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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禿柳下的高潮

  我的手機響瞭幾次,都是上官雲清打來的,我沒有接。

  我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我本以為我不會有什麼,以為這事很快會從心頭消失。然而我錯瞭,我一再的回避,一再的轉移自己的註意力,但宮菲花那100萬還是深深的傷害瞭我,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的紮進瞭我的胸膛。她讓我想到瞭欣然的那30萬,我沒有30萬所以欣然走瞭,走得毫不留戀。今天卻有人要100萬買我,被我拒絕瞭。我是那樣的渴望金錢,渴望有朝一日被成捆成捆的人民幣砸暈。因為金錢對我來說曾經意味著愛情,但當一堆金錢就擺在我面前,我卻為瞭自己的自尊放棄瞭,難道自己的自尊比愛情更重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啦。我突然有種想流淚的感覺,但卻哭不出來。我抱著頭在人行天橋上蹲著,嘴巴做著哭勢,卻沒有聲音,沒有淚水,喉頭幹幹的,幾乎聽不出來的嗚咽著。

  在匆匆過往人群的眼裡,我隻不過是這個城市又一個不知名的傻瓜而已。

  我以為我已經很正常瞭,其實已經深度麻木而不自知。我能欣賞女人,對女人起色心,甚至能和她們做愛,但我卻沒法讓自己愛上她們,即使如上官雲清這樣的女人,還有方靜那隱隱的喜愛之情都不能真正的打動我。我一直拒絕去想這些問題,隻要一有這樣的苗頭,我就毫不猶豫的把它們掐死在搖籃裡。我的愛已經根深蒂固的留在瞭欣然的那棵大樹上,隨著她離去,被連根拔走瞭,連一絲的根泥都沒有留下。

  那一晚我回到宿舍,發覺自己走過瞭很多條街很多條巷子,竟然忘記瞭填飽肚子。我從櫥櫃裡找到兩塊過期的快餐面,和著熱水,胡亂的吃瞭。熱氣的快餐面讓我滿嘴口臭,肚子裡滿是翻滾的酸水,我喝瞭兩口酒,沖淡瞭嘴巴的味道,和衣拉過被子,努力的醞釀睡意,睡意從沒有,到有一絲,然後匆匆的把那一絲睡意放大,直到沒有意識,於是我睡著瞭。

  當宮菲花那100萬從讓我受傷,轉成一個恥辱的印記印在腦海裡的時候。

  我決定不再幻想,老老實實的過自己的生活。方靜送我的那套西裝,我也沒有回去拿,和她的接觸僅限於正常范圍。有一天孫倩來公司門口找我,我和她快樂的攔下一輛出租車,上車後,我望向公司大樓門口,看見緩緩走出的方靜,目光一直追隨我們的出租車,臉上若有所思,帶著一絲恍惚。

  上官雲清來的電話我也不接,直到她到公司裡來找我,但我拒絕瞭她請我吃飯的邀請,錯不在她,其實誰都沒有錯,沒必要道歉來道歉去的。我看到她走的時候背影有些寂寥,帶著隱隱的失望,旁邊是一大幫目瞪口呆傻在當場的公司同事。也許上官雲清不明白我為什麼會拒絕,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對不和自己一個層次上的東西產生瞭本能的拒絕。我自卑瞭。任何讓我產生不切合實際幻想的人和事,都會讓我受傷,都會讓我跟欣然聯系在一起。我的心脆弱著,搖搖欲墜。

  這天下午我在工作臺上,用橡皮仔細的擦拭一根內存條的金手指,隨著擦拭上面的氧化層變的越來越薄,直到露出瞭金燦燦的金屬本色,我吹瞭吹上面殘留的橡皮黑泥,用手抹瞭抹。我看到旁邊的一個同事,他驚異的目光停留在瞭我身後。我回過頭去,是宮菲花,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打扮,頭發挽得很高,恰到好處的妝容,細細而過分白皙的脖子,都在凸顯著她那高貴而炫目的美麗。空氣裡彌漫著難聞的電氣味道,同事的一隻電烙鐵整個的靠到松香裡,一股松香的味道隨著升騰的煙摻雜到空氣中,但掩蓋不住宮菲花身上的芳香。

  她看著我,說道:「能給我幾分鐘時間嗎?」

  我默默的放下手中的內存條,跟隨著她走出瞭維修部。出瞭公司門口,過瞭馬路,在馬路對面的一傢咖啡廳面對面的坐下瞭。宮菲花點瞭兩杯咖啡,很快就送到瞭我們面前。

  宮菲花默默的看著我,希望從我淡漠的表情上看出點什麼。她喝瞭一口咖啡,把杯子放到茶托裡,說道:「今天我來,是想為上次的事向你……」

  「不用說瞭。」

  我阻止瞭宮菲花繼續說下去,「你說的沒錯,我是和方靜有瞭不清不楚的關系,那天我沒有說實話。我並不適合去見雪馨馨,你那樣做自然有你的道理。這事就到此為止吧。」

  說完,我站瞭起來,拿起桌面的咖啡,喝瞭一口,放下杯子,說道:「謝謝你的咖啡,我還有工作要忙,我先回去瞭。」

  我轉身離去。在宮菲花有些意外的註視中,我離開瞭咖啡廳。

  我的日子又趨於平淡瞭,平淡到感到空虛,空虛到和孫倩亂搞都無法抵禦。

  我無聊瞭,人無聊,事也無聊,無聊透頂,日記裡充斥著無聊的語句。這樣的精神狀態讓我不安,總覺得要找些事來做,或者會有什麼事發生瞭。

  陸遊目前暫時的女友趙麗,因為陸遊的關系,和陸遊的一個叫大劉的朋友過從甚密。陸遊和大劉好主要是他們兩都沒有工作,整天無所事事,區別隻是陸遊有錢花,大劉沒有錢花,連女朋友都沒有,大劉跟著陸遊混,還能蹭些飯吃有酒喝。

  大劉真名叫作劉飛,我和他關系一般,他的來歷我不甚清楚,聽說是以前某個樂隊的吉他手,一言不和,他把樂隊其他成員和公司給炒瞭。他的頭比常人大幾圈,留著一頭披肩長發,一有空就擺弄一把FENDER電吉他,那水平在我看來還算過得去,至少比我好,雖然我在大學時是玩電貝司的風雲人物。

  趙麗和大劉過從甚密直接導致瞭,她經常出入一些地下搖滾聚會的場所,一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響聲,她就興奮得就像來瞭高潮。在一次次的高潮中,當她無意聽到陸遊原來是玩架子鼓的,我是玩電貝司的時候,她面色潮紅,興奮得跳瞭起來,不用摸她下面肯定濕成的一片。這是陸遊告訴我的,他說現在和她亂搞,一邊打開音響播放Beyond翻唱披頭士那首letitbe,下面就特濕。

  趙麗開始動員我們幾個也搞一個樂隊,以後也去地下搖滾舞臺曬兩把。陸遊對此嗤之以鼻,根本不當一回事,那傢夥對不感興趣的事,就像寧願曬幹在湖邊的魚,也不願多遊兩把回到湖裡。

  趙麗鍥而不舍,陸遊且戰且退。終於在一次清晨,在一株公園光禿禿的老柳樹下,陸遊的陰莖在趙麗寬大的陰道裡達到瞭高潮,在射精餘韻還未消停的時候,趙麗又提出瞭樂隊的事,陸遊圓睜雙目,扭瞭一下頭,對在他身後,還在孫倩陰道裡抽插的我,問瞭一句:「哥們,你怎麼看。」

  我喘著粗氣,抽出陰莖,把一股股的精液射到孫倩的臉上,一陣風吹過,下體涼嗖嗖的,孫倩在陰莖上清理瞭兩把,我抽上褪到腳踝的褲子,吞瞭口口水,潤瞭一下幹燥的口腔,說道:「我隨便,反正沒事做。」

  趙麗興高采烈的找到大劉。大劉說:「沒有鍵盤手我不幹。」

  這句話讓趙麗倍受打擊,情緒低落瞭好幾天。當陸遊竊喜以為這事要黃的時候,在一個接近黃昏的周末下午,在趙麗還在被操屄的時候,高潮中接瞭一個手機,隨後她興奮的不再理會還未射精的陸遊。從樓下帶來瞭一個男孩子,嚇得還在客廳亂搞的我和孫倩,驚慌失措的躲到衛生間裡。好容易我的陰莖從縮下去,到重新勃起,到極爽,到射瞭。我和孫倩一起穿著整齊的出現在客廳。

  這男孩瓜子臉,大眼睛,一頭露耳長頭發,帶瞭個黑框眼鏡,鏡片厚得像塊磚,乍一看劉謙很像他,但他身子卻很瘦弱,人很靦腆。

  隻見那個男孩子已經把自己帶來的一個雅馬哈合成器,架好瞭,然後手指飛快的彈瞭一小段。我和陸遊面面相覷,一臉茫然。陸遊不得不電話找來瞭大劉。

  大劉一進門,看到那瘦弱靦腆的男孩子,就想往回走,被趙麗拉住瞭。「《愛的就是你》會彈嗎?」

  大劉問。男孩子點點頭。「彈一下裡面那小副旋律。」

  男孩子調瞭一下音色,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過瞭一遍,神情癲狂,接著又用好幾種手法重復瞭幾遍,當男孩子還要繼續癲狂的飛手指的時候,大劉叫停,說道:「就是他瞭。」

  經趙麗介紹,這男孩子叫方單,是他們學校音樂系的新生。至於趙麗怎麼把他弄來的我就不知道瞭。那常態下的靦腆和飛鍵盤時的癲狂判若兩人,分裂的精神狀況,讓我想到自己割瞭自己耳朵的梵高,印象很深刻。

  接下來,進行瞭樂隊分工,我因能寫一些歌,被推薦為主唱兼貝斯手(低音吉他手)陸遊敲架子鼓,新來的方單彈鍵盤,大劉主吉他手兼樂隊領隊,負責一切對外事宜。孫倩因嗓音甜美負責瞭樂隊的和音。至於趙麗唱歌聲音像貓叫,被陸遊指派為樂隊後勤部長,負責平時端茶倒水,晚上煮宵夜等等一切雜物。趙麗苦著臉,陸遊說那我和你換,你來敲鼓,趙麗便不吭聲瞭。

  我拿出瞭床底那把塵封已久的電貝司,換瞭幾根弦,彈瞭幾下聲音還不錯。

  當我們和陸遊一起來到他傢的柴房的時候,一進門陸遊就誇到,我這鼓可是雅馬哈的,花瞭好幾萬才買的,聲音一級棒。當眾人進柴房後,都笑瞭出來。隻見一個角落裡,一套破破爛爛的架子鼓擠成一堆,金屬支架像麻花一樣擰在一起,鼓面基本對穿破瞭幾個大洞。「他媽的,誰把老子的鼓弄壞啦?」

  陸遊表情驚異。

  「這可是你傢的柴房。」

  孫倩提醒瞭一句。

  沒有鼓,興致勃勃的樂隊第一次合奏黃瞭。在陸遊的一片罵罵咧咧中,我們來到中山路小吃一條街吃火鍋。中途碰到瞭急急忙忙前趕的顛張,一副吊樣。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未開封的軟黃梅,撕瞭一邊的錫紙,用手指彈瞭彈另一邊的錫紙,露出長短不一的過濾嘴,遞瞭過去,這傢夥不用手拿,直接伸頭,用嘴巴叼住最長的那根過濾嘴,銜在嘴裡,自己掏出火機點上瞭。我自己也抽出一根,他用手圈捂著火機幫我點上。

  「忙啥啊。」

  吐瞭一口煙,我問。「看場唄」顛張很響亮的回答,帶著自豪,給人的印象好像是自己在幹很偉大的事業一樣。這傢夥是個孤兒,和他姥姥一起長大的。全名叫張遠天,他介紹自己的時候,經常把天讀成顛,做事又顛來倒去,不顧後果,後來漸漸就得瞭個顛張的名號。他自己對這名號卻如獲至寶。現在在一傢夜總會看門,就是做保安。

  「一起吧。」

  我邀請他一起吃火鍋。「好久沒跟兄弟們喝幾盅瞭,剛想隨便自己解決呢。」

  顛張叼著煙,半瞇著眼睛說道,手插在衣兜裡,向兩邊撐開,裡面是一件衣領被洗得起瞭泡的深色襯衣。

  隨便找瞭傢順眼的火鍋店,一行人就圈坐在兩張方桌並在一起的小攤前,熱鬧的吆喝開瞭。

  在吃喝的過程中聊得最多是樂隊的名字,陸遊意見是叫「破爛的架子鼓」,意思是幾萬塊的架子鼓破瞭,起碼要有點補償吧,但被我們都一致否定瞭。大劉說那就叫「克魯蘇」,我們一下很安靜的看著他,「這是洛夫克拉克筆下神話知名度最高的神。沙耶之歌,知道不,這遊戲玩過吧,這部遊戲講的是克魯蘇式的寓言。」

  大劉繼續故弄玄虛,看我們一愣楞的甚是得意。在一片「我靠,啥玩意,玩深奧啊!咱是粗人。」

  的怒罵中,大劉自己灌瞭兩杯啤酒,那爛名被我們廢瞭。

  最終,名字都沒有想好。

  猜碼劃拳,抽煙喝酒,烏煙瘴氣的飯局繼續著。最後喝高瞭的趙麗,在趴到桌子睡去的一剎那,咕噥瞭一句:「……你們這幫爛男人,連個名字都想不出,照我看啊,就叫「禿柳下的高潮」……」

  說完就呼呼睡去瞭。在大劉滿是疑惑中,這名字被陸遊和我、孫倩如獲至寶般強行通過瞭。

  樂隊名字的確定,標志著一隻偉大的樂隊誕生瞭。如一縷陽光,照進瞭我冬日的心田,暖暖的,灰色的人和事被鍍上瞭淺淺的一層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