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上回說道,那鐵三綁瞭西門慶,奔衙門去瞭。武松抱著金蓮,二人悲喜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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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拭去金蓮臉上的淚水,低聲道:“好蓮兒,哥哥來晚瞭!今日往後,虎哥兒絕不能再讓你遭如此欺負。”

  金蓮抬頭看我,說道,“不怪哥哥,我本是苦命的人兒。隻是今日遭瞭這賊污辱,再無臉見人。”

  我咬牙切齒道:“這捱千刀的惡賊,定活不瞭幾日。”

  金蓮愁眉道:“那惡賊死活,與我何幹?今日之事,總是我失瞭名節。我這樣薄命的人兒,倒不如找個清靜地兒,一瞭百瞭!”

  我聽金蓮此言,竟是要自尋短見。心中一凜,趕緊摟緊瞭她雙肩,安慰道:“好妹子,你千萬莫要往死胡同裡闖。比起身傢性命,名節又有甚要緊!”

  金蓮聞得此言,瞪大眼睛看瞭我半晌。說道,“奴傢一個卑賤的身子,微不足道。……名節一事,本不相幹。我隻是.....隻怕……怕的是哥哥嫌棄我這污瞭的身子。”

  我不禁動容,正色道:“妹子心中清白,便是未失貞節。我武二指天發誓,心中絕無一星半點兒嫌棄你的念頭。如若有半個虛字,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這倒不是我花言巧語,端的是肺腑之言。

  金蓮眼眶又紅瞭,哽咽道,“哥哥這般對我,我便是即時死瞭,也毫無半分怨言瞭。隻是今日這等事……”

  我打住她話,說道,“蓮妹莫憂。今日之事,隻有方才屋中這五人知曉。我自不消說,方才那衙役,是我手下心腹,口風甚嚴,做事極是謹慎。西門慶那廝,半死不活,如今落在囚裡,捱不過十天半月。便是用上打落牙齒拔瞭舌頭的手段,也絕教他說不出半字。那王婆吃瞭我一嚇,諒她不敢多嘴造次。妹子放心,絕然走漏不瞭消息。”

  看金蓮還是半信半疑,又道:“我武二便是拿這條命,也要保瞭你的名聲。”

  金蓮心下感動,偎在我懷裡隻是雙肩輕抖。

  我轉念一想,又道:“今日之事,隻須瞞過瞭武大。你臉上隻須多搽些胭脂水粉,當可將痕跡掩蓋瞭去。隻是身上這些傷痕.....怕在房中……”

  金蓮臉上一紅,道:“我二人已有多日未有夫妻之事。”

  我心中暗道:“好一個三寸丁武大,守著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居然可以多日不動她身子。你不戴綠帽,誰戴綠帽?也別賣啥炊餅瞭,直接去批發帽子吧……”頜首說道,“即是如此,那便容易。想他也不是伶俐的人。隻是言語神色間,不可露瞭痕跡,叫他起疑。”心中一邊想著,要是這武大有半點玲瓏心竅,,也不至於綠帽一頂接一頂地戴瞭。

  金蓮輕輕點瞭點頭,“一切聽憑哥哥安排”。

  我幫金蓮整理好衣衫,給她披上一匹緞子,遮住被扯爛的部分,在門口四處張望,不見有人,便讓她先自行回去瞭。見著她弱不禁風的蹣跚背影,心中萬般不舍。

  兩日裡,坐臥不安,隻盼金蓮無事。那鐵三來密報,西門慶已下在牢中,先大杖三十,掌嘴四十,打得皮開肉綻,失魂落魄,唇腫齒落,言不成聲。我心中總算出瞭一口惡氣。按下不表。

  過得兩三日,再去私會金蓮。金蓮臉上已基本完好如初,一般的俊俏嬌媚。問及近日如何,知那武大果然糊塗,一概惘然不知,兩下無事。我這才安下心來。

  衙門這頭,那鐵三早已著師爺寫瞭狀紙,含糊其辭,隻告西門慶品行不端,欺男霸女,強辱民婦,獨自關在牢房深處,不許探視。那西門傢花瞭許多銀子,打點上下,隻盼將他免罪減刑。但這西門慶平日作的惡多瞭,一連幾日,均有告民訴其罪狀惡端,落瞭個十惡不赦,罄竹難書的名聲,反看得更嚴瞭,自然也少不瞭嚴刑酷打。

  也不知鐵三用瞭何種手段,關押到第九日上,西門慶竟一命嗚呼,死在牢中。此賊罪有應得,死有餘辜,我隻恨自己未能親手送他一程。

  據獄卒報,西門慶暴斃牢中之時,有一隻鮮艷詭異的蝴蝶,竟停留在他面頰之上,並在他屍首之上回旋良久,才翩然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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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金蓮私會時,告知她西門慶死訊,她這才蛾眉舒展,臉上露出久違的輕松神色。趁著她心情大好,我將她抱入房中,扒瞭衣衫,一陣嬉笑戲弄,二人顛鸞倒鳳,盡享魚水之歡。好個金蓮,經歷瞭這一場劫難,對我更是百依百順,任由我盡情享玩。雲雨之後,擁著這俏佳人,真是神仙也不換!

  又過得幾日,武大到我住處來尋,說道多日未見,要我去傢中飲食。看他眉飛色舞,聽他說最近裡生意紅火,都是沾瞭這打虎英雄二弟的光哩!

  我欣然前往,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當日武大備瞭不少酒菜,滿當當擺瞭一桌。三人暢談。

  數杯下肚,酒酣耳熱,忍不住眼睛偷偷瞟瞭金蓮幾眼,見她站在左近,正在收拾物事,那裊娜的身姿,豐美的腰臀,盡收眼底,一搖一擺地,媚態盡顯。我不由得暗自吞瞭口唾沫。想起上次也是這般飲酒,灌醉瞭武大,便占瞭金蓮。那個中滋味,何止銷魂!欲念頓生,心中盤算,趕緊依樣畫葫蘆,再弄醉瞭武大,一會兒好事重演。

  正心猿意馬間,卻聽得武大開腔問道:“坊間傳聞,衙門內押瞭一個公子哥兒,告他強占婦人,卻不知怎地死在牢中瞭,可有此事?”

  我不由一驚,假裝低頭喝酒,飛快往金蓮臉上瞟瞭一眼,隻見她臉色蒼白。心中凜然:想不到這事竟傳開瞭。轉念又想:這也算是一個大新聞瞭。此間街坊,本愛嚼舌,傳瞭開去,也屬正常。隔得三五日,也便淡歇瞭。

  便裝作不以為意,答道:“確有此事。那人喚作西門慶。專是個采花摘柳、欺辱良傢的浪蕩兒。卻正是該死的人!宵小鼠輩,何足掛齒。”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便打算將話題帶開瞭去。

  忽聽得一個聲音陰惻惻的說道:“該死的人,可不止西門慶一個。”

  我大驚失色,手中酒杯拿捏不穩,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詩曰:

  雨露濃稠貪歡處,利劍懸頭猶未知。

  三千脂粉仍恨少,不知已近葬骨時。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