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道二字,讓場中的眾人,神情各異。
顯然血神所傳達出來的消息,太過震驚,尤其是……還是事關雲婉裳的事情!
按照血神的說法,雲婉裳是……死瞭?
雖然在場眾人,很多很多,都希望雲婉裳死。
但是……當親耳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一眾人還是十分的震驚,尤其是薑黎,臉上的神情,俞外的精彩。
反觀王野,臉上的表情同樣耐人尋味,在聽到這則消息之後,更是神情不停地變化。
也不知道,那張飽經滄桑、越發成熟的臉上,究竟在想著什麼。
而血神,則是緊盯著後方,腦海當中回憶著之前雲婉裳的叮囑,開口道:「不錯,這個世間,已經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威脅我瞭!」
血神說罷,目露兇光,繼續按照著雲婉裳的叮囑,開口道:「就算你們擒的下我,也無奈我何!這個世間,沒有任何人,可以審判我,可以……殺我!」
「帝君……」
就在血神話音落下的當口,一旁的薑黎上前一步,沖著王野拱手道:「血神所言……並無不假,雖然天庭擒得下它,但畢竟……無法殺他,老臣建議,將其……困於鎮魔塔中!」
這邊,王野與天庭眾人還在商量著如何處理血神,而另外一邊,天庭秘境之中,雲婉裳與自己的女兒,橫眉冷對。
「王老五是自願的,他甘願救你而犧牲,你若是在這個時候任性,極有可能,前功盡棄!」
「縱使前功盡棄,我也要救他,我不可能……用自己換他!況且……他是自願犧牲?還是被你放棄?」
爭鋒相對的意見不和,因為楚清儀的這一句話,瞬間冷場。
看著自己女兒認真的目光,雲婉裳沉默瞭下來。
「哎!」
半晌,她長嘆一口氣,知道事不可為,也知道自己女兒的決心,隻見雲婉裳緩緩道:「既是如此,那麼……你準備吧!」
說罷,雲婉裳轉身,目光凝重的看著天師府秘境。
這裡,不單單是當初成就地仙之位的楚天南和眾位長老開辟出來的秘境,下方鎮壓著的,更是天師府千年累積的氣運和靈脈,如今看來,這四百多年間,天庭同樣積攢瞭不少的氣運和靈脈,這些……全都被王野壓在瞭龍虎山的秘境之下。
而一旁的楚清儀,聽到自己母親這般說,好奇地看著雲婉裳,不解的開口道:「母親,你……打算怎麼救王老五?」
「聲東擊西!」
雲婉裳沒有過多回應楚清儀,而是當著一側楚清儀的面,雙手上抬,掌心當中,源源不絕的法力開始匯聚,轉而,在雲婉裳的身前,浮現瞭一枚法力凝聚而成的符咒。
金黃色的符咒,上面流光溢彩,乍看之下,金黃色的符咒當中,竟然蘊含著無比恐怖的力量。
目光僅是在符咒上面掃瞭一眼,楚清儀的神情便是大變,開口道:「母親,你幹什麼?」
「你要……毀瞭這裡?」
「不錯!」
而雲婉裳,對於自己的女兒,並沒有絲毫的隱瞞。
「這裡鎮壓的氣運,靈脈,皆是天師府和天庭這些年積攢的存活,這裡一旦毀瞭,便相當於還富於民,龐大的氣運和靈脈,都會如春雨落地,普度眾生!」
「可這是……您和父親,一生的心血啊!」
看到雲婉裳這般舉動,楚清儀的臉上,浮現的是震驚和不忍。而雲婉裳,卻是朝著後者微微一笑,滿臉寵溺道:「傻孩子,這些東西,不過是身外之物,天師府……早已經不存瞭,這些東西,有沒有,沒什麼意義,隻要你我母女能在一起,便可知足瞭!」
說罷,雲婉裳手掌放在符咒前方,輕輕地一捏,咔嚓聲響,那金黃色的符咒,如玻璃一般,裂出瞭道道裂痕。
這枚符咒,便是這處秘境的鑰匙,一旦鑰匙損毀,整片秘境,都會直接粉碎塌陷,對於現在的天庭來說,這也是致命性的。
不過這也是雲婉裳打瞭一個信息差,畢竟現在的王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復蘇的消息,再加上這是在天庭之中,王野不會對這處秘境過多的設防,畢竟無論怎樣設防,天庭當中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動搖地仙開辟出來的秘境,也沒有那份能力,所以在這裡設防,隻是浪費人力。
若不是雲婉裳從永恒國度中出來的話,或許現在的天庭,真的可謂是無敵。
但……
心念把定的雲婉裳,將楚清儀的元神收入囊中,隨即母女二人離開秘境,往天庭大殿而去。
彼時的天庭之中,王老五所扮演的血神,依舊在遵循著雲婉裳的吩咐,半真半假的訴說著,訴說著雲婉裳已經提前編排好的說辭。
事實上,便如雲婉裳猜測的那般,血神越是這般肆無忌憚,天庭的眾人,越發相信面前的血神。
畢竟……當年集整個修行界的頂尖戰力,無數地仙,都無法真正的消滅血神,現如今的天庭,連地仙都沒有……這樣的牌面,就算血神境界倒退被擒捉,依舊有著囂張的本錢,任何手段,都無法真正的抹滅血神!
就算是天庭擒捉瞭血神,對於天庭來說,血神的存在無疑是一塊燙手山藥,該當如何處理,全權且看王野。
而此時的王野,端坐在龍椅之上,面色慘白,呼吸虛浮,乍看之下,給人一種病懨懨的感覺,但是就算是如此,大殿之上的眾仙,對於王野的態度,依舊是恭謹。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王野,等待著龍椅之上,王野的定奪。
後者隱藏在朝珠後的眸子,同樣緊盯著血神,看其神態,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事實上,現在的王野也很頭大,血神再現,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王野隻感覺,太平瞭不過多久的天下,隨著血神再現,終究是要再度經歷一波腥風血雨,現在的王野,首要做的,便是想辦法將這等禍事,消滅於萌芽之中。
考慮至此,王野的眸子緊盯著血神片刻,嘴巴微張,剛剛想要說些什麼。
突然……
遠在秘境之中的那道已經裂開的符咒,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還是支撐不住,分崩離析。
「咔嚓……」
隨著陣陣聲響,金黃色的符咒懸浮在無人的秘境之中,最終伴隨著裂紋的增加,轟然爆裂!
隨著符咒爆裂,整個天庭,宛若地震一般,劇烈的晃動瞭起來。
尤其是那秘境當中,以那符咒為中心點,整個秘境,開始瘋狂的崩毀,那道道裂痕,在整個空間當中彌漫,僅僅是一個眨眼間,原本堅不可破的空間,便佈滿瞭裂痕,仿佛下一秒鐘,便會如玻璃杯子落地一般,徹底碎裂!
秘境的分崩離析,同樣反饋到瞭整個天庭當中。
仿佛地震一般,整個龍虎山都在晃動著,連帶著大殿之上的眾仙,全都像是感覺到瞭什麼,臉色胚變。
尤其是王野,更是蹭的一下子從龍椅上站瞭起來,目光遙遙望著秘境方向。
或許是方才的動作太過激烈,牽連到瞭舊傷,登時臉色慘白如紙,咳嗽不斷。
「咳咳……怎麼……回事?」
王野氣若遊絲,詢問著眾人。
「帝君,似乎是……秘境方向!」
一旁的薑黎站瞭出來。
話音甫落,隻見跪在大殿當中的血神,突然……瞬間消失!
真的就是一瞬間,在場眾人還未從秘境的突發狀況當中回過神來。跪在大殿當中的血神,便在眾人的目光當中,猛然消失!
沒有一點兒征兆,沒有一點兒痕跡,就這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糟糕……中計瞭!」
一旁的薑黎反應神速,瞬間開口,就在其打算追出去的一瞬間,轟然一聲,整座天庭,晃瞭三晃!
無數的金黃色的光芒,如地底下噴出來的泉水一般,從遠處天庭的秘境當中,洶湧噴發,那些金黃色的光芒,正是天師府和天庭,積攢數千年的氣運、靈氣、因果、業力、功德等等等等……數不盡的玄妙之氣,化作道道金光,從崩塌毀滅的秘境當中,轟然爆發。
就如同雲婉裳所說的那樣,還富於民,這些數不盡的光芒,噴上天際之後,就繼而灑落塵埃。
這震撼的一幕,讓天庭的一眾神仙,都呆愣在瞭原地,一時之間,場中之人卻是沒有半分動作。
事實上,他們也無法有動作,崩塌的秘境,噴射的光芒,全都超出瞭散仙所能夠解決的范圍。
不過站起身來咳嗽不停地王野,卻是反應迅速,隻見他遙遙抬手朝著大殿之外一指,開口道:「鎮壓!」
下一秒鐘,那噴射出來的萬丈金光,便硬生生的停止瞭,仿佛在那萬丈金光上空,有著什麼強大的力量,在遏制一般。
這一幕,更加震驚瞭天庭眾人,所有人看向王野的目光,都充滿瞭疑惑和震驚。
疑惑的是王野一介散仙,怎麼有如此實力?
震驚的是,王野隱藏的實力,當真是恐怖如斯。
如此簡單,便將外溢的萬丈金光打壓瞭下去,難不成……天庭當中,有……地仙???
而相比於神色各異的天庭眾人,救走瞭王老五的雲婉裳,帶著王老五和楚清儀的元神急急而奔,在那秘境崩塌,天庭眾仙的目光被吸引的剎那,雲婉裳已經是用極快的速度,脫離瞭天庭的范圍。
而在脫離後不遠,雲婉裳似乎是感應到瞭什麼,猛然停下瞭腳步,回頭,看著天庭的方向!
噴發出來的萬丈金光,轉瞬之間,被鎮壓瞭下去。
這遠遠超出雲婉裳的預料,甚至和雲婉裳計劃中的情況完全不同,那噴射出來的萬丈金光,憑借現在的天庭,怎麼可能這般快速的鎮壓?
雲婉裳盯著天庭方向,目光閃動。
她的心沉瞭下去。
地仙……
是的,也唯有這個解釋,能可說明情況。
崩毀的秘境,瞬間平穩,這不是普通的修行者能可做到的事情,就算是身為二劫散仙的薑黎和季雪琪的孩子同時出手,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將崩毀的秘境鎮壓下去,但……這一切都出乎瞭雲婉裳的預料,後者竟然這般輕松的就遏制瞭秘境的崩毀,如此實力,有且隻能是……地仙!
天庭當中……有地仙!
雲婉裳目光閃動,看著遠處的天庭,心也越發的往谷底沉去。
越是這般想,越加覺得有可能,也隻有這個解釋,才能將一切串聯起來,比如……王野是如何一夕之間,收服薑黎的,又是如何,將崩毀的秘境鎮壓瞭下去,將原本……對於天庭來說,災難性的損失,降低到無形。但是……又有些地方真的說不通,如果天師府當中真的有地仙,對付血神的時候,為何還是讓薑黎等一眾散仙出面,而且……自己救走王老五的時候,那位地仙,為何不出面阻止?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樣一回事兒?
越是這扮相,雲婉裳心中的疑惑越深。
不過此刻的她,可來不及細細思索,面對被鎮壓下去的秘境,雲婉裳也害怕那天庭中的地仙追瞭出來,所以下一秒鐘,雲婉裳便以極快的速度,再次逃離瞭天庭。
與此同時,隨著秘境的崩塌被鎮壓瞭下去,王野遣散瞭眾仙,帶著薑黎,來到瞭天師府的秘境前方。
此處秘境,是當年楚天南和天師府的一眾地仙創立,開辟空間的法門,也隻有地仙才能夠做到,同樣,想要損毀秘境,也唯有……地仙能可做到!
不過此刻,在王野和薑黎的身前,天庭損毀的秘境,又得到瞭重新的開拓,隻不過秘境的大小,對比於楚天南和一眾長老合力開辟出來的秘境來說,要小上不少。不過就算是如此,好歹是將天庭的損失降到瞭最低,至少,保住瞭天庭這些年來積攢下來的底蘊。
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瞭。
不過,此刻的王野卻是來不及僥幸,反而是面色凝重的看著面前的秘境,在他的身旁,則是同樣一臉嚴肅的薑黎,身後推著輪椅的,則是王野的徒弟,天庭的最高戰力。
此刻三人站在天庭的秘境當中,相對無言。
唯有坐在輪椅上的王野,細長的手指敲擊著扶手的聲音。
「咚咚咚咚……」
清脆而綿長。
這種無聲的憋悶,反而更是讓人不知所措。
便是一旁的薑黎,神情都有些許的凝重和忐忑。
半晌,王野終於是開口瞭。
「薑黎……咳咳……」
此時的他,似乎已經冷靜瞭不少,不再像是先前那般的激動。
「你說……你說……咳咳,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這……」
薑黎聞言,皺瞭皺眉,隨即道:「老臣覺得,或許……額……或許是血神的手筆?」
聽著薑黎不確信的回答,王野皺眉。
「或許?」
他轉頭看瞭看薑黎,面色不喜,「薑太公這是要考朕瞭?咱們這處秘境,可是地仙開辟空間創造,豈是說毀掉便可以輕而易舉毀掉的?最起碼也要是地仙之境才可以,血神若是還保留著地仙境界的實力,又何必用計謀,讓我們抓住他?單純以絕對的力量橫推便好,何必多此一舉?」
王野說完,看著薑黎,隨即道:「再給我一個看法!」
薑黎聞言,沉默片刻,隨即拱手道:「如若不是血神……那麼或許,是另外一個人也說不定!」
「誰?」
「比如……」
薑黎聞言頓瞭頓,開口道:「雲婉裳!」
雲婉裳這三個字一出口,王野的臉色,瞬間便陰沉瞭下來。
而後者,在看到王野的臉色之後,開口解釋道:「當今天下,能可破壞咱們天庭秘境的,唯有地仙,可現如今的天下,隨著四百多年前宛平城的那一戰之後,地仙早已經絕跡瞭,臺面上沒有地仙,便自然……不可能有人能夠毀掉秘境。而臺面之下,先前的那些老牌地仙,早就已經死絕瞭,唯有一人,雖然不是地仙,但卻有能力毀掉秘境,且直到現在,無人看到過她的屍體,整個人……自然便是消失的雲婉裳瞭!」
「雲婉裳雖然不是地仙,但畢竟是當年天師府的創立者,說不定會留下什麼法門也是情理之中。而且……如果是雲婉裳的話,說不定她會真的擯棄前嫌與血神合作!就是……」
說到這裡,薑黎又停瞭下來。
不過這一次,不是故弄玄虛,而是真的,有些許地方說不通。
「就是什麼?」
王野聞言,眉頭緊皺。
某種程度上來說,雲婉裳比血神還要來的可怕,王野能可對上血神,也不願意對上雲婉裳。
不過,按照薑黎的說法,似乎情況更加的糟糕,血神加雲婉裳,這可不是好相與的。
「從方才之事上來看,似乎……不像是雲婉裳的做法!一來,如果真的是雲婉裳與血神合作,那麼他們完全不必用此等冒險的方法進入龍虎山,況且如果真的是血神,未必能夠忍受被人擒拿之辱,而且……血神怎麼可能放心和雲婉裳合作,而且雲婉裳也未必放心和血神聯手!第二,如果真的是雲婉裳,按照雲婉裳一貫的做法,在救出瞭楚清儀的元神之後,便應該抓緊離開,而不是冒著被發現,被擒拿的危險,聲東擊西,出手救人!利用……拋棄,這才是雲婉裳一貫的做法,況且雲婉裳和血神有殺夫之仇,若然真的是雲婉裳和血神聯合,雲婉裳此刻放棄血神,才是她平日裡會做的事情,一箭雙雕!所以……究竟是不是雲婉裳,還不怎麼確定,也或許……是其他潛伏在臺面之下的勢力!還有楚清儀……咱們趕來的時候,地仙制造的秘境已然塌陷,楚清儀的元神消失,是順勢而為,還是被人……火中取栗,無從得知,但毫無疑問,此間之事,雖然處處透露著詭異,可帝君……咱們天庭的敵人,出現瞭!」
「此人,頗有心機,也有膽識,若是在加上楚清儀和璇璣閣,會給咱們天庭增添許多的麻煩!」
「所以呢?咳咳……你有什麼建議?」
聽到薑黎這般說,王野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而薑黎,眼神閃爍,顯然是在思考,半晌,淡淡吐出一個字: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