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一看時間不多瞭,我急忙付瞭錢就往局裡趕。兩站路也不遠,擠公交還得等,好在 S市今年剛推出瞭共享單車,我也辦瞭年卡,騎回去用不瞭十分鐘。

  「進!」站在秦璐辦公室門口,我提溜著兩份早點敲瞭敲門。

  現在是七點半,秦璐果然還沒去飯堂。我暗自慶幸,再晚點就白忙活瞭。

  我推開她辦公室的門,看到她正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我,便舉瞭舉手上的早點示意道:「秦隊,我今天來得早,便順道幫您也買瞭早點。還熱著,您快嘗嘗!」

  我也不等她回應,便走到她辦公桌前,將手上的早點放下,取出一份豆腐腦、蔥花餅和油條推到她面前,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

  當豆腐腦的醬汁香和蔥花餅的蔥香味隨著我打開塑料袋而彌漫在二人周圍,秦璐的眼神一變,臉色浮現驚詫的表情。

  「夏遠,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聽說秦隊喜歡這傢早點,而我剛好順路,就幫您帶瞭一份,您不用太感動,其實我隻是做瞭一個下屬應該做的,嘿嘿。」可憐我還沒有察覺到她的語氣已經有些冷意。

  秦璐冷笑一聲,道:「下屬應該做的?跑來拍我馬屁嗎,還是來給我當傭人端茶倒水?警局招你們來就是讓你做這些事情的?你才來瞭幾個月就學會這些臭毛病瞭?」說到最後,她的語氣一句高過一句,我頓時感到渾身冷顫顫的,心裡一陣哇涼哇涼的。

  完蛋瞭,這特娘獻殷勤獻的太失敗瞭,我有些一廂情願瞭。被她冰冷的目光鄙視著,我感到有些無地自容,像個犯錯誤的孩子在被母親責罵,頭都低瞭下去。

  但我心底還是有些委屈的,並不太服氣。難道給上司帶個早點都有錯瞭?我也沒想溜須拍馬往上爬呀,幹嘛這麼誤會我。前幾天還覺得「血色曼陀羅」也不是像人們說的那樣冷酷無情,今兒個就被啪啪啪打臉瞭。

  「還愣著幹什麼,這是你吃飯的地兒嗎?出去!」隨著她一聲呵斥,我舔著個頭,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就準備拿起桌子上的早點往外走,卻又被她叫住:「把我那份兒留下!」

  「誒!」我默默地應瞭一聲,拿起自己那一份就出瞭她的辦公室。

  「咦,不對呀,她這幾個意思?又是訓斥又是罵的,幹嘛還讓我把早點留下?」

  站在走廊的我有些茫然,完全搞不懂秦璐的心思。

  這時候支隊的人差不多都來瞭,走廊裡也遇到瞭幾個同事,看著我手中提著的早點,好奇地打量我。我見狀不敢再站在秦隊門口,轉身進瞭休息室,這會已經有幾個人在裡邊瞭。

  「喲,夏遠,來挺早呀!」袁帥見我提著早點,打瞭個招呼。其他人有些在玩手機,有些也在吃早點,不過前輩居多,我主動和他們打招呼。

  「這麼香,好像是八中對面的那傢早點攤的豆腐腦和蔥花餅的味兒!」這傢早點果然名氣不小,隊裡的人就憑這味兒就聞出來瞭。

  我給對方豎瞭一個大拇指,打趣道:「不愧是咱刑偵的,這嗅覺比那啥還靈敏!」

  「滾,消遣哥哥我!」

  眾人嬉笑一陣,都各幹各的去瞭。我打開塑料袋,取出勺子舀瞭一勺豆腐腦送到嘴裡,頓時眼睛亮起來。這醬汁絕對是用肉湯鹵的,還加瞭不少大料,難怪味道如此特別。我又拿起蔥花餅咬瞭一口,酥軟蔥香,不錯不錯,這趟沒有白等。

  隔壁辦公室,秦璐也正一勺一勺的吃著豆腐腦,蔥花餅已經被她咬瞭好幾口。

  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吃過這傢的早點瞭,工作太忙,上班也不順道,她也不會任性到為瞭一份早點驅車前往。

  也不知道我從哪兒打聽到她喜歡吃這傢早點的消息,她可不會簡的單認為我隻是順路幫她帶瞭一份,女人以及警察敏銳的直覺讓她感覺到我對她是有企圖的。

  不過這種事情她這十幾年來遇到過無數次瞭。像她這麼漂亮的又看不出年齡的女人,走在大街上總會被異性搭訕要電話。而且幾乎每屆新來的警員都有幾個沒摸清情況的愣頭青敢向她表白的。結果無一例外,都是被她好好修理瞭一頓,等到那些人知道瞭她的身份,無一不追悔莫及。

  有些老警員心知肚明就是不給這些愣頭青提個醒,多少有點看熱鬧的嫌疑。

  畢竟以秦璐的性格在警局裡邊就算不得罪人,可也很難讓人對她產生親近感。恐怕隻有我算是個特例吧,別人都對她唯恐避之不及,就我屁顛屁顛地往上湊。

  就在這時,秦璐辦公室的座機響起。

  「喂,秦隊長,這裡是魯東省 X市東橋縣興華鎮派出所,我是戶籍科警員楊俊華。」聽筒裡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

  秦璐握著話筒的手不由一緊,沉聲道:「你好,楊警官。」

  「是這樣的,您委托我們調查的關於我們鎮陳林村人夏遠的情況,我昨天專門去村裡走訪瞭解瞭一下。這個夏遠的確是我們鎮陳林村的居民,父母都是農民,年輕時在外地很多城市打過工,聽說夏遠就是在他們打工期間生的。娃娃生完也沒回來登記,到瞭2001年才回來給娃娃報戶口,那時候已經五歲瞭。」楊俊華講述道。

  秦璐眉頭一蹙,存疑道:「我記得,不是從 96 年開始給孩子報戶口就要求《出生醫學證明》瞭嗎?」

  電話對面的楊俊華尷尬一笑,解釋道:「秦隊長,您也是咱們警務系統的老警察瞭,應該或多或少也知道咱們農村工作不好做,尤其是計劃生育和戶籍登記方面,在偏遠農村地區推行起來是困難重重。像陳林村這樣偏遠的地區,老百姓大都還是舊時代的老作風,計劃生育該罰罰,他們照樣生個不停。至於報戶口就更不好管瞭,在外面生瞭娃好幾年,要上學瞭才跑回來給上戶口,村委會給開個證明,就拿來給娃娃報瞭。你不給辦,那就要死要活的鬧騰,很多事情都是能過且過瞭。再說那幾年 NDA檢測還沒普及,這裡頭有多少都是真個兒自己的種,咱們也說不清楚。」

  秦璐長嘆一口氣,道:「這一點我也清楚,之前破獲瞭的很多拐賣兒童的案件,對偏遠農村的情況也有不少瞭解。感謝楊警官,辛苦你還跑瞭一趟!」

  「嘿,沒啥子事兒,您客氣瞭!對瞭,多個嘴問一句,這夏遠不會是犯什麼事兒瞭?」

  「這倒沒有,就是瞭解一下他的基本情況。具體的就不方便透露瞭。」秦璐否認道。

  「好的好的,那就不打擾你工作瞭,先這樣瞭!」

  「好的,那再見!」

  掛瞭電話,秦璐陷入瞭沉思。僅憑這些信息她也無法判斷我的身份是否有問題,畢竟進入警察隊伍政審可是很嚴格的,從我的檔案中是看不出任何問題。她找當地派出所打聽也不過是想碰碰運氣,若運氣好或許會有我是被抱養的傳言,可惜最終結果還是讓她失望。

  「看來隻能走鑒定這一步瞭!」秦璐身體往後靠在辦公椅上閉目沉死瞭片刻,自言自語道。

  我在隔壁正吃著早餐,突然手機響瞭,拿起一看號碼備註,哎呦,竟然是秦璐,心中不禁納悶。

  「搞什麼鬼,我人就在隔壁呀,有事兒喊一聲不就完瞭,還打什麼電話?」

  我嘀咕著接起來電話。

  「來我辦公室一趟!」就這麼一句話,啪就掛瞭,留下我拿著手機一頭霧水。

  這位姐姐的作風簡直讓人捉摸不透。

  得瞭,我也不敢耽擱,早餐盒子一打包走到門口扔到垃圾桶裡,擦瞭把嘴就往隔壁走。

  「進」

  推開辦公室門,我站在門口看著秦璐,秦璐也看著我。

  「發什麼愣,進來把門帶上!」見我的傻樣,秦璐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道。

  我去,不會是要潛規則我吧?我心裡暗暗意淫一陣,關上門走到她對面一臉期待的表情。

  隻見秦璐突然拉開抽屜,從裡面掏出一包 X香煙,優雅地取出一根。我雖然心裡很驚訝,但我手上的速度比我的思想更快。

  「嘭」一簇火苗出現在秦璐手拿的香煙前面,悠悠的火苗對面是我那帶著恭維表情的笑臉。

  「秦隊,我為你點煙。」我右手按在打火機按鈕上,左手掬著湊到她面前。

  秦璐成熟冷艷的玉顏上一陣紅一陣黑,啪一聲將香煙拍在桌子上,冷哼道:「是給你抽!」

  很明顯,我想岔瞭。不過我心裡更加納悶,這是玩的哪一出。

  「秦隊,其實我不會抽煙的!」我盯著她完美無瑕,就連生氣都遮掩不住那絕世氣質的美麗容顏,語氣試探道。

  「讓你抽就抽,哪兒那麼多廢話!」秦璐很明顯不耐煩瞭,直接開啟命令口吻。

  「是」

  我忙從她舉在半空的玉手上接下香煙,然後塞在嘴裡點瞭起來。偷瞧瞭她一眼,見她並沒有什麼表情,便往後一倒躺在椅子上,悠然地抽瞭起來。

  「秦隊,你今兒個這是唱的哪一出,把我搞糊塗瞭!」

  「哼,不是說不會抽煙嗎?我瞧你這動作表情可是很享受的!」秦璐瞧著我悠然愜意的樣子,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籲」隻是我有點太孟浪瞭,一個煙圈直接對著秦璐吐出,然後緩緩擴大,最後將她整個上半身都罩住,撞在她的身上砰的一下煙消雲散。

  「咳咳咳,夏遠!」很明顯秦璐是不抽煙的,並且不喜歡煙味,被我突然襲擊搞得嗆瞭一嘴煙,整個人怒目而視,像一隻發怒的母獅子。

  我打瞭一個冷顫,忙站起來,想找個地兒滅煙頭都沒個煙灰缸。這時秦璐將一個紙杯子擺在我面前,示意我扔進去。

  「帶著剩下的煙,出去!」

  「啊,這就完瞭?您找我就為瞭送我一包煙?」我真被秦璐的舉動搞蒙逼瞭,這姐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呀。這不過節不過年的,突然送我一包煙做什麼。

  秦璐雙臂抱胸躺在椅子上,就那麼冷冷地看我道:「怎麼,你以為是什麼?這是昨天有人落在會議室的,我就帶回來瞭。既然你抽著順口,就拿走吧!」

  雖然她依舊面無表情,但我仿佛從她的嘴角看到瞭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秦璐的胸圍實在是難以預測,再加上被她雙臂擠壓,導致飽滿豐盈的雙峰更顯得挺拔高聳。而且由於她仰躺在靠背上,讓她的小蠻腰也從辦公桌後顯露出來,甚至因為女士修身襯衫普遍比較短的緣故,導致她肚臍以下私密部位以上有一部分白膩晶瑩的肌膚都都裸露出來。

  一瞬間,我的眼睛就被眼前的春色給吸引住瞭,目光遊移在她的鼓脹渾圓的胸部和看不出絲毫贅肉的纖腰上,忍不住暗暗吞瞭吞口水。

  「我以為,我以為是女朋友送男朋友的禮物!」看著她冷艷中散發著熟女韻味的玉顏,我壓下心中有些蠢蠢欲動的念頭,有點作死地含糊其辭道。

  「你說什麼?」雖然我聲音比較小,但秦璐還是聽到瞭點,順手抓起辦公桌上的香煙就朝著我砸過來。

  「哈哈,謝謝秦隊!」好在我眼疾手快,趕忙伸手接住,陪著笑臉道瞭一聲謝,顧不上看她殺人似的目光,轉身就逃也似地跑瞭。

  待我走後,秦璐這才起身走到辦公室門口,看瞭看走廊沒人,便關上辦公室的門。隻見她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自封袋,拿起紙杯將裡邊我剛才扔的煙頭倒瞭進去。看著自封袋裡邊的煙頭,她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目光中隱隱有期待之色。

  九點多鐘,我在辦公室正在整理最近偵破的一些案情,袁帥拿著一份檔案進來喊道:「夏遠,這裡有個案子需要你跟一下。我這邊還有其他事情需要處理。」

  我接過袁帥手上的文件,大概掃瞭一遍,疑惑道:「六個月前的傷害案件?看案件敘述,受害人不是一直昏迷著嗎?」

  袁帥忙著看手機,抬頭嗯瞭一聲,道:「剛剛接到醫院電話,受害人在 1個小時前蘇醒瞭,醫院就趕緊通知瞭我們。你先去醫院詳細瞭解下受害人在案發前後的經過,其他的等回來我們再一起研究。」

  「咦,西郊屠宰場員工!怎麼又是這兒?」當我瀏覽到受害人職業信息一覽,不禁發出一聲驚疑。

  這也由不得我不詫異的。前幾天辦的那個兇殺案,死者黃林和老婆以及殺害他的兇手都屬於這個西郊屠宰場,現在這個案子又是和西郊屠宰場有關。就這麼一個殺豬的地兒,怎麼凈出事兒,搞不好是選址風水有問題吧。

  「誰說不是呢!這案子還是你入職前上半年發生的事兒。不過當時兇手行兇的地點沒有監控,受害人也當場昏迷至今,所以案子一直懸著。今天可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你抓緊時間辛苦一趟,咱們盡快抓住兇手,把這個案子給結瞭。我得先走瞭,記得是市人民醫院住院部 5樓12床,受害人信息上邊都有。」袁帥解釋解釋完也不等我還有什麼問題,就急匆匆地走瞭。

  行吧,反正這會也沒啥事兒,就去醫院跑一趟吧。我心裡想著去跟秦璐先報備一下,萬一待會兒有緊急事情找不到我。

  「砰砰」

  我敲瞭兩次門都沒聽見裡邊有人響應,便站在門口喊瞭一聲:「秦隊?」

  還是沒人應聲,我抓著門把手擰瞭下,鎖著呢。

  「奇怪,剛才人還在呢。」我掏出手機撥打秦璐的電話,呼叫瞭有二十多秒才被接通。

  「喂,夏遠,怎麼瞭?」秦璐的聲音依舊冷漠,但聽在我的耳朵裡卻覺得悅耳動聽。

  「秦隊,六個月前的故意傷害案子,剛剛接到醫院的電話,受害人林棟蘇醒瞭,我得去趟醫院。敲瞭您辦公室的門半天也沒人,我就打電話給您說一聲,免得您有事找不到我。」我能聽到秦璐應該是在開車途中,便迅速說明情況。

  「好,我知道瞭,你去吧!」

  「您是出去有……事」

  「嘟……嘟……嘟」我忍不住想知道她去哪兒瞭,結果話還沒問完,就被掛斷瞭電話,心裡有點小失落。感覺自己越來越像個暗戀心儀女神的小男孩,有愛說不出口,有情無處寄托,患得患失的。

  甩開縈繞的苦悶思緒,我出瞭大樓,開著局裡的警車朝著市人民醫院而去。

  「你好,請問住院部怎麼走!」二十分鐘後,我將車停在人民醫院地庫,坐電梯上瞭門診一樓,見到導診臺便詢問。

  導診臺有兩個護士,其中一個二十左右的美女護士,看到這麼一個又高又帥的男人站在面前,面帶微笑地看著她,有些小嬌羞地回答我道:「向左出瞭後門直走,後邊最高的那一棟就是!」

  還別說,現在的醫院護士質量真不錯,年紀又輕,膚白貌美,氣質俱佳,看起來都挺養眼的。

  我對美女護士報以一個陽光的微笑,又道瞭一聲謝,轉身想左側通道走去。

  隱約聽見背後美女護士對另一個護士壓低聲音興奮道:「佳佳,那個男的好帥哦,又高又壯實!」

  「你又發花癡,怎麼不要微信呢?」另一個護士打趣她道。

  沒空理會背後兩個護士的討論,順著她說的終於找到住院部大樓,進瞭電梯直奔五樓護士臺。

  「你好,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剛接到你們的電話,說是12床的病人林棟醒瞭!」我對值班護士亮出證件。

  護士見狀道:「是的,12床病人剛剛蘇醒,我們主任便讓我聯系警方,通知你們過來。」

  「如果不忙的話,還請協助一下!」找受害人做筆錄,需要屏退其他人,這個需要護士或者醫生的協助。我看她的工牌寫的護士長劉英,正好可以請她幫忙。

  「好的,我安排下!」護士長劉英回頭跟另一名護士臨時交接瞭一下,然後對我點點頭。

  我跟在劉英身後,來到 10-12床病房前,她推開瞭房門,我跟隨進去。病房中有三個床位,其中一個 10 號床空著,11和12床都有人。

  「你好,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請問12床住的是林棟嗎?」我看到有一位中年婦女正圍在 12 床旁邊,便亮出證件問道。

  中年婦女回頭看到我的證件,激動地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搖晃道:「警察同志,我是林棟的妻子陳欣。我老公不知道被哪個挨千刀的打成這樣,昏迷瞭快半年瞭,傢裡錢都花光瞭,還借瞭十幾萬。你們可一定要幫我們抓住兇手討回公道啊,要不然我們可沒法活瞭呀!」

  「好好,您先別急,我今天過來就是來瞭解案發經過的,請先不要激動。」

  我不著痕跡地將她的手從我身上拿開,安慰道。

  林棟的妻子還是有些激動,站在旁邊一直抹眼淚絮叨。我剛入行不久,見到這樣的受害傢庭難免情緒會受到影響。

  我看瞭一眼床上躺著的受害人林棟,他的目光也看著我,面部表情有些激動,隻是因為剛剛蘇醒,反應還有些遲鈍,正斜靠在半升起的病床上。

  「劉護士長,請幫忙讓其他人騰出一段時間,我要給受害人做筆錄!」我回頭對劉英道。

  還好11床的病人可以下地走路,傢屬得到護士請求,便帶著病人在樓道遛彎去瞭。林棟的妻子在護士長的勸導下也一同出瞭病房。

  「警察同志,有什麼話你問吧!」林棟剛剛蘇醒,加上是腦部受到重擊,說話聲音有些沙啞,也不怎麼利索。

  「2 月3 日當晚,究竟發生瞭什麼?」

  林棟回憶起來,表情有些激動,他斷斷續續道:「我,我那天本來……11點下班,因為拉肚子耽擱瞭一陣……」

  ……

  「看到有人往豬心臟裡邊塞東西,指頭大的塑料袋,裡面好像是白色的東西。我站得有些遠,看的不是很仔細!那群人好像都不是我們屠宰場的,看著都面生。但是有個人我認識,是我們廠的車間主任,也是廠長的小舅子,王蒙。」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但我心裡挺害怕的,便急急忙忙從車間側門出瞭廠子,往回傢趕。誰知道快到傢門口的時候,從旁邊巷子出來一個人,掄起一個大扳手對著我的腦袋一陣砸。第一下就讓我眼前一黑,後邊啥都不知道瞭,這到今兒個才醒來。聽我老婆說是因為當時我慘叫瞭一聲,把周圍鄰居給驚動瞭,估計是兇手害怕這才沒空管我死活。要不然我早就去見閻王爺瞭。」

  說到最後,我能感覺到林棟內心的驚懼不安,畢竟誰在鬼門關上走瞭一遭,心裡也不會平靜。

  我繼續問道:「你當時有看清楚是誰對你下手的嗎?」

  「沒有,我一轉身就看到一個臉上帶著頭套的男人,個頭比我還高半個頭。當時路燈也昏暗,烏漆墨黑的根本看不清楚什麼。」林棟緩緩搖頭。

  這等於還是沒線索。監控沒有,受害人也不知道誰對他下的手,跟半年前沒多大差別。唯一隻曉得就是他的被害有可能跟他當晚在屠宰場看到的東西有關。

  我抓住這一點,深入詢問道:「你再回憶回憶,當晚你看到他們往豬心臟中塞得東西,以及他們當時有沒有說話,內容是什麼?」

  林棟捂著還有些疼的腦袋,五官都糾結在一塊,想瞭好半天才來瞭一句:「我記得當時有個人塞那塑料袋的時候太用力,不小心指頭戳破瞭一點,有白色的粉末撒瞭出來,好像很緊張的樣子。他旁邊一個戴墨鏡的光頭男子當時很憤怒,罵瞭一句「你他媽的想死嗎?知道這點東西要花老子多少錢嗎?被警犬聞出來,咱們都得玩完!」,然後對著那個犯錯的傢夥一陣拳打腳踢。」

  我聞言心中一驚,聽著林棟的描述,這群人莫不是在藏毒。若真是如此,隻怕林棟被人襲擊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瞭。

  我忽然想到瞭黃林被害案結案時,我對秦璐提出的心中疑惑。當時我就覺得馬強殺害黃林的作案動機並不是很成立,一個整天玩弄女人的混子怎麼會為瞭一個人盡可夫的騷貨去殺人。可是如果將這兩件案情聯系起來,再加上西郊屠宰場可能存在秘密販毒活動的可能,那麼所有疑問就有一個很好的解答瞭。

  黃林有可能也是因為無意間看到瞭他們的秘密,而被殺人滅口的。

  得到瞭這種可能,我心裡很激動。這可是藏毒販毒的案子,影響太大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