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耀眼的陽光照醒的。哪怕拉瞭簾子,從縫隙透進來的亮光也足夠將我從並不尤其安穩的睡眠中喚醒。
「早上好,你感覺還OK吧?」
「唔啊!我的媽呀,艾莉克希絲,你怎麼這麼早就來瞭?」
我被身旁的聲音嚇得猛地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反應過來後,無奈地對靜靜坐在椅子上,臉上帶有歉意的金發美人說道。
艾莉克希絲穿著淡棕色的高領羊絨毛衣與黑色西褲,靚麗的金發在腦後盤成一個漂亮的低位發髻,優雅而嫵媚。她化瞭淡妝,櫻唇粉嫩,雙眼深邃幽藍,肌膚細膩瑩白,眼眶下看得出一點黑眼圈,平添幾分憔悴,然而絲毫不令她減色。佳人眉頭輕蹙,略顯疲憊的風情,不同於平日光彩照人,活力十足的樣子,卻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早麼?現在都十一點瞭。十二點鐘時警察就要來找你談話瞭。菲莉茜蒂的父母那時也會過來,想跟你見見面。我想來看看你感覺怎麼樣,應該沒問題吧?」艾莉克希絲啼笑皆非地說道。
我坐起身來,活動瞭一下身子,說道:「嗯,感覺還行。你呢?有沒有好一點?」
艾莉克希絲淡淡地笑道:「嗯,沒事瞭。現在我隻是擔心你和菲莉茜蒂。」
我皺眉看著她無可挑剔的儀容,說道:「別跟我來這一套。其他人也許能接受你這種說辭,但我是不會的。無論是與蒙面人還是克裡斯的遭遇,都能夠讓人心理崩潰的。聽著,你不必在我面前還故作堅強……你可以稍微依賴我的,別把一切都憋在心裡瞭。」
艾莉克希絲無暇的面容出現瞭一絲波瀾,紅潤的嘴唇抖瞭抖,卻隻是伸出手來,握住我的左手,悄聲說道:「我怎能那樣做?明明你才是拼命保護我而受傷的人,再令你擔心的話……」
「別自作多情瞭!」我不客氣地打斷她道,「你看看自己,我這麼隨便一提就令你動搖得不得瞭,讓你這麼強捱著才讓人擔心好不?你看我的樣子,我看起來像是很困擾的人麼?不是我吹牛,我陷入生死危機也不是第一次瞭,若不是菲莉茜蒂受傷瞭,這次的遭遇根本算不上多驚險好不。」
我嘆瞭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想成為負擔,不過,老天啊,你是個20歲的女孩啊,出現這種事,精神崩潰瞭才是正常人的反應好不好?你能隔夜顯得這麼精神,已經屬於意志力很堅韌瞭。答應我,別太苛求自己瞭,好不好?我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救出一個朋友,結果她也因為崩斷瞭弦,要跟菲莉茜蒂去做伴瞭。」
艾莉克希絲撲哧一笑,臉色柔和下來,沒有再說話,隻是緊緊地握著我的手,用力地點瞭點頭。
「好啦好啦,大早晨的,別搞得太肉麻瞭。我要去洗漱一下然後搞點早餐,你吃過瞭嗎?」
「我在這裡等你。我已經吃過瞭。」
隨便吃瞭點早餐後,我的主治醫生,一個姓李的亞裔男人進來檢查瞭我的狀況,說道:「OK凌雲,你恢復得不錯,精神面貌也很好。晚上我再來檢查一遍,要是沒事的話,我就能釋放你出院瞭。」
「多謝瞭,李醫生。」
醫生離開後,我正欲與艾莉克希絲說話時,一個衣冠楚楚,氣質精幹的棕發中年女子走瞭進來,對我禮貌地笑道:「你是楊先生吧?我是伊麗莎白?貝克特,Rhodes Miller Blackwell的刑辯律師。我理解你需要法律上的援助,今天將會與警察做筆錄?」
我精神一振,說道:「是的,多謝你,貝克特女士。叫我凌雲吧。」
「Excellent,凌雲,你也叫我伊麗莎白就行瞭。羅德斯女士,RMB的管理合夥人,已經與我說清楚大概的情況瞭,請你不用擔心費用。接下來,能不能盡量詳細地告訴我,昨晚發生瞭什麼事?」
在伊麗莎白的幫助下,我們很快便回答完瞭警官的問題。警官禮貌地告訴我,如果接下來的調查需要我的再次幫助的話,會聯系我,但是應該不會需要再麻煩我的。我特意向伊麗莎白要求,盡可能地幫我把我的信息和在昨晚的牽扯保密,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學校。
「多謝你的幫助,伊麗莎白。」
「舉手之勞,凌雲。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接下來你還有什麼問題的話,請隨時通知我。艾莉克希絲,向我對你的母親問好。再見,兩位。」
伊麗莎白友好地對我們笑瞭笑後,起身離開瞭。
「你認識她嗎?」
艾莉克希絲有些驚嘆地說道:「哇,梅麗莎真的一點都沒含糊啊。伊麗莎白是RMB刑辯部門的主任,也是RMB的合夥人之一,菲莉茜蒂說她可能是整個康寧頓費用最貴的刑辯律師瞭。嗯,她也跟我媽媽在同一個慈善機構的董事會上,我參加過幾次她舉辦的晚會。」
我打趣道:「嘿嘿,在這種場合我才意識到你和菲莉茜蒂都是徹頭徹尾的上流社會啊。」
艾莉克希絲輕輕地錘瞭我一拳,笑道:「別笑啦,我和她都一直特別討厭這種所謂的上流社會生活。不僅是那假惺惺的做態,還有各種層次不窮的應酬,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也是當初我和她能聊到一起去的理由呢……」
說到這裡,艾莉克希絲的笑意淡去,轉為無法掩飾的擔憂。我見狀,連忙轉移話題道:「菲莉茜蒂的父母來瞭嗎?我們在吃午飯前跟他們見面吧。」
「嗯!他們在菲莉茜蒂的病房裡,我帶你去吧。」
我起身後,艾莉克希絲神色自然地攬過我的手臂,將我的胳膊緊緊地夾在胸前那對形狀和大小都完美的溫軟玉峰之間。
我好笑地說道:「呃,謝謝瞭艾莉克希絲,但是我不需要。」
艾莉克希絲置若罔聞地說道:「胡說什麼呢,你是傷員。」
我拗不過她,無奈地讓她親熱地挽著我的手臂,在病人和員工羨慕的眼光下,上到四樓的重癥病房。
「如果眼神能傷人的話,我現在已被嫉妒的眼神幹得傷勢比菲莉茜蒂還要重瞭。」我對臂間的金發美人如此感慨道。
她點瞭點我的臉頰,臉色有些嫣紅地說道:「說什麼呢,來,菲莉茜蒂的房間在這裡。」
門外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子,對我們點瞭點頭。我們推門進去,看到一男一女站在病床旁,均帶愁容。菲莉茜蒂的父親穿著名貴的淺灰色西裝,身材修長,留著棕色短發,眉毛稀薄,眼框深邃,高鼻薄唇,顴骨突出,是個談不上英俊,但氣質凌厲,保養得頗佳的中年男人。
菲莉茜蒂的母親則是個穿著黑色女士西裝,儀容端莊的紅發婦人,與病床上的女子色澤一樣的鮮艷紅發剪成齊肩的長度。她淺綠色的雙眼帶著淡淡的哀傷,眼角處有幾道魚尾紋,但是風韻猶存,極是美麗。女子站在哈特曼先生的身旁看起來有些身形嬌小,氣質卻優雅成熟。
兩人轉過頭來,看到我和艾莉克希絲,神情一變,露出瞭溫暖的笑容。
「艾莉克希絲,真高興今天也見到瞭你。」
艾莉克希絲與兩人抱瞭抱,然後舉手向我示意,說道:「馬爾科姆,梅麗莎,這是我的朋友凌雲,也是從那個襲擊者手下救瞭我們的人。凌雲,這是菲莉茜蒂的父母。」
我連忙伸出手與兩人握手道:「幸會幸會,很抱歉沒能在一個更僥幸的場景與兩位認識。我叫凌雲。」
馬爾科姆雙手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動容地說道:「榮幸是我的,凌雲。多謝你救瞭我們的女兒,她是我們世界上最珍重的人,若不是你的話……抱歉,語言不足以表示我的謝意,日後若你有任何要求或者問題,若有任何能夠報答你的方法,請你務必告訴我們。」
梅麗莎與我握手後,用力地拍瞭拍我的肩膀,紅著眼說道:「馬爾科姆說得對,凌雲。菲莉茜蒂,我們的小女孩,欠你她的命。若日後有任何我們能幫上忙的事……」
我連忙擺手道:「兩位言重瞭,我明白你們的心情,但是我實在不敢據功,那晚的保安、艾莉克希絲,所有人都出力瞭。若要感謝的話,我隻希望菲莉茜蒂能夠盡快恢復過來,然後親口對我說謝謝。」
面前的兩人都露出瞭欣慰的笑容。我們與這對夫婦寒暄瞭一陣後,我轉而看向病床上的女孩。
菲莉茜蒂沉沉地睡著,哪怕受瞭如此重的傷,她艷麗的紅發也未失顏色。但女孩兒秀美的臉蛋蒼白得嚇人,粉雕玉琢的肌膚仍如凝脂般細膩,卻沒有一絲血色,也沒有瞭以往肉眼可見的旺盛生命力。她漂亮的柳葉眉微微蹙起,仿佛在做著噩夢,長長的睫毛偶爾會抖一抖,與緩緩起伏的胸膛成瞭唯二尚有生機的特征。
我越看越感覺心驚。直覺告訴我有什麼不對,這是一朵正在凋零的花朵。
哈特曼夫婦註意到我的視線,馬爾科姆有些苦澀地說道:「主治醫生,我們的一個好友,說手術非常成功,雖然失血頗多,但是萬幸的是傷口沒有怎麼傷害內臟。但是,唉,她的回復速度遠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好,醫生擔心菲莉茜蒂有什麼未能檢測出來的疾病或是其他的復雜化因素,要將她留在ICU觀察。」
我無言以對,隻能安慰瞭這對夫婦幾句。再客套瞭幾句之後,我和艾莉克希絲便離開瞭。
我看著艾莉克希絲憂心忡忡的臉色,強忍著沒有去再聊菲莉茜蒂的情況,隻是轉而瞎談瞭幾句閑話。
「我要去買點午餐。你要吃什麼?」艾莉克希絲扶著我坐下,問道。
「嗯?哦,不用瞭,謝謝,醫院會給我提供午餐的。別把你的周末耗在這裡瞭,艾莉克希絲,回傢休息吧。」
艾莉克希絲咬瞭咬嘴唇,說道:「嗯……好吧。但是今晚醫生放你出院的話,給我打個電話,我來接你。」
我哭笑不得地說道:「哎呀,夠瞭夠瞭,你再這樣我都要不好意思瞭。要不我們明天再見吧?」
金發女孩兒沒有回應,隻是有些倔強地看著我。
女孩兒的沉默讓我意識到這是她不會退讓的立場,隻能頭疼地扶額道:「OK,OK,你贏瞭。能讓理查茲小姐來接我出院,將是我的榮幸。到時我會發短信給你的,謝謝瞭。」
艾莉克希絲莞爾一笑,再次將我的上半身攬入懷中,毫無顧忌地將我的腦袋緊緊地貼在她溫熱豐盈的胸脯上,保持著這個姿勢抱瞭數秒後,才離開瞭。
這個女孩是不是忽然對我的肢體接觸多瞭不少?
我相當肯定自己和她交際的前兩個月從來沒有抱過她,結果忽然就變成這樣見面道別都要親熱地擁抱的情況瞭。不過想想也正常,經過這麼慘痛,可怕的夜晚,面對兩次幫助她的人,艾莉克希絲肯定會自然而然地對我產生更為強烈的信賴感。
至於有沒有可能因為英雄救美而喜歡上我瞭,我一邊吃著午飯一邊考慮著這個可能。
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高。或者說,拋開那些自作多情的解讀,理性地分析,我覺得艾莉克希絲最多是產生瞭一些之前沒有過的好奇與依賴,讓她願意與我成為關系更好的朋友,甚至可能會願意與我試著交往。但這種因為欣賞對方的行為舉止而產生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會很快。若因此就以為能與她順利開始一段戀情的話,怕是過不瞭多久便會意識到大錯特錯瞭。
那個經典的情景在這裡也適用:救瞭一個人之後,對你有意思的會「以身相許」,對你沒意思的則是「無以為報,來世做牛做馬報答」。關鍵是,喜歡你的人,不用你豁出自己的老命也會喜歡你,而不喜歡你的人,哪怕一時被感動,在感動淡去之後也不會再有感覺的。
至少,我是這麼希望的。我本來就沒有追逐艾莉克希斯的意思,大傢能保持朋友關系就很好瞭。再多的,隻會讓彼此都困擾。也許這隻是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男人的自作多情,但是我還是對她忽然的親昵表現有一些不安。我不會以為自己真的就心如止水,自控能力有如聖人般強大。面對艾莉克希絲這種級別的大美人,若不早早畫好界限的話,我怕如果真的面臨誘惑,會做出什麼令自己後悔的事。
我看瞭看手機,發現多瞭好幾通奧麗維婭打來的電話和短信。對瞭,她肯定知道我去瞭菲莉茜蒂的派對,而昨晚發生的任意一件事都足以上新聞,更何況兩者連發。
吞下最後一口飯後,我撥通瞭奧麗維婭的號碼,還沒開口,便被她的聲音轟炸瞭:「我靠!你沒事吧?發生什麼瞭?我看到新聞上說出現瞭謀殺未遂的案子,還有人被刺傷瞭?」
「……你坐下來吧,我可又有一個驚險的故事要告訴你瞭。」
將昨晚發生的來龍去脈解釋瞭一遍之後,奧麗維婭驚嘆地說道:「我的老天,有一部分的我隻恨自己沒能親眼目睹,但是剩餘的我非常慶幸自己在傢裡好好呆著。菲莉茜蒂和艾莉克希絲沒事吧?」
「艾莉克希絲身體上沒什麼大礙,但是我怕她心理狀態受到瞭嚴重的沖擊。菲莉茜蒂則是狀況不好,雖然手術順利但是人還沒醒來。我中午去見她的時候她看起來很……灰暗的樣子,難以形容。就是,仿佛能感覺到生命力在流逝的那樣。我懷疑……」
「懷疑那個蒙面人對她做瞭什麼?」奧麗維婭的思緒非常快,與我不謀而合地達成結論。
我說道:「是的……既然蒙面人是個明顯超出瞭正常人類的存在,那麼他也許也能施加某種超乎物質的傷害。但是沒有符籙,我無法確定。我得趕緊出院。」
「你呢?你也被他傷瞭,說不定也留下瞭什麼無法探測到的詛咒或者術法。」
「嗯……有道理,雖然我感覺正常,但是可能隻是假象而已。我這就看看能不能出院。」
「你那邊完事瞭之後,我們見個面吧。我也想看看,萬聖節夜晚的大英雄是個什麼樣子。在那之前……別倒下瞭,大英雄。」
「嘿……我會給你發消息的,下周見。」
我找到瞭工作人員,表示想要出院之後,李醫生過來替我最後檢查瞭一番,然後便批準瞭我的出院文件。雖然答應瞭艾莉克希絲我出院時會告訴她一聲的,但是眼下她離開瞭才過瞭一個半小時,不如讓她在我準備好之後,回到醫院時再通知她。
我叫瞭個優步回傢,進門後馬上將制符的材料找瞭出來。我活動瞭一下手臂;雖然手臂沒有骨折,但是也有些輕微的骨頭瘀傷,動作幅度太大的話會非常酸痛。而畫符除瞭需要精氣神三者的高度集中之外,還是一件對臂力和靈活度要求極高的體力活。因此我得小心一點,萬一菲莉茜蒂確實被邪氣侵體,我又因為手臂受傷制不瞭符,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的話,那就太傻逼瞭。
我將符紙,毛筆,和墨硯擺在祭壇前,將剩餘的材料都調制在一個碗裡。
「雄雞血……這玩意不夠新鮮,但是應該夠用瞭。和朱砂一起研磨……媽的,這氣味真的夠嗆。」
哪怕隔著面具我都能聞到那雞血味。
點香禮仙後,我開始制符。萬幸的是,過程沒有出差錯。一道符畫完,我已經感覺手臂很是酸痛瞭,但是休息瞭幾個小時後,我還是再畫瞭一道,做好瞭完全的準備。所幸這兩張符不是特別復雜。若是像我之前用的那種,不需咒語直接貼上便有效的驅魔符,以我目前的狀況,至多畫一道。
傍晚七點時,我滿臉疲憊地將兩張驅邪符小心地放進外套的內袋裡,又順手拿瞭剩下的最後幾張符籙,給艾莉克希絲打瞭個電話。
「喂,艾莉克希絲,你現在忙嗎?呃,其實我已經出院瞭,我想問的是你能不能半個小時後在醫院跟我碰面?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答應瞭,但是有原因的,我是為瞭趕著回傢畫符。嗯……具體的情況我們見面時再跟你詳談。」
忍痛又叫瞭一輛優步回到醫院後,艾莉克希絲已在門外等著我。她看到我精神萎頓的樣子,原本有些氣鼓鼓的表情轉為關心,走上前來問道:「你看起來好像很累很累的樣子,沒事吧?」
「有點用力過度瞭,不過沒關系。我們上去看看菲莉茜蒂吧。」
菲莉茜蒂住的病房是這傢普林斯頓綜合醫院的VIP病房之一,是屬於個人的單間,而不是跟其他的ICU病人在同一個房間裡。我和艾莉克希絲都被記在醫院的記錄裡,所以毫無障礙地便來到病房裡。之前的那個保鏢依然站在那裡,我便擺脫他暫時不要讓閑人進來。
來時的路上我對艾莉克希絲簡略地解釋瞭一下自己的猜想。她聽到自己生死難料的好友竟然可能被邪氣侵體,臉色變得極是蒼白,卻也堅定地表示要幫助我。
我走到沉睡的病美人身旁,仔細地觀察她灰白的臉色,將她纖細的手腕提起來,切瞭切脈,然後將口袋裡的驅邪符拿瞭出來,輕輕地按在她的肌膚上。原本就冰涼的皮膚在接觸到符紙的那一刻,驟然冷瞭幾分。陰氣上面,心脈、陽氣薄弱,氣血阻塞,哪怕沒有驅邪符的確認,我也有七成把握,這是陰煞入體瞭。
我退開幾步,臉色凝重地說道:「不妙,菲莉茜蒂身上確實有陰煞殘留,雖然難以判斷具體是什麼樣的煞氣,但絕對不是好事。這便是我說的驅邪符。它是一種輔助性的符籙,可以拔除邪氣、陰靈,也可以鎮壓詛咒。但是它是一種非常基礎、低級的符籙,所以希望菲莉茜蒂身上的東西並不是非常強大,否則我可能無法將之驅除。」
艾莉克希絲緊張地在門旁站崗,防止保鏢或者什麼其他人進來看到這神神道道的一幕。
我拿出一隻杯子,倒上水放在一旁,然後肅穆地站在床頭,一手舉著驅邪符,一手結著手印,步罡踏鬥,腳對七星,口中念念有詞地說道:「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
沒有真氣在身還要來這麼一套步驟不是我想在艾莉克希絲面前裝逼,而是出於很實用的考慮。基礎性的黃符一半的效用在於禮仙、材料、符文三者合一的法力,另外一半則在於驅符者的心念。心誠則靈,哪怕是不通道法的普通人,也能靠澄凈的信念加持將符籙的效用完美發揮出來。反之亦然,心不誠,意不堅,哪怕激發瞭符法也會大打折扣。
咒語念完後,我將符紙貼在菲莉茜蒂的胸前,緊張地看著它的反應。乍一觸碰到菲莉茜蒂的身體,驅邪符便大放光亮,一旁的艾莉克希絲看到這麼違反常識的現象,眼睛都瞪圓瞭。
一直毫無動靜的紅發美人忽然微微動彈起來,柳眉緊蹙,四肢不安地在抖動。我知道這是驅邪符開始生效,鎮壓消解她體內的邪祟。如此一來,隻差最後一步瞭……
我將另外一張驅邪符拿出,再次步罡結印,念道:「此水非凡水,北方壬癸水;一點在硯中,雲雨須臾至;病者吞之,百病消除,邪魔消除。急急如律令!」
我拿出打火機點燃符籙,將旁邊的水杯拿瞭過來,小心翼翼地接著燒出來的灰燼,然後稍微攪拌瞭一下,喝瞭好幾口。
嗯……嘗不到墨味或雞血味,說明符做對瞭。我將艾莉克希絲叫過來,說道:「喝三分之一。」
艾莉克希絲照樣做瞭。我接過水杯,吩咐艾莉克希絲按住菲莉茜蒂,捏開她的櫻唇小嘴,將最後三分之一的符水小心地倒瞭進去,喂她喝下。
做完這一切後,隻能等待瞭。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鋪天蓋地的疲憊幾乎令我跌倒在地上。艾莉克希絲手忙腳亂地挽住我的手臂,幫我坐下。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菲莉茜蒂胸前貼著的那張發光的符籙,對我說道:「我……我還是有點無法相信,你說的一切都竟然是真的。你竟然真的是個東方法師。」
我苦笑道:「差遠瞭,我隻會制作這麼幾道符而已,正經的『氣』一絲半點都沒有練出來,不然的話哪會這麼狼狽。咳咳,艾莉克希絲,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希望你能為我保密。你知道的,這種能力,哪怕在我看來算不上什麼,也經不起有心人或者組織的探究。」
艾莉克希絲鄭重地點頭道:「放心吧凌雲,我會守口如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