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個小時後,我和方靜到瞭孫倩的藝校,發現來往的人稀少瞭很多,一問才知道,就在前幾天,學校已經放假瞭,我找到孫倩的宿舍,已經房門緊閉,趙麗也沒有找到,問瞭一下守樓的大媽,說是幾天前孫倩和趙麗就拿著行李離開瞭,當時那大媽還多問瞭一句,寒假要去哪裡玩,孫倩說她們要去旅遊。
去旅遊?我突然想起金妍茜給的那張支票,那張五十萬的支票足夠她們到處去瞭,隻是這孫倩離開也沒跟我說一聲,隱隱總覺得有什麼事發生瞭,心還是放不下,我在宿舍外的道路上走來走去,撥瞭幾次電話,孫倩和趙麗的手機都處於關機狀態。這兩個大活人到底去瞭哪裡呢?無奈之下,我最後還是決定,等開學瞭再說吧。
從學校出來,已經華燈初上,肚子餓得咕咕叫,我本想在街邊隨便弄些吃的就行,但方靜執意要去她經常去的飯店吃頓好的,我隻好由她。
我和方靜在飯店的大廳一張方桌落瞭坐,方靜很老練的點好瞭菜,什麼魚翅羹,烏雞湯,大閘蟹,鮮對蝦,上瞭滿滿一桌。
方靜給我倒瞭一杯鮮橙汁,自己卻倒瞭一杯紅酒,我剛出院,她不讓我喝酒。
「就我們兩個人吃得完嗎?」
我說。
「你就吃吧,那麼多廢話。你剛出院,又這麼大的運動量,不補回來怎麼行。」
方靜喝瞭一口紅酒,嬌笑的說道。
我不再二話,放開肚皮,一口肉,一口飲料的大吃大喝起來。
我和方靜吃得很高興,方靜幾杯紅酒下肚,臉上升起瞭一片紅暈,大大的杏眼也跟著紅瞭,平添瞭幾分妖嬈和可愛。這和美女同桌吃飯就是愉快啊。
這時我看到側面包廂通道裡出來瞭幾個搖搖晃晃的人,其中一個矮胖的身影很熟悉,那中年男子轉過臉來,正是總公司的鄭副總鄭長燕,就是和方靜一起出差的總公司高層領導,聽說此人比較好色,總公司的那些女下屬沒少遭遇他的咸豬手,上下對他的評價不怎麼好,但靠著市委裡有人,位置還坐得挺穩。
他見到我和方靜在吃飯,搖搖晃晃的就走瞭過來,從他走路的樣子,顯然是喝高瞭。
我和方靜站瞭起來。
他帶著醉意說道:「呵呵,小方啊,說回來一起吃個飯,這怎麼自己跑來吃瞭,你真不夠意思。這出去嘛,我們也都沒有好好交流,幾次都被拒絕瞭,還真不給我面子!這一回來你就找帥哥吃飯啊?」
「哎喲,鄭總你說哪裡去瞭?我出去一天到晚忙裡忙外的,這您也是知道的。鄭總您在香港負責場面上的事,我在深圳負責具體事情的操辦,我們雖然出去一趟,卻沒在在一起幾天過。我還說回來後,要請鄭總您吃飯,好好感謝您呢。但年底工作一忙,這還不是抽不出時間來嗎?今天公司的小趙剛出院,我正好順路就去接瞭他,現在也才剛吃飯呢。關心關心下屬也是我這個經理的責任不是?」
方靜笑臉相迎,一點都看不出她和鄭總有什麼不愉快。
鄭長燕哈哈一笑,對我問道:「我在你們那裡見過你,你是……」
「哦,他是我們維修部的,叫趙波。」
方靜接口介紹道。
「鄭總,您好!我是趙波。」
我說道。
「哦,趙波啊。」
他伸出手來,輕輕的和我握瞭一下。
鄭長燕瞄瞭一下我們桌面的盤碟,很顯然飯菜的規格遠遠超出瞭一個上司對下屬一般的關心。
他臉上雖有些不悅,卻不喜形於色,說道:「方經理對下屬真是夠關心啊,上的可都是好菜啊,就沖你對下屬無微不至照顧這一點,這次提名公司副總的人選,我挺你,這樣的人怎麼能在下邊浪費瞭呢?」
「鄭總您說哪裡去瞭,我隻是做好本分工作,您過獎瞭。」
方靜繼續笑道。
鄭長燕笑瞇瞇的說道:「方經理工作的能力,大傢有目共睹,魚峰區銷售部的工作事無巨細,都搞得有聲有色,還親自檢查廁所衛生工作。上次聖誕節前夕,我去你們銷售部,就聽見女廁所裡傳來方經理的聲音哦,那聲音……嘿嘿,可是不一般的動聽啊。」
女廁所?我知道這鄭長燕指的是什麼瞭。難道方靜在女廁所裡自慰,無意中被這傢夥聽到瞭?這鄭長燕顯然以為我不知道他所說的,竟然公然就提到瞭方靜的隱私。
「什麼女廁所?」
方靜顯然吃瞭一驚,但還鎮靜的說道:「鄭總說的話還真是高深啊,我真聽不明白呢?」
「呵呵,方經理事情太多瞭啊,原來已經忘記瞭,要不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幫你回憶回憶,順便談一下你競爭總公司副總的事情,隻要我們談好瞭,我保證副總的位置就是你的瞭。」
鄭長燕不懷好意,眼睛竟這麼掃瞭方靜豐滿的胸脯幾眼。
我靠!找個安靜的地方,那不就是去開房間或者把車開到無人之處?這猥瑣的老傢夥,還真想吃方靜這株嫩草瞭。
「鄭總,你真是有心人,我記憶力不好,也不敢煩勞您啊。我今晚也喝多瞭,頭腦暈暈,怕是不能清醒的和鄭總您談任何事情瞭,我看今天就罷瞭吧。這樣好不好,改天吧,改天我一定請鄭總出來,大傢再好好談談。」
方靜繼續保持微笑的說道。
鄭長燕噴著滿嘴酒氣繼續對方靜發出邀請:「呵呵,小方啊。你現在不清醒,沒關系,我可以等你清醒瞭再談。擇日不如撞日嘛,既然都碰上瞭我們就去吧,我知道一個地方很適合喝茶,環境優雅,很利於醒酒的。」
接著他又沖我說道:「這個……這個……趙波啊,等會你就先回去,我和方經理談些事情。」
鄭長燕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伸手就要去拉方靜。
方靜臉上生起一絲厭惡,伸手抓起桌子上一杯水,喝瞭一口,避開瞭鄭長燕要抓她的手。
我靠,這老畜生竟按耐不住,公然要和方靜私會瞭。
我裝作好像記起瞭什麼事一樣,突然說道:「方經理,剛才你不是說八點半和寶藍集團的上官總經理一起去喝咖啡,談一下今年我們和他們公司合作的事情嗎?這對我們公司可是至關重要的事啊。」
方靜一怔,旋即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對,對,趙波,你不說,我還差點忘記瞭呢?今天約瞭上官總經理,說好今晚談事情的,這時間也快到瞭。您看,鄭總今天真的抽不出時間來瞭。」
鄭長燕楞瞭半響,狠狠的瞪瞭我一眼,打瞭個哈哈,對方靜說道:「沒空就算瞭,那我們就改日吧。改日吧。」
說完一步三晃的悻悻離開瞭。
方靜坐下後,長籲瞭一口氣,喝下半杯水,說道:「謝謝你瞭,趙波,幫我解瞭圍。」
「我還怕你嫌我壞瞭你的事呢?你真的去瞭,說不定副總的位置就是你的瞭。人傢是老瞭點,但能量也很大的嘛。」
我壞笑的說道。
「呀,趙波,你說什麼話呢?這樣損我?我要去還等到這個時候,以前和他打的交道挺少的,這出去一趟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整個色迷迷的樣子,令人倒胃口。」
方靜氣道。
「他沒什麼你吧。」
我關心的問道。
「你以為會有什麼啊?好在這次出去的還有好幾個人,他不敢怎麼樣,總之以後能避開就避開吧。」
方靜看瞭我一眼說道。
我和方靜繼續吃東西,隻是被鄭長燕一通打擾,興致減瞭不少。吃得差不多後,方靜的手機響瞭,方靜看瞭來電顯示,臉色沉瞭下去,但還是接聽瞭電話。
我剛好要去衛生間,於是離開瞭飯桌。
在離開飯桌的途中,我聽到方靜聲音有些冷的說道:「……找我什麼事?……鑰匙?拿東西?……我在一樓的大廳裡,你過來吧。」
我從衛生間出來,我們吃飯的那張桌子,方靜的位置卻空瞭,我剛想回到座位上坐下,走過飯店大門口的時候,我見到方靜和她老公豐建華站在酒店的門外的停車場上,兩人好像在激動的說著什麼?
我走瞭出去,站在離他們不遠,能聽到他們講話的黑暗角落裡。
「……方靜,我告訴你,我已經忍無可忍瞭,我們的事你到底什麼時候去辦?難道你覺得我們這樣下去還會有結果嗎?」
豐建華大聲的說道。
「我不管,你愛辦你自己去辦去?關我什麼事?」
方靜也大聲的說道。
「你怎麼不講理呢?你這是……」
豐建華有些無奈的說道。
「講理?你跟我講理,那我跟誰講理去?當初,莫名其妙的更我分床睡,我還以為為瞭保持彼此的新鮮度,夫妻間玩的小遊戲,誰知道原來你是嫌棄我。我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不理我,還經常夜不歸宿,天天都喝得醉熏熏的,後來還找上瞭閔一晞,你說我有什麼錯,你又跟我講理瞭嗎?難道處女對你就這麼重要嗎?」
方靜痛苦的說道。
「你難道就沒有錯瞭嗎?你為瞭能當上什麼狗屁公司領導,每天沒日沒夜的加班,傢裡沒人理,我很多次回傢吃的是冷飯冷菜,你連我的生日都忘記瞭,我回不回傢又有什麼用?結婚前,你一直說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結果結婚後我才知道,自己真的很傻,竟然相信瞭你的話。」
豐建華也有些氣憤的說道。
「我說的都是真話,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真的沒有騙你!」
方靜激動的說道。
「夠瞭!我隻相信我看到的事實,新婚之夜對我來說是一場惡夢。而且現在呢?你不是和你那個下屬打得火熱嗎?難道這都是假的?」
「你不也是被那閔一晞把魂都給勾走瞭?是你對不起我在先,你都快兩年都沒有和我在一起過瞭,整整兩年,每天夜裡空空的房間裡就隻有我一個人,是人都受不瞭。」
「我早就知道你是那樣的人,離開瞭男人就渾身冒火,這樣也好,我也用不著對你內疚什麼瞭。」
豐建華氣憤的說道。
「建華,算我錯瞭,我對不起你,如果我原諒你,你也原諒我好不好?」
方靜帶著一絲哀求說道。
「不可能!你就這樣輕易就報復瞭我?既然你已經忍心報復我瞭,這說明你現在已經根本不在乎我們之間的感情瞭。」
豐建華揮瞭揮手說道。
「建華,不是這樣的,我很在乎你,在乎我們的感情。我們都對不起對方,我隻是想找一個能和你面對的借口而已,隻有這樣我才能原諒你!我們都錯瞭,我們一起原諒對方好不好?」
方靜再次哀求。
「找借口?找什麼借口?你錯得離譜!我是男人,我可以睡一百個女人,但你就不能睡一個野男人。結婚的事已經讓我非常難受瞭,現在你這樣,你想我還能跟你過下去嗎?那是不可能的!」
豐建華的臉有些怒紅得要燒瞭起來。
「豐建華,你在外面找野女人,你還有理瞭是不是?憑什麼就我該守活寡,憑什麼你就能養小三……」
見豐建華怒瞭,方靜也跟著急瞭,張開大聲說瞭起來。
「夠瞭!不要再說瞭!無論誰對不起誰,這些事現在都不重要瞭,不用再提瞭。總之,你也找到瞭你喜歡的人,我也找到瞭我喜歡的人,那我們好合好散,大傢彼此不幹涉對方好不好?我們離婚吧!」
豐建華口氣決絕的冷冷說道。
「不,我不離婚,我不能看著你和別的女人幸福的樣子,我受不瞭。」
方靜眼裡含著淚水說道。
「方靜,你要明白,我已經不愛你瞭,你又何必呢?給大傢一條路,這樣不更好嗎?」
「嗚嗚……建華,不要不愛我,我求你瞭,我們合好好不好?你不要再理那個閔一晞那個騷狐貍精,我們再回到以前好不好?」
方靜哭著,拉住瞭豐建華的一條胳膊。
「夠瞭!」
豐建華甩開方靜的手,「方靜,我們已經走得太遠瞭,已經回不瞭頭瞭。」
「把鑰匙給我!」
豐建華不理會方靜的哭泣說道。
「你要幹什麼?」
「我要回去拿我的東西。」
「你不是都拿走瞭嗎?」
「還有東西要拿。有一些證件沒拿。」
「你真的不想再回這個傢瞭嗎?」
「方靜,你醒醒吧,我的心已經不在你這裡瞭。你不也換瞭房間的鎖瞭嗎?你不也是不想再讓我踏進這個傢一步嗎?」
「我沒有,房間的鎖上次壞瞭,我才換瞭一把鎖,我有過打電話告訴你的,叫你來拿鑰匙的,你忘記瞭嗎?我沒有不想讓你回傢!」
「你總能找到理由,換瞭也好,你給我鑰匙,我拿瞭東西就走,以後也不會再回來瞭。」
「不要啊,建華,我求你,跟我回去,我……」
正當方靜還想說話的時候,豐建華已經上前把方靜的包搶瞭過來,把包裡的鑰匙拿到手上,方靜上前去搶鑰匙,兩個人扭在一起。
兩人旁邊的一輛奔馳車上下來一個人,是閔一晞,巴掌大的小小的臉上塗著很紅的口紅,一件大紅色的大衣將她有些瘦弱的身子包瞭個嚴實,戴著黑皮手套的手插在衣兜裡,下身是高筒的黑長靴,黑色絲襪,一頭燙卷的暗紅頭發很卷,顯然是新卷的。
她來到方靜面前,冷冷的說道:「方靜,你這樣拉拉扯扯的成什麼樣子。不要再糾纏建華瞭,大傢都是成年人瞭,感情沒瞭就不應該在一起瞭,這對誰都沒有好處。」
「你……好你個閔一晞,當瞭小三還這麼不要臉,我就不遂你願,你要和豐建華在一起,等下輩子吧。」
方靜看到閔一晞,眼裡冒著怒火,聲音都變的有點歇斯底裡起來,手上更加勁去搶鑰匙。
「夠瞭!方靜,你還有完沒完。」
隨著話音剛落,方靜被豐建華狠狠推瞭一把,我想上去扶但是已經晚瞭,方靜哎喲一聲被推倒在地上。
閔一晞拿過豐建華手上方靜的皮包,甩在方靜腳邊,「你不離婚也得離,你不顧建華的面子,我也不會顧你的面子。我會有辦法讓你離婚的,到時候臉上不好看,也是你自作自受。」
說完閔一晞拉著豐建華上瞭奔馳車,發動汽車,從倒在地上的方靜身邊開瞭過去。
我急步跑到方靜身邊,把她扶進懷裡,方靜小腳上的絲襪已經被地上的小石子劃瞭幾個口子,繃裹的肉色絲襪沿著撕開的地方往上一直裂往大腿深處,露出的雪白的肌膚在燈光下很刺眼,所幸腳沒有受傷。
方靜從地上站瞭起來,撲在我懷裡繼續嗚咽起來,聲音傷心而哀怨,「為什麼愛情和婚姻這麼脆弱?為什麼比不上一層薄薄的膜?為什麼抵不住一次越軌?一個推倒就能將它擊得粉碎?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我該怎麼辦?怎麼辦?為什麼?這都是為瞭什麼?」
我無法告訴她,無法告訴這個懷裡對愛情和婚姻已經絕望的女人,任何關於愛情和婚姻的任何事,因為我也感到迷茫,我曾經的愛情也和她的婚姻一樣紛亂,一樣冰冷。我隻能緊緊的抱著她,盡量的給她一些安慰。
方靜的淚水流在我脖子上冰冷冷的,我溫柔的輕聲說道:「你需要什麼?我給你,隻要你相信我。」
「不,我需要的不在你這裡,我不知道……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我隻要你的懷抱,抱抱我就好,抱緊我就好。」
方靜又輕輕的哭泣瞭起來。
夜的冷風吹過,我和方靜依偎在一起,在清輝的路燈下,顯得有些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