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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空山學武

  一條短信湧入林夢曦手機,高天雄聞聲回過頭來看,林夢曦拿出手機,閱讀短信,然後瞳孔一縮。

  她的眼珠子溜溜地轉瞭幾圈,抬頭對高天雄說,「我去一趟洗手間。」

  高天雄笑瞭,「到瞭這一步,你不會打退堂鼓瞭吧?」

  林夢曦冷冷地說,「我當然不會!」

  「行,你心裡有數就行,去吧,」高天雄不知做瞭什麼,緊閉的大門開啟瞭。

  林夢曦離開房間,身後大門關上,黑暗重新籠罩瞭她,她感到周圍有很多隻眼睛在盯著她,不用懷疑,這就是高天雄有恃無恐的原因,之所以那麼自信地放她出來,自然是因為樓層裡有許多暗中的眼線,隻要她一有異動,眼線便會出動。從她踏進這棟大樓的一刻起,她就騎虎難下,踏上瞭一條不歸路。

  她來到洗手間,這裡沒有被停掉燈光,再三檢查周圍後,她拿出手機,仔細閱讀剛才收到的短信,這更堅定瞭她逃出這棟大樓的想法。

  原本決心赴約之時,她又何曾想到事情到這一刻竟會出現如此戲劇化的轉機,但這世上沒有如果。

  在她抓緊時間在洗手間思考逃跑對策時,另一邊,魔都市公安局也接到瞭一通報警電話,是由一位聲音還十分年輕的男子打來的,「市中心名碩大廈有綁架案發生,請速去救援!」

  說完,對方便掛斷瞭電話。

  接線的男警察一臉迷惑,但還是將此事上報,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負責處理這一通奇怪報警電話的竟然是局長!

  有些肥胖的局長表情嚴肅地問男警察,「剛才的電話是你接的?」

  當公安局長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另一邊,林夢曦也下定瞭決心,她脫下瞭高跟鞋,整個包包隻留下一串車鑰匙然後也丟在瞭洗手間,深呼吸瞭幾口氣後,她猛地沖出瞭洗手間,迅速往電梯口沖去。與此同時,她清楚地感受到暗中的那些眼線也展開瞭動作,隱約從四面八方密集的腳步聲分辨出至少有四個人,但她離電梯實在是太近,沖進電梯迅速按下瞭一層樓,電梯門正好關上的一刻,「砰」地一聲外部有人撞在門上。

  這隻是第一步,電梯快速下降,看著樓層數字不停地減少,林夢曦從未感覺時間如此地漫長過。

  「叮!」

  電梯抵達瞭一層,林夢曦在門打開到一半的一瞬間沖瞭出去,苗條的身材正好可以穿過開到一半的電梯門,她已經做好瞭在她沖出的一瞬間就有人向她撲來的準備,然而沒有!

  前方的一陣騷亂引起瞭她的註意,她明白瞭。不知發生瞭什麼,一層樓遭到瞭外來人員的入侵,保安們都專註著與那幾人的搏鬥,顧不上她。

  她找準機會,向側門沖去,可這一樓的保安實在太多瞭,在她快要抵達門邊時,幾名保安沖到她身前,一招就將她制服。

  「串通好的?一有人來搗亂,總裁就告訴我們你要逃跑。跟我上去!今天踏進瞭這個門,你就隻有聽從總裁調配的命!」

  林夢曦心中絕望不已,奮力掙紮也無濟於事,幾名保安任何一人單拎出來都不是她能對付的,四人一起更是將她束縛得緊緊的。

  另一邊,與一眾保安搏鬥一起的幾人中,一名衛衣男子看見遠處被抓走的林夢曦,眼睛一瞬間睜得巨大,下一瞬,他就被洶湧的一眾保安給淹沒。

  電梯緩緩上升,林夢曦被重新帶到總裁辦公室樓層,這一次這裡不再昏暗,整條通道被明亮的燈光充斥,一見面,高天雄就怒氣沖沖地向她快步走來,「媽的,給你個臭婊子臉瞭,竟敢跑?」

  來到面前,高天雄伸手就要給林夢曦一巴掌,忽然響起一道尖銳的「錚」!

  一道白光從眾人眼前閃過。

  噗呲!

  「啊!」

  高天雄對林夢曦伸出的手被斬斷瞭一截,平滑的切口鮮血噴湧地流,林夢曦等人一看,通道裡不知何時多瞭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如鬼魅般閃現到高天雄身後。

  噗呲!

  細長的匕首,駭然洞穿瞭高天雄的頭顱!

  幾名保安驚懼萬分,人影幾個閃掠,將他們都擊暈,拉著林夢曦,沖向瞭辦公室裡的落地窗。

  「哐啷」一聲,落地窗直接被人影撞破,林夢曦被人影抱著,嚇得不住地尖叫,也忘瞭自己的背部頂到瞭一團柔軟。

  飛速下沖,人影背後展開瞭黑色雙翼,不是真的翅膀,是特殊的材質所制,人影抱著林夢曦穩穩落地,面前就是林夢曦的黑色奧迪跑車,林夢曦轉身想對人影說些什麼,對方竟不知何時消失瞭。

  ···

  第二天,一條新聞迅速傳至魔都每個市民耳中,引爆瞭整個魔都。

  由名碩公司提供的監控錄像顯示,名碩的總裁高天雄被神秘蒙面人殘忍殺害,一刀斷手,一刀爆頭致命,速度之快,猶如鬼魅,完全超越瞭人類身體極限,不應該存在於這世界。

  恐怖之餘,魔都市民也震驚於名碩總裁高天雄竟企圖通過不恥手段誘奸夏時公司董事長林夢曦,這一則醜聞也是迅速傳遍瞭整個魔都,導致名碩公司股票一跌再跌,一夜之間幾近崩盤。

  下午三點,剛從公安局錄完口供的林夢曦出來後便直往公司而去,雖然腦子裡現在都十分夢幻和詭異,但公司還有重要的事情等待她處理。

  一直以來保持中立的東盟商業港主動提出與夏時合作,並早已擬定好瞭合同條約,東盟商業港無條件為夏時提供銷售渠道,並且在東盟火爆的花蔻銷售管理權也由夏時掌控。

  在林夢曦萬分不解之時,秘書白樺呈上一份來歷不明的快遞,林夢曦打開一看,隻覺自己整個人飛上雲端,這竟然是花蔻的配方!

  她先去與東盟派來的談判部部長商協合作事宜,過程相當地順利,勝過以往任何一次,至此,夏時被切斷的銷售渠道終於有所恢復。

  當她解決完公司一系列事務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鐘瞭,現在她終於有瞭自己的時間,她沒有如往常一樣馬上離開公司,而是坐在辦公椅上靜靜沉思。

  一動不動的她就像一件雕塑,月光透過落地窗映在她的臉上,將她的側顏渲染得美麗如畫。

  半小時後,她拿出手機,發送瞭一條短信,然後拿起包包,離開瞭辦公室。

  回到別墅,林夢曦來到兒子的房間,敲瞭敲門,「明明,在嗎?」

  「媽媽,在呢!」門開。

  林夢曦問,「你今天下午吃東西瞭嗎?」

  「煮瞭碗面條。」

  「現在餓不餓?」

  「不餓。」

  「冰箱沒菜瞭,跟我去外面吃點東西吧。」

  車上,林夢曦隨口問道,「最近學習怎麼樣?」

  「沒什麼問題。」

  「韓嫣老師換走瞭,現在的新班主任還習慣嗎?」

  「習慣。」

  「韓嫣老師幫瞭公司很多,平時在學校對你也管控得當,她離職瞭很可惜,你今後更要好好學習,學習永遠是你的重心,要把它擺到第一位。」

  「我會的。」

  林夢曦思慮瞭一會兒,「最近……看新聞瞭嗎?」

  「看瞭。」

  「公司發生的事你也都知道瞭吧?」

  「嗯。」

  「你不要擔心,媽媽會處理好,你隻管把你的學習弄好,就算完成任務,媽媽也就謝天謝地瞭。」

  「放心吧,媽媽。」

  「明天是周末,帶你去醫院看小姨。」

  「好。」

  一小時後,吃燒烤中途夏明去瞭趟廁所,這傢攤鋪的廁所設在小巷的自傢房子裡,夏明出來時,感覺陰森森的,這裡周圍都沒有人,夜宵時期,大傢都在外面,巷子裡的住戶也都是街上的鋪主,都不在傢。

  夏明走到一半停下腳步,猛地回頭,墻邊閃出一道黑影,黑夜中,黑影手中白刀綻放的光芒點亮瞭整個巷子。

  夏明瞳孔緊縮,黑影揮著白刀向夏明砍來,不等黑影近夏明的身,巷墻邊又閃出一道黑影,同樣是一道白光閃過,前黑影手中的匕首被打掉,人被後黑影一掌打在墻上。

  它剛想有所動作,後黑影一刀刺進它的頭顱,它隻發出瞭一聲嗚咽,便一命嗚呼。

  「你是誰?!」夏明大聲質問後黑影。

  後黑影隻看瞭他一眼,沒有理會,一個跳步,提著前黑影消失在瞭黑暗中。

  這一驚一乍實在發生得太快,夏明身上滲出瞭冷汗,快步離開瞭巷子。

  回來後,林夢曦見他狀態不太對,詢問道,「明明,怎麼瞭?」

  夏明撒瞭個謊,「吃壞肚子瞭。」

  林夢曦瞳孔微縮,註視瞭夏明幾秒,表情恢復正常,安慰道,「那可能是今天的食材不新鮮,那不吃瞭,媽媽帶你早點回去休息。」

  「好。」

  扶著夏明來到車邊,林夢曦說,「我還想買杯果汁,你等媽媽一下。」

  夏明點點頭,「嗯。」

  林夢曦走進人群中,回頭看一眼,人群擋住瞭夏明和車,她來到夏明剛才來過的巷子,步履緩慢地邊走邊四處看,直到巷墻上的一道殷紅印跡落進她的眼中。

  ···

  第二天,吃完早餐後,林夢曦送夏明到第一人民醫院。

  「媽媽,你不進去瞭嗎?」醫院門口,夏明下車,問車裡的林夢曦。

  「不去瞭,媽媽公司還有事,你好好陪小姨,一個星期沒見,小姨應該想你瞭。」

  「好,那媽媽你忙。」

  「嗯。」

  「媽媽再見。」

  目送林夢曦遠去後,夏明走進醫院,詢問前臺後得知小姨在自己的休息室,他來到走廊,這裡靜悄悄的,讓他的腳步聲十分地清晰,他來到從前臺口中得知的休息室,敲響瞭門,「小姨,你在裡面嗎?我是夏明。」

  裡面傳來腳步聲,門開,身穿護士服的林夢蓮站在門邊。

  夏明愣瞭愣,林夢蓮額頭上有不少汗珠,「小姨,你在幹嘛?怎麼出這麼多汗?裡面很熱嗎?」

  林夢蓮說,「天氣太熱,悶的。」

  夏明走進室內,「還好啊,這裡氣溫不高。」

  林夢蓮摸瞭摸夏明的頭,「你不懂,女人的體質屬陰,更怕熱,容易出汗。」

  「是麼?那確實是我的認知盲區瞭。」

  「怎麼有空來看小姨啦?你個小鬼。」

  林夢蓮拉著夏明到沙發上坐下,給夏明倒瞭杯水。

  「謝謝小姨。星期六瞭,我當然要來瞭。」

  「誰送你的?媽媽沒來麼?」

  「就是媽媽送我的,不過她公司還有事,就沒進來瞭。」

  「她也真是的,一天到晚都在忙。」

  「沒辦法,誰讓媽媽是大公司的董事長,小姨你也很忙啊。」

  「我比她要輕松些,病人少時還能偷偷懶。」

  ···

  林夢曦送完夏明後,沒有第一時間回公司,而是回瞭別墅,她來到二樓夏明的房間前,在以往,她從未在未經夏明允許下踏入這個房門,尤其夏明不在的情況下,但這一次她打破瞭這個規矩。

  進入房間,她像個偵探似的四處搜索,最終,在墻角的小櫃子裡發現瞭許多的瓶瓶罐罐,裡面還有一些各色液體的殘留,她擰緊瞭黛眉,過瞭幾秒,收拾好現場,起身離開瞭房間。

  ···

  東海岸,公安局。

  局長辦公室裡,大腹便便的局長彭萬裡正坐在辦公桌前一臉愁容。

  秘書進來,說,「局長,怎麼辦?讓林夢曦逃過這次危機瞭。」

  「真沒想到她林夢曦如此命大,背後竟還有神秘人相助,得以逃過一劫,失策。」

  「局長,我們現在不是可以審問她嗎?神秘人雖然與她沒有直接聯系,但殺死的高天雄畢竟與她有直接競爭關系,她理論上脫不瞭幹系,我們隻要找出漏洞,就能定她的罪!」

  「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

  「最近我們動作太多,已經引起上面不滿,要是再敢擅動,我這局長的帽子都要不保。」

  「真的嗎?」

  「嗯,那位大人也忍不住出手瞭,可惜也失手瞭,惹得上面不滿,我們不可再輕舉妄動瞭。」

  「那可就便宜林夢曦瞭。」

  「行瞭,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是,局長。」

  「等下!」

  「怎麼瞭?局長。」

  「把露絲叫來。」

  「好。」

  「還有,讓她穿OL制服,要黑絲。」

  「是。」

  ···

  晚上,林夢曦接夏明回別墅,飯桌上,林夢曦問,「明明,你平常有在聽媽媽的話,好好學習,沒做其他事嗎?」

  夏明一愣,「媽媽怎麼突然這麼問?」

  「回答我。」

  「當然有啊,媽媽你不相信我?」

  「那麼……你房間櫃子裡的那些化妝品是怎麼回事?」

  夏明愣瞭愣,然後表情驚愕起來,「媽媽,你——」

  林夢曦柳眉橫豎,聲音已然冰冷起來,「我從裡面提取出瞭最近火爆東盟的花蔻的分子物質,花蔻是你制作的對吧?」

  「我……」

  「與東盟展開合作的人是你,要求東盟與夏時合作的人是你,將花蔻配方無條件送給我的也是你。」林夢曦註視著夏明的眼睛,她眼神裡的灼灼神光讓夏明底氣愈發不足。

  「嗯。」夏明把頭低得低低的。

  林夢曦的面色難看到瞭極點,怒斥道,「我平時忙裡忙外,將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條,為你創造那麼好的學習條件,你卻拿來搞其他沒用的事,你就這麼對媽媽的?」

  「媽媽,我——」

  「你太讓我失望瞭!」

  「媽媽,你別生氣。」

  「我怎麼能不生氣?!」

  「我隻是……對化妝品比較感興趣,閑暇時就隨便鼓搗一下。」

  「你既然有時間,為什麼不用來學習?!」

  「我……」

  「給你創造瞭條件,你就是拿來這樣浪費的?!鼓搗這些化妝品有什麼用?!」

  「我看媽媽你平時很辛苦,我想……替你分擔一點。」

  「那我是不是要感謝你?你現在是不是很自豪?!」

  「媽媽我沒有!」

  「你還敢頂嘴?!」

  「我……」

  「對你千叮嚀萬囑咐瞭那麼多,最後你還是要和我對著幹,你太讓我痛心瞭。」

  「媽媽,對不起……」

  「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和你說話,你搬到學校去住,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回傢瞭,直到我確認你已經反省悔改。」

  「媽媽!」

  林夢曦沒有理會,起身上樓。

  「媽媽!」

  林夢曦仍是不理。

  「為什麼我就是心疼你,我想幫幫你,我卻錯瞭?!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看著我最心愛的媽媽被人傷得體無完膚嗎?那樣我還讀什麼書?我讀書不就是為瞭保護媽媽,撐起這個傢嗎?現在我的媽媽都已經那麼危險瞭,我要還坐視不管,那我讀這些書有什麼用?我與廢物有什麼區別?」夏明咆哮。

  林夢曦猛然回頭,「你,你今天是要氣死媽媽對嗎?!」

  「不!我不想氣媽媽!我愛媽媽!我隻想保護媽媽!」

  「那你就給我閉嘴!犯瞭錯,還敢頂嘴,如此囂張,你有沒有把媽媽放在眼裡?!我要你好好學習,你卻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上,你就是錯瞭!」

  「媽媽!」

  「錯瞭!」說完,林夢曦轉頭上樓,再也不理會夏明。

  夏明杵在原地,眼神空洞,久久沒有反應……

  ···

  夏明住進瞭學校,這幾天他就像變瞭個人一樣,獨來獨往,不願和人說話,上課時魂不守舍,同學、老師都很關心他,但沒人能從他口中問出什麼。

  這天下午放學,西湖畔。

  微風習習,楊柳依依,西湖畔向來是一中的情侶聖地,石椅上,涼亭裡,樹林中,無不有情侶的身影。

  一個身穿校裙的女孩走近一個坐在長椅上的男生,笑盈盈地說,「夏明,我可以坐這嗎?」

  夏明沒有反應。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咯!」嘴上這樣說著,陳希璇還是時刻關註著夏明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坐到夏明身邊。

  陳希璇看瞭夏明一會兒,說,「夏明,自從那次醫院以後,我們就好久沒見面瞭。」

  夏明沉默。

  陳希璇等瞭幾秒,不再說話,靜靜的坐在夏明身邊。

  許久,夏明說道,「你去做你的吧,不用管我。」

  陳希璇一愣,繼續明眸閃閃的看著夏明,「我等你願意跟我說話。」

  兩人陷入徹底的沉默。

  清風嗚呼,人來人往。

  許久,夏明嘆瞭口氣,「你這是何必呢……」

  「願意跟我說話啦?那我帶你去個地方!」

  陳希璇站起來,對夏明伸出一隻蔻嫩玉白的手。

  夏明遲疑。

  「哎呀!走啦!」陳希璇牽住夏明,拉他走去。

  兩人穿過林子,來到涼亭。這裡人跡罕至,氣氛更加幽靜。

  陳希璇扶夏明在石椅坐下,自己走到中間,在夏明詫異的目光下,翩翩起舞。

  她的舞蹈底子不是很好,肢體僵硬,動作不流暢,至於神韻更談不上,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妍美的臉蛋和窈窕的身段。

  但夏明看著看著眼眶卻漸漸有瞭淚水。

  陳希璇嚇瞭一跳,小跑到夏明身前蹲下,「你怎麼哭啦?」

  夏明默默無言,靜靜的看著陳希璇的臉。

  「我……臉上有東西麼?」陳希璇摸摸自己。

  「謝謝你,我心情好多瞭。」

  陳希璇喜笑顏開,「那倒不白費我辛辛苦苦練瞭好幾天。」

  「這是什麼舞?」

  「傳統漢舞,偏基礎些。」

  「誰教你的?」

  「當然是我自學的啦!怎麼樣?很棒吧?」

  「還行。」

  「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個不錯的舞蹈苗子,明天我就加入舞蹈社!」

  「那你可別給人傢添亂瞭。」

  「你說什麼?!」

  「我說的很清楚瞭。」

  「你也太損瞭,一點面子都不留給我。」

  「實話實說才是對你好。你知道嗎?有句話說,當你發現自己走錯路時,停下來,就是前進。」

  「你奪筍哪!山上的筍都要被你奪完瞭!」

  夏明嘴角微揚。

  「總之,我的任務算是完成瞭。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好。」

  ···

  「董事長,『吞噬』行動實施的這幾日以來,成效顯著。本就窮途末路的名碩更是分崩離析。收購名碩,指日可待。」身穿藍襯衫的白樺對林夢曦報告道。

  「名碩耗盡瞭不知從哪得來的巨大能量,傾盡全力之下也令自身內部千瘡百孔,一條失去爪牙的狼,再也不具備與夏時叫板的能力。昔日魔都化妝品界雙雄對立的時代,在不久後將會畫上句號。」

  「迎接世人的,是夏時獨霸的新時代!」

  站於落地窗前俯瞰魔都全景的林夢曦豪邁地說。

  今天的她一改往日的穿搭,一身的黑色,上身內搭白襯衫,外披黑色西裝小外套,筆挺修長的雙腿外搭黑色九分西褲,在褲腿與高跟鞋之間露出一段被透明黑絲襪包裹的纖細腳踝,充滿瞭幹練與知性,氣場極其強大,仿佛昔日高貴冷艷的魔都女王重新回歸。

  在白樺繼續匯報瞭一段時間的工作後,林夢曦又吩咐幾條細節讓白樺執行,便讓白樺下去瞭。

  林夢曦坐在辦公桌前,工作瞭一會兒,距離下班時間還早,她放下瞭文件,拿起瞭鏡子,對準自己的臉。

  光滑剔透的鏡面中的臉,無疑是天姿國色,柳眉彎彎,雙眸清水,絳唇映日,腮凝新荔,隻是眸中,卻隱隱有一抹化不開的幽怨。

  似乎還有不解,憤憤,內疚,甚至害怕,眼神之復雜迷亂,勝似千絲萬縷的七線球。

  然後,於上班之際,十年來風雨如一日兢兢業業的林夢曦,拿起瞭別墅的鑰匙,離開瞭辦公室。

  光陰似箭,轉眼夏去秋來,一中的學生們穿上瞭外套,同時也迎來瞭他們的期末考試。累計三天的考試結束後,暑假到瞭。

  托著行李箱的夏明推開瞭大門,他在門口對著傢中四處張望瞭下,然後進門。

  撲鼻的香味飄散而來,廚房裡有一道辛勤的窈窕身影。

  看著這道熟悉似乎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夏明鼻子一酸,眼淚不自覺從眼眶中湧出。

  自從那一次爭吵,他們母子還是第一次見面。母親的「禁閉令」下來後,他在學校度過瞭這個學期的最後一個月。

  夏明規規矩矩的把行李箱放好,脫下外套,坐到沙發,靜靜的等待母親。

  幾分鐘後,林夢曦端著湯走到客廳,看到坐在沙發的夏明,愣瞭愣,說,「回來啦?」

  「嗯,」夏明點點頭,「媽媽。」

  「洗洗手可以準備吃飯瞭。」

  「好。」

  幾分鐘後,飯桌上,母子對坐。

  林夢曦先開的口,「考的怎麼樣?」

  「挺好的。」

  「這段時間……在學校住的還習慣嗎?」

  「習慣。」

  「暑假有什麼安排?」

  這個問題夏明沒有馬上回答,想瞭想,說,「大清山不是有個雷普寺嗎?我想……去靜修。」

  林夢曦放下筷子,看著夏明的眼睛,「為什麼會這麼打算?」

  「就是……想靜靜,媽媽,你不同意嗎?」夏明看向林夢曦。

  「如果你已經想好瞭,我也沒有反對的理由,那就去吧,什麼時候?」

  「明天。」

  林夢曦愣瞭愣,「好。」

  這一夜,林夢曦、夏明兩人都早早上床,對那一日的爭吵,彼此都是隻字不提,好像沒發生過。

  ···

  寥寥遠天凈,溪路何空蒙。

  斜光照疏雨,秋氣生白虹。

  雲盡山色暝,蕭條西北風。

  故林歸宿處,一葉下梧桐。

  秋雨瀝瀝的傍晚,夏明登上瞭這座聞名魔都的寺廟。縱是衣衫盡濕,涼風刺骨,也擋不住登頂之喜悅。

  俯瞰山下,魔都的景況映入眼簾,天穹覆著一層灰蒙蒙的雨幕,恍惚這天下盡在自己掌控之中。

  此時此天,登山隻夏明一人,夏明登瞭頂,空曠的山路再無人影。

  院門前的年輕小僧走來,接夏明入廟。

  草地泥濘、樹草叢生的門前,雨水兀自淅淅瀝瀝。

  ···

  一路穿過院中庭道,夏明問道,「你好,我想求見空明方丈,我該怎麼做?」

  小僧說,「將寺中佛像上的經文抄一遍即可。」

  「那大概要多久?」

  「一般七日即可。」

  「方丈對任何人都是如此?」

  「是的,」小僧點點頭,「無論權貴,無論出身,想見方丈,都得帶上自己的經文手抄。這是應有的誠意。」

  「應該的,無規矩不成方圓,我想這也是方丈之所以這麼受大傢敬重的原因。」

  「小施主過獎瞭。」

  越過一條長廊,兩人來到東邊客院。

  「時辰不早瞭,小施主今夜就先好好在這歇息,有任何事,明日講與我便可。」

  「好,謝謝。」

  夜半,夏明在房中入睡,身處異地,雨聲連綿,空氣潮濕,久久不能安眠。他起身,來到外面。

  剛坐下,聽到「噗呲」「噗呲」的聲音從附近響起,聞聲看去,竟是一位婦人袒胸露乳給懷中嬰兒喂奶。

  婦人的肌膚如牛奶般雪白,未經整理的發絲垂在胸肩,風光旖旎。

  婦人有所察覺,抬起頭來,看到隔壁房間門口坐著的夏明,在自己走光之下,卻沒有臉紅,面色十分淡定地對夏明笑著點點頭,繼續專心哺乳。

  這倒讓夏明尷尬瞭,沒坐多久,又回瞭房。

  在他打開門進房的一瞬間,婦人抬起頭來,看著夏明的背影,眼光深邃。

  ···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早上廟裡來瞭一些香客,讓這裡多瞭一些人味兒。夏明吃完小僧送來的素面,便到佛堂開始抄寫經文。身邊的蒲團時常來人,添瞭香火錢,一邊拜佛像,一邊念念有詞,都是些升官發財。

  不一會兒,來瞭個送水的漢子,叫阿力,聽聞是鄉下到城市來打拼的小夥,可惜不懂規矩,犯瞭事,被看守所關瞭幾天,一時走投無路,便被雷普寺接納瞭。每天在山上劈柴,給佛堂的僧人、香客送水,勤勤懇懇。

  平常送完水都要在佛堂裡小坐一會兒,念念佛經,搞搞衛生,這次給僧人、香客們送完水後就離開瞭。

  旁邊的小僧搭瞭句嘴,阿力笑道,「今天紅芝到後山洗衣服瞭,我可得抓緊機會多瞧瞧她。」

  轉眼五天過去瞭,夏明瞭解到那天見到的哺乳美婦,就是阿力口中的紅芝,全名呂紅芝。是位苦難女子,出身鄉野,丈夫嗜賭,賠得傾傢蕩產,連累她也挨瞭不少打,一天她從地裡回傢,發現丈夫吊死傢中,村裡的人都罵她是個災星,克夫,她本想忍辱負重繼續生活下去,奈何寡婦門前是非多,她有著幾分姿色,便吸引瞭不少光棍打她的主意,無可奈何之下,流浪至此,被雷普寺的僧人收留,每日就洗洗衣服,帶帶孩子,一晃也半年過去瞭。

  這五天裡,自從呂紅芝改到後山洗衣,送水的阿力來佛堂是一天比一天晚,有時甚至不來,逼得雷普寺隻得特地安排兩名僧人負責送水。

  五天的時間,讓夏明超常完成瞭經文的抄寫,他拿給小僧看,終於有資格來到後山,見到瞭空明方丈。

  一間幹凈整潔的茅草屋裡,坐著聞名整個魔都的高僧,空明方丈。

  空明方丈傳世的不僅是他能讓困惑者茅塞頓開的高深學問,還有以一當百、戰無不勝的高強武功。

  夏明在草屋前,恭恭敬敬一拜,說道,「空明方丈,我叫夏明,想跟您學武。」

  屋裡的空明方丈,隻是靜靜坐著,並不理會夏明。

  夏明又喊瞭聲,空明方丈仍是不語。

  此前民間就流傳瞭向空明方丈拜師學武的人,有的人被拒絕得莫名其妙,有的人成功得也莫名其妙,大傢摸不透空明方丈的脾性,不清楚他收徒的標準,漸漸地大傢開始憑緣分拜師,願意花七日時間抄經文的,就試試能否得空明方丈認可,不行便作罷。不過已經很多年沒見空明方丈收過徒弟瞭,現在顯然夏明也不是破先例的人。

  他註視瞭空明方丈一會兒,確認這張滄桑的臉上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意思,嘆瞭口氣,下山瞭。

  回房的時候,路過呂紅芝的房間,門沒關,藥香撲鼻,呂紅芝在煮茶,他簡單打瞭個招呼,便回到自己房間,躺下來,對著天花板發呆。

  一直這樣到半夜,迷迷糊糊中,他聽到呂紅芝門前傳來漢子阿力的聲音,兩人似在笑談,品茶閑聊。

  漸漸的他入眠瞭。

  圓月高懸,銀光如練。

  風雲變幻中,一道刺耳的尖叫劃破瞭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