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換妥天馬堂衣裝的鐘國棟,小心的將肩架扯平,又把袖管扯瞭扯,活像穿著朝服那樣的慎重其事。但是,也由此可看出他的鎮定功夫是如何老練瞭。

  正在這時,靠屋後的木窗一響動,甄達業已喘籲籲的翻瞭進來,屈元蒼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都通知到瞭沒有。”

  甄達連連點頭,說道:“全轉達瞭,當傢的,隻等大先生他們出去吆喝幾聲就行。”

  鐘國棟含首道:“很好,我們準備行動。”

  屋外,佟三泰的聲音又透壁而入,憤怒粗厲的叫道:“半柱香的時間已到,天馬堂的龜兔子們,這不是咱們不留生路給你們,是你們自絕生路於先。你們若是執迷不悟,咱們便要立斬無赦。兒郎們,聽我的號令。”

  鐘國棟道:“快瞭,忠兒,你先出去。”

  鐘傢忠“砰”的一聲撞開瞭木門,踉踉蹌蹌,又慌慌張張抱著頭往外跑,一聲嘶啞還加著點顫音的幹叫著:“別攻,別攻呀,我們投降,我們投降啦。”

  鐘國棟低笑道:“這孩子裝得還真像。”

  遊逸也兩手疊放頭頂,與許波委委屈屈的走出門去。鐘國棟回頭向屈元蒼笑笑,也照葫蘆畫瓢,跟著出瞭門。

  嚴陣以待的錦帶會人馬靜立不動,陣前的佟三泰威風八面的吆喝著:“算你們知機,怎麼就你們這幾個人。”

  許波弓腰縮頭,一副窩囊惶恐之狀:“還有,還有人哩,你們別急,這就出來啦。”

  說著,他惻首向另外的屋子那邊叫:“夥計們,快出來投降啦,咱們當傢的與一幹硬把子們全到瞭對江,我們這幾塊料還頂個卵哩。瞧瞧人傢錦帶會業已兵臨城下,你們再不投降莫不當真要等死麼。”

  鐘傢忠也幹澀澀的招呼著:“降啦降啦,不降就得要命哇,人傢能生拆瞭我們。”

  於是,在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有七八幢木屋的門兒啟開瞭,先是“乒乓嘩啦”的刀槍弩矢丟棄出來,接著每一幢屋子裡便疏疏落落,磨磨蹭贈的走出來五六個天馬堂的弟兄,他們個個雙手高舉過頭,滿臉木然漫鬱之色,步履沉重的在這邊走瞭過來。

  遊逸大叫道:“快點呀,降瞭便能保命,誰沒個三親兩故的,夥計們,任哪一個也沒活膩味呀。”

  許波暗裡哼瞭哼,悶著頭道:“我們降是降瞭,你們可不能食言整治我們呀。”

  佟三泰陰沉沉的咧嘴一笑,又是得意又是威風的叱道:“少羅嗦,我們自有定奪。”

  這時,人面狒陳隆已閃身而去,他一揮手,二十名藍色勁裝的錦帶會大漢已擁瞭出來,怪魅仇九亭也往旁邊一站,大吼道:“天馬堂的狗頭們到這邊來,通通圍攏坐下。”

  陳降叱喝道:“快,別磨蹲著像王八爬地一樣。”

  於是,鐘國棟、許波、遊逸、鐘傢忠以及另外三十名左右的天馬堂弟兄便被趕在一堆,擠擠挨挨的坐瞭下來,二十名錦帶會的大漢立即往四周一站,虎視眈眈,橫眉豎目的將他們看守起來。鐘國棟故意裝得十分氣憤的說道:“我們是誠心歸順的,各位何必這般像囚犯似的對待我們。”

  一名藍衣大漢沖上來就給瞭鐘國棟一腳,厲聲叱道:“你還自以為不得瞭哪,沒用的東西,給我閉上那張臭嘴。”

  鐘傢忠見父親被打,大聲叫道:“喂,你怎麼可以隨便踢人,我們投降是表示臣服,你們這麼虐待歸順你們的人,為嫌過份嗎。”

  一個耳光打得鐘傢忠幾乎連門牙也掉瞭下來,怪魅仇九亭指著鐘傢忠咆哮著:“他媽的,你們天馬堂全是一群欺軟怕強的孬種貨,就會關著門吃現成的。你們投降還是好的,否則連狗命全保不住。怎麼著,你不服氣麼。”

  另幾名藍衣大漢往上一圍,叱喝道:“仇大哥,拖出這廝來砍瞭,殺雞敬猴,給他們幾分顏色看看。”

  仇九亭獰笑一聲,斜眼一翻道:“也好,拖出這王八蛋來砍瞭吧。”

  那邊的陳隆見這裡有些混亂,急忙趕瞭過來,大喝道:“你們幹什麼。”

  四名藍衣大漢剛拖著鐘傢忠往地下按,一見陳隆來瞭,不由立即站好,仇九亭嘿嘿笑道:“老陳,這小瞭嘴硬,我叫他們拖出來砍瞭。”

  人面狒陳隆朝怪魅仇九亭道:“老二,你這是搞什麼名堂,在弄成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第,連俘虜的人心都安撫不下來,以後還有誰肯歸順。”

  仇九亭強悍的抗聲道:“以後根本不用投降,宰光瞭幹凈。”

  陳隆怒道:“你是什麼意思,你是要悻逆當傢的心意。”

  仇九亭歪偏的鼻子一聳,咕噥道:“不要抬出當傢的壓我,我就不喜歡這婆婆媽媽的一套。”

  重重一哼,陳隆沒有理他,大聲道:“聽著瞭,你們這樣俘虜不準再鼓噪滋事,否則體任我們立殺無赦。本會弟兄看緊著點,出瞭紕漏你們哪一個也得吃不瞭兜著走,記住。”

  他正在吼喝著,肘刀無情佟三泰已快步走近,他道:“陳隆,這裡沒事吧。”

  佟三泰點點頭道:“好,先下令前隊挺進三丈伏臥,後隊分散成半圓陣勢,然後召集各字行好手聚集,聽我交待攻敵之計。”

  陳隆立時轉身傳令下去,頃刻音,隻見隊伍移動,人影翩掠,一付殺氣騰騰、血戰欲起的架勢。

  擠在一堆的天馬堂俘虜裡,鐘國棟低促的分配目標:“我們要準備妥瞭,馬上就要開展行動。由我撲殺裡佟三泰,傢忠,你專門對付人面拂陳隆、怪魅仇九享、花少倩;許波,你突襲那鬼影賈奇、一陣風邵貴、雷掌牛恕;遊逸,青衫遊龍任顏、華凝萼、橫心虎竇福就交給你瞭。至於鬼見愁刁榮,也由我先罩一罩,然後等元蒼出來收抬。其餘的弟兄們註意,隻待我們幾個一開始行動,你們便一擁而上,將四周監守的二十名敵人放倒,奪他們的兵刃與對方混戰,你們應該都帶得有匕首,是不是。”

  三十名天馬堂的弟兄紛紛點頭,其中一個小聲道:“大先生放心,我們每個人全暗藏得有匕首、短刀、手叉子及絞套等物,足可用以對付這批龜孫們。”

  鐘傢忠輕輕的說道:“爹,我有幾句話要說。”

  鐘國棟頷首道:“快點。”

  鐘傢忠臉上的神色有些憂慮,低沉的道:“眼前錦帶會的這批好手看樣子也不是些省油的燈,大概那一個也能幾十子。爹,我們每個人猝襲他們一到兩個還有點把握,但我們每個卻得都包辦二名以上的硬把子,怕會顧此失彼,難以周全,這並非一件手到擒來的易事。”

  鐘國棟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可是情勢如此,非這麼分配不可。為今之計,我們隻有傾力而為,能做到哪一步算哪一步瞭。”

  許波也苦笑道:“反正放倒一個是一個,放倒兩個是一雙,不管怎麼樣,我們一上去先來個狂攻猛斬,能奏多大功奏多大功,剩下沒有擺平的,就也是一場混戰而已。總之,我們盡可能削弱他們的實力。”

  遊逸壓著嗓門道:“隻是為瞭咱們的事,害得大先生及大公子卷入是非旋渦。”

  忽然低“噓”一聲,鐘國棟道:“註意,他們的好手聚集瞭。”

  在右側兩丈多遠的距離,一掛暴曬的漁網之下,佟三泰正在向他手下的硬把子們又急又快的說明攻擊計劃。不一會,這位志得意滿的錦帶會大當傢已下達完命令,正的揮臂昂首,加強他的說話力量。圍成半圓的那些好手們在各自點著頭,人人臉上流露出振奮的笑容。

  倏然,鐘國棟低叱:“斬。”

  “斬”字在他舌尖上跳蹦,他的身影已凌空彈起。隻見他身形一閃,人已到瞭那排漁網之上。

  幾乎不分先後,許波、鐘傢忠、遊逸三個人也由三個不同的方向暴掠而到,與鐘國棟分別撲向他們的獵物。

  這個變化是如此突兀,又如此快速,以至當面朝這邊的佟三泰察覺情況有異之際,陡然間竟失措的呆瞭一呆。

  這時,鐘國棟有若一頭鷹隼般疾撲落,閃耀著五彩神芒的一隻銀環,“噗嗤”的一聲電射佟三泰。去勢之疾,仿佛流星曳穹。

  不分先後,鐘國棟凌空的身形暴旋,一百七十七掌有若一百七十七個無形的漩渦在空氣中激蕩,一片浪翻的勁力猛卷那橫裡撲來的人面狒陳隆。

  寒森森的光掌有如極西的電閃,許波一上來就展開魚紋縷劍,狂吐狂縮。鬼影賈奇嚎著帶起滿臉的鮮血滾地翻出,一陣風邵貴也“吭”的一聲,跳起三尺又重重跌落,他的左臂已連被戮進瞭三刀,雷掌牛恕卻在雙臂抖振中險極的躍避開去。

  鐘傢忠那柄一漲秋水,天都九歸劍法原本就是辛辣無匹的劍法,隻見它破空嘯舞,滿天的寒氣加上波涼的光影,映幻得連他的模樣都宛似隱進一層霧氳中去瞭。人面狒陳隆眉梢劃破,灑著一溜血水亡命般逸脫。怪魅仇九亭略慢一步,一連中瞭九劍,他卻橫瞭心以左臂格擋,他那條左臂便也被斬成瞭十截。九尾狐花小倩比較幸運,她在事情發生的剎那便用她的柔骨功將整個軀體暴縮成一團,是而才躲過瞭這一劫。

  在他們行動的同時,隻見青衫遊龍兩口子中的任顏驚叫著被騰空拋起,華凝萼也在虎口俱裂的踉蹌倒退,這是遊逸的黑皮絞素以及金龍頭的攻擊效果。而橫心虎竇福方才大吼著將他的霸王錘才抽出瞭一半,遊逸的金龍頭已劈頂一記將這位錦帶會千字行的好手砸瞭個腦裂漿濺。

  所有的情況全在一個時間裡發生,而又幾乎在發生的一剎便見到瞭結果,佟三泰撲地滾爬,一連串十幾個滾翻才算避過瞭鐘國棟他們的猝擊。

  倏然間,一條又瘦又小的人影射向瞭鐘國棟,那是鬼見愁刁榮。

  飛彈三丈,鐘國棟第一雙追風神芒正翻然繞回,他斜撲相接,另一隻神芒正“呼嗤”地怪叫著暴擊刁榮。

  那邊,三十來名天馬堂偽降的弟兄早也吶喊而起,紛撲四周,與那二十餘名錦帶會的大漢撲騰廝鬥成瞭一堆。

  灰頭土瞼的佟三泰倉皇爬起,“鏘”的拔出瞭他牛角般的雪亮寬刃肘刀,同時憤怒至極的大叫:“不要放走這些卑鄙無恥以詭計詐騙的狗種,通通給我宰,給我殺。”

  在他的叫吼聲中,刁榮正在忽上忽下的閃躲著鐘國棟那枚追風神芒,但是,那兩枚極為霸道的神芒卻在彩芒繽紛裡如影隨體般回轉追擊。

  青衫遊龍任顏約莫摔瞭一跤之後又再爬起,狼狽不堪的以他的雙劍力抵著遊逸狂風暴雨般的攻撲,他的愛妻華凝萼也是一柄青鋒劍,偕同乃夫拼命抵抗,奈何集二人聯手之力,卻也隻有捉襟見肘的份瞭。

  九尾狐花小倩好生瞭得,她居然像一頭雌虎似的,揮舞著她的錢如意狠搏鐘傢忠。但鐘傢忠顯然不以為然,天都九歸劍法縱展如雲滾浪掀,將花小倩與陳隆倆人全部都卷罩在千丈寒芒之內。

  許波的猛辣亦是驚人的,雷掌牛恕空具一身雄渾沉穩的霹靂掌功,仍然被許波那流電飛虹般的魚紋縷劍逼得左支右絀、步步後退;掛瞭彩的鬼影賈奇血污遮眼,他的虎頭鉤業已亂瞭章法瞭。

  地下躺著斷瞭氣的橫心虎竇福,重傷的怪魅仇九亭,以及奄奄一息的一陣風邵貴,其他正與天馬堂那三十名詐降者死拼的錦帶會所屬,如今也被攻得差不多瞭。鐘國棟在一個大鷹揚的回掠中收回瞭他的另一枚神芒,眨眼間拔出厚劍,展開天都九歸劍法,便與佟三泰打在一起。

  突然間,從錦帶會的後隊撲來一名道人,與刁榮兩人一同撲向鐘國棟。

  躍擁遊中走,佟三泰的肘刀以怪異的路數貼肘飛舞,邊嘶啞的狂吼:“前隊兒郎戒備,後隊回援。”

  於是,第二排的近百名藍衣大漢齊吼一聲,立即返身撲向瞭天馬堂那些詐降弟兄,來勢就宛如一片浪潮。

  就在這時,那片雜亂無章的木屋內,突然用起瞭連串的機括響動聲,“唆唆”的一蓬蓬箭簇利矢破空而來,尖嘯如泣中,前排的錦帶會的人剎時人仰馬翻,嚎吼尖叫著滾倒瞭十幾個人。

  “殺,殺啊。”的昂烈又高亢的殺喊聲緊接著響起,在“劈哩嘩啦”的門裂窗碎聲中,二十餘條人影猛虎出擁般撲瞭過來,那一馬當先、起落如飛的人,赫然正是天馬堂的大當傢豹梟屈元蒼。

  狠命圍攻鐘國棟的刁榮見狀之下,啞聲大叫道:“當傢的,屈元蒼在此,我們上當瞭。”

  肘刀暴橫電劃,佟三泰嗔目吼道:“我們拼瞭,前隊兒即豁死阻截。”

  他的吼叫尚留著一點尾聲時,當頭撲來的屈元蒼已在一個翻騰中抖掌將眼前阻路的藍衣大漢震瞭半天,七個人身上口裡噴出的熱血就像灑下瞭半天的雨。陳玉卿帶著傢孝、惠琴、玉姑等展開鐘氏天都九歸劍法,一路勢如破竹,就像刀切西瓜似的,殺得錦帶會的兒郎隻恨爹娘少生兩條腿,奔命似的東躲西逃。

  刁榮的貫革措倏起暴插,尖叫道:“當傢的,他們不行,我去攔截屈元蒼。”

  佟三泰旋騰急掠中,忙道:“好,你快去。”

  那後來加入的瘦長道人手裡已多瞭一隻鋼絲拂塵,他在身形如電般的攻拒下,狠辣的道:“這老小子有我們倆人應付夠瞭。”

  於刀刃的揮切中穿掠著,在拂塵的譚掃下射彈,鐘國棟以他的天都九歸劍法周旋在兩名強敵中間,這時鬼見愁刁榮抽身急退,他的身軀尚未轉過去,彩芒倏現,一枚追風神芒已猝襲而至。

  刁榮大吃一驚,霍然矮身縮肩,右手猛翻,用他的短柄金叉硬挑。剎那間,神芒“嗡”的自動彈起,立又瀉落,刁榮金叉飛刺,同時倒移。但是,在此瞬息裡,毫無征兆的另一枚追風神芒已快得令人不敢想象的暴射刁榮。

  發出這道追風神芒的人是陳玉卿,因為她是女人,體力受先天限制,內力不如男人,她自己也知道。因為,她便在追風神芒上苦下功夫,所以她的發射手法,比丈夫鐘國棟更見詭異。

  刁榮雖然拼命截擋,但卻未曾阻住,那種過程是迅速至極的,隻見彩芒一閃,刁榮已“吭”的悶嗥著一頭撞向地下。他的右肩胛上結結實實被擊正著,傷得這位鬼見愁的肩胛骨全部砸碎。陳玉卿更是手下留情,劍揮頭落,結束瞭刁榮。

  佟三泰幾乎連肺部氣炸瞭,他幹嚎著:“卑鄙啊……”

  鐘國棟冷冷一笑,一百掌暴卷向佟三泰,同時右手一百劍反劈瘦長道人,頓時劍影漫天,掌影宛如血刃飄掠,“呼嚕嚕”的旋風幾乎能把地面都掀起來。斜刺裡人影驟映,屈元蒼等已橫沖而到,他大吼如雷,“黃斑掌”勢若山頹浪排般壓向瞭佟三泰。

  在佟三泰的暴退中,這位天馬堂的魁首粗厲的叫道:“我操你的老娘,佟三泰,我看你朝哪裡賣狂去。”

  佟三泰的牛角形肘刀“嚯嚯”的揮斬,動作如飛,他一邊疾速遊走,邊嗔目怒叱:“屈老狗,你少得意,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哩。”

  掌勢呼轟激蕩,仿佛千百巨杵鐵錘在搗模攪翻,屈元蒼的攻撲是又猛又狠、又快又辣,他獰笑道:“你們沒有啥指望瞭,姓佟的龜孫子。”

  就在他倆人說話的當口,一聲令人毛發悚然的尖叫突起,鬼影賈奇整個身體被許波“忽”的挑拋起六尺,內臟肛腸“噗嗤”傾瀉瞭一地,就那麼手舞足蹈的摔跌出去。雷掌牛恕也同時遭到許波的連串魚紋縷劍節節進逼,驀地,右肩胛骨盡碎。

  滿以為已經瞭帳的鬼見愁刁榮不知何時已經蘇醒過來,拼著最後一股氣,以一種眩目的快速動作滾向瞭許波。

  鐘國棟眼角一瞟,倏叫道:“許波小心。”

  刁榮應聲跳起,連人帶叉猛然撞向許波。剛剛應付瞭賈奇與牛恕的許波尚未換過勢來,他突覺有異,飛快倒撲,但已慢瞭一點,金光閃亮,那柄短架金叉業已顫巍巍的插進瞭他的左腰。

  “嘿”的痛得許波悶哼一聲,他咬著牙狂旋猛回,雙手握刀,“削”的尖嘯著倒斬,一記“喀嚓”的暴聲傳來,刁榮的身子已被攔腰斬成兩段,腸臟隨著劍刃刮過之勢揮灑四周。

  又一條影子沖向瞭許波,人尚未到,“劈啦啦”的渾厚掌力已有如焦雷般由十個不同的角度齊擊下來。

  這時,鋼絲拂塵正好拍向鐘國棟的上盤,他猛的張嘴,呼的一口長龍氣,宛如一股勁矢般射向對方拂塵,同一時間,他頭也不回的猛揮左手。

  彩光猝現,去勢如電,牛恕的霹靂掌開始罩向許波時,這枚像是來自虛無的追風神芒已“嗵”的一傢夥將牛恕的頭顱擊成瞭個血糊糊的爛柿子。

  許波貼地射躲開去,邊啞著嗓子叫:“大先生,謝謝。”

  瘦長道人的鋼絲拂塵突被鐘國棟一口的震腑箭震歪,瞬間他又側身進逼,鋼絲拂上揚斜揮,左手暗抖,一溜極細的青芒已在如此接近的距離裡射向鐘國棟。

  好個鐘國棟,真個是忙者不會,會者不忙。隻見他長劍微抖著歸引力的貫展,那溜青光就像金屬遇見磁鐵一樣,緊緊地粘在劍身上,而他也借著回歸力的運展,身體回輪。

  瘦長道人的鋼絲佛塵一散立聚,猛然罩向鐘國棟。但是,鐘國棟在身體回輪之際,一枚追風神芒已不可思議的當頭襲至,隻見眩爍的彩光倏現,瘦長道人已“嗷”的一聲倒仰摔跌,額門上開瞭一個拳大的血窟窿。

  毫不稍停,鐘國棟身形暴掠,沾地斜出,長劍揮處,照面之間,已將三名藍衣大漢砍作六截。

  平空橫著滾出,鐘國棟讓開瞭兩柄鋒利的銀鉤刃,雙腳分彈,怪叫如泣,又有兩名藍衣漢子捂著面孔倒栽塵埃。

  那邊,鐘傢忠展開天都九歸劍法,在九十九次半孤同時並形而成的一剎那,陳隆已怪嗥著翻滾出去,全身上下,赫然卷裂開十六道縱橫交叉的血口號。

  九尾狐花小倩鬼魅一樣的乘機閃進,鐵如意狠毒的揮扣,鐘傢忠“呼”的吸胸挺背,“嗤”聲裂帛之響,鐘傢忠的長衫已被撕裂,背脊上出現瞭五條血痕印,這位有鐘傢堡第二代主人“咯噔”一咬牙,踉蹌後退。而手中的劍卻急速波動,自肋側倒刺而出,於是,花小倩嬌細的尖叫著踉蹌後退,一雙俏眼恐怖的瞪視著。

  她退後之際從她胸脯中間滑出血淋淋的劍刃,眨眼裡,她的面容歪曲,嘴唇冷紫,茫然又痛苦至極的緩緩跌倒。

  許波艱辛地說道:“大公子,你先歇歇。”

  鐘傢忠抖動瞭一下,問道:“許叔,我背上這一傢夥不輕吧外。”

  許波點點頭,說道:“血糊淋漓的,深探的五條爪痕,皮肉全翻卷開瞭。”

  說著,鐘傢大少奶奶姚玉姑已快步走來,她二話沒說,趕忙替自己丈夫敷藥包紮。妥當後,又替許波敷藥包紮。

  鐘傢忠瞪瞭瞪卷曲在地下的九尾狐花小倩,隻見她此刻面如死灰,另一隻手猶緊握著那柄血跡殷然的鐵如意,早就斷氣啦。鐘傢忠挺瞭挺背脊,看著許波的模樣說道:“要不要在此地守著你。”

  許波搖搖頭,說道:“用不著,大公子,我動是不方便瞭,但這把劍仍照樣可以出手宰人。你小倆口毋須為我擔心,他們哪一個若以為正可借機打我落水狗的話,就是瞎瞭眼,選瞭心瞭。”

  鐘傢忠拔空而起,頭下腳上的掠出五丈,人未落地,他的長劍已眩閃著震飛三支箭矢,刃芒貼著人頭揮舞,四顆腦袋業已上瞭半空。

  二百名左右的錦帶人馬如今差不多已快去掉一半瞭,隻見刀光寒輝交相映會,血雨噴灑,人在追逐奔掠,砍殺撲騰、金鐵的鏗鏘聲應合著撕裂耳膜的叱喝哀號,藍色的身影與配有紅衣肩的身影往來穿插,一會那個仆倒,一會這個摔滾,人血與人肉,在此時此刻,竟是那樣的不值錢。

  鐘傢忠的利劍根本不與任何一個對手交擊,他狂風暴雨也似揮展著他的兵刃,每在一個或數個敵人的武器開始揚起的瞬息,他的劍刃已經閃電般由對方胸腹內抽出又透進瞭,快速得像在做某種比賽似的。他的妻子姚玉姑緊隨其身側,做著某種掩護。

  在一條藍衣大漢被橫著砸飛的一剎,他們父子照瞭面,鐘國棟忙問面道:“忠兒,你受傷啦。”

  一灑劍身上的血水,鐘傢忠微喘著道:“不怎麼樣,爹,皮肉之傷。”接著他端詳著鐘國棟,反問道:“你沒事吧,爹。”

  鐘國棟搖搖頭道:“一點傷也沒有,玉姑,你多照應點你丈夫。”

  姚玉姑應聲道:“媳婦知道。”

  目光瞧向業已被屈元蒼逼得團團打轉的佟三泰,鐘傢忠笑道:“爹,錦帶會這次可一敗塗地啦,瞧屈叔像老子打兒一樣在追著佟三泰狠攆。”

  鐘國棟籲瞭口氣,說道:“這用不瞭多久,便可結束拼鬥瞭。”

  鐘傢忠說道:“我們就叫它加速結束吧,爹,你或我,哪一個過去幫屈叔。”

  鐘國棟抿抿唇,低聲道:“你屈叔不喜歡人傢幫他上場,尤其是在他穩操勝算的時候。我們不必麻煩瞭,讓他自己收拾佟三泰吧。”

  說著,鐘國棟又看瞭看遊逸。遊逸如今可以說已經完全又絕對的控制瞭整個局面,青衫遊龍夫婦二人在他手裡非但施展不開,甚至防守也變成不可能瞭。這位名列天馬堂鯨手的好手,手中的金龍頭狂揮狠擊,黑皮絞索還遠套近纏,交相運用,就像逗孩子一樣打得任顏與華凝萼兩個狼狽不堪。

  剩下不足百名的錦帶會大漢,正由陳玉卿率領著鐘氏兄妹及身披紅白肩帶的天馬堂弟兄殺得節節後退,潰不成軍。

  鐘傢忠朝乃父看瞭一眼,說道:“屈叔既不用幫忙,我去幫遊逸他們去。”

  鐘國棟笑著點點頭,傢忠夫婦才轉身自去。鐘國棟也轉到屈元蒼與佟三泰交戰之處,他好整以暇地說道:“元蒼,你何必一直用雙掌對敵,你們的傢夥吊命竿呢。”

  原來黃斑掌參合著巨杵真力的功勁頭顯示是驚人又浩蕩的,屈元蒼更是將這兩樣武技的融匯發揮得淋漓盡致,他一面以雷霆萬鈞之勢壓逼著佟三泰,邊大笑道:“對付這種不成氣候又眼高手低的下三濫毛賊,還用得著什麼兵器,老子單憑一雙肉掌就能活拆瞭他。”

  佟三泰汗水如註,氣喘籲籲的跳蹦掠躲著,他大叫道:“詭計傷人,詐術取勝,算得瞭什麼英雄好漢。”

  屈元蒼九十九掌呼轟卷去,大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拔人傢後庭,打人傢空虛,又算哪門子英雄好漢,我呸。”

  鐘國棟不奈煩的說道:“快點解決這個夜郎自大的傢夥算瞭,元蒼,和他多羅嗦什麼。”

  倏起倏落,運掌如飛的屈元蒼大笑道:“放心,老哥哥,他撐不瞭多時瞭。”

  牛角形的肘刀疾速偏揚,佟三泰揮掌暴起,屈元蒼重重一哼,身形猝轉,兩臂分拋猛合,一片澎湃勁氣險些將佟三泰抬瞭起來。怪叫著,佟三泰開始急退,另個方向已突然傳來華凝萼的尖叫,接著隻見任顏被遊逸的黑皮絞索纏住脖頸,抖摔出數丈之遙。

  佟三泰睹狀之下,驟然一慌,就在這微小得不能再小的空隙裡,屈元蒼已閃電般揮出九掌,將他打得連連滾出。

  顯然,屈元蒼是要捉活的,他那九掌全斂瞭勁,約莫隻用瞭四分大道。佟三泰傷得不輕,也因此尚能活動,他滾瞭幾滾,猛的又再躍起。屈元蒼撲到伸手便擒,佟三泰大吼一聲,肘刀斜砍,“括”的一記便劃裂瞭元蒼衣袖。

  屈元蒼大罵一聲,雙掌驀翻急沉,猛的抓住瞭佟三泰腰身。佟三泰猶待掙紮,瘋狂的側肘快頂,但是他的肘臂才動,已叫屈元蒼狠狠摔出六步,一頭撞暈過去。

  元兇就擒,錦帶會的兒郎已完全失去瞭鬥志,紛紛棄械投降。於是,屈元蒼連忙指揮著手下們將許波扶進木屋內,一邊捆綁俘虜,清點傷亡,同時也將己方的傷者抬進屋內施救。二十幾個人來來往往,挺夠累的。

  突然間,屈元蒼想起瞭遊逸,他急急回頭望去,卻險些笑出聲來。遊逸正大馬金刀地站在那裡,左右手分套著金龍頭與黑皮絞索,在他面前不遠,華凝萼卻滿身血污的跪在地下,擁著躺在面前的任顏嚶嚶哭泣,好不傷心斷腸。遊逸站在那兒,敢性還是監視著這一對同命鴛鴦呢。

  屈元蒼十分高興的搓瞭搓手,說道:“我們贏瞭,老哥哥,哈哈,我們贏瞭。”

  鐘國棟點瞭點頭,略呈疲乏地說道:“是的,贏瞭。”

  就在那張斑灰的木桌上,屈元蒼高掛正中,鐘國棟在右,陳玉卿在左,遊逸與甄達緊站在屈元蒼身後。

  桌前,錦帶會的瓢把子雙手反剪被綁在室中的木柱上,佟三泰如今氣色已好轉多瞭,固然還是一副萎頓之狀,但至少已比他被擊暈的那裡要強些瞭。他猛一瞪眼,切齒叫罵著:“屈元蒼,你這老狗,你不必得意,現在你就開始賣狂未免還早瞭點,我錦帶會的弟兄定會來找你及你這幹幫兇算帳的。”

  屈元蒼嘿嘿笑道:“做你娘的春秋大夢吧,什麼錦帶會,比不上一根驢鳥,你看老子們能不能將錦帶會的旗號拿來擦屁股。”

  佟三泰青白的臉色急速抽動,他羞怒的說道:“姓屈的,你敲錯算盤瞭。我將看著你們傾倒,目睹你們在一片血雨刀光中奔逃哀號,就憑你這點小小奸狡的手段,永遠跳不出本會深仇之網。”

  “呸”瞭一聲,屈元蒼吼道:“你是什麼東西,下三濫的棒老二,坐井觀天的癱哈蟆,不自量力的江湖小醜,你來給老子算命,別說你錦帶會全是一群不堪一擊的酒囊飯袋,就算加上你的後援絲錦門,也照樣隻有挨刀的份。娘的皮,還有臉在哪裡大言不慚,瞎吹一通,簡直不知羞恥為何物,你這個狗操的。”

  佟三泰大叫一聲,咬牙罵道:“你是頭狂妄的瘋狗。”

  屈元蒼獰厲的大笑道:“你是什麼,錦帶會的龍頭,去你娘的那條大腿吧,你如今也隻好躺在老子面前裝龜孫,這就叫階下囚,懂麼,階下囚。”

  佟三泰雙目如血,痛恨的道:“我要活剮瞭你。”

  屈元蒼突然發出“嘻嘻”的怪笑聲,問道:“怎麼剮法,佟三泰。怎麼剮法,我兒,用你的舌頭。”

  說著他“砰”的一拍桌子,杯盤齊跳中,他又回床四濺的吼道:“別在那裡扮你娘的狗熊瞭,姓佟的,老子在外頭闖瞭這多年的碼頭,還沒有遇上過你們這種可憐又可笑,貪婪狠毒又加上愚蠢的痞子無賴,你們他娘的強征橫斂,殺雞取卵自斷瞭生路,居然就想撈過界來搶我們地盤,真是異想天開哪。老子們的地盤是用血汗用性命開出來的,就這麼客氣拱手捧上。老子們不去吃掉你這群下三濫業已功德無量瞭,想不到你竟敢先來動老子的歪念頭。怎麼著,你就真當我們是這樣好吃的麼,你錦帶會就真有這麼大的力量啦。我老實告訴你,就以你錦帶會的這點名堂來說,我可以把你們當孩子耍。”

  佟三泰氣得臉色泛灰,他喘息籲籲,羞怒的道:“好好,我任你哮叫,任你吹擂。老狗,一待絲錦門的刀口架上瞭你的脖頸,你就明白你放的這些屁是如何幼稚得可笑瞭。”

  這時,鐘國棟平靜的開口道:“佟三泰,你不用漫罵,更勿須特強賣狠,這一套唬不住人。你首先要清楚你如今的身份,這已不是你在錦帶會裡發號施令的時光瞭,你現在是我們的俘虜,而一個俘虜便該以他俘虜的立場多為自己考慮,否則,恐怕吃眼前虧的就是你。”

  佟三泰猛一揚頭,大叫道:“我不含糊。”

  如斯響應,元蒼暴喝道:“老子分你的屍,不含糊,你他娘的英雄好漢是想裝給誰看。”

  鐘國棟輕輕的擺手,說道:“為你自己設想,姓佟的,你還是稍加克制的好。你切莫以為大不瞭一死便休,我們還有許多比死更難受的事等著你去嘗試,如果你逼得我們非要你去嘗試不可的話。”

  佟三泰強硬的說道:“可以,也叫你們認識一下真正的硬漢是什麼樣子。”

  鐘國棟冷冷瞪瞭他一眼,說道:“姓佟的,按照你的行為居心來說,你這就是搶地盤,奪碼頭,毫無道理,隻為瞭一己私欲的斷人財路,砸人飯碗,江湖傳統可以立殺無赦,誰也不會講一句話。但是,我卻有條正路給你走。”

  佟三泰鐵青著臉,硬梆梆的說道:“你是誰。”

  鐘國棟冷冷的說道:“我是誰關無關緊要,隻要你依瞭我的兩個條件就行。”

  佟三泰略一遲疑,說道:“你說。”

  鐘國棟道:“第一,絲錦門的虛實你說出來;第二,由你出面向他們招降。”

  佟三泰狂笑一聲,說道:“你還是殺瞭我吧,這種出賣盟友、違背良心道義的事,任怎麼說我也不會幹。”

  鐘國棟沉沉的道:“想想你的老命吧。”

  佟三泰全身猛的一顫後,沙啞的喊道:“死間足借,殺剮由便,要我出賣朋友那辦不到。”

  屈元蒼氣得大叫:“宰瞭他。”

  鐘國棟卻冷靜地再次問道:“佟三泰,你不再考慮考慮。”

  “呸”的吐瞭一口唾沫,佟三泰厲烈的喊道:“考慮你個狗頭。”

  屈元蒼的唇角猛一抽搐,他叫道:“你還留著這狗頭,好來多罵你幾句,老哥哥。”

  揮揮手,鐘國棟道:“佟三泰,你可曾聽過一種分筋錯脈的手法。”

  佟三泰猛的一顫,驚恐的說道:“你……”

  鐘國棟平靜的說道:“不錯,我正是此道高手。隻要你能忍受那種痛苦,你就硬充好漢到底吧。”

  說著,他離開原位,緩緩地走到佟三泰面前。他剛揚手,佟三泰急叫道:“不,不要,我說。”

  接著,他一揚頭,以清晰的卻帶著嗚噎聲調的語音沉重的說道:“絲錦門自寒瞳嚴章之下,有大戈頭六名,這六名大戈頭是大金鏟鮑魁、金劍程輝、燕子鏢郝華、穿心箭焦川、蛇影鞭公孫年、飛龍古堅義六人。另外,還有嚴章的一位堂叔兜天網章淵,屬下有四百餘人,全部相當剽悍善戰,尤擅沖蕩搏殺之陣。”

  鐘國棟靜靜的道:“章淵本事我們知道,嚴章亦為強者,除他們二之外,這些大戈頭裡,哪一個比較難纏。”

  沉默瞭一下,佟三泰道:“以飛龍古堅義的武功最高,鮑魁與程輝的本事也與他在伯仲之間。但郝華、焦川二人的暗器手法也一流的,他們全可以水底射魚,空中箭鳥,都是絲錦門的好手。”

  “嗯”瞭一聲,鐘國棟又道:“說,他們預定的計劃,也就是在錦帶會崩潰之前和你們商妥的行動步驟。”

  咬咬牙,佟三泰緩緩的說道:“我們的計劃雖簡單但卻有效,我們原先決定,由本會乘著你們主力移往對岸佈陣之時,迅速掩至怒漢坡攻占你們的總堂,然後以煙火信號通知江湖那邊的絲錦門。讓你們知道事變之後,依屈元蒼的的暴躁脾氣,必定怒不可抑,他馬上就會回師反攻。然後,我們近岸痛擊,絲錦門自背後夾攻,以求將你們一舉殲滅於鴨鳴江之中。”

  屈元蒼大吼一聲,怪叫道:“好一群喪心病狂的雜種,居然恁般狠毒。”

  鐘國棟淡淡的道:“你們約定舉煙火為信號的時間是在什麼時候。”

  臉上掠過一片陰影,佟三泰沉重的道:“沒有定下時間,隻要我們得手便可舉煙火為號。”

  鐘國棟想瞭想,說道:“真的沒定下時間,譬如說,過瞭那個時間便進行第二步行動的這一類應變措施,你們沒有預定這樣的計劃麼。”

  佟三泰搖搖頭道:“真的沒有,因為我們認為事情必可成功,事實上也幾乎如此。未曾走下舉火通信時間的原由是我們沒有把握可以拿穩要在什麼時候才能成事,如果我們預先規定瞭燃發信號的時間又因其他變化而至延誤的話,就會產生許多不可預料的麻煩,這是我們所不敢冒險的,我們事前便說妥,什麼時候得手就什麼時候舉燃煙火通知,以便相互配合,前後夾擊。”

  喃喃的,屈元蒼在桌上自言自語:“娘的皮,可真的哪,這是要將我們一網打盡的毒計。”

  鐘國棟沉吟著,又問道:“那煙火信號,是怎麼個燃舉法。”

  佟三泰十分坦率的道:“在坡頂引火燃燒,覆以毛毯,再揮毯讓濃煙升起,一直連續二十次,讓煙霧分成一團一團不連接的升空,對江絲錦門的人即知我們得手瞭,然後,我們便靜待你們揮兵反擊,借機一舉成殲。”

  屈元蒼大喝一聲,怒道:“娘的皮,你們怎能斷定我一定會揮兵反擊。”

  臉色蒼白的佟三泰身體微微的抽搐,他怨毒的盯著元蒼道:“我們知道,天馬堂總壇被占領之事不可能會隱瞞得太久,你當然咽不下這口氣,你會馬上回頭向我們進攻。到瞭那時,你們的厄運便也降臨瞭。”

  屈元蒼憤怒的捏著雙拳,厲烈的道:“你們倒是對我摸得很清楚呀。”

  愕然一笑,佟三泰傲然道:“這叫知己知彼,但是,上蒼不佑我錦帶會,人算不如天算,我們的計劃再周密,也終於弄到全軍覆滅的境地,這是命啊。”

  屈元蒼粗暴的道:“當然該亡的是你們,你們撈過界,首先上線開扒,莫不成我們就該閉著眼自認晦氣。”

  鐘國棟示意屈元蒼噤聲,接著道:“你們議定的舉煙火為號,那是在白天,隻有在白天才能自視煙霧,如果是在晚上又用什麼為信號呢。”

  佟三泰輕輕的說道:“若是晚上才得手,便僅以火光表示信號。在坡頂燃起一堆烈火,照樣可以讓對岸註意清楚。”

  鐘國棟凝視著佟三泰,平靜的道:“佟三泰,你保證所言是實。”

  佟三泰用力點頭道:“我用生命來保證,現在我仍在你們手中。”

  對付絲錦門的鐘國棟、屈元蒼準備休兵數日,另作一番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