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囚徒归来>第三十三章(下)

第三十三章(下)

  誰也沒想到緬娜會這樣堂而皇之地坐下,坐在原本屬於李萱詩的席位。

  也許在外人來看沒什麼,但在郝傢這群以李萱詩為女主人的女眷眼中,那就大有不同。

  幾年下來,郝傢上下都習慣上下尊卑,由李萱詩一手定義的郝傢規矩,如今卻有人登堂入室,反客為主。

  李萱詩感受到眾人投來的眼神,這一刻她臉色並不好,強忍著沒發作,這個女人什麼來路還不清楚,但她身上透著那種上位者的氣勢,哪怕隻是抱著一隻寵貓,依然覺得不容冒犯,但李萱詩確信自己的威信被冒犯到瞭。

  自從嫁入郝傢,李萱詩自問已經做到極致,生子旺夫,打拼事業,一手將郝傢從貧困戶壯大成郝氏傢族。不惜重金扶持郝江化步入官場,而且為他網羅美女,同時也奠定她作為郝傢女主人的正統地位,其中心酸自知。郝江化淫性深重,喜歡玩女人不假,但從未將外面的女人帶回傢。

  她並不認為這個侵門踏戶的緬娜會是郝江化的女人,這種氣場彰顯她骨子裡的高傲,但看著郝江化低眉順目的模樣,這讓她想起當初的自己。

  威脅,這個女人似乎帶著某種不太友善的意味,眼眸泛著淡淡的寒意,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我的傢族也有很多人,但很少會聚到一起吃飯,所以不會有這麼長的餐桌。」緬娜摸著貓兒,黑色的皮毛很柔軟,「不知道坐著,舒不舒服,一時好奇,夫人應該不會介意吧。」

  「要坐當然沒問題,但想要坐得久,坐得穩,就必須要有本事才行,這才是最難的地方。」李萱詩迎著目光。

  「說的也是,操持一大傢子,確實不容易,也真是難為夫人。」緬娜緩緩起身,「就是這座位有些硬,不曉得坐久瞭,會不會得痔瘡…」

  痔瘡。眾人將目光瞟向李萱詩,她則是咬著牙根,象征她在郝傢尊位的座位,卻被指說坐瞭得痔瘡,心裡不免火氣。

  「開個小玩笑,夫人莫怪。」緬娜踱步到李萱詩面前,「我聽說郝縣長傢裡嬌妻美眷,今日一見,果真是…徐娘半老呀。」

  李萱詩眼角一挑,她虛年五十,豐腴猶存,用徐娘半老形容也算貼切,但這女人話裡總透著一股意味,尤其說到這『老』字的時候,語氣明顯加重瞭,這分明是暗諷她是老女人。而且,眼眸深深意…

  「第一次登門,準備一份小禮物,希望夫人收下。」緬娜淡淡一笑,有隨從人員奉上一個首飾盒,裡面赫然是一串漆黑如墨的手珠。

  「緬娜小姐,這是黑翡翠嗎?」郝江化問道。

  「應該是墨翠吧。」鄭群雲這時道,黑翡是低價貨,和墨翠有些相似,但價值可就差遠瞭。

  「這不是翡翠,而是玉。我特意請人做的手珠。」緬娜將貓兒抱遞給旁邊的郝傢保姆,「麻煩幫我抱一下。」

  「這手珠是用正宗墨玉制作。」緬娜從隨從手上取過手珠,「白玉俗氣,還是墨玉更配夫人的氣質。」說著,她便牽起李萱詩的手,想要將手串戴上。

  李萱詩本欲拒絕,卻驚覺緬娜這一握,氣力驚人。

  「我…不喜歡被拒絕。」緬娜微微一笑,卻不容人拒絕。

  「夫人,你還是收下吧。」郝江化連忙道。

  李萱詩不再抗拒,緬娜這才笑著松手,從保姆手裡又接回貓。

  「還有你們,緬娜小姐也給你們準備瞭禮物…」郝江化環視郝傢那幾個年輕保姆,「每人一套高檔的化妝品,都在車上放著,你們去拿吧。」

  愛美的小姑娘們登時歡呼雀躍,紛紛喊著感謝,緬娜臉上的笑容漸濃,李萱詩仿佛被奪走顏色。

  漆黑如墨的手珠,通體黝黑的貓兒,一身的素黑衣裙,挑釁的意味濃厚,但她為什麼會送自己墨玉手串,真就隻是玩笑後的示好?李萱詩不清楚她葫蘆裡賣什麼藥,但這個人絕不好惹。

  郝江化領著幾人進瞭偏廳的會議室。勢不如人,就得忍著,這不是執著意氣的時候。囑咐小文、小雨兩個保姆,負責端茶倒水,李萱詩則是挨著郝江化坐,王詩蕓在下首處坐著,而吳彤亭亭玉立地站在李萱詩身後,隨時恭候指使。

  三個大美女陪同,饒是鄭群雲和吳德也不禁眼前一兩,兩人雖然也是志同道合,但獵艷群芳素質真沒郝江化夠水準,偌大一個郝傢隨便挑個保姆也是美人一名,更不用說三個絕色佳麗,隻是她們偏偏圍在郝江化這個老男人身邊,這是羨慕又惋惜,這美女和野獸,不免讓人感嘆。

  主事人陪坐,郝傢的一眾保姆們開始忙乎,廚娘準備著宴食。郝傢的喧熱氣,即便是房間裡的郝小天也似有入耳。

  「好像有人在笑。」郝小天皺著眉頭,望著門口負責送食的保姆阿君。這段時間,他最討厭看到笑容,聽到笑聲,那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譏笑他得病。

  「有人送禮,大傢都有份,自然高興。」

  送禮?郝小天一愣:「傢裡來客人瞭。」

  「鄭市長來瞭,還有一位緬娜小姐,好像來頭很大。」阿君淡淡應道。

  「為什麼沒人通知我!」郝小天不知道誰是緬娜,但鄭市長可是市裡的大領導,以往傢裡來貴客,作為郝傢未來的繼承人,他應該出席才對。

  阿君看著他,笑瞭笑。

  郝小天怒道:「你笑什麼,不許笑!」

  「想不到你得病,腦子也不靈光瞭。」阿君冷笑道,「老爺和夫人都在,他們為什麼不叫你出去,你難道還不明白?你這種病呀,見不得人,出去隻會讓郝傢丟臉,懂不懂?」

  「你…你胡說。」郝小天失聲。

  阿君冷笑,隨即轉身,邁步走瞭出去。「哐當」一聲,金屬鎖扣便落下,已然上好鎖。

  「你幹什麼。」郝小天怒道。

  房門已經關上,但她人還停留在外:「鎖門呀,筱薇姐說過,要給你鎖門嘛。」

  「膳食放在房間,你就待裡面吃,鎖門也是為保險起見。萬一你出來嚇到客人,老爺夫人會怪罪…」

  「滾!」郝小天怒道。

  會議室裡,李萱詩從幾人的講述裡,漸漸明白緬娜的重要價值,再看郝江化等人向緬娜獻殷勤的樣子,也就不難理解瞭。

  緬娜看似隨意的說辭,卻令眾人腦海裡浮現一副宏大的藍圖,一座跨國醫藥集團將要落戶在衡山,兩縣共推的新區計劃,這樣的大手筆確實厲害,而與之相關的產業也將得到巨大的連鎖效應。

  李萱詩的眼睛不時在郝江化和緬娜間來回移動,她感到丈夫有想要高攀的意圖,可是這緬娜分明是座珠穆朗瑪峰,就怕他一不小心會摔死。

  緬娜微笑不語,摸著貓兒,目光卻不時落在王詩蕓身上,令後者不明所以。

  「很抱歉,緬娜小姐。」王詩蕓忍不住道,「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你好奇?」緬娜笑意未減。

  「是的。」王詩蕓坦誠。

  「我也好奇。」緬娜笑道,「看來好奇是女人的共通點。」

  將貓兒抱在雙膝,她繼續說道:「郝縣長是新區項目的地方負責人,來衡山前我也做些瞭解,才知道郝夫人才貌雙全,不隻人漂亮,這做生意很能幹,金茶油公司更是在地名企,還入選衡陽市十大傑出企業傢,不愧是郝縣長的賢內助。」

  李萱詩淡淡一笑,卻聽緬娜話鋒一轉:「這也能理解,畢竟有前夫大筆遺產作為創業資金,金茶油公司發展不錯,但在王女士加入後,則是突飛猛進。如果說郝縣長的成功背後是因為站著郝夫人,那麼郝夫人成功的背後卻是因為你——王詩蕓女士。」

  「據我所知,你曾經在五百強企業任職,以你的學歷和能力…完全可以擁有更好的工作,為什麼選擇留在郝傢溝這個地方。」緬娜饒有意味地看著她,「當然,郝夫人給你不錯的薪資…如果我多出雙倍,你有沒有興趣過來幫我做事?」

  這女人居然當面挖她的墻角,可是李萱詩不認為王詩蕓會跳槽。王詩蕓離不開郝江化,同樣也離不開她。

  果然,王詩蕓微微一笑:「不知道緬娜小姐有沒有聽過伯樂與千裡馬的故事。」

  知遇之恩?緬娜淡笑,這理由很勉強,但也能接受。

  「緬娜小姐有醫藥機構的背景和資源,手上有專利藥代理權,這確實是很大優勢,甚至能和社保醫藥協商,如果能落戶國內,這絕對是一件大善事,而且又有資金和政策支持,未來的前景很可觀,但我也有個疑問,你為什麼會選擇衡山縣?」王詩蕓笑問道,「新區項目是省重點工程不假,但是醫藥集團的落戶發展,選擇面向應該更多,衡山縣地理優勢並不明顯。」

  鄭群雲微微皺眉,瞪瞭郝江化一眼,後者也是有所不悅,心想王詩蕓太多事,還問為什麼,緬娜這尊老佛爺可不能得罪,萬一被惹跑瞭,哪能落下好處。

  「相比其他地方,衡山縣似乎不占優勢,但新區項目是省委通過的重點工程,規劃周期穩定,能夠得到更大的政策扶持,這點來說很重要。雖然我有專利藥,但接入社保醫藥,意味著無法取得壟斷性的高獲利,而在基礎藥的消費市場,也將受到國內藥企的競爭,如果政策上有保障性扶持,單這個好處就值得考慮,省內有充足的醫藥人才,也有消費需求,再從地價和試藥等因素考慮,落戶衡山絕對是正確的選擇。」緬娜繼續說,「當然,我選擇衡山縣,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所以才請郝縣長幫我也開一間總統套房。」

  幾人聞聲,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人:郝留香?!

  「緬娜小姐,認識那位郝公子?」

  「談不上認識,之前在長沙有一場玉器拍賣行,我看中一樣東西,結果被他高價拍走瞭。」緬娜沉頓一會兒,「我這個人呢,不喜歡輸,這種感覺很不好。直到他在東海銀行存瞭十億,我知道機會來瞭。雖然沒有對外正式公佈,但是新區項目對有心人來說也不是秘密,真要等到塵埃落定才入局,那太晚瞭。唯一不確定的是,他會選擇衡山還是衡陽,所以我請吳德吳老板幫瞭我一點忙。」

  吳德微微一笑,看得出緬娜小姐很滿意。

  「為瞭不被覺察到意圖,吳老板不得不先瞞著鄭市長和郝縣長,現在郝留香已經不知不覺落入這一局。」

  「我明白瞭,緬娜小姐是想和郝留香再較量一次。」鄭群雲恍然大悟。

  「我做生意講究規矩,但在不違反規則下,盡可能把活用自身優勢,也不算犯規。」緬娜的眼神落在鄭郝二人身上,談笑道,「我想在新區項目上壓郝留香一頭,兩位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

  「那必須的,緬娜小姐您可是韓…我們的朋友。」鄭群雲忽然想到不宜提及韓楚炎,「隻是,這個郝留香是有寶島背景,我們的相關政策…我們很難把他趕出局。」

  「鄭市長你誤會瞭,我並不想趕他出局,那樣贏就沒有意義瞭。」緬娜笑意變冷,「從他手裡搶到新區項目的最優地,這才是我要的贏。」

  鄭郝二人會意,連忙應承會暗中相助,李萱詩則心驚緬娜的手腕,請君入甕,她居然一早就算計那個在山莊高不可攀的富貴財神,相比郝留香的神秘,這個女人的心思確實令人忌憚。

  小小的會議室,眾人心思浮沉。沒錯,緬娜確實在請君入甕,但誰是君,又入誰的甕,那就是變局所在。

  餐桌上已經擺上菜肴,李萱詩邀請眾人入席,郝江化卻犯瞭難,當著鄭群雲和緬娜面,他感覺沒底氣去坐主位。

  「既然是傢宴,當然還是主人坐主位。」緬娜這時說,「鄭市長,你說呢?」

  「不錯,今天是接郝老弟出院,是郝傢的傢宴,郝老弟,你就坐主位。」鄭群雲笑道。

  「男主人入坐,那女主人也該入坐。」緬娜朝著李萱詩一笑。

  李萱詩聞言,隻得坐下,掃瞭眼王詩蕓和吳彤:「你們也坐。」吳彤也坐在本就屬於她們的位子。

  緬娜笑著,卻是坐在李萱詩的旁邊,通常隻有白穎和徐琳才能坐,如今這兩人不在,正好她坐下瞭。

  「緬娜小姐,你怎麼坐女眷位那邊瞭。」鄭群雲道,「你應該坐這邊,這邊才是客人位,您坐第一個。」

  「鄭市長是要我坐過去聞你的臭男人味麼?我想我還是坐這邊比較好。」緬娜笑道,鄭群雲當即臉躁,心知說錯話,隻得領著吳德等人坐下。

  貓兒交給保姆抱著,緬娜則是倒瞭一杯酒:「既然是傢宴,郝縣長又是事主,今天你最大,這第一杯,妹子就敬郝大哥。」

  幾人微微一怔,想想倒也沒不妥,酒桌無大小,郝江化是事主,年紀又差這麼大,以妹子自稱,已經算是很給情面。郝江化也不含糊,倒酒便往嘴裡灌,緬娜冷不丁這聲『郝大哥』,讓他心念一動,似和那魂牽夢繞的『郝爸爸』有異曲同工之妙,心情頓感舒暢。

  李萱詩皺著眉頭,才第一杯,這女人就和郝江化論起『兄妹情』瞭,偏偏還教人挑不出刺。

  「這第二杯嘛,算是罰酒。第一次登門,有不對的地方,各位不要見怪,小妹自罰一杯。」

  說罷,緬娜又是飲下一杯,三個老男人阿諛奉承,李萱詩心裡直呼瞭得。有別於先前高姿態,這杯罰酒,更像是一種示好,以小妹自居,也讓鄭郝二人心感松快,這雖然不是上位者的「禮賢下士」,但平易近人總是好的,日後新區項目少不瞭合作,「平等」也是很重要的。

  郝江化這時提議,大傢一起舉杯,同樣飲一杯,緬娜搭瞭一個臺階,最好就坡下驢。

  「這第三杯。」緬娜舉杯往李萱詩的杯壁一碰,「妹妹敬姐姐一杯。」

  李萱詩臉色一變,眼角一跳,直到郝江化催促,才舉杯同飲。這一杯才真見高明。

  王詩蕓和吳彤也是心驚,這個叫緬娜的女人這麼厲害,三個老男人沒覺什麼不妥,但女人心卻是波瀾起伏。同樣以妹自稱,但這和第二杯時的意義大不同,如果順著她的「郝大哥」論關系,那就應該稱呼李萱詩為「嫂子」,為什麼要叫姐姐呢。

  她們心裡當然有個猜測,眼角瞥瞭眼李萱詩,在某些情景場合,她們也是叫其姐姐。「萱詩姐姐」,這其中的「姐妹情」確實是從郝江化開始論,難不成這個緬娜真是看中郝江化瞭?還是和她們一樣,也被他的大器蠱惑?!

  李萱詩心裡隱隱發憷,緬娜仿佛白骨精,一不小心就會被算計。哪怕心有不悅,但第二杯罰酒都喝瞭,這第三杯也就找不出任何說辭拒絕,否則隻會顯得她自己粗鄙小氣,可是這杯既然喝瞭,緬娜真要和郝江化搞一起,難道她真要認下這個妹妹?

  李萱詩莫名想起一個人,仿佛有一絲岑箐青的影子。岑箐青是她和徐琳的閨蜜,也是郝江化繼她之後第二個得手的女人。曾經作為跟班小妹的閨蜜,人前也是姐姐長姐姐短的,後來跟瞭郝江化,更生出爭寵的心思,就像是岑筱薇妒忌白穎一樣,這對母女都對正妻虎視眈眈,岑箐青想要母憑子貴,結果難產而死。

  緬娜那種帶有挑釁意味的姐姐,讓李萱詩感受到如岑箐青一樣的壓力,而緬娜的手腕卻比岑箐青厲害得多。更重要的是,緬娜比岑青箐更漂亮,比她更有錢,最關鍵的是—年輕!

  衰老永遠是美女的天敵,每年大筆醫美開銷,就是為瞭維持美貌,但是維持再好,終究也隻是自欺欺人,遲早有崩毀的一天。李萱詩心裡漸漸不安,她隻希望這一天能夠推辭來臨,不是為瞭郝江化,她不在乎,但無法坐視。郝傢也是她的郝傢,為這個骯臟不堪的傢,她付出太多,不想一無所有。

  當徐琳知道緬娜這麼一號人物時,已經是在餐宴結束後,郝江化領著一行人開車去山莊。接到李萱詩的來電,徐琳不由驚嘆緬娜這個女人。想想自己在郝留香身上下的功夫,她考慮要不要對其示警,但同時也會得罪緬娜,取舍艱難呀。

  「鄭老哥,我們真的要幫緬娜小姐對付郝留香?」在車上,郝江化想瞭想,「這麼做,對我們沒好處吧,他是寶島的商人,又有錢,他要是鬧起來,我們地方一樣也不好收拾。」

  「緬娜是韓書記的朋友,我們不能得罪,這郝留香是財神爺又有兩岸政策的庇護,這要是捅出去,大陸幾百萬的寶島商人,各種協會機構,還不出來找茬,到時候我們就是替罪羊。」鄭群雲道,「但口頭上我們應下來,細節上可以偏向緬娜,但不能打壓同胞,這是大戰略,不能馬虎,而且,我們為什麼要二選一?也許,我們可以兩頭押,好處反而更多呢。」

  「鄭市長說得對,兩邊一起賺,誰也不得罪,這樣最好。」吳德笑道,「這新區項目有兩位大財神撐著,二位也讓我吳某人喝點湯吧。」

  在後面的一輛庫裡南,緬娜把玩著黑貓,眼睛卻看向窗外,她在想王詩蕓,這個和某人很相似的女人,明明有出色的才能,卻甘心窩在郝傢溝這種小地方,壓抑自己的本心,一個以替代品存在的工具人,這樣的人生無趣卻可嘆,至於真正的原主,此刻就在山莊,相信不久後也該一睹她的真容…

  緬娜入住總統套房小憩,郝江化一行三人知會徐琳,想見一見郝留香。

  迎門的那位司機保鏢,郝留香手端著油畫盤,落筆色染,驚艷美顏。誰也沒開口,生怕驚瞭筆觸。

  鄭群雲目露欣賞,獨獨郝江化眼裡一凝,他不懂賞畫,但也不得不承認,這畫中人美貌動人,實在是太熟悉瞭,這畫得分明是他的兒媳白穎,哪怕是側顏,依然一眼相識。

  「琳姐,這幾位是?」郝留香擱下畫筆,小心將畫佈蓋上,轉身則是謙謙有禮。徐琳給幾人做瞭介紹。

  「請坐。」郝留香的嘴角永遠帶著溫柔淺笑,清澈的目光卻閃動著精明。

  「郝先生年輕有為,聽說你想在大陸投資,正好我們這裡有個新區項目,不知道你是否有意向合作。」鄭群雲一邊說著一邊觀察,他卻始終淡淡一笑,沒有回應。

  良久,郝留香緩聲道:「郝縣長的意思呢,也希望我在衡山縣投資?」

  「你能投資,那是最好瞭。」郝江化道,招商引資確實是他負責,現在更有望主導新區項目,地方GDP一向是官員仕途升遷的考核重點。

  郝留香笑瞭笑:「我會慎重考慮。」

  「這新區涉及衡陽、衡山兩個縣,哪邊主導不還沒敲打嘛,跑太急,容易摔跟頭。」郝留香緩聲道,「心急吃不瞭熱豆腐,你們覺得呢。」

  「說得對,是要慎重。」鄭群雲收斂笑容,「合作是雙向的,我們政府也會評估投資方的計劃…」他本想著弄清這郝留香的投資面向,然後在他和緬娜兩人間權衡,但這郝留香卻隱藏意圖。

  進不瞭正題,幾人也就聊起天,漸漸熟絡開來,徐琳則不動聲色地給郝留香使瞭個顏色。

  郝留香會意,知道她指得是答應白穎有關郝傑那件事,趁著友好的氣氛,便開口提及。

  郝江化微微蹙眉,尤其當聽到郝留香是受白穎的請托,他心裡有些窩火。沒想到白穎居然會幫郝傑說情,就算說情,她大可來找自己,現在卻彎彎繞,找上郝留香,肯定是怕左京氣恨,也怕自己會趁機提條件,而讓郝留香出面,自己就要考慮後果瞭。

  「郝老弟,這事我看你還是算瞭吧,怎麼說郝傑也是你侄子,鬧僵也不好。再說郝先生祖上也是你們郝傢溝出去,人不親土親,他開口瞭,你就當給郝先生面子,以後我們常來常往,都是朋友。」鄭群雲幫腔說和,他瞭解過郝江化挨打的原因,這事不宜鬧大,早晚要和解,無非是在縣政府打的,郝江化抹不開這個面。

  「那行吧,既然你們都開口,郝傑這事我會辦妥。」郝江化道,「不過,多管幾天不過分吧,要不然我白挨他打。」左京捅三刀,不也坐牢一年,白穎自己確實是上瞭,可郝傑的女友自己還沒幹,就被砸瞭,就算是親侄子,這事也不能一點態度也沒有,關幾天誰也挑不出理。

  「多謝郝縣長,這樣我對學姐也有交代瞭。」郝留香致謝,又聊瞭一會兒,卻有幾分悵然。

  「怎麼瞭,有心事?」徐琳在一旁覺察道。

  「這幾天山莊有很多人送禮,我不好一一退回去,就想著過兩天舉辦一個大型宴會。」郝留香沉頓道,「在宴會前,我還想先舉辦一個私宴,也邀請你們參加。」

  「好呀,我們一定參加。」

  「私宴我打算用日料和法餐,菜品倒也普通,就是我還缺兩個人。」郝留香似有為難。

  「嗨,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山莊這麼多人,找兩個人還不容易。」郝江化不以為意。

  「郝縣長誤會瞭,我缺的人不是誰都可以。」郝留香解釋道,「我需要一名真正的處女,容貌要好,膚白體嫩,身材勻稱,必須是A型血…」

  處女?還必須A型血,郝江化一頭霧水,有錢人玩女人還需要這麼講究?

  徐琳卻閃過一個想法:「女體盛?」雖然沒真正接觸過,但她也有不少日企客戶,也聽聞一些。

  「什麼是女體盛?」郝江化不懂。

  徐琳便解釋女體盛的含義,得知是用少女裸露的身軀作盛器,裝盛大壽司的宴席,郝江化心裡大為觸動,他從未想過居然還有這種宴席,一想到潔白無瑕的美女身上擺滿食物,他莫名地興奮,這個宴會他絕對參加。

  「雖然,女體盛這種形式,在日本也已經不是主流,甚至很多會用非處女來掩人耳目,但我從小接受的教育,還是很註重儀式感,尤其是招待客人。」郝留香道,「大陸並沒有這種飲食文化,時間也有些緊,所以…」

  「這個交給我吧。」郝江化應瞭下來,A型血,還必須是處女,恰好她就是。

  「那就麻煩郝縣長瞭,我還需要一名女性醫師,能夠幫忙驗證處女的真實性,我希望客人能感受到誠意。」郝留香嘆道,「這和中華醫德倫理違背,人也不容易找。」

  吳德道:「我倒知道有個人選,她正好是醫院的醫師。」

  「不行!」鄭群雲。郝江化、徐琳三人異口同聲,他們都想到一個人。白穎,確實是醫師,但她是白傢的大小姐,更何況當眾給人驗證處女,她怎麼會肯,就是她肯,這事也不能這麼做。

  「你們想哪裡去瞭,我說的是我的兒媳。」吳德知道被誤會,連忙解釋。

  「你兒媳也是醫師?」郝江化詫異,吳德居然也有個醫護兒媳,果然棋逢對手。

  「人民醫院的,需要的時候,我讓她請假過來。」吳德得意一笑,「這種事得找自己人,放心吧,我的話,她一定聽。」

  郝留香笑道:「那就麻煩二位,私宴就安排在明天晚上吧。」

  有人歡,自然有人愁。

  接到二叔的電話,郝燕趕到山莊,三腳貓公司離山莊很近。心情多少有些忐忑,雖然在二嬸和穎嫂子面前求情,但還是擔心二叔不松口,想到傢裡為三哥的事情發愁,她這顆心便始終落不下來。

  「二叔。」在偏廳的小會議室,她看到郝江化坐在那裡,翹著二郎腿,就他一個人。

  郝江化起身,眼睛卻在打量她,嘖嘖嘖,以前倒是沒怎麼註意,郝傢難得出瞭一個美人胚子,雖然和郝傢那幫女人沒法比,但也有70分的水準,尤其郝傢一窩歪瓜裂棗,她和郝傑算是異類瞭。

  「二叔,你這麼看著我幹嘛?」郝燕有些不安。

  「站好瞭,站直,抬頭,挺胸,提臀…就是撅屁股…讓我好好看看。」郝江化正色道,郝燕隻好照辦。

  繞著侄女轉瞭幾圈,從各個方位看瞭又看,郝江化心裡評估下來,模樣好,大眼睛,膚白,胸還行,屁股翹,作為女體盛應該能入眼瞭吧。

  「坐吧。」郝江化坐下後,語氣平淡,「燕子,有男朋友麼?」

  「還沒。」郝燕低頭,她初中輟學就打工,這幾年忙著打拼,賺錢孝敬父母,傢裡不希望她外嫁,戀愛這事就耽誤下來。

  「燕子,你還是處女嗎?」郝江化忽然問。

  啊?郝燕一愣,瞧著二叔一本正經的樣子,雖然覺得別扭,還是應道:「是。」

  郝江化寬下心來:「我記得你是A型血吧。」

  「對,A型血。」郝燕道,「二叔你問這些幹什麼。」

  「燕子,阿傑這事呢,按說我做叔叔的,不能太計較,可是他在辦公室打我,那性質就不一樣瞭,你說我不處理,單位裡別人怎麼看我。他們會說我心虛,是活該,我畢竟是副縣長,還是要考慮影響。阿傑這是故意傷人,我要是較真,他肯定要坐牢。」

  郝燕急瞭:「二叔,你放三哥一馬吧。」

  郝江化道:「我知道你找瞭你二嬸,也找瞭白穎,阿傑這事我可以和解撤案。」

  「謝謝二叔…」

  「別急著謝,我話還沒說完。」郝江化道,「我還要關阿傑兩天,也讓他知道什麼叫長幼尊卑。還有,你幫我做一件事,如果同意,他就能出來,如果不行,害我的項目搞砸,官當不成的話,那就他讓繼續坐牢。」

  「二叔,你要我做什麼事?」

  於是,郝江化便將女體盛這事解釋一番,驚得郝燕說不出話來。

  「行不行,你倒是說句話!」

  直到郝江化動怒,郝燕才喏喏道:「二叔,我還是黃花大閨女…」

  「你要不是,也不找你瞭。」郝江化沉聲道,「要不要用你換你哥,你自己決定吧。」

  「我…我答應。」郝燕臉色發白,淚水卻噙在眼裡。

  「那就好。」郝江化冷淡一哼,「明天晚宴,記得早點到。」說罷,人便出去。

  徒留郝燕一人,坐在那裡,心涼如水。

  幾個小時後,吳德開車到人民醫院,正好趕在兒媳餘柳薇下班。

  「你怎麼來瞭?」她的眼眸一動,似有驚喜。

  「特意來接你下班,上車吧。」吳德笑道。

  餘柳薇上車,吳德卻取出一束玫瑰,路上他就買花,送花雖然老套,但偶爾為之,也是表達愛慕。

  「給我買的?」餘柳薇先是心喜,然後問道,「不會是嫂子不要才送我的吧。」

  「哪能呀,專程給你買的。」吳德一面說著話,一面摸上兒媳大腿,她的短裙下穿著薄絲襪。他最喜歡的女人雖然是解婧,但解婧的小姑子他當然也愛,哪有公公不疼兒媳的。

  「你怎麼還不開車?」她一問。

  「這不正在開車嘛,保證又穩又夠力!」吳德淫笑道,手卻大力地將絲襪扯破。

  「你…你怎麼總這樣,我新買的絲襪…」

  「小傻瓜,我撕破,你才好換新絲襪,快,趕緊上來,讓你試試我這輛老爺車還夠不夠力。」

  餘柳薇抿著小嘴,小手摸到那根滾燙的黝黑大肉棒,隻覺得下面也是空虛難耐,丈夫那根小牙簽哪裡記得上公公的大雞巴,當即便爬瞭過去,撩起短裙,把內褲往邊上一勾,一手扶著陰莖,「撲哧」一聲,粗大的龜頭便挺進陰戶,在蜜洞裡鉆營起來。

  低淺的語氣詞,浪蕩不羈,路邊停靠的這輛車,微微起伏,此刻她正沉浸在公公的大力抽插,掩著口不讓自己喊出聲來。

  「明天請假,跟我去衡山縣,幫我一點忙。」吳德淫笑道,「你要是做好瞭,這一周我就找你一個。」

  「好。」餘柳薇爽得直翻白眼,已然樂不思蜀……

  夜清涼,月星稀,淡薄瞭誰?

  郝留香坐在窗前,看著窗外,暮色沉沉。

  何時,稀稀落落,下起夜雨,仿佛冰雪一般,但雪崩之下,又有哪片雪花無辜?

  也許,在那幅美人畫後,在這場故事結束,他可以考慮,為那個復仇的王子也畫上一幅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