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陳啟超幾乎要摔下山壁時,他貼在山壁上面的手掌都能帶著他,扭曲著身體彈起落下,似乎永遠都不會離開山壁。陳啟超現在就像是一個靈活的木偶般,四肢在山壁間不斷的滑動著,冰塊時而凝聚,時而消散,他的身體在山壁上面做著僵硬又滑稽的舞蹈。
而那些神出鬼沒的黑箭則是緊隨著他的動作,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射個對穿。即使陳啟超極度靈活,那些黑箭也是擦著他的身體,射進堅硬的山壁之中,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潦草的線條。線條的前端追著他,殺氣凜冽,隨時可能把那跳舞的木偶釘在山壁上面,亂箭射殺!
不知道過瞭多久,那神出鬼沒的黑箭終於停瞭,山壁表面似乎沒有瞭陳啟超的身影,實際上仔細看去的話,就會發現他躲在瞭一棵從山壁間硬生生破石長出的老松樹的下方。
咄!
最後一枝黑箭似乎也射空瞭,狠狠的紮進瞭山壁之中,入石一寸有餘,那箭尾不斷的顫抖著,兀自在哪裡發出嗡嗡的響動。隻是那箭桿上面還掛著陳啟超的一縷衣服的佈絲。
白霧依然緩緩的蠕動著,像是無數棉花糖般,寒意自四面八方湧動,偶爾能夠聽到幾聲鳥鳴。北山下的乾江發出咆哮般的奔騰聲,將陳啟超接下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給壓制瞭下去。
陳啟超的面色蒼白,從山底一路爬到這裡,又在絕壁之上避開神秘人神乎其技的連環奪命箭,已經耗損瞭他太多的真氣與體力。剛才最後那段在山壁上的木偶舞蹈,看似躲得輕松至極,實際上是他超常發揮的情況,幾乎每一秒、每一刻的神經都是緊繃的,於不可能處避瞭過去,隻要稍微出現失誤,就會摔下去殞命或者被黑箭射成篩子。再加上他體內真氣轉換的速度實在太快,頻率實在太高,即使他身體強悍如此,也有些禁受不住……
結果在陳啟超身形挪動,真氣逆轉時,還是傷到他肺部的一道筋脈,讓他劇烈的咳嗽起來,胸口更是傳來撕裂般的疼痛。與之相比較而言,此時他右肩上那道淒慘的傷口,反而沒有引起陳啟超太多的重視,雖說這道傷口被那鋒利的箭頭絞得皮開肉綻,鮮血橫流,那部分的衣服也被絞碎,混在瞭傷口裡。雖說疼得厲害,卻沒有傷到要害。
那濃稠的白霧對於神秘人來說並沒有什麼阻礙,而陳啟超身在懸崖,卻更處劣勢。這一戰是不公平的,他再怎麼強悍,這種情況下也沒能躲過最後那一箭。不過能夠在如此險惡地條件下,從神秘人的連環箭下保住自己性命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那黑箭上面倒是沒有塗毒,他並沒有感受到毒素在體內蔓延的情況。隻是現在他不得不調整著呼吸,將身體和那突出的老松樹融為一體,盡量將自己的身體隱蔽起來。盡管看不清濃霧上面的情況,可是陳啟超依然覺得懸崖的邊緣勢必有一雙鷹一般的眼睛,正盯著懸崖下的所有動靜,務必要將自己狙殺!
陳啟超瞇著眼睛,觀察著四周,周圍的濃霧逐漸變得稀薄起來,這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好事。對方似乎能夠無視霧氣,而他的視力卻無法做到這點,現在濃霧逐漸散去,他便可以更好的捕捉到對方的動靜。但此時他如果從絕壁上施展輕功飛掠上去跟對方近身廝殺的話,很有可能會再度暴露自己的位置,等於給瞭對方再一次殺死自己的機會!
他很不喜歡這種被人瞄準卻無法反擊的感覺,明明有一身強力的能力,卻無法和對方盡情廝殺,這讓他很不爽!
忽然間,他心頭警訊一閃,悶哼一聲,右掌在身旁的山壁上一拍,霸道的真氣洶湧地噴出,極為狂烈的力量將他身旁的山壁拍碎瞭一部分,無數碎石迸濺,而他的身體也隨著這強大的反作用力,畫瞭一道斜斜的弧線,用最快的速度升騰而起,不斷在那插著巖壁上面的木棍踹擊,飛快的升騰而起。
這一回陳啟超暴露瞭自己的蹤跡,周圍雖說有濃霧遮掩,卻逃不過那雙鷹一樣雙眼地追蹤。然而他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最猛烈的速度,離開那暫時保護自己安全的老松樹!他必須要和對方正面對抗,而不是像叢林裡的小獸一樣被那天敵虐殺而死!
一道線劈斬開瞭濃霧,自山頂而來!那是一道黑色的線!
濃霧極為稠厚,那道黑線卻像是有一種超乎天地的力量,不為霧氣所擾,反而靜靜默默地、清清楚楚地向著大梅嶺絕壁下畫瞭過來,就像是一隻天神的手拿著一隻神奇的筆,在這如同棉花般的濃霧之中,畫瞭一道黑線。
那道黑線其實是一柄漆黑如墨的長刀,破開瞭濃稠的霧氣,正在那道黑線的線頭上方兩尺處疾掠。當陳啟超翻身離開老松樹的那一剎,黑線也即將掠到瞭那裡,那柄黑劍在和他的身體在電光火石間相遇,然後分離—— 誰也不知道碰觸到瞭沒有。碎石迸濺,刀氣未至,狂暴的殺意已經透體而出,將陳啟超之前隱蔽的老松樹直接輕易劈開!在這柄黑刀的面前,那堅韌的老松樹就像是一塊豆腐般被輕易斬開。然後那柄黑刀便掠過重重巖壁和霧氣,刺入到瞭大梅嶺那光滑的石壁之中。石壁如此之硬,這把刀的刀身卻完全刺沒瞭進去,隻剩瞭最後那個刀柄,就像是一個小圓點。片刻後,刀柄盡碎,圓點消失,這把黑刀從此與大梅嶺的石壁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分開。
四面八方盡管還是有淡淡的霧氣籠罩著,仿佛是有重量般將陳啟超籠罩其中,在向陳啟超的口鼻耳裡灌註,令他有些難以呼吸。他就像是一條被卷入旋渦之中的魚兒,身體隨著那霧氣來回湧而不停地擺動著,盡管已經爬上瞭山壁,來到懸崖邊後,陳啟超卻沒有覺得危險遠去。
陳啟超瞪著雙眼,看著那站在自己面前,卻又仿佛遠隔千裡之外的嬌小身影,很難想象剛才連續不斷,兇悍至極的殺招,居然是由如此嫵媚嬌俏,蘿莉身材的少女發出的。剛才對方那一刀沒有刺中他的身體,但是暴烈的殺意已經侵蝕瞭他的心脈,讓陳啟超受瞭內傷。這傷勢比之前的連環箭還要厲害!
他拼命的想要壓制體內的有些暴走的真氣,使得陳啟超的傷勢更加的嚴重,兩行鮮血很快便從他的鼻孔裡溢出。而肩頭的那記箭傷也開始快速的流血,溢出的血流浸濕瞭他的衣衫。他整個人此時就像一個裝成紅油漆的皮袋,被人紮瞭兩個小口子,看上去十分恐怖。
眼前的少女大約十來歲,卻長得十分嬌小,蘿莉身材。她留著一頭紫色的妖艷長發,隻是松松垮垮的束成瞭馬尾辮的模樣。少女戴著一張巨大的黑色口罩,上面繪制著類似街頭塗鴉般的圖案,她的眼睛很媚,屬於標準的狐貍眼。眼睫毛也很長,不知道是不是戴的假睫毛,彎彎翹起,媚意無邊。雖說那口罩幾乎遮住她大半面容,陳啟超卻能夠看出對方長著一副奶白的娃娃臉,稚嫩純真如十二三歲豆蔻年華的小蘿莉,然後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股狐貍般的媚意,那種感覺就像是深閨怨婦發出難耐性欲饑渴的嬌聲。
少女體態嬌小卻骨子裡帶著一股妖嬈之氣,陳啟超看得出對方實際上屬於豐腴型的美女,隻是似乎是用裹胸佈之類的東西強行封住瞭自己傲人的身材,將其置於那緊身的黑色皮衣皮褲之中。
看到陳啟超居然能夠突破她必殺一劍的束縛,直接從崖下躍到山頂,也是微微有些驚訝。
「不錯,不錯,居然能夠逃出我必殺的一劍,你的本事真的超出瞭我的想象。不過你的身法有些熟悉啊,似乎我在哪裡見過。哦,對瞭,還沒有問你的身份呢,你是什麼人?」黑衣少女雙手負於腰後,身體卻微微前傾,像是鄰傢小妹般發出嬌憨嫵媚的詢問。
陳啟超卻不敢有絲毫松懈,雖說聲音有所不同,可是眼前的蘿莉模樣少女卻便是之前偷襲自己的高手,隻是現在他已經上來瞭,正面對抗的話,陳啟超絲毫不懼對方!他猶豫著要不要把偽裝的身份說出來時,對方卻繞著自己開始轉圈起來,笑道:「能夠知道這地方的,不是地獄門的人,就是異常生物調查局的人。讓我猜猜,你是哪種?」
「我說我是地獄門的人,你相信麼?」陳啟超淡淡的回道。
「哦,你認為我會相信麼?」黑衣少女笑瞇瞇的反問道。
陳啟超搖瞭搖頭,微笑道:「我不是地獄門的人,卻是鬼王大人的人……」
黑衣少女瞳孔一縮,她那嫵媚妖嬈的表情頓時一收,露出瞭一絲狐疑的神色,她沉聲問道:「哦,既然是東方鬼王的人,卻不是地獄門……等等……你是那個陳啟超?」
「嗯,你知道我?」陳啟超微微一愣,有些奇怪的反問道。
黑衣少女晃悠悠的轉到瞭他的身後,陳啟超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卻能清晰的聽到對方那嬌憨嫵媚的聲音。
「跟東方鬼王說得一模一樣啊,還真是個小白臉啊,功夫也很不錯嘛!」
聽著對方那略帶歧義的話語,陳啟超卻沒有絲毫感覺到香艷,他能夠感受到對方就像一柄沒有出鞘的鋼刀般,隨時都會斬落下來。他的後頸汗毛都豎起來瞭,仿佛隨時對方的兵刃都會斬落下來!而且陳啟超能夠隱約察覺到,對方的心態似乎在不斷變化著,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自己的真實身份。他能夠聽到那黑衣少女背後的暗器不斷的摩擦著,似乎是在猶豫不決。
而就在對方的似乎要下定決心時,陳啟超卻感覺到瞭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氣,緊接著他的雙腿便仿佛禁錮在瞭原地,陳啟超驚出一身冷汗,就要從腰間拔出長刀。誰料遠處忽然出現瞭一隊兵馬,那股殺氣又瞬間消失無蹤,而他的雙腿又可以移動瞭,仿佛剛才的停滯隻是幻覺一般。
陳啟超瞬間將身體和那黑衣少女跳開得遠遠的,他發現那個騷狐貍似乎剛才對自己動瞭殺心,難道她發現瞭自己是偽裝的身份瞭?不應該啊,可是她為什麼會突然下定決心要殺掉自己。他已經來不及思考,很快那隊人馬便將陳啟超團團圍住,然後走出一人,先帶著一絲畏懼和淫邪的目光看向瞭黑衣少女,然後才看向瞭陳啟超,說道:「他是誰啊,怎麼混到山上來的,戴無牙的鐵甲騎兵的防禦松得跟棉褲腰一樣啊!」
陳啟超還沒來得及開口,黑衣少女便嬌笑道:「他說他是鬼王大人的人,卻又不是地獄門的弟子。」
那為首的鼠須中年男性頓時微微一愣,然後帶著一絲懷疑的神色看向陳啟超,說道:「他就是老大信裡說的那個關門弟子?看起來除瞭小白臉以外,不咋的嘛!」
陳啟超頓時有些糊塗瞭,為什麼這些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對方提到瞭信,信息化如此發達的現在除瞭少部分愛好者外,已經很少有人會用信件這種快要被時代淘汰的交流方式瞭。之前陳啟超探查時,也沒有在村民傢裡看到電視、電腦或者手機這種必備的生活用品,難道說謝騰龍為瞭防止大梅嶺裡的秘密被發現,禁止屬下和那些附庸的村民使用現代通訊設備?這樣才能解釋對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存在,卻又不認識自己的具體長相。
鼠須男摸瞭摸自己的胡須,然後面色不善的盯著陳啟超,然後說道:「你說你是謝老大的關門弟子,有什麼證明?」
陳啟超也沒什麼猶豫,直接把從那個秘寶箱裡得到瞭玉玨,遞到瞭鼠須男面前。鼠須男瞪著兩隻綠豆眼仔細看去,直到看到「東方」兩個字時,才驚呼一聲:「果然是謝老大的關門弟子,連他的印璽都給瞭。」
「這玩意兒不是玉玨麼,怎麼會是印璽?」陳啟超也不知道自己手上拿的玉玨怎麼會成為印璽,不過他也沒時間去糾結這些。
那鼠須男對待他的態度頓時好瞭很多,隻是那圍著的鐵衛卻沒有松開陣型,陳啟超帶著一絲不滿道:「你這是?」
「抱歉啊,雖說我已經認同你的身份,可是……現在基地是大姐說瞭算,所以為瞭安全起見,隻能先得罪一二,我會帶著你去見大姐。不過……」鼠須男撫摸著手掌笑道。
很快就有一名鐵衛拿著黑色的頭套和麻繩走瞭過來,陳啟超並沒有反抗,那個黑衣少女就已經很麻煩瞭,而那個鼠須男雖說武藝不如他,卻也不弱。更何況周圍還有一群鐵衛,附近又是山頂基地的核心區域,所以陳啟超乖乖伸出雙手,讓對方綁住,並被戴上瞭黑色頭套。
鼠須男告罪一聲,然後讓手下帶著陳啟超前往去見所謂的大姐,而他看到黑衣少女並沒有挪動身形的意思,不由得問道:「你不跟著回去麼?」
黑衣少女嬌媚一笑道:「不瞭,我想在這裡繼續待著,說不定還能逮到個把耗子呢!再說瞭,謝夫人也不喜歡看到我不是麼?」
鼠須男表情微變,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最終卻化為一聲嘆息,拍瞭拍大腿,也沒有強行要求對方。黑衣少女見對方遠去,卻又回到崖邊,似笑非笑的看著那被濃霧籠罩的山崖,卻沒有一絲的畏懼。
「陳啟超……有點意思,早不來,晚不來……難道終於要到那個日子瞭麼?」黑衣少女媚眼如絲,可是瞳孔深處卻沒有一絲的曖昧意外,漸漸的她那蘿莉般的身材逐漸消失在瞭原地,仿佛是被自己的影子所吞噬。
而在另一邊,那鼠須男和鐵衛們倒沒有為難陳啟超,甚至還不知道從哪裡找來個輪椅,將他按在上面。陳啟超能夠隱約感覺到那輪椅有些像武俠小說裡的機關造物,如果他稍有異動,可能就會有鐵鏈之類的玩意兒鎖住他的身體,也有可能會射出暗器貫穿他的身體。
陳啟超原本是打算多記些山上的路徑、密道,為瞭以後裡應外合做準備,他現在既然被對方發現瞭,那就幹脆直接去見對方的最高頭目,那個所謂的大姐。如果能夠混個一官半職的,也好方便行事。於是他幹脆放下心來,面色淡然的等待著最終的見面。而一直註意著他的鼠須男看到陳啟超沒有一絲緊張和畏懼,心裡對他的疑慮更加去瞭三分。
約莫過瞭十來分鐘的樣子,地面忽然變得平整起來,不復之前的崎嶇難行。陳啟超耳邊聽到瞭一陣水流的聲音,心裡不禁疑惑道:「水聲,難道是那所謂的乾江?不對啊,從那邊到北山口絕對不止十分鐘的腳程,而且這路上雖說顛簸,卻不像是下山的道路。」
思來想去,陳啟超還是強行掙紮,任由對方推著自己繼續前行。隨著輪椅前行,那水聲越來越明顯,有些像是夏日奔流的運河,陳啟超眉頭微微蹙起,而這時耳邊忽然聽到鼠須男對著前方說瞭些什麼,而對面也有人回應瞭什麼,隻是兩邊都是用的傳音,他隻能感覺到聲音的波動,卻還沒有能力具體聽到其中的詳情。
過瞭片刻之後,對方似乎在點頭笑道:「原來如此,放行!」
「嗯,難道路過崗亭哨所之類的地方瞭?」陳啟超暗暗想道。
很快一陣挪動障礙的聲音便逐漸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響不斷傳來,陳啟超感覺到自己似乎是來到瞭類似橋面的地方。附近的水聲嘩啦啦的響起,倒有種鄉村田間的風光感覺。那座橋很長,至少不是農村裡的那種普通鄉野水泥橋,橋面平整感覺可以作為軍事用途的存在。
陳啟超對於謝騰龍的能量越來越感覺到恐懼,尤其是他思索著對方的言談舉行,覺得有些奇怪。地獄門這個組織也是他最近才從賈道士的嘴裡得知的,現在想來謝騰龍應該就是地獄門裡的高層,再加上黑衣少女說的鬼王,那麼就很明顯瞭,謝騰龍應該就是地獄門的東方鬼王,無怪乎他的修為那麼高深,手下的勢力也是如此的恐怖瞭。
這回深入虎穴,陳啟超不知道是禍是福,畢竟這秘密基地裡就有起碼三四個跟他相似水平的高手,還有疑似一兩個比他還強的人物存在。如果被發現真實身份,他根本沒有機會逃跑!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陳啟超壓制住內心的緊張和畏懼,盡量表現出淡然的神色,也讓一直觀察著他的鼠須男暗暗點頭。
大概在橋上走瞭六七分鐘,陳啟超感覺到輪椅終於離開瞭大橋,而地面又變成瞭堅硬的青石。
「嗯?」陳啟超微微一愣,他能夠感覺到鼠須男在跟別人傳言,很快又是障礙被搬離的響動,一行人得以繼續前行。這回並沒有讓他等太久時間,鼠須男便讓手下先行通知大姐,然後陳啟超便覺得眼前忽然一亮,腦袋上的黑色頭套便被摘去,手上的麻繩也被松開。
在瞇著眼睛適應瞭片刻周圍的光線之後,陳啟超發現自己似乎是在一個巨大的半圓形廣場上面,而面前則是一棟巍峨雄偉的歐式古堡!陳啟超微微一愣,驚訝於謝騰龍居然能夠悄無聲息的在原始森林密佈著的大山深處建造如此雄偉的古堡,卻沒有引起政府和外界的註意,這是何等的實力。
陳啟超很快便註意到那所謂的流水聲究竟是什麼回事,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有些類似江河裡的沙洲,是一塊突出的小型陸地。而周圍則是一個巨大的,看不到頭的湖泊,後來他才知道大梅嶺的山頂部分居然會有一塊冰川的存在,其消融之後的淡水便在這裡聚集,化為一個巨大的淡水湖泊。而歐式古堡所在的陸地便是經過不知道多少年的沖擊而形成的沙洲,當年謝騰龍特地在那沙洲之上修建瞭這座騰龍堡,作為他末日來臨時的秘密基地和淫樂窩。
看到眼前的小白臉震驚於地獄門的大手筆,鼠須男也有些得意,這不是一朝一夕,普通的富豪所能做到的事情。甚至光是地獄門的力量都遠遠不夠,還需要他白傢這條地頭蛇,有瞭白傢這江淮六省地下世界的霸主的幫忙,謝騰龍才能隱瞞住外界,在這大梅嶺深處悄無聲息的打造出瞭包括騰龍堡在內的諸多建築,營造出一個小型的人類社會,以此來作為他在末日來臨時充當人類文明火把的資本。
眼前的歐洲古堡占據瞭沙洲的絕大部分位置,那高達數米的大門威嚴的屹立在瞭眾人的面前,那古堡的城墻也是極高。陳啟超可以清晰的看到附近的那高聳的箭塔和瞭望塔,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些箭塔和瞭望塔上面的人正將目標鎖定在瞭自己這邊。
「防守真的很嚴密啊,完全不亞於古代的堅城,如果想要強行攻打的話,起碼得有幾倍的兵力才能奏效……」陳啟超心裡默默的念叨著:「看來沒有直接正面沖突是對的,謝騰龍的人馬在這裡光是我看到的就起碼上百人,更別說還沒有出現的隱藏力量瞭。即使是軍隊過來,沒有一個團的人也未必能夠拿得下!」
而出乎陳啟超意料的是,那巨大的城門並沒有開啟的意思,反倒是旁邊原本看似是墻壁的區域有一塊忽然翻轉,露出瞭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門。陳啟超看得目瞪口呆的,鼠須男淡淡的笑道:「大門一般是不開的,除非謝老大回來。平時我們走得就是這種角門。」
陳啟超點頭稱是,然後跟著對方的指引,通過小門進入古堡,他註意到雖說鼠須男說認可自己的身份,但是依然安排瞭兩名高手一前一後的包夾著他。陳啟超倒也不怎麼生氣,隻是微微一笑,任由對方去瞭。那角門也不算窄,可以容納三人並肩而行,讓汽車過去應該也綽綽有餘。
在穿過瞭一條狹長的甬道之後,陳啟超面前豁然開朗,那是一個絕對堪比數個標準足球場大小的廣場,整體呈現半圓形,這樣一來那城堡高聳的城墻便拱衛著後面的主體建築。而寬闊的廣場不知道是不是用來作為練兵場的存在,整個廣場都是由標準的青石鋪就,那青石間的縫隙連刀刃都插不進去。也不知道謝騰龍當初是怎麼搞出來的。
陳啟超能夠看到廣場周圍有類似衛兵哨所的存在,幾乎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堪比某些機密單位的防禦。而廣場背著的便是那高聳的城門,在其盡頭則是一棟高聳的建築,有些類似傳統住宅裡的第一進院子。根據鼠須男所說,那棟建築叫做臥虎堂,實際上是謝騰龍原本發號施令,訓練鐵衛的地方。隻是他已經早就離開這裡,於是那位大姐就把臥虎堂改為瞭類似酒店大廳的地方。而通過臥虎堂才能前往後面的幾棟建築,而後面的幾棟建築有些類似於左右廂房加正屋的格局,隻不過是三棟歐式的高樓,其中正中的高樓預計得有六七層高,而兩側的大概就隻有四層左右。當然城堡周圍的箭塔和瞭望塔肯定是不止這麼低得的,但是考慮到居住的舒適度,謝騰龍並沒有把城堡主體建得太高。
鼠須男並沒有詳細給陳啟超介紹城堡的內部結構,想來依然是有些提防他,陳啟超也不急躁,隻是默默的看著那巍峨的城墻和高聳的箭塔。不多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臥虎堂響起,其中有一陣高跟鞋擊打地面發出噠噠噠的脆響尤為清晰。陳啟超和鼠須男本能的朝著臥虎堂的大門看去,未見其人,先聞到一股濃烈的香風。
「誰是謝騰龍的特使?」一道慵懶之中帶著高傲的成熟女聲忽然伴隨著香風傳來,聽得陳啟超身體都仿佛酥軟瞭半邊,隻是他深知對方竟然敢直呼謝騰龍的名字,想來就是那所謂的大姐,所以連忙屏氣凝神,等待著對方的身影出現。
陳啟超在看到那沖在最前面的女人時,頓時一愣,他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瞭,嘴角微微一動,喃喃道:「白夢曦?」
「嗯,你認為我傢大姐?」鼠須男忽然轉頭有些訝然的問道。
「你們大姐是白夢曦?可是她怎麼會在這裡……」陳啟超有些搞蒙瞭,看著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美婦和鼠須男,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
那中年美婦身材高挑,面容嫵媚妖嬈,模樣竟和白夢曦有著七八分相似。她裡面穿著件大紅的牡丹花紋的無袖旗袍,外面則是披著件厚厚的紫色貂絨大氅。眾所周知,旗袍這種衣服非常考驗穿著之人的身材,而且偏又是大紅的顏色,牡丹的花紋,若是駕馭不住,則會顯得艷俗無比。可是這位中年美婦身材高挑,前凸後翹,硬生生的撐住那艷俗的大紅牡丹旗袍,不僅如此,甚至承載瞭旗袍本身就帶著的一些性感迷人的氣質。中年美婦的旗袍下擺隻到大腿的根部,那圓潤修長的美腿被水晶玻璃肉絲褲襪包裹著,掩蓋在瞭那紫色的貂絨大氅之中,唯有一截結實纖細的小腿踏著黑色的鑲鉆魚嘴高跟鞋,暴露在外面。
「哦,你認識我姐姐?」中年美婦忽然問道,她那充滿誘惑的桃花眼瞟瞭陳啟超那白皙俊朗的面容,高挑結實的身體,露出瞭一絲歡喜欣賞的意味。
陳啟超忽然意識到瞭什麼,對著那中年美婦行禮道:「想來您就是恩師的夫人,白夢朧師娘瞭……」
「小夥子倒是挺有禮貌的,我喜歡。不過啊……」中年美婦緊瞭緊身上的貂絨大氅,輕輕邁開那修長的肉絲美腿,走到瞭陳啟超的面前一米的位置,然後嬌笑道:「我確實收到過老東西的信件,說他找到個天賦異稟的年輕才俊,沒想到居然是你。咯咯咯……來,姐姐看看,真俊啊……」
陳啟超萬萬沒想到這位便宜師娘白夢朧居然如此奔放,當著一眾人的面就調戲自己,他也沒想到白夢曦白夢朧兩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模樣有七八分相似,可是那氣質性格卻是天差地別。白夢曦冷艷之中帶著高傲,而這白夢朧卻是極為熱情奔放,盡管他不知道這份火辣熱情是不是隻針對他一人,可是這已經讓陳啟超有些吃不消瞭。
鼠須男似乎也不知道自己這位姐姐怎麼忽然性格大變,對著眼前的小白臉如此奔放,難道是知道謝騰龍出事瞭,所以打算養個面首男寵不成?別看他賊眉鼠眼的猥瑣模樣,可是卻不是傻子,他深知謝騰龍和白夢朧的結合屬於典型的政治婚姻,謝騰龍想要坐穩東方鬼王的位置,就離不開江淮六省黑道總瓢把子白傢的支持。而白傢想要進一步擴大勢力范圍,就得依仗地獄門這種過江強龍。
隻不過鼠須男知道自己那個便宜姐夫雖說修為高深,卻也性欲旺盛,據說他每夜至少要有兩名女子侍寢,才能滿足其性欲。所以跟二姐白夢朧的關系不說是舉案齊眉吧,也可以說是形同陌路瞭。謝騰龍雖說禦女無數,卻子嗣不興,鼠須男聽說是跟他練的功法有關,和白夢朧夫妻多年卻沒有留下孩子,致使兩人更加的同床異夢。而自己這位二姐雖說跟謝騰龍冷戰多年,倒是沒有鬧過緋聞,也沒說跟哪個男的有過一腿,可是為什麼今天看到那個小白臉忽然做如此發情模樣?這讓鼠須男有些想不通。
陳啟超有些受不瞭白夢朧那麼熱情奔放的模樣,他雖說喜歡美女,可也得看看有沒有福享用。白夢朧身後還站著幾名男女,看到她如此熱情奔放的對待自己,各自的反應也是不同。有的是面色古怪,有的是眉毛豎起,有的則是一臉淡然,仿佛是看熱鬧一般。僅僅是幾秒之間,陳啟超便將對方的面容和表情記在心裡,如果所料不錯的話,他們應該就是地獄門留守的高層瞭。
而那白夢朧見陳啟超縮頭縮腦,面頰翻紅,嬌羞如少女般的模樣,心裡更是歡喜,仿佛是那中學時代少男少女般,品嘗到那青澀卻又香醇的初戀滋味。她原本打算直接牽著對方的手掌,直接拉著離開,卻看到自己那個倒黴弟弟不斷給她打眼色,心裡頓時有些不悅。
白夢朧縮回瞭那準備伸出的粉白玉手,然後嘴角微微一翹,帶動著那淡淡的美人痣,笑道:「你說你是老東西的關門弟子,可有憑證啊?」
陳啟超隻能再次將那玉玨或者說印璽拿瞭出來,白夢朧示意他將玉玨遞給她。陳啟超無奈,隻能稍微上前,躬身雙手遞上,誰料白夢朧卻在兩人接遞信物之時,悄悄用那粉白豐腴的小拇指,輕輕在陳啟超的掌心刮瞭一下。陳啟超身體一顫,有些驚訝的看向瞭對方,而白夢朧表面依然保持著淡淡的笑容,眼底卻閃過一抹小貓偷腥成功般的得意。
「這算什麼,怨婦發春?」陳啟超心裡嘟囔道。白夢朧雖說已經步入虎狼之年,可是面容妖媚,爆乳肥尻,那一身大紅牡丹旗袍配上紫色貂絨大氅,真的是說不出雍容華貴。隻是對方是謝騰龍的正妻,如果現在自己就跟對方勾搭上瞭,那些地獄門裡謝騰龍的舊部會怎麼想。他可不能為瞭一時胯間的爽快,而忘瞭此行的目的。一次能肏屄和次次能肏屄的區別,他還是懂的。
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敢說出來的,因為他已經察覺到白夢朧身後幾人的不對勁。陳啟超想到白夢朧、白夢曦、謝騰龍、謝市長這四人的身份,一時間似乎想到瞭什麼,卻又沒有抓到要點。
白夢朧對於憑證是真是假其實並不在意,不過既然拿來瞭,那就隨便看下好瞭。誰料她看到那玉玨上面明顯的「東方」二字時,頓時微微一愣。
「這可是那老東西的本命玉玨,當年老娘想拿來把玩都不肯,他居然肯把這東西給……沒有這東西,那最後一層寶庫就沒辦法打開,沒想到居然在這小子的身上……」白夢朧看向陳啟超的眼神頓時帶著一絲古怪。
陳啟超被白夢朧看得後頸直冒冷汗,對方的神態就像是一頭發情想要交配的母獸般,仿佛要不是附近有人,直接把自己剝光瞭扛到小黑屋裡去交配做愛。尤其是那眼神幽怨裡帶著一絲不甘,仿佛自己曾經拋棄瞭她一般。
「我不記得認識她啊,怎麼如此幽怨啊……媽的,雞皮疙瘩都出來瞭……」陳啟超恨不得雙手在胳膊上面狠狠的抓撓一番,那肌膚表面仿佛起瞭一層雞皮疙瘩。
好在白夢朧那副怨婦的表情隻是持續瞭片刻,便恢復成瞭那雍容華貴的模樣,她有些不舍的準備將玉玨遞回給陳啟超,說道:「嗯,是那老傢夥的本能玉玨……」
此話一出,鼠須男憑空出瞭口氣,而白夢朧身後的幾人卻表情各異。隻見一名面容也有些俊俏的青年卻開口道:「且慢,主母大人,我還有異議!」
陳啟超抬眼看去,卻見對方年紀比自己要大一些,面容倒也算得上唇紅齒白,有些俊朗,隻是面色略微有些黝黑,皮膚也粗糙瞭些。隻是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善,看向白夢朧的目光卻帶著尊敬,以及隱藏在深處的貪婪和垂涎。他擋在瞭陳啟超和白夢朧中間,說道:「大姐,我認為光憑印信是不足以證明對方就是謝鬼王的關門弟子的,這件事情還得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