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的高潮,在時隔多年的與老公的貌合神離,性的冷戰之後,在自己已經忘記瞭什麼叫酣暢淋漓的性愛之後,突如其來的高潮一波波的席卷瞭自己,讓自己幾乎整個人全部淪陷瞭,想不到這樣隻是用腳就如此刺激——
如果順著這樣的事態發展,薑好顏相信總有一天自己會跟那個小壞蛋躺在一張床上,做著那些最淫蕩的夢裡才會做的羞羞的事情,而自己也樂在其中;心理上的刺激感絕對會讓自己臣服在性愛的快感之中,特別是出軌的對象是林麗華的幹兒子的情況下。
終於從無比綺麗淫糜的幻想中醒瞭過來,公主刻意的打消自己有一天會走上這條路的危險擔憂,她此刻寧願做一個活一天是一天的母鴕鳥,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假如自己真的跟那個小壞蛋發生瞭的話,那自己應該也是心甘情願的吧?
這個想法一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面,公主就驚訝的捂住瞭自己的臉,她想不到自己這樣一個寵兒有一天也會有這樣的想法,她想當然的把這一切歸因於這個荒誕的現實,跟自己完全沒有關系。
這麼多年下來,自己隻負責貌美如花,朋友圈凡爾賽炫耀自己的老公與女兒,到處旅旅遊,拍拍照,生活的愜意無比。可是時間就是如此殘忍啊,它把自己所有的驕傲全部打翻在地,讓自己看著眼前鏡中的自己,一個面目全非的中年女人,她的妝容因為淚水的沖刷而木糊不清,如同一個卸妝卸瞭一半的演京劇的小醜。
她如此木然的從鏡子中打量著自己,打量著這個什麼也不是的女人,突然有些自嘲的笑笑,也許隻有在與那個小男孩的相互挑逗中,惡作劇一般的玩鬧打鬥中,自己才是真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吧;剩餘時間的自己不過是日復一日重復著以往的生活,那樣的自己,也許早就死掉瞭吧!
然而這個認為自己已經有一部分死掉的公主仍然擺脫不瞭已經深度依賴著的生活瞭,她知道自己理智上已經徹底厭倦瞭眼前這種朋友圈凡爾賽的炫耀式生活,然而這種已經養成的習慣,已經沉湎的病態滿足感自己卻無論如何戒不瞭。
她把自己的痛苦,絕望,深沉的反思,劇烈的渴望都順著洗手間的水龍頭上的水流沖洗下去瞭,如同漩渦一般的被沖洗掉瞭。她沖洗著自己的臉,沖洗著Dior的藍色水晶眼影,沖洗著阿瑪尼粉底,沖洗著香奈兒唇膏,沖洗著終於被徹底清洗幹凈的一張有些憔悴的美人臉孔,也沖洗著自己所有直面生活產生的痛感,這所有的一切都全部順著水流沖進瞭下水道裡。
就在她痛苦的向著生活下跪的10分鐘之後,她忘掉瞭之前的所有清醒而且絕望的預感,忘掉瞭自己所恐懼所崩潰的跪倒的可憐,重新開始把自己打扮的分外迷人而漂亮。
隻為瞭再拍幾張可以放到朋友圈的美照!
她刻意的站在穿衣鏡前面,把手機放在一個板凳上,調好瞭視角,終於拍成瞭幾張居高臨下的女王風格照片——
照片裡面的公主眼角上挑,神情高冷,黑色的眼線將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襯托的分外深邃而魅惑,一股哥特的死亡陰冷氣息撲面而來,她雖然依然是套裝小西裝短裙的穿搭,然而那雙絲襪已經被自己換成瞭豹紋襪,她俯視眾生的視角讓人想要跪伏在她腳下,跪伏在那魚嘴高跟鞋的奢侈而復雜的花式之中。
在十點多的時候,公主終於折騰完瞭這一切,重新卸妝之後的公主有些筋疲力盡的躺在床上,看著朋友圈裡那些好友的點贊評論,不由得發出一陣無比病態的嬌笑聲。
第一條評論永遠是那個癡心無比的男人,他自比金嶽霖,隻有公主知道這個男人其實是個gay!
「哎呀,公主今天美美噠,而且感覺公主沉淀瞭一些專屬的氣質哎,看那雙限量版的高跟鞋,那可不是一般人買得到的,我隻是在一個時尚走秀上看到過哎!真是羨慕死公主瞭!」
其後的評論都是那些被平庸的生活折磨的想找點刺激的男人,女人發的。
男人的一般是這種畫風——
看這一條,「哎呀,這高跟鞋真的勾人眼球!」一看就是個重度絲襪高跟愛好者,
還有這一條,「公主這黑絲襪哪裡買的,我讓我老婆也買幾雙,撕著玩,」這個一看就是喜歡挑逗女人的悶騷貨,他海王的名聲圈裡誰不知道?這麼說無非是想撩撥自己而已!
還有這個老實IT男發出來的,當時他也是自己的愛慕者之一,現在人到中年早已經禿頂三高,再不復昔日青蔥模樣瞭,
「公主還這麼年輕,真懷念那個時候啊,」他這番話倒是實話實說瞭,
還有一些點贊沒說話的,自己的老公就是其中一個,薑好顏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麼,但是她隻能無可奈何地默認這一切發生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卻沒有掙紮的能力。
女人則是這種畫風——
錢曉萌的回復永遠那麼亮眼,「公主要升級為女王瞭,恭喜恭喜!」
薑好顏則一臉微笑的馬上在朋友圈裡回復著,「同喜,曉萌依然是少女心。」
「這還是當年的公主嗎,怎麼漂亮的都認不出來瞭?」這個女人一看就是想攪局的,公主沒想理會她,
做完這一切本來就可以照常睡覺瞭,明天開開心心的上班,好像之前發生的一切不快都可以被一場睡眠遺忘掉。然而直到12點瞭,直到公主關燈躺在黑暗之中許久不曾睜開眼睛,她仍然無法讓自己心安理得的睡著。
因為今天的朋友圈她沒有獲得自己想要的滿足感,她無可奈何地發現瞭一個真理,與其說是林麗華與於伊人讓自己沒有瞭平凡生活的快感,不如說自己給馮小波做的足交讓自己獲得瞭遠遠超越瞭平凡生活的快感。
已經食髓知味的身體與大腦再也難以被自己輕易地欺騙瞭,肉體高潮的記憶與心靈徹底放松的片刻都讓自己的生活有瞭失控的可能,自己已經再也滿足不瞭朋友圈裡面的小確幸公主這個人設的滿足感瞭。
完蛋瞭,公主暗自嘆息道,她親手擰開瞭自己欲望的閥門,不,是親腳,隻用瞭一隻在高跟鞋裡的美腳。
她感覺自己在逐漸的淪陷,將要萬劫不復的那種。
公主不由得想起瞭之前那個在小區裡到處做廣告的那傢「紅顏醉」公司,他們聲稱可以提供小額貸款給自己,也許自己如果貸個20萬就可以買到一輛特斯拉,順便可以羞辱一波老公,自己不靠他也可以買到特斯拉。想想老公氣的面色鐵青的樣子,薑好顏不由得得意的笑瞭起來,她急不可耐的想要這個場景實現,甚至等不及自己攢夠錢什麼的。
她用手機打開那傢公司的網站,下載瞭APP,然後安裝好瞭,順著貸款指示做著,終於做到最後一個環節卡住瞭——需要人工審核,請申請人在15日之內到相關網點辦理;
那就明天抽空跑去看看,反正圖書館的工作中午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自己無論如何也是來得及的。
第二天中午薑好顏就跑到紅顏醉的網點瞭,裡面居然隻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在值班。
那個女人氣場十分強大,聽到瞭公主的來意之後,她的表情十分玩味的看著自己,自己在她面前居然感覺到瞭一陣被捉在手心把玩的恐懼感。
那個女人居然不談貸款,直接做起瞭自我介紹,「我叫陳佳人,是紅顏醉的老板,我看妹妹你沒經歷過什麼事吧,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怎麼會想到跑這裡來貸款?」
「沒啥,就想買一輛車而已,之前的寶馬我開膩瞭,」公主輕描淡寫,刻意淡化自己的緊張感。
「妹妹你知道人工審核是什麼意思嗎?你要是知道瞭,估計不是破口大罵就是轉身走人。」陳佳人慢悠悠的說道。
「什麼意思?」公主有些底氣不足的問道。
「需要你脫光衣服拿著身份證站在姐姐面前,姐姐給你拍一張照片留底啊,」陳佳人不動聲色的說著,邊說邊留意著公主的反應。
「是怕我以後不還錢嗎?那我不貸瞭,」薑好顏轉身就要走。
陳佳人卻在她身後喊瞭一句,「妹妹,你可以不脫衣服的,今天我親自在這裡,隨便拍一張照片就可以。」
公主疑惑的轉身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今天心情好啊哈哈,」陳佳人半真半假的說道:「這筆錢就當姐姐我借給你瞭,但是利息可是很高的奧,」
「多高?」公主問道,很明顯陳佳人勾起瞭她的興趣,
陳佳人婉轉一笑,看來這妹妹是鐵瞭心要貸款瞭,「你借20萬,可能到時候要還40萬,甚至更多,」陳佳人其實還把數額說小瞭,如果因為不能及時還款的話,20萬可能要變成一百萬的。
公主神情復雜的站在原地,神情幾度變換,她想到瞭昔日那些灰頭土臉的同學們紛紛人生得意,開著豪車吹噓著自己的成功人生;而自己人到中年,越來越平淡就不說瞭,居然在自己的丈夫面前連個小三都比不瞭瞭,一股屈辱感從四肢蔓延開來,逐漸占據自己全部的大腦,她感覺自己逐漸淪陷在這股淤積許久的怨氣之中。
「貸!」公主咬著牙說瞭一個字,看著神情復雜的陳佳人發出一陣悠悠嘆息,不禁的心頭帶著一陣興奮,一陣惶恐,一陣不知所措。未來好像慢慢要超脫自己的掌控之中瞭,而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因為審核人是紅顏醉的老板的緣故,很快公主的這一筆貸款就通過瞭,一共下瞭30萬貸款,公主原本想著20萬就足夠瞭的,哪裡知道陳佳人悄悄跟自己說,30萬利息更低,處於動搖中的公主就此接受瞭這種安排。
一直處在神經高度緊張中的薑好顏直到從寫字樓裡出來,被室外的劇烈陽光照射在身體上,灼熱的感覺才讓她從長久的精神恍惚中清醒過來,她突然之間有些後悔,想到有一天自己要是還不瞭那30萬,利息越來越多,本息積累自己該怎麼辦?
她還是習慣性地做瞭一個鴕鳥,安然的朝好的方面想著,安慰著處於焦慮不安中的自己。
她看著手機裡30萬人民幣已經到賬自己賬戶的提示,激動的許久不語,她做瞭幾年公務員,年薪也不過20萬,扣掉自己開銷的剩不下什麼錢;如今30萬憑空打到賬戶裡,她感覺到瞭一種病態的滿足感,也許這就是有錢人的快樂。
她跑到瞭一傢特斯拉專賣店,很快就完成瞭提車的手續,開著特斯拉回到瞭海上豪庭,她還特意的開車繞著海上豪庭轉瞭一圈才開回瞭車庫,下車之後無比滿足的看著眼前的modelY,看著那個車頭上紅色的頂針式樣的logo,不由得一股滿足感彌漫周身。
她迫不及待的來瞭一張自拍,公主靠著自己的特斯拉愛車,無比得意的把肩上的黑色頭發撩到一邊,可是看到這個顏色的頭發怎麼看怎麼不得勁,於是索性開著特斯拉去瞭附近的一傢美發店,染瞭一頭酒紅色的頭發。
終於滿足下來的公主自拍瞭一個靠車撩發的照片可是左看右看自己的手包卻感覺檔次太低,連一身的法式的洋氣復古套裙都覺得那麼low,折騰瞭一個多小時,終於在買瞭一個最新的Gucci手包,換瞭一身小香風露臍白色毛衣搭配瞭同款短裙,這時候公主好像才找到瞭自己的自信。她把修好的圖片發到朋友圈,果然又是驚起瞭一灘鷗鷺。
看著各色人們紛紛冒頭給自己的照片點贊,不過究竟是給自己的漂亮點贊,還是隻是為瞭特斯拉的科技感,還有馬斯克先生賦予特斯拉品牌的傳奇故事,公主此刻卻沒有閑心去分辨瞭。
她發現「公主」這個人設慢慢成瞭她人生不可承受之重,她漸漸地失去瞭一切正常人的自由感,甚至她感覺自己在這個稱呼下逐漸窒息,不可避免的走向枯萎,走向死亡————
陳佳人頗有些玩味的看著公主的這張拿著身份證的照片,「這個小妹妹長得真正點,都39歲瞭,可這皮膚一點沒有中年女人的暗淡,這眼神還這麼明亮,哎呦喂,還有這絲襪長腿,看得人傢都想摸一摸瞭。看來老娘馬上有個女炮友瞭哈哈,這個女人怎麼看怎麼有韻味,還是名校畢業,真對老娘的胃口啊!」
正看著照片出神呢,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居然是明裡暗裡掌控自己的魔都公安局長龔博這個老混蛋打來的,陳佳人的臉上出現瞭一道不耐煩的神色,在她接瞭電話的時候又很快被異常諂媚的笑臉代替瞭。
「喂,老公啊,你突然打電話有什麼事?」她異常熱情的問著。
「阿罌,你看看能不能把最近要來調查的巡視組副組長拿下來,聽說這傢夥非常好色,而且就喜歡極品美熟婦,」龔博的話隻說瞭一半,但是陳佳人怎麼會不懂他的意思,她把手機拿到離自己遠一點,咬牙切齒的低聲罵著龔博,神情異常猙獰。
「美熟婦?你老婆不就是嗎?」陳佳人絲毫不示弱的說道。
「你不是我老婆?」龔博還在裝傻,
「呵呵,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是你老婆;你不需要我的時候呢,我就是一陌生人。」陳佳人悠悠的說道。
「你不知道巡視組查到那些事的後果嗎?我這個魔都公安局長倒瞭,你以為你還能置身事外?」龔博異常憤怒的吼叫道。
「那是你以外,你什麼時候讓我以為瞭?」陳佳人依然淡淡的回應著,看似輕描淡寫。
「那你怎麼以為的?」龔博居然耐著性子問自己?
陳佳人不禁嘿嘿的冷笑著,「我不以為,你想找美熟婦,找女人用美人計,你一個局長,位高權重的,還找不到?我依靠你就是被你拿來宴客的嗎?」她聲色俱厲的回答完,不理會那邊的男人憤怒的吵鬧,不動聲色的掛上瞭電話。
「以前我剛來魔都的時候,你讓我陪酒,我陪;那時候你還沒有這麼不要臉,現在居然讓我陪別人睡,我踏馬都41瞭,要不要點臉瞭?你不把我當個人看,老娘為什麼要把你當回事?」
她一邊笑著一邊自言自語,神情帶著瘋狂的意味。
想到自己已經41瞭,陳佳人突然有些震驚,她慌亂的站起身來,對著化妝鏡仔細打量著自己的面孔與身材,鏡子裡的那個女人依然如此妖嬈,如此迷人,簡直就像一隻魅惑眾生的妖精一般。
那上挑的一雙眼睛如同一隻狐貍精,兩泓秋水波光婉轉之間暗香浮動,兩道細長的彎眉挑動一次燈火闌珊,一張有些厚的嘴唇張合之間透露著性感的密碼,還有那異常與眾不同的小翹鼻子讓女人在魅惑之中多瞭一絲俏皮的味道,那張頗為古典的瓜子臉使得鏡中的女人更加誘人品嘗。
「最是人間留不住啊,」用顫抖著如同哽咽般的語調吟誦這句王國維的詞句,陷入間歇性恐慌的陳佳人一邊搖晃著彎折著纖瘦的腰肢如同蛇一般扭曲著,一邊用一隻手緩慢撫摸著自己的上半身,閉目呻吟的女人在鏡中如同一個用意念自慰著一般,她的動作輕柔緩慢,如同熟稔很久瞭——確實,這種用銷魂自摸跳舞的方式陳佳人已經嘗試瞭很多次,這可以暫時為自己的劇烈顫抖的內心止痛,可以為41年來不停流血的生命暫時止血。
良久之後,這個女人終於停止瞭自欺欺人式的陶醉,她緩慢的睜開瞭眼睛,看著鏡子裡那個有瞭一絲蒼老痕跡的女人,對著鏡子裡的那個女人慢慢露出瞭苦笑,她恍惚間覺得自己就是東邪西毒裡面張曼玉飾演的那個歐陽鋒的大嫂瞭,一個再也不可能擁有愛情的女人,隻能孤守餘生的淒清,對鏡數著白發幾根,等待終有一天一場疾病讓她匆匆離去。
她有些絕望的用雙手抱緊瞭自己被制服套裙包裹的凹凸有致的修長身體,好似生怕眼前的女人會突然消失一樣,好像唯有如此才能阻止時間的無情殘忍的掠奪,好像這樣自己可以剩下一些什麼。
她的眼神重新變得單純而且驚恐,如同30年前的那個孤兒院裡面的小女孩一樣,再沒有一絲的安全感,她感覺全世界都在嘲笑自己的一無所有,嘲笑她奔忙半生卻孑然一身,甚至自己的自尊都要被男人拿去踐踏,隻是為瞭他的前途,他的官位。
她扭曲著身體,如同得瞭癲癇病一樣的扭曲著,痙攣著,許久之後這個奇形怪狀的肉體終於扭曲著倒在瞭地上,擺著異常別扭的姿勢,她時而咬牙切齒,時而慟哭出聲,好像在追悔自己如此輕易地將自己所有的青春年華拱手相讓於富貴榮華與爾虞我詐,好像在呼喚那個純真而一無所有的自己,好像在試圖重新變回那個幹幹凈凈的,靠著體力活靠著滿手的傷痕去換取微薄工資的小女孩。
然而許久之後恢復清醒的她終於停止瞭這樣無助的行為,躺在地毯上的那具胴體開始緩慢的呻吟著,呻吟著進入瞭夢鄉,以一個非常扭曲非常痛苦的姿勢,進入瞭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