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槍的槍聲聽起來像是放鞭炮,清脆,在山谷中引發瞭陣陣的回響。
這槍聲聽起來很很熟悉,我在派出所工作五年瞭,沒開過槍,但是聽過幾次槍響,警用的零五式左輪就是這個聲音。
那種小手槍在十米外開想打爆越野車的輪胎都費勁。
但是聽到這種槍響,就說明外面絕大的可能是我們真正的警察同志。
這個蔣四爺到底什麼來頭,居然可以調動真正的警察?
路面突然變得十分顛簸瞭,不是剛才的路不夠顛,是現在的路變得不像路瞭。
我極力保持在車廂地面趴伏的狀態,朝車窗外看瞭一眼,周圍樹木的距離也太近,根本不像是在路上奔馳的樣子。
後面的警笛聲和擴音器的聲音都聽不到瞭。
我猜他已經把車開到瞭山溝溝裡,後面的警察追不上來瞭吧。
車子再次穩定下來,已經是過瞭好一會的事。
看來又重新走到瞭正常的路面上。
「成宰哥……我害怕。」小妍帶著哭腔說。
南成宰顧不得回頭,大聲問:「丫頭你受傷瞭嗎?」
小妍使勁搖頭說:「沒有……這是哪裡啊?」
車子的發動機轟鳴著,車身朝一側大角度的傾斜著,輪胎在砂石路面上攆過,發出噗簌簌的聲響。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條廢棄的鐵路。」南成宰左顧右盼著朝窗外觀察著。
我們的民警圍捕罪犯的行動肯定不會是這麼輕易善罷甘休的,我現在就是希望這邊的警察同事能早點使出行之有效的約束手段來制服他。
路面平整,沒那麼顛瞭,我才小心地坐起身,朝車窗外張望。
還是在山谷裡,不過現在周圍根本不是路,而是跑在一條鐵路的碎石路基上,路基邊上有一條養護人員走的小路,隻有一人寬,車子就一邊輪子在小路上,一邊輪子壓著鐵路的碎石路基走,雖然沒那麼顛瞭,不過一邊高一邊低,車子沿著這鐵路的路基一路朝前跑著。
這鐵路通向哪邊我是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隻要順著鐵路一直走下去,一定會到有人的地方去。
其實我現在已經對一般的人能否救我不抱什麼希望瞭,南成宰是個身手瞭得的特種兵,剛才那三個大小夥子都被他搶瞭車和人,普通人在他面前就更不用說瞭。
我現在隻是希望到瞭人多的地方,能引起警察的註意,隻要引來更多的警察,那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要束手就擒瞭。
「成宰哥,去和警察自首吧,我害怕……」小妍一直在哭,嘟囔著。
「那些人不是警察!再說我也沒殺人!」南成宰瞪著眼睛大聲說。
「去和警察說清楚,這樣我們也跑不掉的。」小妍抽噎著說。
「你眼看著他們殺瞭樸大爺,你還相信他們會幫我們嗎?」南成宰咬牙切齒地說。
「那怎麼辦?你要逃一輩子嗎?」小妍哭著說。
「丫頭,聽話,他們主要是抓我,一會到前面,如果有路,你和楊大慶下車,去找個有人的地方,不要提起我的名字,你們兩個沒事的。」南成宰一邊小心的開車,一邊跟小妍做思想工作。
小妍使勁搖頭說:「不,你去哪我就跟著去哪,你一會把他放下就行瞭,我跟定你瞭。」
南成宰眉頭緊鎖,知道說服不瞭她,隻好看瞭看我,轉回頭去專心開車。
如果他真心希望小妍脫離危險,隻要說出實情,告訴她我才是真正警察,我才是她名正言順的法律認可的丈夫,這一切都解決瞭。
但是他仍然選擇隱瞞這一切。
我心中暗暗詛咒這個卑鄙的畜生一定會被我的警察同事亂槍打死!
他一定還是在心存僥幸能從小妍身上得到什麼吧。
這個畜生太可恨瞭!
就算是小妍的意識和記憶一直無法恢復,但我的身份總是會大白於天下的,他的思維邏輯也真是幼稚的讓人覺得有些可憐。
鐵路並不太長,車子沿著路基走瞭大約十幾公裡,前面就出現瞭一個加工廠一樣的場院。
那場院面積蠻大,大概有幾十米寬,沿著鐵路有幾百米長,不過看起來設施和建築都是破舊不堪的樣子,應該是已經廢棄掉的木材加工廠。
大概在零幾年開始,全國開始保護林區,各地都有相對應的林區保護措施,也相繼關停瞭很多木材企業,我想這個木材廠也是其中之一吧。
車子到瞭廠區附近,路就開闊起來,南成宰沒有直接把車開進廠區,而是找瞭片樹林,把車子停到瞭一堆灌木中,推門下車,叫著小妍也跟下來,走到車後,掀開車後的車門,把我從車裡拽瞭下來。
「能不能走?」他問我。
其實我已經站在瞭他面前,他有些明知故問。
他見我沒回答,拽著我往前走瞭幾步,才用手指著我的鼻子說:「老實點!」
說著,他轉身回去車邊,小心的折瞭支樹枝,把車後的車印處理幹凈,有折瞭些樹枝灌木,把車子遮蓋瞭起來。
我覺得他做這些有些可笑,這麼大個木材廠,就算是廢棄瞭,也一定會有人來查的,這些無用功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我們來這裡幹嘛?」小妍奇怪的問。
「這臺車不能繼續開瞭,我們得換臺車。」南成宰一邊拽著我朝廠區方向走,一邊警惕的四處張望著。
「這邊好像沒有人瞭,哪裡會有車?」小妍奇怪的跟著南成宰四處張望。
我們很快走進瞭廠區,這邊果然是個荒廢瞭多年的木材加工廠,院子裡雜亂不堪,幾乎所有的建築都是破敗不堪殘垣斷瓦的。
自然也是沒有南成宰想要找的新車瞭。
南成宰皺著眉頭,走到一段已經腐朽的原木旁,摸出他那張塑料地圖,用手指指著地圖,對小妍道:「這裡就是牛軛山國營木材廠,那麼往北走七公裡,就是一個叫金盅屯的村子,咱們走過去!」
「七公裡的山路好難走的!」小妍有些不樂意,臉上都是不情願的表情。
南成宰笑瞭笑說:「沒有路,那個村隻有一條進出的路,我們要走那邊一定會遇到蔣的人,我們要走山上的林子裡穿過去。」
「那他怎麼辦?」小妍指著我問。
南成宰看瞭看我,似乎在征詢我的意見。
這荒山野嶺的,以我現在的身體情況,如果他真的把我丟在這裡,我能活著走出去的可能幾乎為零。
我隻能無奈的點點頭。
「唉,讓他跟著我們吧,把他扔在這裡,他可能堅持不到明天早上。」南成宰嘆瞭口氣說。
「我主要是擔心走山路他也堅持不住。」小妍也看著我,眼睛裡能看出她特有的善良和憐憫。
這是今天早上見到她以後,她看我的眼神最柔和的一次。
南成宰拍一拍我的肩膀說:「他現在恢復的不錯,看他站的蠻穩的,咱們別走太快,他應該跟得上。」
小妍點點頭,朝四周張望著說:「往哪邊走呀?」
南成宰朝太陽左邊的一個方向指瞭指,眼睛在四周發現瞭什麼,躬身從地上撿起一斷大概有三四米長的小拇指粗細的尼龍繩。
他拎著那尼龍繩走到我面前說:「楊同志,你要跟著我們走,到瞭那邊村子裡,一定有車去縣城,到時候你跟著荷丫頭一起去醫院,你就得救瞭,這之前,不要節外生枝,能答應我嗎?」
不答應又能怎樣?我之前就是兩手兩腳自由著,都沒辦法抵擋他的一招半式,現在兩手被銬在身後,又能怎樣?你都已經當著我的面強奸瞭我的妻子,我都無力反抗,又能怎樣?
對他的話毫無反應似乎已經是我們兩個交流的一個特點瞭。
南成宰應該也隻是程序性地和我打個招呼而已吧。
他把尼龍繩一端仔細地系在我手銬中間的鐵環上,另一頭則纏在自己的腰上,朝小妍揮瞭揮手,又指瞭指不遠處一個破舊的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