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成宰偷偷看瞭一眼老頭,表情鎮定地解釋:「我不是警察,我是水利局的,剛才我們車翻瞭,路上查崗的警察給瞭我一件衣服。」
大圓臉點點頭,眼睛還是在小妍的臉上胸前掃視著,咧著大嘴叉問:「你們翻車瞭?在哪翻的?肯定是你開的車吧?你叫啥?」
小妍見這人的眼神不善,有些慌亂,急忙搖頭說:「不是我開的!我姓李。」
南成宰笑著指瞭指我們來的山脊方向回答:「在那邊,我路不熟,在河邊的鐵路旁邊。」
「哦,人沒事就好,你們的車還在那邊嗎?要不要我們去幾個人幫你們把車拽出來?」大圓臉倒是蠻熱心的。
南成宰搖頭說:「車已經被那邊的警察拉走瞭,我們是走路過來的。」
大圓臉還要問什麼,老頭趕緊說:「永成你忙你的,他們來看看就要走瞭。」
大圓臉眉頭一皺,已經發現我手一直背在身後,臉上還纏著臟呼呼的紗佈,朝我努努嘴問:「這人咋瞭?」
南成宰眉頭已經緊張起來,我註意到他已經把手摸向瞭自己腰後面,隨時準備要開始攻擊瞭。
「他來之前被樹枝劃傷瞭臉,剛才翻車他也甩到泥地裡面去瞭。」老頭搶著回答。
大圓臉還是在摩托車上騎著,眼睛在我和南成宰身上掃視瞭一會,笑著說:「都造這麼狼狽瞭,急著走啥?等會也幫我傢看看,我傢的井這兩年有點渾,也找不出什麼原因。」
南成宰正要拒絕,老頭趕緊陪著笑說:「是啊,我一會領他們去傢裡洗洗,造的太埋汰瞭。」
大圓臉點點頭,又在小妍的臉上看瞭一眼,嬉皮笑臉的說:「這李小姐長得可真漂亮啊,一會上傢吃飯去啊!」
看得出南成宰在壓抑著心裡的怒火,不過他還是點頭說:「好的,我們先去大爺傢裡洗洗,回頭再去拜訪。」
大圓臉點點頭,有些意猶未盡地又在小妍身上看瞭幾眼,才給上油,騎著摩托車走遠瞭。
這人是村裡的治安員?我心裡突然升騰起一線希望,如果說公安局那邊已經開始在搜尋南成宰,那麼這邊的村裡的聯防隊也一定會被通知到,這個叫永成的人如果警惕性高,應該肯定已經發現我們的問題瞭,他什麼都沒說就走,我想應該就是去搬救兵瞭。
南成宰也一定意識到瞭這個問題,眼睛飛快地轉瞭轉,轉身朝老頭鞠瞭個躬,急切地說:「我們不能去您傢裡瞭,我們要趕緊走,這個人應該去叫人瞭。」
老頭笑著說:「永成這小子人不壞,他沒那麼多心眼,再說今早上村裡的聯防隊都被叫走不知道幹嘛瞭,現在屯子裡沒啥人,不用怕,再說這都快晌午瞭,到傢吃點東西,收拾幹凈瞭再走也不遲。」
南成宰皺著眉,似乎很不想跟著老頭走,小妍卻已經邁步走到老頭身邊笑呵呵的問:「大爺,都聊這麼半天瞭,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呢。」
「哦,我姓金,你們就叫我老金頭就行,這屯子四十多戶人傢,大部分都姓金。」老頭邁開腳步,拉著怯生生的小朋友往山坡下走。
見小妍已經跟著老頭開始往下走,南成宰也隻好拽著繩子,推搡著我跟著跟著老頭朝村裡走。
走下山坡,一個農傢小院出現在樹林邊緣,雖然也是村子的范圍,不過距離其它的小院確實間隔瞭幾十米的距離,院子很寬敞,品字型排列著三間紅磚墻的瓦房。
「就是這裡瞭,東屋是我二兒子的房,你們隨便些,別客氣,你們自己弄水,我去弄點豬肉回來。」老金頭說著,把我們領到院子裡,對小朋友說:「乖孫兒在傢等爺爺,爺爺去你七大娘傢買點豬頭肉,再買點裡脊,回來給你做鍋包肉吃哈!」
小朋友回到自己傢,自然放松瞭許多,一邊在院子裡蹦跳著,一邊笑著點頭說:「我還要吃辣條!」
老金頭笑著點頭朝外走,走到院門口,突然回頭想起什麼,指著我說:「你們把他可要弄好咯,別讓他亂跑啊。」
南成宰點頭,牽著我手銬上的繩子,在院子裡左右前後看瞭看,見東屋旁邊有個倉房,把我推進瞭裡邊,正要鎖門,小妍已經走到院子裡的水井旁,對南成宰說:「給他也洗洗吧,他身上味太大瞭。」
南成宰猶豫瞭一下,把我拽到院子中央的一塊空地,按在地上坐下,伸手過來把我臉上的紗佈揭開,看瞭看我的傷口,皺著眉說:「他的傷口還沒好,沾水恐怕會感染,把他的紗佈換一換吧,看看這裡有沒有碘伏消毒水一類的藥。就是不知道他們傢把藥箱放在哪裡。」
小妍點頭,見老頭已經走出院子,蹲到那小孩面前問:「小朋友,你叫什麼呀?」
「我叫金勇俊,今年5歲啦!」小傢夥用稚嫩的童音清脆地回答。
「那你知道你傢裡的藥箱放在哪裡嗎?」小妍笑著問。
小傢夥眼睛裡透著機靈,大聲說:「我知道!在爺爺的屋裡。」
小妍得意的朝南成宰揚瞭揚頭,跟著小傢夥進瞭中間的正房,沒多一會,小妍手裡抓著一個大紗佈包和一個裝著各種藥品的木盒子走瞭出來。
「他傢準備的還真不少,你幫他換藥吧,我去看看有沒有我能穿的衣服,我身上也臭死瞭,這套衣服都穿多少天瞭。」小妍把藥盒子遞給南成宰,扭著圓圓屁股進瞭東邊的廂房。
說實話,我現在的傷口被碘伏擦拭清洗的時候,已經完全不痛瞭,外面的皮膚也都已經結痂硬化瞭,基本沒有什麼感染或者發炎的地方,不過南成宰還是仔細給我從嘴巴裡面到外面檢查瞭一遍,松瞭口氣,小聲說:「你這傢夥運氣不錯,居然沒發炎,也沒感染,現在看,你基本沒問題瞭。」
我的傷全是拜你所賜,就算是現在傷口恢復的不錯,我以後也是個啞巴瞭,難道還寄希望於我能感激你嗎?
看到我憤恨的表情,南成宰笑著搖瞭搖頭,小聲說:「早上我真的是想一走瞭之的,不過也多虧瞭我沒走遠,對嗎?至少你和丫頭現在都安全,你還是要謝謝我的。」
我瞇起眼,不去看他的嘴臉。
他一邊用手扳住我的下頜,往我嘴裡塞瞭些新的紗佈,一邊笑著說:「你也真夠沒禮貌的,我救瞭你三次瞭,你至少要對我客氣一點吧?」
我瞪著眼睛看他,心中卻不自覺的盤算起來。
為什麼是救瞭我三次?
他看我瞪著他,笑著說:「怎麼?不承認?我幫你處理傷口,讓你沒有死於傷口感染,這是一次吧?要不要謝謝我?」
我點點頭。
他笑瞭,牙齒很白,不知道他們朝鮮人都用什麼牙膏。
「然後今天早上我從姓蔣的手下手裡救瞭你和丫頭,這你也不否認吧?」他得意的重新用新的紗佈把我的臉纏瞭起來。
我點點頭,這兩次暫且算是吧,但是我真的想不出他還有一次救我是什麼時候的事。
「從河道摔下去,車已經燃燒起來瞭,你和丫頭都昏瞭過去,是我把你倆從車裡搶出去的!這是不是三次?」他得意的伸出三根手指說。
這個我不記得,我那時候沒意識瞭。
可是,就算是他這幾天救瞭我一萬次,所有的這些,那也都是他引起的啊!
救瞭我一萬次又怎麼樣?我根本沒可能去感激這個制造瞭我這些傷害的人啊!
更何況,他奸污瞭小妍,這一件事就足以讓我把他千刀萬剮瞭。
小妍從房裡探出頭,手裡拎著幾件有著很顯眼花紋圖案的衣服,看周圍沒有別人,嘟著嘴巴小聲對南成宰抱怨說:「他傢兒媳婦的衣服好土氣,都是花花綠綠的,沒有我喜歡的!」
小妍算不得時尚達人,在挑選衣服的品位上,大多偏向於那種簡約的都市休閑風格的樣式和顏色,自然不喜歡那種很艷麗的東西。
南成宰笑著說:「這不都挺好看的嘛。」
小妍瞪瞭他一眼,不滿地小聲說:「好什麼啊?難看死瞭!」
南成宰嘿嘿地笑著說:「什麼好看難看的,主要是幹凈呀。」
院子裡正在玩耍的小朋友註意到小妍,大叫:「那是我媽媽的衣服!」
小妍朝小傢夥使勁擠瞭擠鼻子,故意逗小鬼說:「是你媽媽的,我就穿,怎麼樣?」
小傢夥不經逗,立刻哭喪臉眼看著就要哭鬧起來,小妍趕緊把那些衣服藏在身後說:「不穿不穿,我給你媽媽放回去哈。」
說著,她轉身回到房裡,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沒有瞭衣服,而是端起瞭一個塑料的洗臉盆,接瞭一盆水,又回去瞭那邊的房裡。
我的的傷口重新被紗佈纏裹起來,南成宰把我拽到瞭院子一邊的水井旁邊,從一旁找到一個紅色的大塑料桶,在裡面裝滿水,走到我身後打開瞭我的一邊手銬,拽著我到柵欄邊上,把我銬到柵欄上的一個木樁上。
他用手朝我身上比劃瞭一下,我知道他在叫我脫衣服,有些不情願,但我還是順從地把自己脫得隻剩一條內褲。
他把那塑料桶拎到我面前,又扔給我一條臟呼呼的毛巾和半袋洗衣粉。
現在是正中午的時間,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並不覺得十分寒冷,而且也顧不得,這麼多天來,一直都是尿在褲子裡,我自己都能聞到自己身上的騷臭味,水不算太涼,摻著洗衣粉,我在南成宰的監視下小心的把自己脖子以下洗瞭個幹凈。
身上沾瞭水,我立刻開始哆嗦起來,北方的春天,盡管太陽大大的,照在身上也是暖暖的,但是實際溫度還是蠻低的,像我這種傷後虛弱的人,本來身體也不是很健壯,自然在室外洗冷水澡還算是一種磨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