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一招天王鎮鬼杵,由曾恨水使出來,威力比雪無雙暴增十倍不止,其雄傑清雋,古樸厚重之意,代表瞭武林聖地上千年之堂皇底蘊,一根精鋼狼牙棒受滾滾罡勁所激,在他手中劇烈旋轉,好似刀山刑場、狂風地獄,裁決絞碎罪人惡鬼。
葉塵也有心要盡展實力,努力來拉攏天元宗前輩高手,目光瞄準狼牙刀鋒漩渦,破天雷揚手震出空爆,神刀星沉隨雷聲出鞘,刀與刀鞘內壁的摩擦撞擊之聲巨震荒蕪冰原,回音嘹亮,響徹雲霄。
曾恨水畢生浸淫本門武學,長短兵刃、罡勁內功、拳掌腿法、輕功暗器、正邪奇招,足足八十一門絕技,無不瞭然於胸,這時見葉塵拔刀威勢猶如雷轟電閃,寒光如龍,正是天元宗神龍刀經中的起手初式,金闕龍吟,可即便是以自己的造詣施展此招,也未必如眼前少年這般震得天地共鳴。
然而就在鋼棒與星沉似觸未觸的剎那間,葉塵猛然收刀,低頭矮身中宮直進,勇猛地迎進天王鎮鬼杵的刀山狂風中心,絢爛刀光驚艷再閃,弧月般的去削斬曾恨水左肩,竟是要以自己腦袋換他一條手臂,簡直算近乎同歸於盡的大險招。
旁觀兩派弟子大驚中亦由衷欽佩,神武殿之主乃六大聖地中成名三十餘年的絕頂人物,矯然森嚴,武功恢弘,他這般出手,當代隻怕沒有哪個後輩敢不躲不退,葉塵非但不退,反而還敢孤身進擊搏命,視自身如兒戲,怨不得曾越級格殺言無笑,果然能人所不能,若易地而處,自己隻怕一棒就被砸成肉醬瞭。
曾恨水橫棒當空,巨大的狼牙棒仿佛活瞭過來,輕靈反轉下壓,要以千鈞大力鎮死星沉的無上鋒銳,他這一招乃是天元飛瀑刀法中的一招,宗門開蒙武學,內門弟子無一不會,哪怕少年時的葉塵都爛熟於胸,可應浩然、雪無雙等人都捫心自問,自己窮盡畢生,也未必能有師尊這樣舉重若輕,奔騰激越,勢如銀河傾刷九天大地。
和上一招如出一轍,刀棒未觸,葉塵又極速變招回刀,不與師伯搏殺內力罡勁,否則以短攻長,恐怕瞬息就會落敗下來,輸給師門長輩本無傷大雅,但卻損瞭自身威嚴,進而會壞瞭唐芊的苦心安排,沒辦法再順利整合天元、春秋兩大聖地的高手精英瞭。
狼牙棒威武旋劈狂舞,星沉刀光則鏡花水月似的閃耀明滅,緊貼狂風邊緣遊走。
一老一少兩人越打越快,上百招過後,隻聞破風灌耳,兵刃居然都沒有相交一次,葉塵身經百戰,連番過手江山七傑、魔道王者、華太仙等大高手,經驗極豐,曾師伯雖強,卻自問可以千招內不呈敗象。
曾恨水暗暗心驚,他早就聽沐靈妃和聶千闕等弟子說起葉塵神奇,武癡天性一直躍躍欲試,今番恰逢其會,遂三言兩語間就借著雪無雙的由頭與這個同門後生切磋起來,沒想到對方武功之高之博,端是生平僅見,不僅愛徒聶千闕難望其背,自己在三十歲前也是絕對無法匹敵。
愛才歸愛才,自己近日方出死關,若連一後生晚輩少年都無法擊敗,曾恨水三個字今後也不用再在江湖上面混瞭,一念及此,通體的天元真氣化作滔天巨浪,洶洶吸附歸納掌心。
葉塵靈覺敏銳,看出師伯境界最少已領悟金丹元點之道,要以掌中玄機的巨力逼自己接招。
果然,曾恨水左掌挽個圓圈,隨即平平無奇的拍擊過來,動作緩慢笨拙,但怒潮般的絕頂內力已封鎖四周,剝奪一切閃避取巧的餘地。
炫光沖天,一座鎮壓十方諸邪魔,煉化宇宙大洪荒的巨爐法相顯化,葉塵雙掌如抱混沌,穩穩裹住瞭曾恨水雄渾壯闊的掌擊,這擎天爐假若練到葉商那般,甚至可以吸取敵人功力,經運轉後收歸己用,他暫時還沒那麼深的造詣,但短時間內拉一個均勢,倒可以勉為其難。
曾恨水終於動容,他這一掌招式無名,乃是在藏經殿古籍裡學自丐幫中一位姓查的幫主,為外門武功絕詣,經他天元宗獨門真氣摧動,堪稱無堅不摧,無固不破,逼敵所必救,萬沒想到葉塵還是有辦法接瞭下來。
葉塵的拳意法相中陰陽合一,吞吐之間,難辨剛柔奇拙,直窺宇宙玄機,他本身的功力又是駁雜深厚,哪怕太仙神劍圖都不能將他快速擊倒,僵持時候一長,擎天爐的混沌之力越走越熟,勉力防禦中,罡勁漸漸穩定,甚至有瞭反撲的跡象。
曾恨水不禁猶豫起來:這小子的氣候已成,除非以道心神通祭出法相金身,或全力施展天元玲瓏道,否則實難以快速取勝,但那可是壓箱底的最後絕技,必分生死,總不能為瞭面子就那麼廝殺到底……
「同門爺兒倆怎麼還鬥瞭起來?」清聲悅耳,道道金光隨著抑揚頓挫的溫婉聲調輕描淡寫地分開瞭兩大高手。
神星雪穿著黃緞雪毛的素雅披風,米白長裙,淡粉腰帶,滿頭青絲斜斜的系在腦後,比上次見她的已婚婦人打扮至少要年輕個七八歲,宛然一位公侯千金,尊貴柔弱,不可方物。
她身後的冷虎禪目視眼前三寸虛空,似已失瞭靈魂。
「彼岸金橋?」曾恨水皺眉收勁,心嘆出關以來自問天下罕逢敵手,這才一會兒工夫竟就遇到兩位,而且年紀都非常輕。
「顧……星雪姊姊,果然守信。」葉塵大喜,這可是對抗洪經藏等人的終極武器。
「神星雪?江山七傑?」
其餘眾人聞聽這個曾震動天下的名字,無不大驚失色,表情心情全部精彩紛呈,自不一一列舉,葉塵借此機會開門見山的說清瞭來意,要聯手對抗先天太極門三大高手,假如這次群雄逐鹿的情況下還讓鐵傢覆滅,對方氣勢必達到一個無法形容的巔峰之境,再消滅其他幾座聖地肯定易如反掌。
神星雪自是徹底站在葉塵一邊,平淡地說道:「其實大傢早就都明白,各派聯手是唯一的選擇,之所以拖到現在,隻不過是缺少一個像葉塵這樣的牽線中間人而已,曾兄一代雄才,也沒必要讓我們耗費唇舌瞭吧?」
「嗯……」曾恨水又是暗驚,聽神星雪的意思,她和葉塵關系極近,「這麼簡單的道理大傢倒是心照不宣,但鐵血寶庫的秘密公開後該怎麼辦,以及該聽誰指揮對戰……」
「當然是聽葉塵領導。」神星雪斬釘截鐵地斷瞭曾恨水的話頭,她自那晚之後,似乎已變回瞭十年前那個殺伐縱橫的女武神。
「哦,原來如此,可以。」曾恨水笑的意味深長,直接答應瞭下來。
葉塵一點沒有客氣推脫的意思,直接道:「虛偽的客套話不說瞭,天禪寺四大天王也會暫時以我為中心,這次我們的聯盟隻限天吼峰下,打退先天太極門後當然就各安天命吧。」話裡的意思當然就是假如真有鐵血寶庫,那就各憑自己手段瞭。
旁聽的雪無雙忽然道:「你是天元宗的低輩弟子,莫非想讓師長聽命於你?也不怕醜。」
上官瑯璇笑道:「鐵曉慧創造的機會千載難逢,如果再在誰是領頭人的話題上爭論下去,坐看戰機消失,那咱們可真就成千古笑柄瞭,更何況這又不是選什麼武林盟主,總要有一個說話的人來著,曾殿主聽到第一句其實就明白瞭,對吧?」
「你……」一百個雪無雙也未必能和上官瑯璇辯論。
曾恨水道:「輩份這玩意兒在真刀真槍的決戰裡一文錢都不值,我們三個人加上四天王,足夠抗衡洪經藏等人,同時也能抹平弟子間的差距,隻不過若皇甫正道另有安排,那可就乾坤難回瞭,葉塵你怎麼看。」
這話等同於考量,但他有意無意,隨口一句話就把葉塵放在瞭和自己、江山七傑、四大天王同等的位置上。
葉塵剛要回答,上官瑯璇說道:「洪經藏已經到瞭天吼峰,我們路上說吧,不耽誤時候。」
幾人上瞭天元宗更寬敞的馬車,葉塵一愣,問道:「沐師叔沒一起來嗎?」
應浩然道:「師叔和大師兄、二師姐等人先行一步,趕去和三絕門等門派會和。」
「我和靈妃小姐也算舊識瞭,原來她也來瞭麼。」神星雪插瞭一句嘴。
「還有這層關系?」葉塵低聲呢喃,隨即切入正題道:「多虧春秋書院和鐵傢子弟不顧性命的打探,得知皇甫正道安排瞭王昊瑜等十二個高手前來,情況的確非常棘手。」
王傢族長武功卓絕,盛名遠播,雪無雙等人聞聽此人到來,無不面露懼怕之色,剛燃起的信心又蔫瞭下去。
葉塵續道:「說一千道一萬,最後還要落到動武決勝上面,這點肯定是絕無所疑的,關鍵就看怎麼打,我個人覺得最好避免什麼三局兩勝、七戰四勝之類的單打獨鬥。」
「你想以多取勝的群毆?」雪無雙這時內心已對葉塵服氣,說話也大有瞭幾分客氣,「你和師父的武功那麼高,單對單也未必就怕瞭他們。」
「我猜洪經藏等人八成掌握瞭先天易脈法,否則可白在先天太極門混瞭那麼多年,這種神功一經施展,功力劇增,隻怕……除瞭曾師伯和星雪姊姊,任誰都難以抗衡,另外和王昊瑜同行的十一人不知是人是鬼,單打獨鬥起來兇險重重,遠不如群戰容易相互照應。」
神星雪手掩櫻唇,宛如少女,嬌笑道:「不用給姊姊留臉面,老洪或展公子若施此法,當世能敵者屈指可數,我肯定是不成的。」
江山七傑中竟有這樣一位嬌俏柔媚的女子,即便上官瑯璇、雪無雙、華茵這樣的女子見罷,雖不至於說自慚形穢,但同車而坐,觀其姿色言談,那也是如沐春風,賞心悅目。
曾恨水略一沉吟,道:「不論普通門人的經驗和身手,人數上也是對方占優,你確定群戰有把握?」
一直神不守舍的華茵忽然道:「我大師兄帶來瞭門人二百個,必會施展九曲黃河劍陣,他們絕不會占到什麼便宜的。」
此言一出,不單曾恨水面露驚色,就連風輕雲淡的神星雪都花容色變。
九曲黃河劍陣號稱天下第一劍陣,內藏先天生死造化,外按八卦九宮進退,人數雖不過二百,施展開來卻不吝數萬雄兵,陣中敵人屆時隻可見無數劍光凌空切割,擋無可擋,避無可避,猶如面對天庭審判,任你修為多高也難逃殺厄。
但這種陣法復雜無比,運轉如意更難比登天,陣主指揮稍有不慎,或二百人任意一人走位緩慢、急促半步,則必被高手擊破,長久以來瑯琊劍樓前輩都覺得與其耗費此等心智,還不如修煉自身境界來的容易些,所以九曲黃河劍陣歷年來隻存於武林傳說,想不到蕭師道年紀輕輕,居然參透還原瞭這種古代奇陣,怪不得哪怕華太仙不在,也沒敵人敢攻打瑯琊劍樓。
葉塵道:「有蕭世兄坐鎮一方,我們就更有把握瞭。」
「說是群戰,但也應該有個進退次序,總不能真的一哄而上。」上官瑯璇見葉塵腦子清醒,說話得體,心中也很是歡喜,「我們用不用規劃的再具體些?」
「不必瞭。」葉塵擺擺手,出乎意料的沒有繼續佈局,徑直說道:「我們就這麼過去。」
「我還以為葉大俠有啥妙計呢。」雪無雙嘻嘻一笑,「話說得倒漂……」
「葉塵此行全為正道義氣,我身為他的姊姊,聽不得這種無禮言語,小姑娘再口無遮攔,葉塵便帶他妻子唐芊折返南疆逍遙,那裡有森羅王、楚天王等絕世高手庇護,實際遠比你們朝不保夕的要安全百倍。」神星雪面色發冷,語氣嚴霜一般,她重回武林巔峰圈子,就隻有葉塵一個朋友,自是百般回護。
「呃……不敢當的……」葉塵反倒有點臉紅起來,掩飾道:「我是覺得男子漢大丈夫,學武之人,面對沒把握的事,更要勇敢一點。」
雪無雙連連挨嗆,委屈得眼圈都開始發紅。
曾恨水不理二女的口舌,略帶熱切地道:「說得太好瞭,武人行事哪來那麼多錦囊妙計,定下大方向直接開戰即可,整日裡坐議立談,空論一嘴絕世武功,那是隻有廢柴才幹的事,好好養精蓄銳,屆時等著看另外那十一人是誰,隨機應變便是。」
葉塵擊掌稱贊,心中發覺這師伯也是狂熱的漢子,非常容易說話溝通,不知唐芊那邊是否順利。
兩天以後,一局改變大勢的決鬥終於拉開序幕。
先天太極門派出的十二個人,此刻已到天吼峰外三裡的大帳,其中有多半數都是獨臂人,其身份不言而喻,自然也就是昔年瑯琊劍樓內支撐門派的七大劍首,而左側那個黑紗蒙眼的儒雅老者,五綹長須,白衣如雪,手負長劍,飄逸瀟灑,想必年輕時是一位罕見的風流公子。
「商樓主在諸聖殿內閉關多年,想不到竟也應承瞭此次會戰。」寧無忌聽說過自從太仙之劫後,皇甫正道收留瞭戰敗的瑯琊劍樓餘眾,沒想到果有用上的一天,商鴻二十年前劍道獨步天下,七大劍首亦各個身懷絕高劍技,今雖身有殘疾,但神殿內安養蟄伏瞭足足二十年,武功隻會更勝當年的。
商鴻輕輕點頭道:「當年蔽派教誨不嚴,導致養虎為患,釀出莫大浩劫,每逢細思,著實汗顏無地,而且二十年來我們幾個殘廢多蒙總殿主庇護,如今總算有機會盡些綿薄之力,權當彌補一絲孽徒華小賊做下的罪行,正是求之不得。」
王氏族長王昊瑜笑道:「這次華太仙沒到,他和紀翩翩所生的孽種華茵卻會來,商樓主擒下她的話,或許就能澄清綱常,復教有望呢。」
聽見華太仙的名字,商鴻和七大劍首的凜凜劍氣無風自厲,割裂空氣,顯然滿腔怨毒深至無以復加的地步。
寧無忌笑道:「不急於一時的,贏下眼前的戰役,幹掉華太仙不過水到渠成的事兒,對吧,姬族長?天下第一劍可不能有兩傢門派。」
剩下三人中,那個英俊的中年男子點頭微笑,此君正是當今一代名劍,四大傢族第一族長,劍聖姬流光的父親,姬雲崖,他雖沒有兒子的無敵劍法,卻有著和王昊瑜同等的一念萬法境界,精於以氣禦劍,威名顯赫,早在二十年前就更勝商、王二人。
至於那最後兩個人,寧無忌也不清楚其來歷,因為他倆都帶著漆黑的面具,眼耳口鼻全部掩蓋,外加厚厚的衣服帽子,除瞭身材甚是魁梧高大外,根本沒有絲毫特征。
但既然能得皇甫正道安排,以及淵亭嶽峙的站姿,必然絕非庸手,想來應該是自重身份,才不願顯露面目。
所以哪怕這兩人從來到這裡後不吃飯、不喝水、不說話、不運功打坐修煉,寧無忌也不便相詢。
王昊瑜、商鴻、姬雲崖等人其實也不知道蒙面人的身份來歷,可出於他們絕頂高手心靈上的本能感應,對此二人也是打骨子裡面忌諱。
「轟隆」的巨響穿透耳膜,好像雪崩天災,打斷瞭眾人虛偽的客套。
這時帳外有弟子進來稟告寧無忌:「寧師兄,鐵傢會和瞭天禪寺、春秋書院的人馬,趕來要救鐵曉慧,一番唇槍舌戰後,天兵長老已經和無嗔和尚交上瞭手。」
「我們也出去看看吧。」寧無忌很是雀躍,萬天兵等人的武功均深不可測,今日有幸得見他們全力出手,對自己的修為也是大有裨益。
其他人也早就對江山七傑和四大天王如雷貫耳,均盼一見,除瞭那兩個神秘的蒙面人依然端坐不動,另外十大高手全部隨瞭寧無忌出去觀戰掠陣。
冰原空地中央,兩個氣血如烈日燃燒的武道巨擘正在近身搏殺,兇猛的拳掌交擊震蕩凍土冰層,條條裂紋自他們腳下不斷蔓延,暴雷勁風滾滾散散,無窮精氣好似狼煙,直沖雲霄。
王昊瑜凝神觀望,說道:「無嗔和尚果然名不虛傳,以大羅九重天奠基的不壞肉身,竟連大荒神拳都接的下來。」
眼盲的商鴻似乎可以通過某種神秘的力量觀察戰況,點頭說道:「數百年以前武聖顧流引鍛打神刀星沉,在冰原建立大羅天神教,所幸歸海皓煙聯盟六大聖地才得以獲勝,隻可惜那部《大羅九重天》真本隨著顧流引的隕落一同失蹤,隻能留存一點其門人弟子所學的殘篇斷章,天禪寺巧取豪奪得瞭前三重,結合自身所學編寫《無極彌陀拳經》,也算是造化,但比起掌握完整武聖秘籍的先天太極門可就差的太遠瞭。」
寧無忌洋洋得意,他小時候就聽師長說起過,現世所謂的九重武學境界,其實就是模擬借用大羅九重天的九種肉身境,可無論再怎麼相似,終究隻能無限接近,做不到真正的不壞金身,唯獨極樂天禪寺的僧人有武學奠基秘術,煉骨壯力,以至凝練真氣,基礎夯實得堪稱完美無瑕,絕無一絲破綻疏漏,往後練武將比常人輕松的多得多,但單憑如此,又哪裡敵得過所向無敵的萬天兵?
一位枯瘦的劍首討好道:「對面算得上高手的也就那四個老禿和還沒到的曾恨水而已,今天正好把他們一起格殺,再集合我們所有人的力量突破黑日風災,進駐鐵血寶庫,到時先天太極門就會徹底超越魔道,雄霸天下瞭。」
「現在還輪不到我們出手,他們肯定也有暗藏的手段,再看看。」姬雲崖微笑觀看戰局,如今他姬傢大興,自己待會兒隻要打打太平拳稍微意思一下,就能獲得無數好處,當然心平氣和。
「好宏大的拳意精神。」商鴻忽然正色道:「無嗔要出絕招瞭。」
果然,一尊彌陀金身顯聖,浩蕩真氣海納百川似的吸附佛像背後金光,相貌兇悍的無嗔天王口做獅子吼,雙拳揮出,罡氣化作千百朵奪目金蓮,巨大無比的降魔杵狠狠壓向萬天兵的頭頂。
那一邊觀戰的展慕雲贊道:「如來金蓮杵,這麼濃烈的氣魄真是瞭不得。」
「但這種程度肯定奈何不得天兵。」洪經藏雙手攏在袖中,一副遊刃有餘的表情。
萬天兵沒有那麼多的花俏,他依靠主戰的好像就隻有拳頭。
砰砰砰砰……
如山拳影鋪天蓋地,頓時將浩瀚的降魔杵幻影擊得粉碎,元點中的真氣震動百裡,滔滔不窮,下一刻將那些攻擊他的金蓮法相也都摧毀無形。
無嗔額頭青筋凸起,咬牙切齒,瘋狂揮動手臂,他絕招被破,隻能運起無極彌陀拳經,勉力抵擋暴雨般密集的狂烈拳影,形勢可謂窘迫已極,隨時都可能被萬天兵壓迫得粉身碎骨。
「如見大因果,離苦得極樂,唵嘛呢叭咪吽!」
這時候真言梵唱響徹天際,無罰、無界兩大天王遙遙分站無嗔兩角,兩道金鴻牢牢包裹住瞭風中殘燭似的師兄。
王昊瑜皺眉道:「這是鎮魂術中的凈土如來光,哼……邪術,旁門左道。」
餘人也都是見多識廣之輩,知道無界和無罰精通佛門法術,其中以鎮魂、拔山、釋迦輪三大神通最為有名,這兩道金光似能提升無嗔功力,生生推高一個境界,想必就是傳說中的鎮魂之術瞭。
三大天王聯手,威力足可排山倒海!
寧無忌故意輕輕咳嗽一聲。
七道似能刺破青天的劍光氣芒悍然爆發,席卷著刺骨寒風斬殺向瞭無嗔天王。
七大劍首拔劍出手瞭。
七人輕功絕頂,劍光猶如天外流星,劍尖震出金刃破空的聲浪,單是視覺聽覺上,就能給人以無堅不摧的感覺。
轟隆隆!無界背後忽然塵雪激蕩,便如黃沙漫天,萬馬奔騰,一桿烏黑碩大的長槍,攜帶著驚天殺氣刺來!
「原來是你們這些炎黃峰餘孽,坑害晚輩,厚顏無恥,居然還敢復出!」鐵玄甲雙手握槍,以日月星辰錄施展天龍八槍,遠觀如戰神霸主一般,讓人心驚膽裂。
龍爭虎鬥的廝殺比想象中來得更快。
鐵傢犧牲鐵曉慧換來一線生機,滿腔怒火戰意早就滿溢,根本就沒想過葉塵預測的單打獨鬥。
天龍霸王槍為世間七大神兵之一,石破天驚,慘烈無匹,就連洪經藏都感覺氣息一滯,假設自己下場恐怕也是不好輕易應對。
場面趨於混亂,七大劍首中一個矮胖的老者大吼一聲後退,手中長劍竟被霸王槍掃得彎曲損毀,另六人亦隻能放棄刺殺無嗔,回劍自保,他們中任誰武功上都絲毫不懼鐵玄甲,但霸王神槍之威嚴,單憑凡鐵兵器,著實難以正面抵敵。
「下等人的老禿驢,給我滾開!」威猛的萬天兵暴喝道:「我要出手,管他十人百人,一律殺無赦,豈用幫手?」
怒天震可斷天梁的無敵力量,浩蕩奔騰的撞擊在瞭無嗔的拳頭上。
「啊!」無嗔慘叫吐血,無界和無罰面如金紙,臉現枯槁,可想而知也在大荒拳意的巨潮中受傷。
三大天王匪夷所思,此混血小子到底是何等構造,明明境界上比無嗔高不瞭多少,恁地有如此無邊雄力?簡直就是隻突破瞭常理的怪獸。
一直同鐵如峰盤膝端坐鐵傢、天照門、五陽門等大隊人馬中央的無法天王忽然睜開雙目,輕聲說道:「鐵族長,我們兩個老傢夥也不能安坐瞭,捉拿萬天兵這西域妖人,換回鐵小姑娘。」
愛女如命的鐵如峰近幾天得知鐵曉慧的真相,早已急的發瘋,聞言後提起身畔的鐵血問鼎弓,寒聲道:「好,我就不信他江山七傑真能翻天。」
二人剛剛走到人群外圍。
一道哀艷粲然,如泣如歌的刀光橫空劃過。
咔嚓!
無法腳尖前一寸處,竟多瞭一線深不見底的裂隙,如斯恢弘的刀光本就罕聞罕見,分裂萬年凍土的無窮刀罡更是古往今來裡聞所未聞,鐵玄恭、鐵玄昭、洛燕北等人甚至狠狠咽瞭一口唾沫,身不由己的後退一步。
萬天兵的神拳崩肘固然強橫無際,可卻又不如眼前這道刀光來得恐怖,相比之下,葉塵在冠軍會上施展的刀法就像平平無奇的庸手,似乎根本就算不上什麼瞭。
不為所動的隻有無法天王和鐵如峰。
「咳咳咳……兩位前輩還請稍安勿躁。」淒美的咳嗽聲響起,展慕雲緩緩走瞭過來,群雄隻見他鬥篷飛揚,手中有酒無刀,不知那驚天一刀到底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交出我的女兒。」鐵如峰彎弓搭箭,弦如滿月,落星箭已指向展慕雲眉心。
「哦?」展慕雲一怔,轉瞬微笑道:「您要和我交手?」
「老夫早就想領教的你的刀瞭。」
鐵如峰近年似乎精力漸衰,名氣已被兒子超越,但包括先天太極門的在場所有人,見他彎弓之勢猶如射日古神,威猛無鑄,心中不禁暗暗欽佩喝彩。
「阿彌陀佛。」無法天王手指輕輕搭在瞭落星長箭之上,臉卻沖著展慕雲說道:「展檀越,你祖上世代公侯巨貴,何苦要在這江湖爭霸的腥風血雨中翻滾呢?不如放下魔障,回頭是岸。」
「你阻止鐵老是怕我出刀嗎?」展慕雲搖搖頭道:「放心吧,鐵老一代大豪,英雄仁義,他隻要不松問鼎弓弦,我就不會殺他的。」
「你……」鐵如峰怒氣沖天,他不信有人能在這個距離閃過他的箭。
無法雙手合十,渾身氣血滾滾蒸騰,緩緩醞釀起瞭禪門金剛不壞神通。
「都說瞭別忙動手,我是來送回鐵小姑娘的。」展慕雲身子一側,鐵曉慧就在後面。
「曉慧!」鐵如峰泄瞭弓力,滿心擔憂愛女。
展慕雲手腕一翻,一股極柔的內力輕輕地卷起鐵曉慧,將她送到瞭鐵如峰身邊。
鐵玄甲見妹妹安然無恙,遂也收瞭霸王槍,快步回陣,無罰則不知敵人有何花樣詭計,先飛快救回師兄。
鐵曉慧也沒想到對方會那麼輕易放瞭自己,不顧父親、兄嫂們的關切,扭頭道:「你們就這樣把我放瞭?」
展慕雲笑道:「除非姑娘答應瞭無忌的求婚。」
「放屁!」鐵玄昭怒道:「二哥遇刺,我鐵傢和你們仇深似海,今天休想善瞭!」
萬天兵冷笑譏諷地聲音傳來:「你們幾兄弟螞蟻似的下等廢柴,有什麼資格稱善瞭不善瞭。」
鐵曉慧擋住暴怒的哥哥,意味深長的道:「嘿嘿,你們盡管囂張。」
「送你回來是因為我們高手如雲,勝券在握,沒必要綁你落人口舌。」此時寧無忌也悠然走瞭近前,隱去瞭閑雅的偽裝,凌厲道:「倉皇逃竄的喪傢之犬,說那麼多大話無非就是想糾結幫手,結果瞎折騰那麼多天,也無非就大貓小貓兩三隻,外加四個老禿驢罷瞭,還不過來束手就擒,當然,若加入我們先天太極門自另當別論。」
鐵玄甲冷冷的道:「多虧靠山夠硬,否則你早就被葉塵打死瞭。」
衛楠楓等人故意哄堂大笑。
「先拿你祭旗!」寧無忌腳踏彼岸金橋,雙掌如雲,呼地一聲拍向鐵玄甲,等不到上天吼峰,彼岸挑起瞭第二輪混戰。
「後生小子孽氣腥焰,也敢和鐵大俠交手?」春秋書院的洛燕北劍氣如霜,以本門劍法接過瞭寧無忌的拳掌,甫一交手就覺得功力泥牛入海,完全沒瞭著落,心中震撼:這小鬼的太乙玄黃經好生厲害!
好戰的萬天兵自不甘落後,斜睨無法傲然道;「這麼多人裡面,也就你一人真材實料,不算下等奴隸,有資格和我們動手,今日機會難得,也省得我去天禪寺找你。」
「不敢有勞檀越尊駕,所以才親自前來。」無法天王白眉飄動,掌隨聲到,勁在掌前,快的不可思議,萬天兵剛要抬手接掌的剎那,老僧忽掌變為指,直擊變為以螺旋勁戳刺,巧妙異常,完全展現瞭他老牌絕頂半聖高手的高深武技。
拳來腳往,罡風暴烈,天搖地晃,二人周邊功力稍差者被震得頭暈目眩,幾欲吐血,比萬天兵和無嗔交手時要震撼得多。
鐵曉慧拉住三哥拼命後退,到遠處才急忙詢問道:「葉塵沒到嗎?怎地這麼著急就和他們動上瞭手?不等曾恨水和蕭師道他們來?」
鐵玄昭苦笑道:「前幾天老五無意說走瞭嘴,二哥的死訊和你失陷的事全被父親聽瞭去,我們實在攔不住他老人傢。」
「哎……」鐵曉慧心中溫暖,隨即酸楚上湧,戚戚望著無法和萬天兵狂風呼嘯、雷電交加的決鬥風暴,哀然道:「單靠這些人怎能抗衡兇獠,莫非鐵傢今次難逃覆滅……」
鐵玄昭道:「不一定,咱們陣中也還有高手隱藏。」
「是誰?」鐵曉慧自詡才智超群,但也想不到還有誰能有本領同江山七傑對戰。
「武林綱常能否整肅,就看今朝!」鐵玄甲舞動霸王槍,紮出抖槍崩天勢,槍隱龍影,噬向瞭洪經藏。
洪經藏眼中充斥著無邊的譏誚,平淡地道:「依仗區區一桿長大兵器就敢挑戰我?誰給你的膽子?」大手一震,覆雨金龍的法相在龍吟中飛騰升空。
打坐調息的無嗔大聲道:「相助鐵大俠,如今別無選擇,唯有背水一戰瞭!」
無界和無罰手結法印,凈土如來光籠罩住瞭鐵玄甲,助他有瞭暫時抗衡洪經藏的武功,然而適才頗為面目無光的七大劍首早就渴望再戰,齊齊長嘯,澎湃的庚金劍河再度卷瞭過去。
無罰怒喝:「專會偷襲好不要臉!」手指一劃,地面震顫,無數碎冰躍起飛射,利箭般反擊。
「這是佛門的拔山之法,並非幻術,大傢務必小心。」商鴻自重前聖地掌門至尊的身份,不願圍攻,卻高聲提醒道。
七人劍光吞吐,打落冰箭,均心道:單靠妖法能堅持到幾時,稍微謹慎點必能將其殺死。
鐵傢聯盟看上去幾乎精英盡出,先天太極門這邊則還有展慕雲,王昊瑜、姬雲崖、商鴻、金無過、方獨行等高手蓄勢待發,後手無窮,眼看已經占瞭八九成的贏面,順利的話,即便全殲也不是不可能。
昔日受誆葉塵的仙王殿首座楚雲歌忽然高聲喊道:「又有絕頂高手來瞭!」
姬雲崖看向風雪籠罩的陰暗天空,沉聲道:「好濃烈霸道的罡勁風勢……莫非是天元宗曾恨水來瞭?」
說話間,風雪受蒼穹深處強烈雄風牽引,逆轉自然,無數冰晶、碎石、雪花咔咔做響,縱橫交錯排列,組成玲瓏之法相,中央天元耀目輝映已極,狠狠地壓向瞭龍繞周身的洪經藏。
「曾恨水,你總算是現身瞭。」洪經藏冷笑不止,僅用單手周旋功力大進的鐵玄甲,另一隻手虛握成龍牙之形,當空一震,巨大的龍吟穿透風雪,響徹天際,金龍法相活瞭似的裹住瞭天元玲瓏道的擊殺。
「洪經藏,我們又見面瞭。」
雲消霧散,卻是葉塵終於趕到,隻見他大笑聲中雙手擎天,縱橫十九道玲瓏真氣扭曲變換,仿佛兜成瞭十九條軟鞭,齊唰唰地灑向瞭瑯琊劍樓的七大劍首。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七聲巨響,七大劍客狂噴鮮血,瞬間已負重傷!
「葉塵哥哥!好功夫!」鐵曉慧見此無敵雄姿,雙手攏在嘴巴前,放聲狂喜高喊。
真真正正的聖地世傢大戰終於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