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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打秋風

  「你這是來打你杏兒姐的秋風瞭?」趙杏兒柳眉一豎,瞪他,「好小子,幾年沒見,看你這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想不到臉皮越發厚瞭。」

  說完,自己也笑瞭,夾瞭一筷子小菜,一邊嚼著一邊說:「也好,臉皮厚些,在官場上才能混下去。我看你這油嘴滑舌的,正經挺適合做官。」

  陳默溪略一挑眉,不動聲色地問:「杏兒姐喜歡我做官嗎?」

  「我自然是希望你出仕濟民,像你爹爹那樣廣受百姓愛戴的。隻不過都說這伴君如伴虎~~」趙杏兒說到這兒,忽然想起那脾氣陰晴不定的謝鈞來,在心底猛翻個白眼,見陳默溪盯著她,連忙笑道,「這些都無所謂的,說到底這是你自己的前途,我喜不喜歡的與你也沒什麼幹系。」

  「怎麼沒幹系?現在這和離文書還沒簽,你還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給夫君我出謀劃策,為夫的當然要洗耳恭聽瞭。」

  陳默溪一句話說得貌似無心,卻把趙杏兒鬧瞭個大紅臉:「你胡說什麼呢~~還是早點簽瞭吧,明年春闈你若是中瞭狀元,皇上說不定賜個公主嫁給你呢。」

  陳默溪調笑:「為娶公主棄瞭糟糠之妻,我豈不是成瞭那負心的陳世美瞭?」

  趙杏兒怒瞪:「你說誰是糟糠?!」

  陳默溪連忙舉手討饒:「好好好,我是糟糠我是糟糠,杏兒姐是小嬌妻,新娘子,如花美眷。」

  見趙杏兒被哄得終於有瞭小模樣,他又壞笑著低聲補瞭句,「而且還是個河東獅~~哎哎哎疼!!杏兒姐輕點!!!把我打死瞭你可就是寡婦瞭!!」

  「呸!」趙杏兒輕啐瞭他一口,陳默溪也不惱,笑嘻嘻給她佈菜。

  一頓飯吃的是酒足飯飽,兩人出瞭酒樓,晃晃悠悠往趙杏兒的客棧走去。

  這一日太學院放假,陳默溪執意要送瞭她回去,一起喝杯茶敘敘舊,趙杏兒於是也隨他瞭。

  手牽著手,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時不時在賣珠花胭脂的小攤子前停下來看兩眼。陳默溪格外喜歡拿著那些個姑娘傢傢的俗氣小玩意兒往趙杏兒頭上比劃,最後被趙杏兒惱火地照著胳膊不輕不重地錘幾下,再笑嘻嘻放回去。

  轉眼,客棧到瞭。

  兩人回瞭客房。趙杏兒脫瞭毛皮披肩掛上墻鉤,回身用火鉤子撩撥爐膛內的炭火。

  臉在外面凍得有些僵瞭,劈啪作響的炭火一烤,臉上便紅通通浮瞭兩團紅暈。趙杏兒放下火鉤,揉著臉感慨道:「這北方的冬天真是,又冷又幹,一天不塗臉油便要被這風刀子刮皴裂瞭。手也一天到晚凍得冷冰冰的,一烤火骨頭關節都疼。」

  「杏兒姐手冷瞭?」陳默溪無比自然地拉過她的手,呵瞭口氣揉搓著,「我替杏兒姐暖暖。」

  忽然的親昵搞得趙杏兒有點緊張,她猛地抽出手,結巴道:「我、我手不冷,你都替我暖瞭一路瞭,你忘啦?」

  「那杏兒姐是臉冷?」陳默溪湊過來,盯著她,眼神裡帶著濃濃的笑意,「看杏兒姐這小臉,都凍紅瞭,我替你捂捂,不然耳朵凍掉瞭可怎麼辦。」

  雙手呵瞭氣,搓瞭幾下,接著便捂到趙杏兒兩邊耳朵上。

  隔著窗子的呼嘯朔風一下子沒瞭聲音,取而代之的是被捂住的耳朵裡回響的血脈流動,海浪一樣窸窣靜謐。趙杏兒愣住,茫然地抬頭,卻見到陳默溪的臉極近地幾乎貼著瞭她,呼吸之間的熱氣,和自己一樣,帶著淡淡的汾酒辣氣。

  「杏兒姐~~」

  少年的唇蠕動著,聲音隔著捂著她耳朵的手掌傳過來,聽得模模糊糊。

  「石頭,你說什麼?」趙杏兒扯掉瞭他的手,用手背冷著自己的臉頰,問,「你再說一遍,我剛剛什麼都沒聽到。」

  「我說,杏兒姐,我們不和離好不好?」嬉笑瞭一路的少年,此刻眼裡難得的全是認真。

  甚至,帶瞭懇切。

  「你說什麼呢?」趙杏兒訕笑著說,「這不是早些年都說好瞭的嘛,陳大人把和離文書都替咱倆寫好瞭~~」

  「和離文書?」陳默溪從袖子裡掏出那個信封,手一揚便扔進瞭火爐裡,接著做無辜狀驚訝倒,「哎呀,你看我這笨手笨腳的,不小心燒掉瞭呢。」

  薄薄的紙糊信封頃刻之間燃起一團火,化作瞭灰燼。趙杏兒目瞪口呆地看著爐膛,又望向陳默溪:「你這跟誰學的,怎麼還睜著眼說瞎話呢?!」

  「這京城和蜀中路途遙遠,和離之事又必須得做傢長的出面畫押,我寫信過去父親再寄過來,少說也得三五個月瞭。」陳默溪握著趙杏兒的手,放到自己胸前,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杏兒姐,你再考慮些日子可好?至少,陪我考完春闈——省得我萬一中瞭狀元,被皇上賜婚給個什麼從小寵壞瞭的刁蠻公主,那我一輩子可就毀啦!」

  後半句話把趙杏兒逗得失笑:「看把你美的!人傢公主稀罕嫁你不成?」

  「公主怎麼想不重要,我杏兒姐願意嫁就行。」

  陳默溪說著,胳膊一撈,把趙杏兒一下子攬在瞭懷裡,貼著她,手背摩挲著她的臉頰,嘴角含笑,放低聲音道:「杏兒姐,趁你還是我名正言順的娘子,不如~~我們圓個房先?」

  趙杏兒大窘,紅著臉推他:「你、你、你一天到晚腦子裡想什麼呢!」

  「這可是杏兒姐當年說的,等我長大瞭就與我圓房,我可是等著盼著這一天呢。」

  陳默溪雖然看著瘦,力氣可並不小,抱著趙杏兒的胳膊紋絲不動,笑意燦然:「再說瞭,杏兒姐不是方才還說要送我份大大的年禮?我可是怕過年的時候杏兒姐又忘瞭,不如現在就討回來。」

  趙杏兒欲哭無淚:果然,這陳石頭是來打秋風瞭啊!

  劫的還不是財,是色!

  「先從哪兒開始呢?」手指滑過嘴唇,指腹輕輕碾著,又向下捏住趙杏兒的下巴頦,「說起來,男女這檔子事兒,還是杏兒姐教會我的,不如,就按杏兒姐教的來吧。」

  吻,輕柔地落下,小心翼翼地廝磨,純潔得像是小兒女的遊戲。

  趙杏兒呆呆地立在當場,頭腦一片空白。

  這麼多年,她一直當陳默溪是自己親弟弟一般,從未起過那男女之間的心思。如今這小孩卻長大瞭,站在她面前,在吻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