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廉蓮

  我在畫室做底稿,沒想到於欣不請自來。不光是她,後面還跟著郭承宇。可能是在婚宴受瞭驚留下後遺癥,我沒辦法不多看他幾眼,確定這個人確實是他。這在我的有生之年根本不可能發生,我是說這輩子畫瞭那麼多人像,甭管妝扮、服飾、發型如何變化,我從來沒說需要看第二眼去認人。

  現在想想,感覺昨天像上個世紀。白襯衫黑西服,再配上精致的領結,光可照人的皮鞋,一絲不茍的發型,那個朝氣蓬勃、青春不羈的小夥子轉身就變成華麗優雅的公子哥兒。其實郭承宇骨頭架子、身材身形放在那裡,加上有郭忠粵這樣的父親,我該最是清楚這樣的男孩可以以任何形象出現。然而,這還是改變不瞭我在昨天婚宴上見到他時的震驚。

  饒瞭我當時的表現吧,畢竟我們赤身裸體滾瞭一晚上床單啊!

  於欣探探腦袋,瞅瞭瞅工作室,「小宇和我剛好路過,就說過來看看你。沒打擾你吧,小姨?」

  這理由編得太蹩腳。

  於欣也覺得不好意思,羞澀地笑笑,繼續道:「也是有事兒請你幫忙。小宇剛高考完,他畫畫成績很好,你幫他參謀參謀報志願啊!」

  「他會少人做這事兒麼?」沒有郭忠粵在跟前,我們說話隨意很多。

  「收錢的隻會一味誇獎,哪裡能當真話聽。你是傢裡人,那可不一樣。」

  我忽然想起昨晚吃飯時兩人也聊過這個話題,當時隻當他快要畢業,沒想到是才打算進學校的新生。我再次詛咒自己魯莽,他看起來確實年輕,隻不過沒想到這麼年輕。

  「於欣,小宇已經成年。」

  媽的,真是謝天謝地!

  幸虧於欣明白我話裡的意思,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沉默下來。對郭傢人好和幹涉私人決定是兩頭話,郭承宇說到底和她沒關系,於欣為他操心,是在對他好還是坑他,將來就是郭傢人碰碰嘴皮的事兒。

  「小媽,小姨姥姥在工作呢!」郭承宇忽然插嘴。

  他一進屋就直奔我的工作臺,在一堆紙張中翻翻瞧瞧。我不懷疑於欣和我的對話他一字不落聽到耳朵裡,我也不打算瞞他,和他撇清關系是我一開始就表明的態度。

  郭承宇沒理我,而是對於欣道:「你先回吧,跟我爸說我要和小姨姥姥學畫畫,能幫忙打個下手最好瞭。」

  我一聽就頭皮發麻,立刻否決道:「不行,我現在很忙,改天——」

  「別趕我走,我大老遠跑來就是想跟你學畫畫啊!」郭承宇一副小奶狗的皮樣兒。

  不能不說,這小子察言觀色的本事已經爐火純青。我窘得不得瞭,幾乎想開口罵人,可又不能真和他發脾氣。我給於欣一個眼神:你把他帶來的,現在也得負責帶走!

  郭承宇假裝沒看見,也對著於欣裝出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半天才低頭怯生生地說:「小媽,你幫我求情啊!」

  於欣看我還是不願意,有些著急,抱住我的胳膊撒嬌地晃著:「小姨,你讓他留下來幫忙啊!」

  不僅如此,甚至還歪瞭歪身子,背對著郭承宇,用口型無聲說道:「幫我啊!」

  這個傻丫頭,她不知道我這麼做正是在幫她。可這位現在仍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中,哪裡會想其他可能。她心裡的小算盤不要太明顯,決定郭承宇的大學志願也許冒險,但在我跟前學畫畫卻萬無一失。人帶來瞭,不管什麼理由,怎麼也得把他留在我這兒才好。

  我知道再說無益,也不言語。於欣隻當默許,精神一振,走到郭承宇跟前,拿出手機砰砰砰按瞭幾下,語重心長道:「小宇,你小姨姥姥工作起來就拼命。你機靈著點兒,別礙手礙腳。我給你轉點錢,晚上帶小姨姥姥出去好好吃頓飯。」

  說完她一溜煙兒跑走,生怕我再想個理由讓她帶走這個麻煩。

  「於欣為瞭當好郭太太,真他媽舍得花錢,一轉就是一千!」郭承宇壞壞地笑著,在我面前晃晃手機。

  我白他一眼,心裡更在埋怨,這年頭的孩子一個個不知好歹、我行我素,真欠管教。

  郭承宇沒正經的把臉蛋湊到我的眼前,「你想不想當郭太太?」

  我嚇瞭一跳,呵斥道:「滾!」

  他俏皮地呵呵大笑,火在我體內升起。媽的,孩子就是孩子。我不再理他,坐回位置繼續畫稿子。郭承宇收瞭玩笑的樣子,乖乖坐到我對面,翻出一張草稿,在上面塗塗抹抹。

  我嘆口氣,從他手裡搶救出草稿,給他另一張空白紙,指著設計墻上的一張總圖,說道:「挑個角落試著設計吧!」

  郭承宇頓時來勁兒,「這是畫什麼?」

  今天是肯定逃不瞭瞭,隻能和他講個大概,佈置點兒任務打發他在一邊玩。「明年音樂節的頒獎舞臺,由背景舞臺、中央舞臺、觀眾區舞臺三個部分組成。」

  郭承宇一眼不眨盯著設計墻,除瞭總圖,四周已經貼瞭許多大大小小的方案。整個設計其實已經接近尾聲,但他沒必要知道,事實上,能看懂就已經非常難得瞭!

  「設計的這麼炫,哪看得見舞臺上的人啊!」郭承宇發瞭句感慨。

  六十分。

  明年音樂節的主題是現代和未來,所以我用瞭很多有序的抽象動圖,既產生眼花繚亂的沖擊,又帶著嚴謹生動的邏輯順序,讓整體效果充滿科技和未知。

  「現在表演者已經不再是舞臺的主角,這種場合,觀眾的體驗和參與才是最重要的。」

  「那不是還回到歌手形象和場地的聲響效果?」

  「那麼大的舞臺,那麼遠的距離,觀眾哪兒能看得清人。最直觀的還是用光影營造出一種震撼場景,舞臺設計的考慮就是給那些買票的觀眾一場視覺盛宴,歌手和歌曲反而隻是配角。」

  郭承宇明白過來,「所以整個場子設計得就像巨大的魔幻世界?那不是得要很大的帷幕還有無數……那應該叫什麼……巨型投影儀?」

  我給他一個贊賞的目光,「是啊,每個區域都有不同的舞臺機械與舞美裝置。隨著音樂節奏變換光效,可以簡單理解為先有詞、再譜曲,然後根據詞曲在現場畫一幅畫。」

  郭承宇看上去很認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打心底喜歡畫畫。我們一邊做事一邊聊天,主要話題還是當下的數字藝術。

  「真沒想到現在還是在紙上畫草稿?我以為都已經上平板電腦瞭?」

  「我們也用,」我示意放在工作室另一邊的電子繪畫板,「無論什麼方案最後都會在裡面進行調整。」

  沒有人比我們這一代更瞭解一個‘重做’鈕對藝術界的影響有多大。事實上現在純藝專業非常艱難,尤其畢業後就業,跨行業求職幾乎可以說得從頭學起。不過也未嘗不是好事,畫油畫我們不可能趕上最高水平,但數字技術給瞭我們機會,延伸我們對藝術的想象。將來全息影像、數字交互、沉浸式藝術越來越成熟,藝術隻會越來越平民化、世俗化。

  「那我豈不是要學很多電腦、軟件應用?」

  「這個最不用擔心,學電腦的人不會畫畫。至於軟件,集中培訓個一兩月應付工作綽綽有餘。這些都是錦上添花,不是根本。」

  「換句話說,我該學的基礎還是得學,素描、速寫、色彩、構成等等等,省不得對吧?」

  「對,而且隻會越來越重要。你學動畫,更是得多讀多看,講故事的本事是做動畫的門檻兒和瓶頸兒,職場裡上上下下全是在這個本事上把人卡住。」

  郭承宇眼睛一亮,「你還記得?」

  我其實說完就後悔,不該在這時候提以前的事。我不再搭理他,埋頭專心手頭上的工作。郭承宇也不堅持,呵呵幹笑兩聲,在他畫的小稿上塗塗抹抹。他也不客氣,認為滿意瞭,捧到我跟前要評價,然後又貼在設計墻上,把自己當成團隊一員。

  眼看時間越來越晚,我不想留他在跟前。做為於欣的小姨,我跟這孩子該盡的心也算完成,得早早打發他離開才好。直到他將第三張小稿貼到墻上,我點頭贊他做得不錯,然後故意看看表,說道:「已經晚瞭,這邊交通經常堵,快點兒回去吧!」

  郭承宇笑道:「你就能想出這個?」

  「嗯?」

  「把我趕走。」

  我素來不善應付這些,隻能不冷不熱承認道:「沒錯。」

  「所以,你肯定不會和我一起出去吃飯瞭?」

  「想都別想,」我思考片刻,又道:「你要是想去哪兒玩盡管去,我會守口如瓶。」

  「小姨姥姥,我媽去世後,我就用不著這招兒瞭!」郭承宇白我一眼,拿起手機在上面砰砰砰敲起來。

  我心裡一沉,郭承宇看起來被我的話刺痛瞭。不光是我對他的消極態度,而且忘瞭他小小年紀失去母親,也明白他喜歡和我親近的原因,或多或少有些戀母情結吧!看來自己在這件事上表現得非常糟糕。我們的相識沒開一個好頭,不,其實很好,隻不過後來證明非常不好。我暗罵一句,這不該是誰的錯,那時候我不知道他是誰,而他顯然也不知道我是誰。

  就在我暗自思量如何打發他離開時,郭承宇的手機響起鈴聲。他出去轉瞭圈,回來時手上提瞭兩個食盒。他也不說話,收拾出沙發前的茶幾,然後將食盒一一打開。我頓時無語,桌子上擺瞭許多菜式,給四個人吃都綽綽有餘。不僅全是粵菜而且沒有海鮮,最引人註意的就是羅漢齋和釀豆腐。我在酒店餐廳看菜單挑食物時,他顯然留心而且記住瞭。要說不感動是假的,然而這會兒幾乎原樣又搬到我面前,什麼目的不言而喻。

  郭承宇裝著沒事兒人似的,客客氣氣說道:「你既然不想出去吃,那咱們就在屋裡將就一下,也不知道點的菜合不合口味,多擔待。」

  我瞪他一眼,「你保證吃完飯就回去。」

  「當然,我郭承宇什麼人,你還怕我賴著不走麼!」他信誓旦旦,一副我小瞧他的樣子。

  一整天郭承宇在畫紙前都表現的像個認真虛心的學生,沒有逾越的動作或囂張的態度。然而兩人坐在沙發上吃飯時,他又活躍起來,從容地和我聊著各種話題。這個時候,他表現得就像郭忠粵的兒子。他父親顯然很早就帶他參加各種飯局或社交場合,雖然還談不上飯桌老手,但已經初見端倪。

  昨天喜宴上我就發現,無論是邀請還是被邀,熟或不熟,他總可以和對方迅速拉近距離。這些本是很多人都討厭的場面,郭承宇不僅談不上抵觸,而且還能融入到對方談話中,和周圍人打成一片,行雲流水般刷出自己的存在感。他不需要時時刻刻都是焦點,也永遠不會形單影隻。

  郭承宇跟我講述他的生活、傢庭,當然還有畫畫。他有著這個年紀的男孩所希翼的所有優勢。傢境好,高大帥氣,成績優秀,運動也玩得有模有樣。更重要的是,他從小學畫畫,好像作品還在青少年書畫展上獲獎,所以性格上的倨傲和清高也就自然可以理解。

  氣氛越來越輕松,郭承宇該傾聽時傾聽,該搭話時搭話。如果我沉默下來,他又會自己尋找話題。他越來越像在機場酒店認識的那個小夥子,而我越來越警覺,最後不得不放下筷子,暗示他晚餐結束,該說再見瞭。

  郭承宇看我不吃瞭,溫熱的身體貼住我的胳膊,一隻手在我的胸口撫摸,另一隻手滑到腿間。

  我立刻按住他的手,呵斥道:「你做什麼?不許這樣。」

  郭承宇不高興地說:「我摸摸都不行啊!」

  說著他猛地撲過來,抱住我的脖子,嘴唇印在我臉上。我有些懵然,郭承宇的舌頭趁機伸進我嘴裡。

  我掰開他的臉,提高嗓門道:「你說過吃完就離開的。」

  他還是不撒手,一副能奈我何的表情,「還剩那麼飯菜,離吃完還早呢!」

  說著從我手裡掙脫開,順勢還想往我的衣領裡鉆。我二話沒說又抓住他的手,知道他心眼兒多,卻沒想到在這兒留下梗兒。我盡量忍著怒氣,沉臉道:「你怎麼變成這樣?」

  他也不再用勁兒,但仍然貼在我身上,一臉的愛慕和欲望,「青春期荷爾蒙旺盛,行為異常!」

  說話間還有意無意撓我的脖子。我氣結,恨不得給他一巴掌,把這小子扇清醒,「我比你大很多,而且是你的長輩,你不能用這麼輕佻的口氣跟我說話。明白嗎?」

  他反而死皮賴臉噢一聲,笑道:「我要是不明白能怎麼樣?」

  我意識到他之所以會這個樣子,正是因為已經認定我是個隨便放蕩的女人,真是活該自找的羞辱。仿佛印證我心中所想,他起身把我壓到身下,一隻手竟然伸進我的衣服裡,用力捏住乳房。手上的勁兒沒輕沒重,捏得我生疼。我被突來的舉動驚得發不出聲,臉龐更是灼熱,皮膚刺痛,耳鳴轟轟,脈搏跟著劇烈跳動,胃裡也有種下沉的感覺。

  郭承宇低頭俯視我,表情很認真。「小姨姥姥,你別拒絕我。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特別喜歡你。在酒店時感覺太棒瞭……我好想你啊……」

  「郭承宇,從我身上下來!」

  「小姨姥姥!」郭承宇喘著氣又說:「你沒瞭老公那麼久,不是很寂寞嗎?幹嘛這麼難為自己啊?」

  「和你無關!」我掙紮著想離開,唯恐做出越界的事兒,後悔莫及。

  「小姨姥姥,別管我是誰的兒子,你是誰的小姨,就當我隻是個非常仰慕你的普通人吧!」郭承宇說著,解開我的襯衣扣子,將臉湊過來,想吻我的乳房。

  「不行!你快點兒松開我!」

  但是郭承宇並不罷手,甚至扯著胸罩下拉,露出乳房湊上嘴,吸吮愛撫敏感的乳頭。看到他一副玩真的樣子我是有些嚇住瞭,拼命在他身下掙紮逃開。然而郭承宇卻已經犯瞭癡,身體死死壓著我就是不動,左右乳房輪流吞噬吸吮,沒一會兒胸口全是他的口水。

  我哪裡能和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兒比力氣,而且在他身下的掙紮反而增加兩人之間的摩擦,讓他更是性奮。我停下動作,充滿焦慮,實在太過可恥,千萬不能一錯再錯。然而,有一點郭承宇說的沒錯,他現在身上的雄性荷爾蒙高漲,整個氣息鋪天蓋地籠罩著我,隻讓我覺得頭腦眩暈,更不用說對身上傳來的陣陣快感無比受用。

  郭承宇松開我的手,開始愛撫我的身體。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身體也愈來愈敏感。他的手不斷揉搓、撫弄著我的胸部,溫熱濡濕的嘴唇忽強忽弱吸吮我的乳頭,情欲再次被燃起,使我暢快無比又恐懼擔心。

  這他媽錯得難以置信,在機場酒店時,雖然我們彼此都不認識,而他確實已經到瞭合法年齡。可我他媽的在想什麼?我的外甥女現在是他爸的老婆,更不用說他比我小那麼歲。這種事兒等我四十五歲時可能不是問題,我是說,嗨,李冰冰,你好!可現在?天啊,他才十八歲,還是個高中生!

  我抬起腦袋,舉手越過頭頂,抓住沙發的扶手用力從他身下抽出身體,郭承宇也同時直起腰身。身上的重量消失,我趕緊一個翻身離開沙發。然而他卻借此機會掀開我的裙子,我大驚失色,叫道:「郭承宇,你瘋瞭嗎?」

  「可能吧,」他咕嚕著,又緊貼到我身後,「我今天就是出門被雷劈死,也一定要把你操瞭!」

  說著,他一手箍住我的胸部,又把我摁在沙發上,整個身體在我背後磨蹭,胯間那物更是隔著內褲使勁兒頂弄。我的身體逐漸發燙,不再做無謂的掙紮,由著他親吻我的脖頸、肩胛和背部。內褲被他拉扯開,然後一個挺腰,直插入底。

  他像個孩子似的發出驚喜的叫聲。

  接下來是一連串激烈運動,交合之處因為猛烈的抽送越來越濕滑,蜜穴內忽脹忽縮。我的頭發全散開瞭,嗓子發出低沉的呻吟。隨著他的嘴唇和愛撫輕輕搖擺,沉溺在火熱刺激的浪潮裡,起伏、翻騰,隨波逐流,無法自拔。直到身體再也承受不住,激烈的快感在體內沖擊,激蕩回繞。一陣接著一陣的眩暈襲上腦門,全身的肌肉僵硬緊繃。高潮中,郭承宇的動作並沒有緩慢下來,繼續以猛烈的攻勢撞擊。

  我完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