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簫事件之後的整整一周裡,思雨都沒再主動聯系我,而我自然也不好意思去主動聯系她。
這種事怎麼說怎麼尷尬,還是讓時間來修復我與她之間的關系吧。
不管是天意弄人也好,有緣無分也罷,我承認自己就是個負心漢。但最起碼,負心總比花心好,所以我隻能把對思雨的感情埋藏到心底瞭。
現在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問題——比起並沒有被我占過實際便宜的思雨,更讓我無顏面對的是傢裡那個把身心都交給瞭我的女人——柔柔。
我本來已經計劃好和柔柔正式確立關系的,可思雲的轉性又讓我放棄瞭那並不堅定的決心。
頭很大,腦很燒,可這件事已經不能再拖下去,與柔柔分別的時刻終歸還是來臨瞭。我該怎麼對她開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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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柔柔坐在沙發上,正要打開電視就被我阻止瞭。
「怎麼啦?」她的語氣明明很溫和,我卻感覺到瞭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平靜。
就像是要準備上刀山下油鍋一樣後背發涼,我小心翼翼地開口:「柔柔,我想跟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似乎沒有聽出我語氣中的膽怯,隨口問道:「什麼事啊?語氣這麼慎重。」
我低下頭來,穩住自己的聲線:「其實……在幾個月前,也就是你對我表白之前,我就已經愛上瞭一個女人。」
柔柔一呆,先是身體明顯地抖瞭幾下,繼而強作鎮定地明知故問:「你是指我嗎?」
我硬著頭皮坦陳:「不,是另一個女人。對不起,我一直瞞著你,因為想不出怎樣告訴你才能降低對你的傷害。」
地板上傳來「啪!」的響聲,是她手裡的遙控器掉落瞭下去。
然後是難堪的死寂。
一分鐘後,我像被提審的犯人一樣乖乖低著頭,老老實實地接受起她氣勢洶洶的盤問。
「是不是覺得我這窮丫頭配不上你?」
「不會,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那我再問你一次,你就真的不愛我嗎?」
「曾經有過萌芽,但你當時的拒絕讓我退縮瞭,後來我就遇見瞭她。」
「那個女人比我漂亮對不對?」
「……」
「說啊!」
「對。」
「你對她有多愛?」
「一見鐘情。」
「好吧,這比對我的感覺強多瞭!」
「對不起。」
「我知道瞭,你前些個周末一有空閑就總往外跑,還跟我說生意忙,原來都是在和她約會?」
「不完全是,但確實和她有關。」
「那她對你的感覺呢?」
「她前幾天答應做我女朋友瞭。」
「好吧,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們?幾個月前你就愛上她瞭,哈,真是瞞得我好苦,我直到現在才知道,為什麼你一直拖延著不回應我的感情。」
「對不起,柔柔,我也不想瞞著你,我知道你是個非常好的女孩,對我的體貼更是沒得說,我不想辜負你,但感情的事始終講究緣分……」
「緣分嗎?是啊,我缺少這個,所以雖然是先來的,現在卻變成瞭你和她之間的第三者,對不對?」
「……」
「我曾對你說過,如果你遇到瞭真心喜歡的女孩,那我就會離開,所以你現在坦白戀情,就是想讓我驗證那句話,作為第三者識趣地退出,對不對?」
「……」
「不過,再仔細想想,我和你好像連情人的名分都沒有,所以我就連第三者都算不上呢,對不對?」
「……」
「我把一切都交給瞭你,卻還是比不上你對另一個女人的一見鐘情,對不對?」
「……」
柔柔這一連串的逼問讓我連大氣都不敢喘,我把頭埋得越來越低,從內心裡鄙視著自己這個無情無義的渣男。
有幾滴水落到她的手上,是她的眼淚嗎?我不敢抬頭。
她的聲音有些淒涼:「我原本以為,最起碼你是喜歡我的身體的,隻要我天天在床上迎合你,早晚有一天能收獲你的心,沒想到你卻玩膩瞭我,把心交給瞭另一個女人。」
我趕緊解釋:「不是這樣的,柔柔,你可別這樣想……」
她打斷我:「那你讓我怎麼想?原來,從頭到尾,我都隻不過是一個很卑微的、純粹用來給你發泄欲望的工具而已。」
沒再給我解釋的機會,她開始抽泣:「我早該想到今天這種結局的,當初迷迷糊糊被你取走第一次後,我就不應該信瞭你的鬼話留下來。」
胸口如壓上一塊大石,讓我呼吸不暢。不過我知道,此刻柔柔心中一定比我更加難受。
我鼓起勇氣,抬頭瞄瞭她一眼。不出所料,她的眼圈好紅。我連忙取過放在茶幾上的紙巾,抽出幾張遞給她。
她接過來攥在手中,卻沒有擦淚:「如果我們沒有那個錯誤的開始,或者我當時沒說那句拒絕你的話,我們是不是有可能……」
答案早就在我腦子裡瞭。我不假思索地回復她:「我想是的。我不會為我的渣找借口,隻是實話實說——本來是很有可能的,但你當時的明確拒絕讓我斷瞭那方面的念想。」
她輕輕擦幹眼淚,扔掉紙巾,靠過來伸手解我的上衣紐扣。
我正在奇怪她怎麼還有這個心情,她已經脫去我的上衣,然後把嘴唇貼過來……
沒有親吻,而是在我的肩上狠狠咬瞭一口。
好用力啊!我強忍著不發出痛哼,她卻放聲地哭瞭出來:「你這討厭鬼,當初為什麼要去那傢KTV認識我?為什麼要趁我喝醉,作瞭我第一個男人?又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讓我不自覺地愛上瞭你?前些天因為擔心被你知道,我……我甚至被……被……嗚嗚!」她哭得更大聲瞭。
她擔心我知道什麼?我此時不方便詢問,也無法出言安慰,隻能眼瞧著她滑落到沙發上繼續哭泣:「那時我就知道自己再也配不上你瞭,可我還是天真地保留瞭一絲幻想。你為什麼要這麼快就打破我的幻想?哇!」
不知過瞭多久,她好像是哭累瞭,站起來,看都不看我地扔下一句話:「我去洗個澡,順便清醒一下。」然後離開瞭客廳。
我回到臥室,什麼事都不想地靜靜等待,一直等瞭很長時間,她才洗完澡出來。
她眼圈依然紅腫著,顯然是剛才在裡面又哭過一次。我心生憐惜,很想像以前一樣抱住她、安慰她,卻被她一把推開:「你走開!你不是不要我瞭嗎?」
自知理虧的我拿上自己的枕頭,準備去客廳睡沙發。才剛剛走進客廳,就聽到臥室門被咔嗒反鎖的聲音。
這下我成瞭徹底的壞人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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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正坐在沙發上發呆,洗漱完畢的柔柔頂著兩隻黑眼圈走進瞭客廳,看來她也是一夜無眠。
還未等我開口,她就主動告訴我,準備等一會就搬出去。
發現她的心情平靜瞭許多,我不好意思地告訴她,另尋住處的房租由我來付,她卻說要住回學校寢室,反正很快就畢業瞭,之後的去向不明,況且她的大多數東西還放在那。
我換瞭個說法:「也好,那畢業後,如果你還留在這裡找工作,到時我再幫你租房……」
她靜靜看著我,不置可否。直到我被她看得羞愧萬分,她才吞吞吐吐地開口:「留著我的微信和電話別刪掉,如果有一天,你……你覺得和她……,記得……再……我……」
她說得很含糊,但我聽懂瞭這話裡的意思。
我陳昊何德何能,竟然有一個這麼好的姑娘願為我癡情等待。
心中一激,我起瞭挽留她的心思,然而,就在即將開口的那一刻,思雲洋溢著幸福的笑臉突然在我面前閃過……
我向柔柔伸出的胳臂在中途懸垂下來。
呵,在感情上,我就是個無恥的懦夫。
柔柔眼神空落落地搖搖頭,轉身去瞭臥室收拾東西。
看到她僅僅帶瞭個手拉箱就準備出門,我慚愧地發現,原來,和她同居瞭這麼久,我基本就沒給她買過什麼東西。
……
嘴唇上還殘留著她突然一吻的餘溫,我在車內目送她向校門走去,直到再也望不見她窈窕的身影,我才想起,這個傻女孩並沒有要回之前非讓我保管的那張銀行卡,卡裡面可是存有我辜負她青春的所有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