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瞭,甘寶寶原本慵懶嫵媚的臉蛋,在睡夢中慢慢地變得扭曲,驚恐。
驚悸著身子發顫,甘寶寶艱難地撐起瞭酥軟的身子。窗外的陽光柔柔地落到她臉上,帶著淚水,她緩緩地睜開瞭雙眼。
「呀!」
入眼的,是一個人頭,那是一個猥瑣老頭的人頭。人頭底下,血都已經幹透瞭,一灘深紅發黑的印在墊子上,看著甘寶寶隻感覺那很臟。
「哼,你這賤人醒瞭?」
被這兇狠的嬌聲嚇瞭一跳,甘寶寶身子又是一震,下意識地抬手擋住瞭身子,不想手上卻抓下瞭一把污垢。她抬手一看,手裡全是黃的白的一片,腥臭得很。
被手中的精臭味熏瞭一鼻子,甘寶寶驚恐地睜大瞭雙眼,臉色煞白著,眼裡早已是忍不住地流瞭下來。
「你這賤人居然還敢哭?段郎在前線危險重重,你卻在這裡和一群野男人亂搞!現在事發瞭,看見你的野男人全被我殺瞭,你就開始哭喪瞭?你這水性楊花的賤人!還說什麼愛著段郎,我看你想著的一直都是我鎮南王府的榮華富貴!」
「不是,我……」
「你是不是想說你被這些男人下藥瞭?」刀白鳳冷笑一聲,看著甘寶寶的眼神裡頭帶著一股陰狠。「你以為這話我會信?你甘寶寶精擅藥理,你嫁的男人鐘萬仇手下流出的毒藥也是不少。你要我相信你會中瞭這些連武功都不會的癟三下的春藥?」說完,刀白鳳一腳踢出,一個人頭就咕嚕嚕地滾到瞭床邊。甘寶寶看去,卻是一個被皮包骨的男人頭。
看著這人頭,甘寶寶想放聲大哭,隻是刀白鳳坐在那裡,冷笑著看著自己,那眼神就像刀似的,刮得她心痛,好痛。
「是,是浴盆……他們的藥,下在瞭浴盆裡。」
甘寶寶捂住瞭嘴,被她捂住的哭聲幾乎輕不可聞。
刀白鳳冷笑更甚,眼中露出就像看穿瞭惡毒女人詭計後的鄙夷:「甘寶寶,你是剛出江湖的雛,還是不知人間險惡的深閨大小姐?這浴盆裡會不會被下藥,你能不去提防?」說完,刀白鳳的腳往那浴盆上踢瞭一下,濺出瞭些水打濕瞭她的鞋子。
不滿地看著鞋子上的水漬,刀白鳳覺得主人……朱先生……主人的算計在自己身上還是留下瞭瑕疵。於是她惡狠狠地盯住瞭甘寶寶,遷怒著語氣又變得更加惡毒瞭:「我看你就是一個缺不瞭男人的蕩婦,一天不挨肏就身子骨癢的賤人!」
「不……我不是……」
甘寶寶又癱在瞭床上,她已被刀白鳳的話語刺得仿佛渾身上下都是窟窿,血淋淋的,她感覺自己就要活不下去瞭。
「哼。」看著昔日情敵的頹喪模樣,刀白鳳隻覺得心中有股快意,自己在主人面前都快真的變成母狗瞭,這勾人丈夫的賤女人不過過瞭一個早上,幾句話,就想一死瞭之?想得美!當即她便拿起那一紙性奴契約,來到瞭甘寶寶身前,「賤人,看看這是什麼。」
甘寶寶抬起頭來,模糊的淚眼花瞭很長時間才看清瞭上頭盡顯淫賤的文字,還有那一個挑人情欲的唇印簽押。她腦子裡就是「轟」的一下,剛剛的悲苦瞬間清退大半,漫天的驚惶幾乎凍結瞭她的大腦。
她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想要奪過性奴契約,馬上就換來瞭刀白鳳狠狠的一巴掌打在臉上。
「賤人,你還想銷毀證據不成!看在你對段郎還有用處的份上,這次我先替你把這事情壓下,往後你須得聽我命令行事,護衛得段郎安全。不然我就讓你身敗名裂,傢破人亡。」一邊說著,刀白鳳一邊不動揚起手中的性奴契約,不斷提醒著甘寶寶,她手上掌握著何等致命的把柄。
「現在我給你一盞茶時間,把你自己拾掇好瞭,然後繼續隨我南下。」將性奴契約放回懷裡,刀白鳳頭也不回地走出瞭房間。
刀白鳳就這麼站在門外,卻連門都沒關。甘寶寶絕望地流著眼淚,可現在的她卻根本不敢違逆瞭刀白鳳半點。拖動著冰冷麻木的手腳,她擦幹凈瞭身上的臟污,重新穿好瞭衣服,然後走出房間,低著頭來到瞭刀白鳳的身後。
轉頭撇過甘寶寶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恭順模樣,刀白鳳不禁快意地笑瞭。以往這些小三和她對面,別說如現在這般俯首帖耳瞭,就是不拿刀砍過來,隻是惡言相向的都算拎得清的。
還是主人……主人厲害,從找到這傢黑店開始,一步步地都把甘寶寶這賤人算得死死的。現在有這把柄在手,看她將來還怎麼逃出我手掌心,到時候我想她多賤,她就得變得有多淫賤。哈哈,呵呵,啊哈哈哈。
無量山,無量劍後山,瑯環玉洞前。
一個長得猥瑣,還身量不高的老頭正拿著桿煙槍,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在他身後,一個穿著一身粉紫高開叉長裙,腳上一雙繡紫花紋案肉色絲襪,眼下生一雙淚痣添加艷色的妖媚女人,正被雙手吊高掛在瞭一塊突出些的山石上。腳下隻剩瞭一隻粉紫綁帶木底高跟,另一隻鞋子早在張三娘鞭打她的時候就被甩到瞭朱孟非身前。
朱孟非把那隻高跟鞋拿到眼前細細打量,眼神卻又時不時地往那紫衣女人的方向看去。其實他在看的是張三娘,想著要是以那大長腿,那翹臀,那細腰,再配上這高跟鞋,到底會是何等的銷魂。
可惜,張三娘卻誤會瞭他的目光是被紫衣女人吸引,下手鞭打她時力氣又是加大瞭幾分。痛得那女人不住高呼。
就是那呼痛聲中,她非得加上三分演技,更要顯得煽情,讓人憐惜。
每逢這時候,朱孟非都要看向老頭,眼神中詢問著:這婊過頭瞭,段位不夠啊,你怎麼能忍受這種蠢人呆在身邊的?
「你這騷貨,離老娘的男人遠一些,不然下次我抽死你!」
從這句話裡頭,已經能看出張三娘為什麼要將這女人吊起來鞭打個不停瞭。可偏生紫衣女人就真的是不知死活,這時候還想要飆演技,博取朱孟非的同情。
「嗚,不是,夫人,我沒有,我和先生真是清白的,嗚嗚……」
看著女人在那裝清純,張三娘當場氣得眼都瞪瞭起來,身後的朱孟非卻是噗呲一聲笑瞭出來,讓老人臉上也掛不住瞭。
「別哭瞭,你這丟人現眼的。你到底認沒認出她們都是什麼人。」老頭拿手裡煙桿指瞭指張三娘和閔柔。
「呃。」紫衣女人眼淚真是說停就停,此時隻是有些傻眼地往四周又掃瞭一遍,茫茫然不知這裡的人都是什麼來頭。
「這蠢的!」老人憤憤然地吸瞭一口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這種蠢人,不對,是自己的老對頭為什麼會派這種蠢人到自己身邊臥底,難道對方眼裡自己已經是不堪到這種地步瞭?
「你這對他,手底下不行啊。」朱孟非這話一說,老人當即瞪起眼來怒視著他。敵人的蔑視,證明著自己的無能,這有點傷到老人的自尊心瞭。
身後的紫衣女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裡已是咯噔一聲,可仍舊心存僥幸地想要開口為自己搶救一下:「那個,燕先生……」
「你閉嘴吧。就你這麼個眼光不行,演技不行,心機城府段位都不夠的傢夥,步霄霆到底是眼瞎瞭,還是心懵瞭,居然讓你來我身邊臥底。你知不知道,就你當初帶人演的那場美人救老頭的戲碼,足足有三十七處破綻,讓我一眼就全看出來瞭。要不是我不想讓步霄霆狗急跳墻,我才懶得讓你跟在身邊呢。」
紫衣女被燕駝龍一頓數落得目瞪口呆,她根本沒有想過,原來自己一直都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一直以來自己自傲的聰明才智,在人傢眼裡都是小孩過傢傢?
紫衣女一下陷入瞭自我懷疑當中,整個人一下子就消沉瞭下去。張三娘看著她這死樣子也是懶得動手瞭,就把她丟那兒自生自滅吧。
撇撇嘴,張三娘走到朱孟非身邊坐下,靜等閔柔的飯菜上桌瞭。等幾人都吃過瞭一輪,閔柔才看著燕駝龍,期期艾艾地問道:「老先生,我剛剛聽到你提到瞭步霄霆?」
燕駝龍將一塊烤魚肉丟進嘴裡嚼得油花四濺,等他連骨頭都吮幹勁瞭,又對閔柔贊瞭一句廚藝瞭得,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步霄霆已經幾十年沒在江湖行走,沒想到小丫頭你年紀不大,居然還能知道。」
「我曾聽門中長輩們提過。」
「那步霄霆什麼來頭?」將最後一口飯菜吃光,朱孟非插嘴問道。
「魔門邪極道兩大巨頭之一。」
「兩大巨頭?」
朱孟非剛問完這句話,就見燕駝龍這猥瑣老頭一臉不害臊地指著自己。
「老先生你就是西北魔祖燕駝龍?」閔柔看著燕駝龍不禁一聲驚呼。
「燕駝龍,你不是自號汲水先生燕雲初嗎?」
「你都說是自號瞭,那當然是假名啊。像我們這些江湖隱居的,有一兩個假名,不是標配嗎?小子,一段時間不見,你都能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瞭。果然是個沒長進的,嘿,嘿,嘿!」
聽著最後那三聲音調各異的詭笑聲,朱孟非也確實想呼自己一巴掌,居然能問出這麼弱智的問題。不過想想這老頭也是藏得厲害,這麼多年瞭,自己愣是沒有發現他會武功,自然也沒有想到他會是魔門中人。而且聽起來,好像還是很厲害的魔門中人?
「你那對頭很厲害?」
「當年他行走江湖,能讓他忌憚的隻有兩個人而已。」說到這裡,燕駝龍的臉色也是變得嚴肅瞭許多,「一個是武當燕沖天,一個就是我。」
朱孟非當然知道燕沖天,武當派中,張三豐之下第一人,成名比張三豐還早,在張三豐橫空出世之前,武當派就是靠他一個人壓下瞭少林的氣焰,讓江湖中人說一句「少林武當,武林中泰山北鬥」。
像燕沖天這樣的人,讓人忌憚不足為奇,可要說燕駝龍這樣的能讓人忌憚,哪怕朱孟非對他的知識淵博很是佩服,依舊覺得這是老頭在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在武功盡失之前,還真不虛步霄霆的。」
「前輩已經武功盡失?」
「當年強練神功走火入魔,沒死就是幸運。」
「你都武功盡失瞭,為什麼那步霄霆還要追著你不放?」朱孟非眼光灼灼地看著燕駝龍,顯然已是想到瞭什麼。
「因為我是練功練得走火入魔才武功盡失的,所以他想要從我這得到那武功。」
「什麼武功?」
「道心種魔大法。」
道心種魔大法!眾人心頭俱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