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詩凝視著郝江化,目光清澈而明亮,心頭浮現一種奇怪的感覺。
結婚八年,她忽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瞭解這個男人,本以為隻是貪財、好色、想做官,沒想到他比自己所想更不堪,並且更愚蠢。也許不隻是愚蠢,而是利欲熏心,色膽包天,他的欲望遠比自己估算得更加貪婪!
「你還敢讓穎穎來,是嫌郝傑砸你不夠,非要左京再捅你三刀!」
「夫人這是誤會瞭,我就算有這個心,也不敢胡來。」郝江化目光一閃,「隻是這一年沒見,怕是生疏…公公住院瞭,做兒媳來看看也正常吧。」
「你覺得我會信麼?」李萱詩寒著臉,「你對穎穎的心思,我還不清楚麼?你幹的那些事,坑我兒子還不夠,難道真要他們離婚才心滿意足…還是說,你巴不得穎穎離婚,要她安心給你做小夫人…」
「幹脆,也別小夫人,我們也離婚好瞭!穎穎肯嫁給你,我絕不攔著你做白傢姑爺!」
「夫人,你想哪去瞭。」郝江化連忙緩聲,「我是喜歡穎穎,你也知道我喜歡美女,但我最愛的一直是夫人你呀。你是正宮皇後,穎穎也就太子妃,怎麼跟你比…」
「穎穎躲瞭一年,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你說我能不想麼?真就見一面,我也沒說其他,她要是真想跟左京好好過日子,我也隻能放手。」
「放手?你舍得放手?」李萱詩不太相信,「這幾年,我勸過你多少次,你哪次聽進去瞭?」
「夫人這是責怪我,我不是挨瞭左京三刀瞭麼,就算是犯錯,我也還瞭吧…強奸犯也還有個刑滿釋放,你別給我判死瞭呀。」郝江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要說舍得,我確實舍不得。但她要是能和左京重歸於好,也是好事,說到底是一傢人,總還是要走動的。」
「自打挨瞭那三刀,穎穎也躲瞭一年,這態度擺明和我劃清界限…我憋瞭這麼久,你總不至於連見一面也不肯吧,這一年你都不讓我碰,就這麼幹拗著,我不也沒硬來嘛。」
李萱詩沒有說話,但目光漸漸和緩。確實,郝江化很多次想要,都被她拒絕瞭,左京入獄這件事就是橫在兩人間的一根刺,即便是同床而眠,也沒讓他再僭越,她將這視作一種懲戒,兒子坐牢一年,她便剝奪「夫權」一年,隻是她也沒阻止郝江化找其他女人發泄,大院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瞭,至於自己,除去房間裡的小玩意,偶爾也有徐琳幫忙,雖然還很難熬,但真挺過來才驚覺,其實性也就那麼一回事。
「就算你真這樣想,穎穎也不會來看你,別忘瞭,她肯回來是為瞭左京,她想上岸,怎麼可能還會登你的破船。」李萱詩嘆瞭一氣。
「要不,夫人你跟咱兒媳說說,她要是執意不肯,那我就死心瞭。」
郝江化賊心不死,這讓李萱詩不悅,眉頭微蹙:「好吧,我就讓你死心。」
當著郝江化面,她給白穎去瞭電話,還特意打開瞭免提。
將郝江化的意圖略顯婉轉的表達,電話那頭轉而沉默。
雖然沒有掛斷,卻是得到沒有回應,靜如死水。
「穎穎,媽不勉強你,那,就先這樣,掛瞭吧。」
李萱詩瞧著郝江化,嘴角浮現一抹冷諷,但願他能就此死心,不要再起波瀾。
「等一等…」
沉默終於有瞭反應,原本垂喪的郝江化眼中驟然一亮。
「媽,我晚點過去。」
電話那頭傳來白穎的聲音,熟悉而陌生,熟悉的語調,陌生的荒誕。草草地掛斷通話。
李萱詩茫然瞭,她看不懂郝江化,不合時宜的欲望,她也看不懂白穎,不該許諾的應允。
看著老男人那醜陋臉龐洋洋作態,,心頭漸漸暗嘆,郝江化,真的愚蠢?
李萱詩忽然覺得,她仿佛一個小醜,活成別人眼中的糊塗女人。也許,愚蠢的,其實是她自己。
午時,陽光正濃,暖暖的光澤,蕩漾在她行走的角落,淡黃的槐花,枝葉綠蔭,一襲半膝的白裙,夏季清涼,長發飄逸,轉身的背影,青春婀娜,四分之一的側顏,微微一笑,迷人眼。
畫架上放置著畫框,畫筆在畫佈移動,閑手落筆,凝神幾分,雖然隻是素描的形態,但已經初具輪廓。勾勒出這樣一幅美女圖。
徐琳瞧得有些出神,很難想象一個如此身傢的闊少爺,居然也有這樣的美術功底。她不動品畫,但至少能瞧個好壞。
「琳姐,覺得我畫得怎麼樣?」
郝留香輕描淡寫地一句。
「很好,也很意外。」徐琳淺淺一笑。
「意外?是覺得一個生意人不該學畫畫?」郝留香繼續揮動鉛筆,「如果不是因為傢族事業,我可能會做一個畫傢,而不是商人。」
「我覺得你完全可以投資一個繪畫工作室,說不定以後還能辦個畫展。」
「偶爾無聊時畫一畫,興趣和生意還是不同的。」郝留香目光柔和下來,擱下鉛筆,「很久沒畫,有些生疏,不是很有把握,所以先素描打底再上色。」
「這幾天有不少人想要結識你這位大少爺,前臺禮物都快擠滿瞭,你卻躲在房間裡畫畫。」徐琳笑道,眼神落在畫佈上,全景素描幾乎完成,眼神一怔,忽然生出一種錯覺,不,不是錯覺,而是感覺。
畫中的妙齡美人,有一種淡淡的熟悉,和印象裡還是有些許差別。她更年輕,更青澀,但確實很像她。
「你是準備在上面畫油畫。」徐琳看著畫佈上的女孩。
「嗯,是寫實油畫。」郝留香應聲,素描稿基本完成,後面就是顏料配色。
「確實很寫實…」徐琳抬眸,「你畫得是她,對麼?」
郝留香一愣,似尷尬一笑,倒也不否認:「琳姐,認出來瞭?」
「雖然隻有四分之一的素描側顏,雖然更青春氣一些,但感覺很真實。」徐琳若有所思,「你畫得是十年前的她,但…」
「你怎麼能畫這麼好,恐怕不是匆匆一瞥,就能這麼到位吧。」
「畫畫嘛,除瞭天賦和技巧,也需要用心。」
「不會別有用心吧。」
「哈哈,琳姐,你在敲打我。」郝留香面色溫和,「在做交流生的時候,我加入過校園的攝影社團,有幸見過她的側身照,印象很深刻,也因為深刻,所以我能夠認出她,變化不是很大。」
變化不大?外表或許是,但骨子裡…徐琳沉默,眼神落在畫佈,再美好終究埋葬在歲月。
「要說別有用心,也不算錯。」他展顏一笑,「琳姐總不會以為,我真的隻是來泡湯吧,我說瞭,我是個生意人。」
不難理解,郝留香能接手傢族事業,說明他的商業敏銳性,來山莊泡湯或許一開始就盯上新區計劃,親身入局,所謂的吊高賣,隔絕有心人的示好,待價而沽,以獲取最優化的利益,也是人之常情。
奔馳開往縣醫院,車開得很穩,開車的人不是王天,他正在忙我交代的事情。
高燒雖然退瞭,人還是有些乏累,這種狀態下,我不宜開車,隻有白穎代勞。
山莊有代駕,但她主動請纓,昨晚得她照顧,沒必要過多糾結,也就隨她願。
這一幕,像極在北京,她開車送我去機場,曾以為美好,如今褪去顏色,主副駕駛,人生間隔,一左一右。
「郝江化被郝傑砸傷住院,媽在陪護…你、會去看麼?」白穎問。
「唔。」我淡淡一應,雖然不覺得郝傑會造成多大傷害,但火燒澆油才最撓心。
到瞭縣醫院,「我去趟廁所。」白穎搭瞭一句。
我也懶得理會,任她離去,些許不悅,不曉得是沖她,還是醫院那股氣味。
簽到掛號,排隊抽血化驗。過去每次不得不去醫院,都是她哄著我,勉強忍受。
而現在,我安靜地等待,一個人如果經歷過絕望,便不再懼怕紮針的疼痛,有的隻有復仇的執念。
住院部,病房區外的走廊盡頭,李萱詩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一言不發。
「媽…」白穎。
「不敢當。」李萱詩。
「你是怪兒媳,怪我不該來。」
「原來你還知道是我兒媳。」李萱詩冷聲,「你不是想左京和好麼?還是你和你郝爸爸一樣,想大小通吃?!」
「不,不是的。」白穎臉色淺白,「媽,我真的知錯瞭,我隻想跟左京在一起。」
「那你就不該來!」李萱詩面似寒霜,「我為瞭郝江化死心,才打這個電話,你居然同意瞭,特意跑來看他。」
「郝江化是賊心不死,你呢,到現在還舍不得斷!你把左京當什麼,你還想作踐他?!」
白穎連忙搖頭,卻聽李萱詩繼續說:「嫁給郝江化,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但這個事實無法改變,我註定跟郝傢綁在一起瞭,但你不是,你不該呀…你嫁給左京,你就是左傢的女人…你想上岸,就必須徹底瞭斷,否則一點機會也沒有!」
「我知道。」白穎抬眸,「媽,我來就是想和他說清楚,我要做個瞭斷!」
李萱詩沉頓片刻,似在思考這話的真實性,良久:「你專程過來,真想和他斷幹凈?」
「也不是專程,我是陪左京過來的。」白穎緩聲道,「既然要瞭斷,有些話還是說清楚好。」
李萱詩蹙眉:「你陪左京過來?他人呢?」
「應該在排隊等抽血化驗吧。」白穎解釋道,「他昨天發高燒,現在燒已經退瞭,過來做檢查。」
「京京病瞭?我去看看。」李萱詩心念一動,瞧著兒媳,「我給你爭取些時間,有什麼話,你就跟老郝說清楚,當面瞭斷,他要是為難你,我給你撐腰。」
「謝謝媽。」白穎勉強一笑,人往病房走去。
推門而入,甫進病房,病床上的老漢,一瞧日思夜想的俏兒媳,登時就驚坐而起。
「穎穎,你來瞭。」郝江化一臉興奮,「快過來,郝爸爸想死你瞭。」
白穎走瞭過去,隔著三尺左右距離,他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醜陋,額頭包裹著幾圈繃帶,眼眶似有清淤浮腫,瞧他那歡躍的做派,終究還是按捺下來。
「站那麼遠幹什麼,坐這裡…」手掌輕輕拍在床沿。
白穎的眼眸閃過厭惡,她太清楚這個老男人輕浮笑容的背後充斥著欲望,如果真坐過去,隻怕他會一手拽摟自己到懷裡,另一手勢必極盡猥褻,裡外摸個遍,甚至還會惡狼撲食。
羊入虎口,當初就是這樣一步步被吞掉,真要出點事情,再想回到左京身邊,那就是奢望。
郝江化的笑容漸漸淡去,倏然而過卻是一抹冷戾,他覺察到曾經溫順聽話的奶羊,現在似乎有些不太聽話。
他並不擔心,小獵物會跑,她要是真能跑,又怎麼會過去幾年甘願被玩弄,想來是一年前的事情讓她產生瞭幾分動搖,再加上一年的空窗期,確實沒以前那麼乖巧。不過沒關系,隻要重新調校幾次,這俏兒媳還是會乖乖回到他身邊。
「萱詩媽媽給我打電話,是你要她打的吧。」白穎盯著郝江化,「這次過來,有些話,我們最好說清楚。」
「哦,說清楚?」郝江化咧嘴一笑,「你覺得我們的關系,能夠說清楚麼?」
一口標志性的大黃牙,崩出一團惡臭的口氣。
白穎心裡一嘆,老混蛋話裡有話,無非是暗諷自己的過去,作為兒媳和繼公公茍合,這註定是她抹不去的黑歷史,但今天她必須瞭斷。
「那就說到你聽清楚。」白穎沉聲道,「郝江化,我跟你的那種關系結束瞭,你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我的過錯,我會努力爭取左京原諒。看在萱詩媽媽的情分上,你以後好好待她,過去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瞭,就當…」
「就當被狗給日瞭,是吧。」郝江化接話道,「隻要能日你,當狗也無所謂,反正我們也是狗男女。」
「你…」白穎臉色青白。想罵無恥,卻說不出口,確實,狗男女實至名歸,都是沒良心的爛貨。可是、她不想再爛下去…
「你讓我不要抱有幻想,那你呢?」郝江化一股嘲弄味,「抱有幻想的人難道不算是你?」
「你幻想得到的那個男人,你永遠不會得到,所以你選擇瞭左京,你幻想你得到完美丈夫,但當你發覺他滿足不瞭你,所以你還是倒向瞭我,現在你幻想左京會原諒你,然後你可以做回一個好妻子,但應該知道你做不到!」
「穎穎,別騙自己瞭,左京不會要你的,他也滿足不瞭你,等你回到他身邊,你就又會幻想我的好。」郝江化繼續說,「我跟你做愛,次數肯定沒他多,但你嫁給左京十年,除去他坐牢一年,整整九年,有六年我都得到過你,這說明你根本離不開我!」
「你渴望性,渴望我的大肉屌狠狠幹進你的騷屄,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想要,每次你夾得我那麼緊,就是舍不得我這根大肉屌!」
「別說瞭,別說瞭!」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人,聲音卻很清晰,回蕩在耳。
「不是要說清楚嘛,好呀,那就說清楚。左京一直以為你清純,所以他才被你騙得團團轉,隻有我清楚,你的身體裡藏著一個婊子的靈魂!你骨子裡就渴望性,想要又粗又長的大肉屌狠狠幹你的嫩屄,你以為你在幻想左京,但你錯瞭,你真正想要的丈夫,是我!是我!」
「我叫你別說瞭!」白穎喝聲,眼眸裡有些閃光,淚痕,也是傷痕。
「穎穎,認清現實吧,你不是離不開左京,而是需要一塊遮羞佈,過去幾年,這佈能遮得住,所以你無所謂,現在這佈破瞭,你卻要跟我斷瞭!」
郝江化趁熱打鐵,他要一口氣瓦解兒媳的警戒線。
「穎穎,我太瞭解你瞭,我瞭解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看過、摸過、親過…隻有我能發掘你身體的魅力,你應該是屬於我的,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說話間,他伸手探前,這美人觸手可及,幾乎就要拉上,倏忽,她卻往旁邊退開幾步。
抬眸望去,她俏艷容顏仿佛披上寒霜,帶著一種倔強。
「你,又想給我洗腦瞭。」
郝江化一僵:「穎穎,我…」
「你想辦法讓我表現各種淫蕩,時間一長,連我也覺得自己骯臟下賤,甚至到後來覺得理所應當。你利用我的淫蕩形象,裹挾我,讓我在潛意識裡接受一種觀點,隻有你才能帶給我性解放和滿足。」
白穎並不愚蠢,愚蠢的人又怎麼能上一等學府呢,一年的隔絕,有些事漸漸回過味來。
「我們仿佛患瞭性癮癥,配合你的玩弄。郝江化,你讓我們每一個都陷入你的圈套,讓我們上癮的,根本不是那根狗玩意,而是你成功地讓我們以為自己上癮瞭。
就像有一種冷,不是真的冷,隻是以為很冷,所以怎麼穿都不夠暖和…你把這一套用在萱詩媽媽她們身上瞭吧,讓我們對你形成性依賴。
你讓我們接受自己的淫蕩,並且強化這種洗腦灌輸,你讓我們以為那才是真實的自己,你確實很會玩女人,但不是非你不可,更不是不能擺脫。」
四目相撞,以為的膽怯,這一次出乎意料。一個沉溺欲望的女人,明明被他馴化的專屬物,闊別一年,難道她真的幡然醒悟,以為能夠重獲新生?
「也許你說的對,我的身體裡藏著婊子的靈魂,所以才會錯得離譜,但我不會一錯再錯。」
沒有人生來就是婊子。既然不是與生俱來,那就意味著改變。
郝江化心裡震驚,臉上卻凝重:「先冷靜,我們好好談談。」
化驗中心,采血室,護士給我綁上止血帶,並在紮針處消毒,心裡雖然不慌,但臉色確實不好,小時候的紮針後遺癥,即便克服恐針但排斥的情緒還是存在。小臂胳膊被穿刺,靜脈采血導入真空管,很快便采血完畢。
起身才驚覺李萱詩來瞭,心緒更加不好,但臉上沒有流露更多。就在廊道的座位區,我們坐瞭下來。
血常規的化驗報告單,差不多半小時出結果,等待的空檔,有一句沒一句聊瞭兩三言。
「你小時候很怕紮針,都是拽著我不撒手。」
聽她掰扯著過去,我沒什麼反應,隻覺得肩膀一沉,她輕輕地嘆瞭一氣,帶著某種疲倦。
郝江化昨天住院,李萱詩作為妻子,整晚陪護,難免休息不好。
我微微側目,瞥到她胸脯澎湃,好在今天她的著裝算是保守,不至於春光外泄,隻是,她枕在我肩頭。
或許是為瞭尋求靠枕姿勢的舒適度,她甚至拽過我的一條臂膀,生怕我逃跑一般。
我確實想要抽離,但很快便放棄,我感覺嘗試抽離的過程,肘臂總是會觸碰到軟肉的邊緣位置,確實很澎湃,即使是邊緣,依然能很有「感觸」,所以我隻能一動不動。
退燒後依然殘留的些許昏沉,恍惚間,我嗅到一種淡淡的香氣,淡淡的香水,淡淡的發香,淡淡的…在醫院那種獨有氣味的環境裡,這種清香氣有些特別,以至於我忽略白穎,她去廁所的時間似乎有些長。
衡陽市的一傢茶室包廂,一個俏麗少婦點瞭一壺茗茶,不過她的心思顯然不在咖啡上,正在環視四周,尋找某個傢夥。
不久前她正從一傢會所做SPA,一個突兀的短消息,使她不得不趕過來,原本她約瞭婆婆范雲麗去購物,隻能找借口改期瞭。
「聶女士,你比我預想來得早,看得出你路上沒有耽擱。」幾分鐘後,一個魁梧壯漢坐在她面前,「這很好,說明你確實有誠意。」
「少廢話,東西呢!」女人低沉著聲音。
男人將一個牛皮信封放在桌上,推瞭過去,女人掃視周遭,然後拿起信封,抽出裡面的物件。一疊高清的相片,拍的人物是她進出會所前後,以及出入酒店的場景,要命的是,同框出境還有另一個男伴。
「說吧,要多少錢?」女人咬牙道,被人抓包,隻能花錢平息。
「我不要錢。」男人不以為意,「聶女士如果想要照片,可以直接拿走,放心,沒有留底。」
女人皺眉:「你到底什麼人?」
「我叫王天,負責給人跑腿辦事。」他笑瞭笑,「我沒打算用這些照片要挾聶女士,隻是我老板想和你談妥一筆交易。」
女人冷聲:「既然交易,為什麼還要拍照,還說不是要挾。」
「如果是要挾,也不一定非要照片,比如你在酒店的開房記錄,在會所的消費記錄,或者給鄭市長打個電話,提醒他給孩子驗一驗DNA。」
「不要!求求你,千萬不要。」女人臉色驟然慘白,這是她最大的秘密,居然被人知道瞭。
「別緊張,這不是威脅,而是交易。」王天從裡兜掏出足以證明的憑證,放在她面前。
匯豐銀行的不記名本票?女人疑惑。
「這張本票上的金額,任何時候都能兌現。」王天道,「你如果接受,就表示同意交易。」
「那…我要做什麼?」
「具體做什麼,我老板會親自打電話給你。」
「我可以拒絕麼?」
「你有選擇權。」王天道,「選擇合作,或者選擇被鄭傢父子報復,他們可以跟你淫亂,卻絕不會接受你生的孩子不屬於他們其中一個。」
人生兩難,進退得失,需要各自衡量。鄭傢兒媳要想清楚,而白穎同樣陷於兩難。她雖然下決心瞭斷,但這番溝通並不盡如人意。
「我有個兩全其美的提議。」郝江化忽然道,「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白穎沒做聲,她不清楚這老淫棍又要出什麼妖主意。
「你想和左京繼續過日子,老實說,我也不反對,我甚至還能讓夫人居中調解,夫人是他媽,徐琳是他姨,詩蕓是他幹女兒親媽,還有筱薇跟他從小長大,她們都可以幫忙說話,尤其是筱薇,我知道她一向跟你不對盤,但我有把握讓她跟左京說情。這麼多人一起勸和,你再擺低姿態,他隻要心一軟,你的願望就能達成。」
「但有一個條件,你不能跟我斷瞭。」郝江化繼續說,「左京做你的丈夫,你也可以跟他做,但你也清楚,左京滿足不瞭你,而我可以…穎穎,隻要我們做的隱蔽一些,不會被發現,就像過去一樣…你覺得呢?」
白穎從嘴裡崩出兩個字:「做夢!」
和魔鬼做交易,永遠都是黑暗契約。郝江化所謂的兩全其美,赤裸裸就是他自己的欲望,但如今的左京脫胎換骨,過去唯一輸給郝江化的那個短板,也已經煥然一新,甚至突破限制,深入到郝江化想不到也達不到的地方。
郝江化眉宇一挑,本以為白穎會答應提議,沒想到她根本不願退讓,沉聲道:「你說,左京如果收到那些照片,會怎麼樣。」
「你…你威脅我。」白穎咬牙道。
「穎穎,我不想這樣做,但我更不想失去你。」郝江化話鋒一轉,「左京雖然知道我跟你做過,但細節,他肯定不會知道,你應該也說不出口。這樣吧,我幫你把照片交給他,嘖嘖嘖,這照片我還想著收藏,真舍不得給他。」
「就算你手裡有照片,也別想再逼我就范。」過去就是被這些照片拿捏,結果被郝江化一步步算計,越陷越深,隨著兩人的醜事被左京察覺,如今這照片雖然還是個把柄,也能進一步刺激左京,加深他對自己的惡感,但它的威脅性已經大大減輕。左京拋出的那些問題,遲早是要答的,回答後,這些照片也將毫無價值。
「看樣子,你想好要跟他坦白。」郝江化瞇著眼,「也包括『雅室』裡發生的一切?」
白穎身體一顫,如同遭受重擊,抿著嘴唇,卻發不出一個字。
郝江化笑瞭笑,幸好他的底牌足夠多,一張牌失效而已,手裡握著一手炸彈,隨隨便便,就能收拾她。
威脅雖然下作,但搞上那些女人,一開始全是下三路的法子,卑鄙,但有效!
原本還在抗爭的白穎,這一刻,忽然失去氣力一般,眼眸裡滿滿的不安和恐懼。
看著她的如羔羊的無助感,郝江化心裡穩瞭下來,小腹升騰起一股熱意。
這種掙紮求存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的委屈模樣,讓他隱隱生出欲望,想要蹂躪一番。
雅室不雅,相反的,它很幽暗。在郝傢大院某個幽秘陰暗的地層下,有兩三間很特別的房間,那是郝傢大院擴建後的產物。
最初是郝江化和李萱詩探尋情致的地方,畢竟老夫老妻,偶爾想嘗試下新花樣,又不想太引人註意,瞞著大院的女人們,就有瞭雅室的存在。
雅室的名字是李萱詩取的,像是一種閨房暗語,雅室寓意雅致,別有情致,性趣也可以情趣。
雅室隻進過五個人,一個男人,四個女人。除去郝江化和李萱詩,徐琳也進去過,後來郝江化帶岑青箐進去過,再後來,岑青箐難產而死,雅室便閑置下來,幾人閉口不言,仿佛誰都不想再提及。即便是尋母而來的岑筱薇,也是不知道雅室的存在。
白穎是第四個進過雅室的女人,四年半前她應李萱詩的邀請,又一次到瞭郝傢溝。距離上次被郝江化借酒醉霸王硬上弓過去一個多月。雖然隻是進去一兩寸,胡亂插幾下,但畢竟是事實強奸,在李萱詩苦口婆心的勸導下,在郝江化寫下保證後,也為瞭不讓左京知道,她隱忍下來。
美麗是一種原罪,郝江化又怎麼能把持住,在雪蛤湯下瞭藥,那晚郝江化又一次偷奸,而且還是迷奸瞭她。事後,發現下身的異常,畢竟有精液的殘留,郝江化知道惡行敗露,便逃去山裡。看著婆婆哭求的模樣,想到丈夫,想到孩子,她終究還是心軟,又放過瞭郝江化,也是為瞭隱瞞這個秘密,三個人都爛在肚子裡。
那時候,還在心裡暗暗發誓,此生不再踏入郝傢溝半步。直到四年前,她和左京的六周年紀念日,郝江化和婆婆飛到北京,左京也在傢,她不得不見,以免秘密被曝光。他們住瞭七天,打著山莊開業的名義邀請再去郝傢溝,不知情的母親和左京都同意她出席,最後她還是去瞭,真正的原因卻是郝江化私下說的一番話。
到瞭郝傢溝,婆婆將她領到雅室,看著戴上枷鎖的郝江化,她吃瞭一驚,這時候婆婆往她手裡塞瞭一件東西,是一條黑色皮鞭。滿腔的怨恨,在雅室裡得到宣泄,隻是做夢也想不到,今後她也在雅室裡不得不接受各種凌辱和調教,並且被郝江化洞察到心裡隱藏的秘密,漸漸催生出一個歹毒的陰謀,那時候她還茫然不知,直到左京開始懷疑兩人關系,她想要結束孽緣的時候,郝江化淡定地拿出那件東西,她才驚覺郝江化的陰謀,但已經太遲瞭。
那件東西的威嚇力,遠遠大於照片,循循善誘,這條豺狼的歹毒,竟然利用她的秘密,將它轉變為武器,足以威脅白傢,甚至是毀滅白傢清譽的大殺器,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親生女兒的『指控』更有說服力,哪怕它是虛假,但沒人會懷疑一個女兒會『指控』她的父親,甚至…生命中最重要最不想傷害的兩個男人,偏偏郝江化都掌握瞭她最要命的把柄,親情、愛情…她不得不屈服,漸漸迷瞭本心。
「你放心,不到萬不得已,郝爸爸不會那麼做。」郝江化醜陋的臉上滿是淫邪的奸笑,「誰讓我最心疼你這個好兒媳,好女兒呢。」
說著,想上前擁她入懷,滿以為這次能抱得美人,隻是願望美好,卻又落瞭空。
白穎又退瞭幾步,隔著距離,眼中不隻是冷漠,更多瞭幾分憎恨!
「你不怕我曝光那件東西?!」郝江化生氣瞭。
「怕,但你不敢!」深吸一口氣,白穎平復不安,「你知道那樣做的後果。」
「你以為有那件東西,就吃定我瞭,過去也許是,這一年我漸漸明白,你拿它要挾我,隻是想保命而已,這說明你害怕白傢,害怕我爸我媽!」白穎眼睛裡聚著眸光,「這是你唯一的底牌,但你不敢用它…用瞭,你也完瞭。」
郝江化胸口翻騰著鬱氣,卻也無可奈何。白穎說的是事實。明明手握著大小王,沒有比它更大的牌,但他隻敢恐嚇威脅,卻不敢真用,因為打瞭,王炸也就沒瞭。沒有保命底牌,他也就到頭瞭。
「這張底牌,我確實不敢輕易用。」郝江化想瞭想,又笑瞭起來,「但誰告訴你我隻有一張底牌。穎穎,你雖然是白傢大小姐,卻不懂政治,我當瞭官才明白其中的道理,手上的牌隻要夠多,隨便湊湊也能成為炸彈…你還記得四年半前,我托郝虎捎回來的東西嗎?」
白穎的身體一僵:「你…」
她忽然明白過來,郝江化確實不止一張底牌。
「除瞭那些性愛裸照,裡面還有一張紙,聽說你後來還燒瞭它。」郝江化笑咧著嘴臉,「夫人後來問我,那張紙到底是什麼…你說,我該不該說出來。」
「不,不要!」白穎心腸顫抖,她怎麼會忘記呢,當初拼命不讓眾人看到,直接用火燒掉,甚至快燒到手也不肯撒手,為的就是不讓這個秘密曝光。
「像這樣的牌,我還有很多,你覺得你還能贏麼?」郝江化沉聲道,「認清現實,你就知道你該怎麼做瞭,我不介意你和左京和好。我呀,其實還是很希望你們和好,這樣我玩起來才覺得有意思…先叫一聲聽聽。」
「…」白穎唇齒微動。
「什麼?」
「郝、郝爸爸…」
「大點聲,聽不見。」
「郝爸爸!」
眼中噙著淚花。
「哎喲,叫到我心坎瞭去瞭,聲音又溫柔又好聽。」
郝江化笑瞭,知道白穎再也翻不出他手心。因為這張牌,他隨時都能打,但白穎卻不行,她不會坐實左京被毀掉。
如果說,那件東西能威脅到白傢,讓白行健百口莫辯,那過去被燒毀的紙上記載的內容,卻足以讓左京被千夫所指!
「穎穎,我真不明白,何苦呢。」郝江化小人得逞,「左京認為你背叛瞭他,而你希望得到他原諒,這不諷刺麼!明明是左京先背叛瞭你,明明你才是受害者,卻要忍受他的刁難。」
「紙雖然被你燒瞭,但內容你知道,從時間上看,是左京先背叛瞭你,這口氣,你能忍,我可忍不瞭。」呼出心胸一口悶氣,「他奪走我的,我就要奪走他的。是他先對不起我,我選擇報復難道錯瞭嘛…說真的,我真想把這個秘密公佈出去。」
「不能公佈,你這樣會毀瞭左京,毀瞭她…」白穎的心志搖搖欲墜,「你那時候答應過,這個秘密不會泄露出去。」
「我可以不公佈,繼續裝不知道,但我現在火氣很大。需要有人幫我泄火,你說怎麼辦?」。
「放心吧,這間病房的隔音很好。」
白穎聽到瞭,但這一次,她似乎退無可退瞭。
到時間,拿瞭化驗單,還好,醫囑吃一些抗炎藥。
我表示要去看郝江化,李萱詩微微詫異,沒有多說。
乘電梯上樓,進到所在的病房,我看到躺在床上,腦袋纏著繃帶的郝江化,也看到瞭白穎,她的樣子,似乎有些慌亂。
收斂目光,視若無睹,盡管奇怪她為什麼在這裡,但我不會去問,尤其當著郝江化的面,問就意味輸。
「左京。」郝江化瞇著眼看我,我也在看他。
我們的目光對視著,彼此都解析到對方眼中的恨意,那是化不開的恨。
「聽說郝傑打傷瞭你,過來看看,到底是讀書人,沒什麼氣力。」我笑瞭笑,「比起我那三刀,他差遠瞭。」
「你…」
「氣大傷身,好好養著吧。」我的拇指指瞭指自己,然後食指沖他一指。我等你。
隻待瞭一分鐘,除瞭彼此心知的戰前宣言,不是隻為刷存在感,而是我需要老狗將目光集中在我身上。別人也許懷疑我可能會報復,但郝江化篤定我會報復,他在等我出手。而這才是我要做的,我要吸引仇恨的火力,這樣他,還有她們才會毫無防備掉進我的佈局。
從醫院出來,白穎跟在我後面,快到車前,她忍不住說:「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去見他?」
「我問瞭你很多問題,但你好像一個都沒回答。」我淡淡地回瞭一句,「既然你不說,我又何必問,問瞭也白問。」
「化驗報告出瞭,結果怎麼樣?」
「還行。」
「車還是你來開。」白穎的眼眶似乎有些濕潤,有些發紅,說完,她直接坐進副駕駛位。
回去的路上,白穎一直別著頭,看著車窗外那些留不住的風景,我感覺她在哭,不是流出來那種,是心裡那種。
但那又如何,我不是過去的左京,不再安慰,也不值得疼惜,我不在乎我的疼痛,又怎麼會在意她的。
「我去找他,是想跟他說清楚。」她說瞭這樣一句話。
我沒有回應,沒必要。她解釋瞭動機,但沒有提到結果。嗯,這是一句沒意義的廢話。
我盯著前方,一個路口,又一個路口,如同我的復仇,隻剩下一路前行。
病房裡,郝江化叫過李萱詩:「夫人,有件事,需要你落實一下,山莊不是還有總統套房嘛,整一間最好的,有位貴客這兩天會住進來,事關前程,馬虎不得,本來這事明天就跟你說,結果被郝傑這麼一鬧,差點給忘瞭。」
「這件事,我會交代曉月。」
「我看你還是回去吧,反正我這裡也沒什麼大礙。」郝江化道,「傢裡孩子要照顧好,幾天不見郝萱,有點想她。小天要是有她這麼乖巧,那就好瞭…等我出院瞭,我回去看她…對瞭,大哥他們要是過來,你別給應瞭,郝傑這事不能這麼輕易瞭。」
「行吧。」李萱詩應道,她確實有些累,就算不累,待在醫院也總歸不喜歡。
這一夜,夜深人靜,我坐在房間的座椅上,抽著白沙煙,除我之外,他還有她們絕不會意識到這將是最後一晚的寧靜。很快,郝傢將會雞犬不寧。
浴缸裡放著熱水,白穎站在明鏡面前,看著鏡裡的成像,伸手觸碰,指尖有些清涼,是心疼自己麼,還是…
雪頸掛著一串項鏈,那是左京賺的第一桶金買的,不貴,但很有意義,因為左京向她告白瞭,項鏈就是最好的見證。
老公,原諒我好不好,就像我原諒你一樣,能不能也原諒我…
熱氣升騰,鏡子上漸漸起霧,看不清模樣。
這一夜,李萱詩回到郝傢,換上睡衣,她卻久久難以入眠,她在想白穎,在想左京,也在想她自己。
在她睡不著的夜晚,病房裡的郝江化卻在病床裡睡得安穩,他還做瞭一個夢,夢到她長大,夢到他十幾年的隱忍,那種凌辱左傢人的快感。
這一夜,各人心思,各懷鬼胎,隻有我知道,這一夜,便是開始。
(毀滅篇前奏完,接下來就是混合快打,劇情後補肉,隔日更,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