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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陰陽

  今夜,空降豪雨,東海深淵地震,天漢亂流失衡移動,從而引發出十年難得一見的大海嘯,上官瑯璇和王星禪站在海神寨碼頭的瞭望燈塔之上,透過窗口遙望海洋,隻見蒼穹崩裂,倒轉銀河,斜鞭紫電,狂飚亂卷,天鼓頻撾,巨浪排空,霹靂雷霆炸裂無邊陰雲,宛如海神震怒,世界毀滅。

  「紀昭儀臨死前說什麼沒有?」

  刺客九人組中嚴青竹重傷,紀昭儀昨晚慘被奸殺,再加上葉塵和華茵生死未卜,此次東海一行,真可謂磨難重重,甚至有覆滅之危。

  上官瑯璇道:「沒有,喉嚨都斷瞭,還能說什麼,那個內奸越來越猖狂,以前是泄露咱們行蹤,如今已經公然殺人,真恨不得將其揪出來千刀萬剮!」

  「赤克邪阻擊葉塵,多半也是此人告密。」王星禪眼看海嘯滾滾而來,兇猛地沖擊著島嶼大壩,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擔憂,待瞭一小會兒才冷聲續道:「所幸這次他總算露出瞭馬腳,道恒昨晚聲稱有私事要外出,他卻不知在無意間造成瞭自己是唯一一個沒和大傢呆在一起的男子,除瞭他之外,再沒其他人有嫌疑。」

  「道恒大師向來溫良慈悲,還是很難想象他會出賣咱們,奸殺女子。」

  「可用排除法來看,除瞭他之外,別人絕不存在作案的時間。」實際王星禪也很難相信佛門俠士會做出這種事,他想瞭想又道:「據說長期禁欲的童子功威力巨大,但同時也會給人造成難以想象的壓力負擔……道恒或許就是被色心欲火沖昏頭腦瞭吧。」

  事關重大,上官瑯璇也顧不上男女避諱,問道:「我聽說練童子功的人,若近女色就會破掉橫練純陽之體?」

  「不錯,道恒的金剛不壞體爐火純青,若非如斯喪心病狂,待等到四十五歲左右時,當有七八成把握參悟一念萬法之道。」

  「禪門僧侶舍棄飲食男女,拋卻凡人欲望,用以換取絕世武功,其實這幾乎可以算邪道心法瞭。」上官瑯璇撫摸著愛劍「離光」,秀眸赫然鋒利,寒聲道:「你我聯手去殺瞭他,為死去的弟兄姊妹報仇。」

  「現在嗎?」王星禪一怔,隨後說道:「似乎還差一個板上釘釘的鐵證,萬一弄錯……」

  「不會弄錯,我和道恒的武功半斤八兩,有你同去的話,自有十成把握成功。」上官瑯璇頭腦十分清晰的道:「既然如此,也用不著偷襲埋伏,隨便割他一劍,能傷就說明他確實已經破瞭純陽,若不能傷,便是咱們愚魯蠢笨,冤枉瞭人傢佛門高僧,當立刻下跪賠罪,涉及那麼多位弟兄的性命,相信他們出傢僧俠不會怪罪的。」

  王星禪本就是殺伐果斷的角色,略一思索便點頭認可:「好,但此獠奸狡無比,兩人聯手也不可大意。」

  「明白,除掉跗骨之蛆,再去探聽葉塵和華茵的下落。」上官瑯璇說完後,率先開門下塔,王星禪緊隨其後。

  轟隆隆!!

  海嘯夾雜雷霆的怒吼之聲震撼天地。

  方小禾以壁虎遊墻功吸附在塔頂窗外,面目猙獰陰邪至極,在這烏雲電閃,暴雨咆哮的環境下,宛如地獄裡爬出的索命厲鬼。

  昨天的上官瑯璇眉橫春色,玉頰生暈,方小禾感覺到這道貌岸然的才女多半是和葉塵魔頭無恥雲雨一番,這個念頭當時就讓他欲火焚身,幾欲瘋狂,但為瞭護住純陽無極的《金鐘童子寶典》,他隻是偷襲殺害瞭紀昭儀,並沒有徹底狠心去真正意義上的奸污,而是用瞭另一種方法去發泄欲望。

  一種極度殘酷而惡毒的方法。

  幸好他思慮周全,利用所有人的盲點摘清自己,並模仿無法天王筆跡、暗送假消息引出道恒,成功栽贓嫁禍。

  方小禾閉眼享受著暴雨沖刷,冰冷濕透的感覺居然又讓他興奮起來,滿腦子都是上官瑯璇赤裸淫蕩的胴體,他小心的翻瞭個身,心中想道:雖然道恒已經中瞭我的金蓮花蠱,三天之內都鎖不住氣血,算是暫時破瞭金剛不壞體,但死和尚其餘武功卻並未毒掉,厲害得緊,尤其是那套娑婆金剛棍,絕不弱於王傢的千秋興亡訣,最好他含冤之下瘋狂反撲,和上官騷貨他倆拼個兩敗俱傷,到時我豈不就成瞭在後黃雀、船上漁翁?

  方小禾邪惡的抓瞭抓胯下臊根,剛想遊移到離塔不遠的巷弄,等著看那一群蠢材互相殘殺,希冀運氣好的話,甚至能享受一番上官瑯璇,可是此時那片巨浪滔天的大海上竟出現瞭一點燈光。

  暴雨咆哮,海嘯足有數十丈高,又有連接雷雲的恐怖水龍卷肆虐,若沒有東淮先民在上古時期所建的海神巨壩,恐怕整個兒島嶼都會被拍碎,這種魔鬼天氣,如何還會有船?他還當自己因欲火焚身導致腦袋出瞭幻覺,亦或是海底冤魂幽靈作祟,所以連忙抹瞭抹雨水,借著閃電亮光再去看。

  昏黃的燈光越來越近。

  似乎有一個婀娜苗條的女子,自大海深處足踏巨浪而來,躍上瞭海神大壩閘口的高臺,隨後身法如夢似幻,飄然隱沒在海神寨錯落詭異的城市深處。

  方小禾驚凜世上居然存在如此驚世駭俗的輕功,不知是魔後還是神星雪,如今大批高手或聚集在勞什子第二世界,或對付巨魔葉塵,但願這個女人也是為此而來,千萬莫要壞瞭自己的好事。

  他當然沒有禦海騰空的驚天輕功,可憑借先天太極門暗資予的先天真氣,穿梭高塔房舍之間卻是毫無問題。

  天地變色,極端惡劣的風雨將方小禾映襯得更加邪惡,比剛才那個女子更像深淵幽靈。

  他相信道恒死定瞭,葉塵和華茵死定瞭,王星禪自然也死定瞭,今夜過後,上官瑯璇同樣死定瞭,但是真名為方普祥的自己卻絕不會死,他要趁暴雨彌天來掩蓋行蹤,趕過去看一場好戲。

  ×××

  道恒沒有睡覺,而是換上俗傢服飾,戴瞭頂帽子,支傘冒雨走到一傢龍蛇混雜的酒館。

  東海漁民本不嗜飲酒,但卻有個海嘯來臨之際大喝特喝的習俗,有人說是為瞭驅除邪穢,有人說是上敬海神,其真實來源早不可考證,道恒來此倒不是為瞭喝酒,而是為瞭入世,於大喧鬧中尋求大平靜,此乃極樂天禪寺武道的奧義之一,所以每當遇到類似場景,道恒都會略做喬裝去坐一坐,增進感悟修為。

  自從門派奇才劍僧道玉死後,他就是下任方丈的首席接班人,為瞭不墮武林聖地名聲,他無時無刻不在精進修行。

  酒館中空氣污濁,劣酒刺鼻,臟話連篇,沒有半分祭祀憤怒海神的莊重,反倒很有貧民的蓬勃生機,連外邊毀天滅地的風暴海嘯都不能影響這裡,道恒買瞭一壺米酒裝裝樣子,坐在瞭東南角,心中感嘆眼前的人們似乎隻能終年與魚蝦、油鍋、臟衣服為伴,過著枯燥乏味的生活,但好像又比自己這群刀尖跳舞的亡命徒要幸福許多。

  隻有一個人極其與眾不同。

  斜對面最角落那裡坐著個身穿墨衫、下半張臉蒙著黑色紗巾的女人,長發後挽,膚色蒼白得略顯病態,可眉目嬌艷欲滴,瞳孔呈奇異的淡紫顏色,使得她整個人朦朦朧朧,顯得既虛無,又淵深難測。

  道恒察覺到此女境界之高,近乎鬼神,絕不在恩師無法天王之下,而且因為紫色眸子的原因,其身份也是顯而易見,他剛想過去和這位是友非敵的前輩見禮,訴說近日狀況,忽又覺得如今上官瑯璇沒在,自己一個和尚似乎不便和人傢孤身女子說話。

  昔年刀君白鶴堂被唐雷九打成殘廢,洪武門上代的強敵仇傢——夜羅剎楚朔聞風而動,率領麾下九大星君,揚言要踏平武林聖地,一雪祖先恥辱。

  夜羅剎武功深厚,正邪雙修,九大星君人人均具彈指驚雷的卓絕修為,白古蟾和四大弟子苦苦支撐,已報同歸於盡之心。

  豈料年紀最小的外孫女桑皇玉忽然拔刀,緩緩踏入瞭戰場……

  那一戰,桑皇玉深受重傷,筋脈破碎,心肺劇損,吐血不止,染紅瞭方圓數尺范圍,但威震天下的夜羅剎,以及他帶來的九大星君和七十五個黨羽,卻沒一個人能活著離開洪武門。

  當時她僅僅是個十三歲的孩子而已。

  武學聖地一代天才,拔刀既巔峰,巔峰既隕落,世人表面上惋惜不已,可內心也難免暗自慶幸,若沒有夜羅剎攻打洪武門的話,等到這小丫頭周全成年,隻怕會長成一尊改寫六大聖地勢力版圖的絕世高手。

  世事玄妙無常,鳩盤婆的猩邪毒血重現人間,沒造就出絕世高手,卻造就出瞭一口恐怖的魔刀。

  洪武門堂堂名門正派,白傢又是中原延綿兩百年的巨室望族,哪怕萬般不舍,自然也留不得桑皇玉這樣的可怕血脈,至於若幹年後她同華太仙、鬼王過天狼、少帥聞心等人結義對抗先天太極門等逆天事跡,就又是後話瞭。

  「想不到能令黑妖眼鏡蛇臣服的魔刀,會是這麼一位柔弱貌美的女人。」道恒低聲呢喃,他自幼出傢,從懂事到十五歲,壓根兒就沒見過女性,所以羞澀靦腆之下,終於還是沒敢起身過去。

  幸虧此刻上官瑯璇和王星禪走進瞭酒館。

  道恒立即面露喜色,準備借機引見桑皇玉,共同商議營救華茵,解決內奸等大事,但身經百戰的他敏銳感覺到,王星禪目光冷峻,竟似流露殺機。

  屋頂閣樓中,漆黑泛潮,充斥腐敗的怪味,濕漉漉的方普祥大蛤蟆一樣趴在地上,用鋼刀斬草輕輕劃瞭一道裂縫,自在安逸地看著他策劃的傀儡戲——果然,他們隻說瞭三四句話,雖然沒聽到內容,但上官瑯璇很快就按捺不住的出手瞭,隻見她拔劍快如閃電,迅捷刺傷瞭道恒左肩。

  飛濺的鮮血,連同王星禪的暴怒、上官瑯璇的喝罵,證明那專破護體真罡的金蓮花蠱果然名不虛傳,算徹底坐實瞭道恒內奸的罪證。

  天禪寺的娑婆金剛棍剛猛霸道,用肉掌攻擊,倒也另有一番威力,居然能和千秋大手印平分秋色,但上官瑯璇武功精湛,百聖天道的掌法隔空一震,立刻就是浩然正氣充塞四周,占據瞭壓倒性優勢,雙人聯手,想必不出二十回合就能擊殺道恒,讓他連逃跑都跑不得。

  方普祥越看越興奮,欲火再燃,脹得他褲襠生疼,遂換瞭個姿勢,就在此時,樓下猛然爆出巨響,他連忙扒著裂縫再細看,上官瑯璇雙拳結出優美法印,被道恒化解開去,罡勁斜飛,撞碎瞭門窗,暴風雨倒卷而入,近百酒客亂作一團,瞬間「淹沒」瞭生死搏殺的三人。

  「操他娘的,打架砸壞外物還算個狗屁高手……」他著急萬分,且又隱隱生出幾分不安,痛罵好幾句臟話後就想出閣樓偷著去看看。

  「糟糕!不對!」方普祥硬生生停住腳步。

  「怎麼不對瞭?」

  「上官瑯璇好像是故意打碎門窗……」方普祥脫口而出,隨後才反應到另有人上瞭閣樓,他面目瞬間扭曲,好像吞下瞭一隻死耗子。

  來人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可身姿曼妙柔美,目如紫晶,美麗的顏色神秘且妖魅,卻不帶絲毫嫵媚放蕩。

  「大師姐?」方普祥斂去邪惡神情,恭敬行禮道:「洪武門弟子方小禾拜見皇玉大師姐。」

  「洪武門,呵呵呵……好久沒聽這個名字瞭,你躲在這裡做什麼?」

  桑皇玉笑聲譏誚,她的瞳仁天生異色,世間無對,任誰都無法偽裝,她也沒想過隱藏身份,至於面紗,隻是為瞭遮掩美貌,行走天涯會省卻很多麻煩。

  方普祥低聲道:「剛才被雨淋濕,準備到這裡換身衣裳。」

  「哦,原來你喜歡在酒館存咸魚的閣樓換衣服。」桑皇玉目光閃動,華美的顏色似乎更加夢幻,「但你怎麼現在還是濕漉漉的?」

  「我剛想換,這不大師姐你就上來瞭。」

  「哦,那邊的地板濕瞭好大一塊人形水漬呢。」桑皇玉說話口氣總帶著股譏諷的味道,「你剛躺在那睡覺嗎?」

  方普祥硬著頭皮道:「俗話說東海暴雨透心涼,實在太冷瞭,不小心摔瞭一跤。」

  「哦,原來如此,可是腳印……」

  她每「哦」一聲,都會問一個又簡單又難以回答的要命問題,方普祥的心跟著猛跳幾下,為防越抹越黑,連忙搶著反問道:「大師姐怎會在此?而且樓下似乎打瞭起來,不知發生何事?」

  桑皇玉回身走下樓,冷淡的道:「下去看看不就知道瞭。」

  方普祥看著她窈窕裊娜的背影,難以自抑的咽瞭下口水,也不去琢磨這尊天下頂尖高手如何會出現在海神寨,又如何會出現在這間閣樓,隻是色迷心竅的想道:桑皇玉多大年歲來著,不記得是三十七還是三十八,怎麼小腰還是那麼細,屁股還和少女一樣圓翹,甚至很可能依舊是個沒開苞的處女之身吧……

  下樓之後,那些猥瑣念頭頓時煙消雲散。

  大批酒客已經跑去其他地方避雨,隻有上官瑯璇和王星禪就站在正對面,見到方普祥後先是吃驚,隨即就殺氣升騰,好像隨時準備出手。

  方普祥不安情緒更濃,但思前想後也沒覺得自己露出什麼破綻——當日以聖女唐芊那等高手都瞧不出來,這些人肯定更不可能,也罷,今夜有桑皇玉在,肯定不能一網打盡瞭,但她應該很快就會去搜救華茵,來日方長,稍微敷衍幾句,將來有的是機會蹂躪上官騷貨……

  王星禪冰冷道:「原來內奸就是你。」

  「好毒辣的惡賊,膽敢侮辱殺害紀昭儀……」上官瑯璇兀自猶豫,轉而疑惑道:「但怎麼可能會是方小禾呢……」

  方普祥生氣道:「雖然昭儀死得慘烈,可星禪你這個笑話真是一點兒都不好笑。」

  「莫忘瞭昨晚這傢夥也沒和大傢在一起。」王星禪說的篤定,神情卻同樣也泛起瞭疑雲。

  「你倆殺瞭道恒禪師,又來冤枉我,實在莫名其妙。」方普祥誇張揮手,表示已經怒極,「我這就去找其他弟兄,讓他們評評道理,當然啦,華茵姑娘下落不明,又逢強敵環伺,內奸未除,你倆心浮氣躁、胡亂揣測,倒也算情有可原……」

  桑皇玉淡淡問道:「你怎知道他倆殺瞭道恒?我可沒看見這裡有道恒屍體。」

  酒館門窗破開,外邊下大雨,裡面下小雨,滿地狼藉,但並沒有破爛到可以掩蓋屍體的程度,方普祥忙道:「我在閣樓換衣服時聽到瞭你們說話的聲音。」

  「他倆跟道恒說的是唇語——『為捉內奸,做戲一場』而已。」桑皇玉沒有繼續明言,然而字字要命,語氣比剛才更加譏誚。

  「氣得舌頭打卷而已,我是說聽到瞭打鬥聲。」方普祥如今一聽她說話就渾身發毛,厲聲喊道:「我是個女的,如何會侮辱殺害紀昭儀?!當初王星禪你不是也說那內奸是男人嗎?!」

  上官瑯璇低聲道:「皇玉姑娘,方小禾雖然有些孤僻,但女人如何會……」

  「廢話,我並非衙門公差,事事都講求證據,但方小禾一定不是女人。」桑皇玉左手一揚,雲袖飛舞,不知從哪取出一柄精美秀雅的紅鞘長刀,驚風撕裂,刀未出鞘,但刀勁凌厲無比,絲線般的紅色閃電粲然而銳利,直接斬開瞭方普祥胸前的衣襟。

  「啪」地一聲,兩坨棉花包掉在地上。

  王星禪皺眉欲嘔,想不到常日裡嬌羞寡言的洪武門少女方小禾會是一個男人假扮的。

  「這……可他那喉結又是怎麼隱去的?」上官瑯璇同樣瞠目結舌,男扮女裝長達一年,同時瞞過一群老江湖,著實令人匪夷所思,主要是方小禾的皮膚細嫩,喉間無結,聲調輕柔……從沒聽過如此高超的易容之術。

  桑皇玉將紅色長刀隱於鬥篷,冷笑道:「天生雌雄同體,再輔以青花蛛的內丹,就會加重陰氣以假亂真,但凡服用這種妖丹的人,沒一個不被其變成奸邪妖物。」

  方普祥被戳穿偽裝,知道必然無法活命,遂索性光棍,癲狂怒罵:「你個數典忘祖的小婊子,裝什麼冷面仙女,我是妖物,那你是什麼?你就是個比青花蛛和赤練蛇還要毒一百倍的毒婊子!白古蟾、白鶴堂、陳舟遙、張有酒他們都絕不會再承認你是白傢人!」

  桑皇玉愕然,轉瞬便譏笑道:「我又何須別人承認。」

  「他們認不認皇玉姑娘,你是永遠不會知道瞭。」道恒從裡房緩步走出,惱恨沉聲道:「不陰不陽的妖怪,貧僧今日就要超度你,為死去的同僚弟兄們報仇。」

  「小毒婊子接我寶刀!」方普祥沖天而起,悍然拔出斬草,狂劈而下,正是洪武門金戈無極刀的絕招,可當搶先上前的上官瑯璇橫劍擋架的剎那,他又瞬間收回剛烈內勁,改以詭異功法進行借力,竟然二次上縱,直接沖破瞭房頂。

  桑皇玉半生漂泊孤苦,早已不把惡語重傷、體質身世之類掛懷於心,她仰面斜睨一眼,淡聲道:「三陰真言術?昔年母儀教最擅養邪穢畸形之人,姬流光滅其總壇後,我還以為隻有秦嫿錦一條漏網之魚,原來還剩一個不男不女的垃圾。」

  「奸賊!滾下來受死!」

  砰砰砰!

  王星禪、上官瑯璇、道恒三人對方普祥可謂痛恨無匹,三大高手同時出掌,其威力堪比半聖高手暴怒一擊,強絕罡風將房頂破洞漏下的暴雨都逆推回天,崩滅巨力當空轟中逃跑的方普祥。

  金鐘童子寶典可硬擋刀槍劍戟,卻擋不住兇猛無匹的摧天掌力。

  「等……且慢動手……殺瞭我……你們永遠也找不到……華茵和葉塵。」被擊落的方普祥此時已五臟俱碎,隻剩回光返照的一口活氣,哪怕諸人扭頭就走,他也活不過一時三刻,但螻蟻尚且偷生,瀕臨死亡的絕大恐懼,足能讓人失去全部心智,哪怕多活片刻也是好的。

  「華茵在哪裡?」桑皇玉蹙眉道:「休要逼我現在將你救活,屆時隻怕你寧受碎剮凌遲、水銀剝皮,也不敢對著我說謊的,而且世人當知我桑皇玉手段,就算你不說,區區赤克邪和裴懷玉幾個,也定躲不過我的追蹤。」

  「我早該想到,原來你就是不久前那個頂著海嘯來的女人。」方普祥大限將至,但說話卻不再劇喘,反而順暢許多,「既然如此,你們就去找找看吧,但是有一節……你桑皇玉再聰明也是想不到的……哈哈哈哈……」

  「他已經死瞭。」王星禪探瞭探方普祥的心跳,確認他已經氣絕,「多虧桑小姐識破瞭方小禾這個內鬼。」

  「人死後仇怨已清,多餘的感慨留著以後聊吧。」桑皇玉冷聲道:「青花蛛有雌雄,三十年可結妖丹,模糊陰陽,方小禾服用過陰丹,陽丹似乎被先天太極門的裴懷玉所得……有這一條線索就夠瞭,走吧,先殺掉赤克邪和裴懷玉,救出華茵葉塵,再殺寧無忌他們不遲。」

  王星禪三人悚然遵從,心道:怪不得裴懷玉給人的違和感如此之重,原來也是雌雄同體的陰陽人,但僅以身體而論,方小禾還是男性特征居多,裴懷玉瘦長高大,面目兇悍,可女人特征卻不似偽裝,看來還是陰性占瞭大部分,另外傳聞猩邪毒血乃天下至毒,桑皇玉必然掌握著一種十分神秘的法術來追蹤妖丹。

  桑皇玉外表柔弱,很像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懂女紅吟詩的深閨小姐,不知怎麼到此之後,又不知怎麼就找到瞭上官瑯璇和王星禪,除瞭問問題外,絕口不談自己的想法論斷,隨即就簡單設瞭個詭局,再然後就不知怎麼揪出瞭方小禾,最後又不知怎麼地把他打回原形,從頭到尾話很少,武功方面,由於隻出一刀,暫時也很難判斷出有多麼高深莫測,但她本人所散發出的無形氣場,端是令人發自骨髓的震怖,同時作為盟友來說,能給人以極大的信心和安全感。

  「其他人武功太弱,就別喊著同去瞭,留口信吩咐他們高價雇好船艦水手即可,你們三位做好防雨,跟著我來吧,今晚估計會很漫長。」桑皇玉看瞭看他們略顯緊張的神情,轉瞬就別過頭出瞭酒館,思緒忽然回到瞭大約二十年前——

  「小小年紀,別整天板著臉。」華太仙捏著她的臉蛋兒,笑道:「西城的那柴扒皮逼得窮苦人傢賣兒賣女,著實可恨,小丫頭既然武功這麼高強,走,跟著我來吧,咱們一塊兒狠狠教訓教訓他。」

  桑皇玉從五六歲開始就顯現出瞭孤僻不合群的性格,包括父母親戚在內,所有認識的人都不甚喜歡這個天生異相的女孩子,所以毒血和殺死同道也可以說隻是一個引爆點而已,此後多年,幾乎所有人都和上官瑯璇三個一樣,對她無不又敬又畏,唯獨華太仙一人把所謂的毒女魔刀當成小妹妹看待說話。

  教訓壞蛋地主,替百姓出氣,在他們兄妹壯闊激昂的傳奇生平中,僅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卻能讓一個妙齡少女刻骨銘心,二十年間每思及此,都會忍不住嘴角翹起,若無面紗,其風姿國色、嬌俏婉轉,當傾絕當代,不輸任何絕色佳人。

  ×××

  海神大壩以內是外來船隻港灣,東側區域所泊的一艘艘船中巨無霸,正是馳騁大海的王者——五牙王艦。

  葉塵和華茵昨天就被秘密押解到瞭先天太極門的東渡艦隊。

  兩人剛恢復意識,很快就有船工仆人下艙,擺好桌椅、美酒、炸魚、蒸蟹、煮蝦之類,裴懷玉大馬金刀坐瞭下來,腳掌搭著桌子,左手捧著酒盞,右手抓起一隻螃蟹,直接扔進血盆大口裡,咔擦咔擦的猛嚼,然後便大口喝酒,連殼帶肉全部吞進瞭肚子。

  那真是一種異常恐怖的咀嚼聲音,小孩子聽到的話,定會嚇得哇哇大哭,連續幾夜睡不著覺。

  裴懷玉獨自吃喝,半晌沒有說話,她男女不拒,自見葉塵和華茵乃少見俊秀人物,而且來歷驚人,早存瞭在殺他們之前,要好好享受一番,所以本來夜不虛夕的她,昨晚獨自休息,服用瞭大量玄門靈丹妙藥,就是為瞭如今以全副精神淫樂。

  「東淮海鮮為天下珍饈中的絕品,你們最好也吃上一些,恢復一點體力。」裴懷玉抬手將幾隻螃蟹和鰲蝦扔給瞭他倆。

  華茵怕她在食物裡下有春藥之類的毒物,一口也不敢沾唇,葉塵從小學醫,通曉藥性,另外二人已經受俘,對方著實沒必要再多此一舉,所以悠閑的剝蝦來吃,可惜昨天強行鼓催運功,更加重瞭白羅骷葬的侵蝕,如今別說一兩成內力,連行動起來都是酸軟無力。

  「心肝寶兒,讓姐姐來幫你吧。」裴懷玉哈哈一笑,起身和葉塵雙雙並坐,一伸長臂,把他摟入懷中,先親瞭兩口,隨後然一噘嘴唇,吐出半截舌頭,竟想把酒肉一起哺將過去給他吃。

  「葉塵!我不準你吃她的臟東西……別吃!否則……否則……」華茵看得毛骨悚然,想緊閉雙目,又擔心葉塵安危,隻急得差點流淚。

  葉塵膽子很大,不會流淚,他隻想找個地方吐,雖然裴懷玉武功深湛,早已伐毛洗髓,絕不存在什麼體臭口臭,但臉孔粗獷,舌頭粗大惡心,滿是魚蝦腥咸之氣,直能讓人把胃液都嘔出來。

  欲抗有心,相拒無力,他眼看隻得隨女怪擺佈,千鈞一發之際,忽然強笑道:「小弟貪杯,沒酒我可吃不下。」

  裴懷玉盈盈站起,笑容消失殆盡,竟轉而走向華茵,二指灌滿真氣,好像剪刀一樣分開瞭她的羅襦衣帶,霎時間,外衫盡卸,隻剩下一件貼體褻衣,露出瞭凝脂般白膩細滑的香肩。

  沒等華茵喊叫,她就停下瞭動作,悠悠笑道:「堂堂劍後可是天下第一大派的嫡傳俠女,當然不會玩下三濫,喂人吃什麼催情春藥,接下來的刑罰會讓你們終生難……應該是讓你們死前享受才對。」

  「有什麼惡毒酷刑盡管使出來吧。」華茵怒目而視,冷聲道:「總之我父親來日定會粉碎虛空,毀滅先天太極門,給我報仇。」

  葉塵沒搶著大義凜然,也沒急著求饒,更沒有破罐子破摔放棄,這個時候隻有冷靜下來才會有生機,他感覺裴懷玉此人時而癲狂,時而殘酷,腦子似乎不甚正常,若能由此著手,或許有機會可以化險為夷。

  「你們瑯琊劍樓祖傳的內功心法粗陋下乘,本不值一哂,今日就讓你開開眼界。」裴懷玉將長發後攏,居然又有瞭一絲上古練氣士的仙風道骨,隻聽她續道:「姹女元嬰、陰陽妙訣,本是人道至理,中土先賢曾著奇書《摩伽寶典》,記載無上雙修奧義,書寫渾身陰陽穴竅,後輾轉流落於母儀教,被改成瞭《玄女精元功》,雖然威力減弱,可行功更加霸道,另外對於肉欲的刺激也更加強烈。」

  葉塵回想起元香王的神奇魔功,的確獨步武林,但自己體內的混沌陰陽道卻可完美反制,竊喜僅一閃即逝,畢竟裴懷玉的容顏實在讓人驚悚,就算有心利用雙修交歡暗算她,等下又如何能硬立得起?

  「你那是什麼眼神?」裴懷玉寒聲道:「你以為我會讓你死得那麼爽利?」

  葉塵笑道:「怎麼不是你想吸收我的功力嗎,那就莫讓華茵留在這裡看戲瞭,主要是我這個人比較內向害羞,若有旁人圍觀,隻怕會大大影響床上雄風,屆時隻怕不利於你運功呢。」

  「誰叫你救命賣好的!正道修身,豈可用貞潔討饒!」華茵她此刻深悔那時率先殺的是赤克邪,否則大不被電成焦炭而已,如何會受眼下凌辱。

  「我可是魔國高手,不是正道。」葉塵轉頭對裴懷玉皺眉道:「怎樣,我說這蠢丫頭會大煞風景吧。」

  裴懷玉大眼瞪瞭華茵半晌,神情中透著森森詭異,好一會兒才道:「你倆真是天真得可愛。」

  說罷,她雙掌平胸,仰面發出奇異妖音,時如蟲鳴,時如鳥語,時如兒啼,時如鬼嘯,似乎過去良久,又似乎隻在剎那,怪聲改為樂韻幽揚的淫靡之音,群樂競奏,繁聲泄呈,濃艷妖柔,蕩人心志。

  葉塵經歷豐富,暫時還能憑心志抵擋得住,但華茵卻是一個已經動情思春的妙齡女郎,如何能置若罔聞,她還當是裴懷玉想引誘葉塵墮落肉欲,嬌靨之上,勃然生怒,剛想怒斥厲喝《正氣歌》打斷此骯臟邪術,裴懷玉忽然停瞭下來,一指點中葉塵眉心,再以同樣手法點中瞭華茵。

  「繼續剛才的話題吧。」裴懷玉返回瞭座位,好像適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除瞭天外天秘典之外,現今幾乎每一門所謂神功都是被後人不斷完善進化而來,比如你爹的《太仙神劍圖》,比如南疆的《天眼殺禪》,還比如我改良出的《摩伽銷魂法》,以先天真氣震蕩摩伽妙音,灌註大腦真靈,嘿嘿,等下你們就會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欲火焚身……華太仙你狗膽包天,害死慕容師兄,我就要用最狠的方法來法子來折磨你女兒。」

  說到此刻,她聲色淒厲萬分,仿佛已經為慕容楓成功報仇。

  華茵沒吃過春藥,但此刻她清楚感覺得到,哪怕吃上一百粒、一千粒春藥,也絕不可能有這種山崩海嘯般的欲火爆發,狂熱的淫念砰匐震心,她痛苦絕倫的嘶吼,然而等聲音出瞭喉嚨,卻變成瞭最騷媚入骨的呻吟,她想點中心脈死穴,自盡瞭斷,免受恐怖折磨,但手指卻情不自禁地觸碰到瞭乳尖,顫栗的敏感無窮放大,吟聲加倍冶蕩驚心。

  若非本心純潔和太仙神劍圖的最後護持,必然會理智喪盡,哪怕身前是騾馬豬狗,也定會撕爛衣服,劈開雙腿硬湊過去,隻求填滿陰戶,除此之外,再無他想。

  葉塵同樣如此,脹裂痛苦甚至壓過魔尊所種的白羅骷葬,眼前又是衣衫半褪,膚白嬌嫩,豐滿腴滑的華茵,他瘋狂渴望發泄,錚的一聲脆響,連鐵鏈磨破小腿都不自知,裴懷玉的《摩伽銷魂法》比昔日唐芊所中的曉夢春心散猛烈何止十倍,他駭然之極,已經明白瞭這女怪物要用什麼方法來折磨他們兩人。

  淫情蕩意,直能榨得人肉盡髓枯,卻不得發泄,這種煎熬簡直酸心淒脾,筆所難宣。

  裴懷玉享受著二人的呻吟,開心大笑道:「先別忙著叫啦,再過半個時辰才是此術的最高峰,到時我自會施舍采補你二人,讓你們像豬狗一樣犯賤求我!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