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定是報應吧,對我優柔寡斷又曖昧不清,先後傷害思雨和柔柔這兩個好女孩的報應。
「葉思雲」,這曾是一個讓我魂牽夢縈、每次念起都會覺得甜蜜的芳名,如今卻成為我最不願面對的夢魘。
我曾經毫不懷疑地認為,她的全副身心都隻屬於我一個男人。然而,僅僅一個下午的經歷,就令我從天堂直落地獄。
因為我發現瞭這是虛假的,這一段「深刻到骨子裡的愛情」竟然是虛假的!
本以為,我有幸收獲瞭一生的最愛,於是對她投入得義無反顧。
本以為,她對我也是一片真心,與我一同憧憬光明燦爛的未來。
沒想到,我所熟知的那些美好特點,隻不過是她刻意營造出來的軀殼。
沒想到,我的珍惜換不來她的操守,肉體上的深深背叛竟會這般容易。
從剛認識她的那一刻起,我就把她的形象定義成完美的仙女,哪怕後來發現瞭她有某些小小缺點,我也覺得那是仙女也有食人間煙火的可愛一面。
她的言行舉止、她的一顰一笑都是我格外欣賞的,因此心甘情願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自始至終,我絲毫沒有察覺,在她溫婉端莊的氣質之下其實潛藏著一大段與之相反的黑暗過往。
我還記得,她在答應我的追求前曾這樣說:「如果有一天,你真正地瞭解我瞭,就會發現我那些所謂的「內涵」,隻不過是光鮮外殼的延伸,其實我根本就是一個不值得愛的女人。」
可那時滿腦子隻有她的我根本沒深究,想當然地以為這話意半是自謙,半是還沒擺脫前男友帶來的情傷!
光看那部忠實記錄下各種不堪的日記,我會覺得這些黑暗過往純粹隻給她帶來難以言喻的痛苦,讓她巴不得與過去的自己做徹底割離。
可事實呢?如今她已不再受壞男人的逼迫,也收到瞭我邀她成傢的強烈意願,可依然不肯順勢安分下來,反倒放縱自己被「培養」出來的性欲,變本加厲地追求與八個男人亂搞的刺激。
呵,她明明對性的態度很隨便,卻要把自己做成人工處女來掩蓋,在野營的那一晚裝得可真像!
若不是她今天出瞭自然流產的意外,我恐怕終生都會被蒙在鼓裡,自豪地以為得到瞭她的第一次和每一次。
我是個顧念舊情的人,下午在醫院的那些難堪時間裡,盡管因她形象徹底破滅而非常憤怒,還是沒有狠下心對她說出「既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話。
是的,她的所作所為令我非常憤怒,但我還是下意識裡對她升不起任何恨意。
隻因我記憶中的那個她依然純潔美好,美好得令我愛戀有加,美好得令我不舍遺忘。
這才是我和她分手的第一天,我曾經對她的情意有多麼刻骨銘心,要去除這份掛念就會有多麼撕心裂肺。
看看手機,有來自思雨的未接電話和未回微信,我簡單回復她幾個字,便把手機扔到沙發上不再理會。
漆黑的窗外響起兩聲悶雷,我拉開窗,感受著雨前涼風所帶來的一陣陣寒意,酒後的大腦漸漸恢復瞭正常的思維。
現在,哪怕思雲就站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
分手嗎?今天在病房裡一氣之下就分瞭,可說實話,我很舍不得。
和好嗎?這更不可能,她懷上八個男人中不知哪個的野種,再去修補處女膜騙我當接盤俠,我可真沒有足夠的度量能原諒她。
窗外雖有點點燈光,我卻隻盯住某個幽暗的角落。
那片夜色,深厚得似乎能把我吞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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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一夜未眠,深深的困倦讓我的頭腦終於冷靜下來。
來到公司的我無心工作,沖瞭一杯咖啡提提神,從回憶中梳理出相關事件的脈絡。
思雲讓我修的那臺電腦原本屬於她的前男友小強,隱藏文件夾中的性愛視頻也是小強背著她偷存進去的。
從去度假村那次開始,她能接受和我有肌膚之親,卻不允許我觸碰下體,就是怕暴露早已失去貞操的事實。
說來真是輕率,我為什麼會理所當然地認為「思雲是處女,所以這些視頻和日記是思雨的」?
哦,對瞭,最主要的根據是喝醉那晚,過來照顧我的女人稱呼我為「昊」,當時我把龜頭戳上她的處女膜,差一點點就能給她破身。
原來,那個女人是思雨啊。她在不該含混的時候含混瞭一回,令我產生瞭大大的誤會。而我竟叫著她姐姐的名字想和她親熱,理所當然會被她踢下床去。
再後來的某天,她壓下羞恥,以處女之身為我做瞭口爆,卻還是得不到想要的回應,難怪會氣得好些日子不想理我。
我真是個後知後覺的蠢貨,到如今才把這些情況都聯系到一起,可已經於事無補。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初追求思雲時她明明對我挺有好感,卻拖延瞭很長時間才肯接受我的愛意。
她被渣到極點的前男友傷害得不敢再相信愛情,也擔心黑歷史暴露後會被我輕視甚至鄙視。
我不由回想起,那部日記的最後一篇寫於今年3月初,內容是她同意再被肥波玩兩個半月來交換完全的解脫。
今年3月初!那時我追求她已經有一個月,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在被男人「調教」的間隙中抽空與我曖昧的!
又過瞭近三個月,她終於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好個敏感的時間點,距離她擺脫肥波的玩弄也就大概一星期而已,說是無縫銜接也不算誇張吧!
如此一看,不清楚情況便悶頭猛追她、追到手後欣喜萬分的我到底算什麼?主動送上門的、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接盤俠嗎?
壓住火氣,我禁不住作出一種假設——如果,她早早便能以足夠的信任告訴我至少一部分實情,或許就不會發生日後到外面亂搞的事,也就不至於和我走到現在這個鬧分手的地步。
嘆瞭一口氣,我立即搖搖頭——作這般假設又有何意義?
想想昨天在病房裡那番談話,就連已經東窗事發,在我的追問下她仍不肯如實交代。
若不是我終於聯系上那些日記和視頻,再加上思雨指證出明確的時間,她肯定會執拗地繼續一瞞到底。
我昨天跟她這麼說:「葉思雲你聽著,你不是處女,甚至曾經流產過,都不能成為我會離開你的理由——因為我愛你,你知道嗎,我愛你不是隻在口頭說說而已!我真正受不瞭的是付出真情卻被你當猴耍,被你用這麼過分的欺騙來掩蓋出軌的事實!」
那些是我的真心話。
確實,身為沒有綠帽癖的正常男人,我當然希望自己未來的妻子純潔無瑕,可是我也不會因此就思想封建,非完璧之身不娶。
我自認沒那麼大度,能不起波瀾便坦然接受女友過去的一切,但出於對她的深愛,誰說我就不能嘗試在苦悶一段時間之後,努力把這些事從我與她共同的戀愛記憶中抹去?
可事實就是如此諷刺,我連嘗試苦悶的機會都沒有獲得,就走入瞭一個似乎無法破解的死局。
我可以理解思雲初認識我時那種想隱瞞的心態,但不能接受我們已經進入瞭談婚論嫁的關鍵階段,她還在越玩越虛。
畢竟,她做瞭處女膜修補術來騙我,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同瞭。
好一道隔閡啊。
是的,隔閡。我以前絕不會認為,在用情至深的我和體貼入微的思雲間會存在這種東西,現在卻發現,它其實始終橫跨在那裡,而且寬度簡直足以令我窒息。
我曾當著思雲的面,把我倆的愛情比喻成「一顆永流傳」的鉆石,希望它能如美麗的鉆石一般,內裡純凈而外表堅固。
卻不想,它其實隻是一塊從最初制造時便隱藏有致命裂痕的玻璃,經歷過各種磕磕碰碰,終會迎來耐不住的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