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考試日，本來信心滿滿的我剛來到校門口，就和迎面而來的姚念撞瞭個正著。

　　「早啊。」心裡雖然很難受，但還是要面露微笑地和她招呼，不免感嘆人生真是太不容易瞭。

　　「嗯。」她淡淡應瞭一聲，沒有更多的回應便進瞭校門。

　　我在她後面，放慢瞭腳步，低頭走著。這本來都到瞭嘴邊的年紀第一就在這一瞬間飛遠瞭，重要的是它還意味著我和媽媽的國慶約定要泡湯瞭。那我之前準備的一切都毫無意義，真的別提有多絕望瞭。

　　在考試的時候，心態都不是很穩定，但還得時刻提醒自己保持好心態，說不定來個奇跡呢？而且還要一邊考試一邊給陳凱打手勢，這是我一次參與我一直以來以為不恥的舞弊，盡管我不是主角。但略感意外地是，我並沒有因為自己參與其中而有感覺到任何的羞愧或是不妥，反倒感覺很正常，沒啥問題。

　　考試比較耗費腦力，哪怕我卷子都是70分鐘就寫完瞭，但還是會覺得有點累。

　　所以打算中午哪也不去，隻是在自己的班級裡趴一會，哪也不去，然後繼續下午的考試。

　　好巧不巧地，姚念今天中午也沒回去，我們就在班裡又打瞭個照面。於是趁這個機會，也想瞭解一下昨天酒會的後續。

　　「姚念，話說昨晚後面怎麼樣？林老師她還好嗎？」我們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向她問道。

　　「後面？飛鳥各投林。」姚念冷笑瞭一聲，「至於林老師，她一個人呆坐在那裡，丟瞭魂。」

　　「飛鳥各投林？啊，是說直接就散會瞭是吧。」我轉瞭個彎才理解這句話，「所以，你是直接把林老師送回傢瞭嗎？」

　　「沒有。」姚念面無表情地應道。

　　「行吧。」我嘆瞭口氣，搖搖頭道。我本來想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但想瞭想她是誰啊，姚念啊，做出什麼我預料不到的事情都不奇怪。

　　「不過我走的時候隻剩下她一個人瞭。」姚念淡淡地說完後離開瞭教室，「她的眼裡空洞洞的。」

　　下午考完試後，我沒有先回傢，而是去瞭林鳳鸞傢裡，想看看她的狀況如何。

　　到瞭之後。她傢大門緊閉，窗戶也是暗的，裡面沒有開燈。我按瞭好幾分鐘的門鈴，敲瞭幾十下門，都沒有任何回應。

　　大概是不在傢吧？不過我看著外面停著她的轎車，隱約總感覺她是在傢的。

　　因而我在離開之前大喊瞭一句：「林老師！你是我遇到過的最好的老師！我願陪老師一起度過難關！我明天還會再來的！更希望明天能在運動會看到你！我很期待我和林老師的琴箏和鳴呢！」

　　說完本來想走的，但是想想萬一她是真的不在傢呢，那我剛才的話豈不是白說瞭？浪費感情可不行。於是我從書包裡拿出筆和本子，撕下來其中一頁，伏在地上，用我能寫出的最好看的字把剛才說的那些話全部寫瞭下來。寫好以後，我將它從門和地板的縫隙之中塞進去，特意留瞭一厘米在外面。這樣的話，明天我再來的時候就能確定林鳳鸞有沒有收到瞭。

　　回到傢的時候，媽媽竟已經做好瞭一桌好菜等我回來。我納悶地看瞭一眼墻壁上的掛鐘，七點十分。平常這時候媽媽連傢都沒回，怎麼會現在連飯都做好瞭？

　　「媽，您這是，聽瞭我的沒去上班嗎？」我洗好手，在飯桌上坐下，看著豐盛的飯菜兩眼放光。

　　「不是啊。」媽媽搖搖頭，略感好笑地說道，「哪來自信覺得我要聽你話的？」

　　「那這是今天提前下班瞭嗎？」我抿瞭抿嘴，困惑地說道，「不然沒時間做這麼多菜吧？」

　　「哈哈哈。」媽媽忍不住大笑道，黑色圓領的短袖下高聳的胸部跟著上下起伏，「我可從頭到尾沒說過今天要上班，可都是你自己認為的事情。」

　　「可媽你不是說……」我還沒說完，媽媽就把我打斷瞭。

　　「我是說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可沒有說是工作上的事情。」媽媽頗為得意地說道，「這下聰明反被聰明誤瞭吧？哼哼，你老媽永遠都是你老媽。」

　　「好吧，原來小醜竟是我自己。」我攤瞭攤手，「原來是今天休息。那也好，不，是休息就再好不過瞭。」

　　「怎麼樣，好吃嗎？」媽媽一直沒有下筷子，隻是一直看著我，嘴角總感覺有一股淺淺的笑容，「很久沒有好好下廚瞭。」

　　「好吃，非常好吃！」我狼吞虎咽地吃著，嘴上贊不絕口，「媽媽的手藝簡直沒有話說，我就沒吃過比這更好吃的飯菜瞭。」

　　「呵。」媽媽先是捂嘴輕笑著，然後換成一臉嚴肅地樣子，「跟你說瞭多少次瞭，不要說這些油膩的話，太惡心瞭。」

　　「好好好，那我簡單點說，媽你做的很好吃。」我用力地點著頭，恨不得把頭磕到桌上。

　　「這還差不多。」媽媽滿意地點點頭，微笑著說道，「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媽，那你身體情況怎麼樣瞭？還有頭疼或者肚子不舒服嗎？」看著整個氛圍變得輕松瞭之後，我說出瞭一天下來的擔憂，「考試的時候都想著早點考完，早點回傢來看你的狀況。」

　　「我好著呢。我要還是不舒服能給你做飯麼？」媽媽輕松地笑瞭笑，旋即表情忽然一變，手挽瞭一下額頭的頭發，微微側過臉去，眼睛稍稍瞇起，雙手環抱在胸前，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昨晚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呢，嗯？」

　　聽到這話，我不由地倒吸瞭一口涼氣。心想該來的還是來瞭，果然怎麼也是躲不掉的。

　　「這個啊。」我調整瞭呼吸，輕舒瞭一口長氣，放下碗筷，目光朝下，語氣平和地說道，「說起來呢，媽你可能不信。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但心底裡總感覺放心不下來，總有一種莫名的擔心和憂慮。這個擔憂一直一直都在，我昨天回傢瞭以後，怎麼都安心不下來。越想越感到提心吊膽的，雖然總覺得自己就是在胡思亂想，可最後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看看。那時是這麼說服自己的，媽要是沒有事就是最好的，也是最應該的結果，那我就當去接你回傢瞭。要是真的萬一有點什麼，我想我能好好保護媽，送你平安回傢。現在回頭想想，真的很慶幸自己做瞭正確的決定。雖然我知道我沒有好好聽您的話，沒有在做這些之前跟您打招呼，但那時做決定的時候已經做好瞭被媽你責備的心理準備瞭。因為我覺得，不管您事後怎麼說我都好，隻要你平安，那其他怎麼樣都好。」說到最後，我都有些哽咽，昨晚媽媽各種讓我擔憂的情形再次在腦海裡反復播放著，仿佛又回到瞭昨晚的光景。

　　良久，我沒有抬起頭，也沒有將目光抬起，但也沒有聽到來自媽媽的回應。

　　原本以為會有的責備遲遲沒有來，我不明狀況地將頭緩緩抬起，隻見媽媽的眉頭舒展開來，以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神情註視著我，但目光似乎又是遊離著的模樣。

　　我讀不出這個神情的意味，說是憂愁又不像，說是感動又沒有眼淚，一定要找一個詞的話，我想「動容」勉強可用。

　　「媽，你……」我看著媽媽這樣近半分鐘，心裡十分不安，因為我不知道媽媽這樣是要幹嘛，於是忍不住緩緩開口道，「我是不是做錯瞭……」說著，我深感自責地再次低下頭去。

　　沒過幾秒，我聽到椅子與地板摩擦的聲音，緊接而來的是媽媽的腳步聲。我在想，媽媽是生氣地走開瞭嗎？果然，我還是做錯瞭嗎？就在我搖著頭，剛想要嘆氣的時候，忽然，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瞭。

　　「謝謝你，我的好兒子。」我感到我的的脖子有什麼東西摩擦而過，一看，是被媽媽溫暖的小臂滑過摟住，我的左臉被媽媽柔軟而又又富有彈性的乳房貼瞭上來。媽媽把她的臉頰輕靠在我的頭上，語氣極其溫柔。這一聲話語，哪怕是林鳳鸞所有的溫柔加起來都無法比擬的。瞬間，我覺得耳根和臉龐滾燙，腦袋一片空白。

　　「媽媽……」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輕喚道，我的心幾乎要融化瞭。

　　「媽再也不說你瞭。」媽媽的聲音很輕柔，還輕撫著我的臉龐，「昨晚如果沒有你的話，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麼樣。」

　　「不算什麼。我隻是想，在媽你需要的時候，我能及時地出現。」我把頭往媽媽的胸懷裡蹭著，心裡放下瞭一塊大石頭，如釋重負。

　　「其實媽媽昨天到瞭後面，都不知道發生瞭什麼，整個人都斷片瞭。我隱約記得好像是有警察來把誰帶走瞭？」媽媽這才緩緩將我放開她的懷抱，在我身旁的椅子上坐瞭下來，撐著臉註視著我問道。

　　我感覺媽媽現在看我的樣子有點不一樣瞭，她的目光當中似乎有著一絲愛憐或者說是歡喜，就好像看到瞭很喜歡的東西一樣，泛著光。我把昨晚後面發生的事情一一說給媽媽聽，她倒是像聽故事一樣，頻繁地附和著。

　　「沒想到還發生瞭那樣的事情。那你林老師後面怎麼樣瞭？」媽媽眼睛看向其他地方，脫口問道。

　　「不知道，應該沒事吧我想。」我稍作沉默，平和地回應道，「我是指人身安全。」

　　「那你就不擔心她嗎？」媽媽接著問道，「那樣的狀況想想我都覺得很可憐。」

　　「那時候我隻有擔心媽你去瞭，其他人，我哪裡還顧得上呢。」我聳聳肩，略顯無奈地答道，「我總不可能去管她然後把媽你扔那吧？而且會上還有那麼多人，總會有人幫林老師的吧？而媽你的話，除瞭我以外，把你交給誰我都不放心。」

　　「嘖嘖嘖，我怎麼就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瞭？」媽媽似笑非笑地說道，雙手再次環抱胸前，倚靠在椅子後背上，「阿姨舅舅他們總說你單純，他們可真是看走眼瞭。」

　　我們後面就這樣胡侃瞭一晚上，直到十一點多才各自去睡下。今晚我進臥室後，媽媽敲瞭我的門，我打開門後，她露出瞭溫柔的微笑，說道：「晚安。」

　　「晚安，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