你到底想怎麼樣?」

  「京京想怎麼對付郝江化,對付我,那是他跟我們的事情,你可以幫京京,但絕不能幫郝江化,否則我一定要你後悔。」李萱詩沉聲道,「如果你能安心跟京京過日子,以後重新做人,到時候我的那些日記,就會幫到你。」

  「幫我?」白穎一愣,「什麼意思。」

  「以後你會明白。」李萱詩長嘆一口氣,「教書二十年,還多花瞭十年時間,才學會怎麼看人,知道人心險惡,是怎麼一回事。」

  白穎若有所思:「因為…郝萱?」

  李萱詩身體立時一震,眼眸說不出的訝然。

  這天上午,李萱詩和白穎聊瞭很多,或許真應瞭那句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白穎從口中吐出『郝萱』這兩個字,讓李萱詩漸漸明白是怎麼回事,而白穎也依稀尋到些李萱詩的秘密,盡管隻是這個女人身上諸多秘密的皮毛,但也讓她生出許多想法,諸如同情、憐憫…女人有時候很奇怪,上一秒互相討厭,下一秒卻互相體諒,也許感性使然,也許同是天涯淪落人…都登上一條賊船,難免同舟共濟。唯一的差別是,白穎仿佛是下船瞭,而李萱詩隻能陪著這船往遠處的冰山撞去…

  李萱詩和白穎因為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原本的對立又開始緩和,在確認左京不知道郝萱身世的真相,李萱詩請求白穎不要告訴左京,作為交換,她也會隱瞞白穎在醫院給郝老狗手沖的事情。至於圍繞郝萱身世的始末,李萱詩怎麼也不肯說,隻是表示一切錯在她自己,和左京無關。

  郝萱身世的真相,一直到郝江化被Poy囚禁後,才逐漸浮出水面,然而郝萱的身世並不是真相的全部,相反她隻是一個開始,這也促使李萱詩後來洞悉到郝老狗的陰謀後留瞭一手,也讓我在審訊郝老狗時,給他真正的一擊,徹底粉碎這個野心勃勃的老混蛋最後的希望。自此,郝傢正式宣告斷子絕孫。這是後話。

  到醫院,給郝小天辦理出院手續。由於全切,隻需要做外傷縫合,傷勢沒有想象眼中,幾天就能恢復。

  白穎幫忙去取多開的輔助器和尿袋,這排尿的輔助器,三天換新一次,尿袋更不用說,這屬於日常耗材。

  「為什麼是你?」郝小天問瞭一個特別傻的問題。

  「為什麼就不能是我呢。」我淡淡一笑,「我說過送你最後一程,先接你走,才能送你走。」

  「你想玩死我?」郝小天看著我。

  「玩死你的,不是我。」我摸瞭摸他的小腦袋,「跟我玩,你還不夠資格。」

  郝小天自然不服氣,當著我的面,肯定不敢罵出聲來。

  接上他,和白穎一起回去,上車的時候,白穎不禁皺瞭皺眉:「好臭呀。」

  「不是臭,是尿騷味。」我扣上安全帶,示意白穎坐副駕,後面留給他,慢慢整理身上的破管子和尿袋。

  「是不是漏出來瞭?」白穎提瞭一嘴。

  郝小天連忙低頭檢查,小聲道:「才一半,沒漏出來。」

  「是這樣啦,夏天,天熱,尿騷味就重,早叫你別來,你不聽。」我看似隨意地說,「等把人送回郝傢,還要去洗車,不然味道太重。」

  郝小天臉色驟白,說不出話。

  「當面說是不是不太好?」白穎心領神會,開始送刀子瞭。

  「當面說才好,這樣方便他早點習慣,他是郝傢的大少爺,以後還要出來見人的,別人說兩句就受不瞭哪行。」我繼續說,「還得多掛幾個尿袋,萬一不夠用就糟糕瞭,不過天氣越熱,身上的尿騷味就重,到冬天就好瞭,撒尿也不用擔心會凍傷小雞雞。」

  郝小天咬著牙,整張臉耷拉下來,偷偷摸瞭摸掛在身上的尿袋,兩個尿袋,應該夠用…

  「別捏瞭,小心捏漏瞭。」

  冷不丁一句話,嚇得他連忙松手,生怕尿袋真會漏。

  我淡淡一笑,一腳油門,心氣總算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