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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騎虎難下

  要做一名稱職的悍匪、毒梟,必然要對有業務聯系的國傢以及類似美國這樣的國傢內警方的狀況有充足的瞭解。美國的聯邦調查局,盡管是國際行動處,但其職責卻不是緝捕遠在聖保羅活動的一名毒梟。

  李再安沒有直接參與涉及美國的毒品貿易活動,在美國也沒有任何業務,因此,他相信美國聯邦調查局的人不太可能是來抓他的,畢竟美國納稅人支付的稅金不是用來保障維持外國治安的。

  “我認識你嗎?”在史賓森的臉上端詳片刻,李再安笑瞭笑,語氣平靜的問道。

  “當然不,”史賓森整理一下胸前的領帶,笑道,“不過我對保羅先生您的瞭解卻非常的透徹,不瞞您說,我和我的搭檔們之所以趕來墨西哥,就是為瞭您。”

  “哦?”李再安漫不經心的問道,“為瞭我?那我豈不是應該覺得很榮幸?”

  “我並不需要保羅先生為此感到榮幸,我需要的是保羅先生您的合作,”史賓森摸摸口袋,掏出來一張照片,用兩根手指頭捏著亮在李再安眼前,說道,“我們需要的是這個人,相信對他您並不覺得陌生。”

  李再安看看照片,上面是幾個美國大兵的合影,而史賓森食指捏著的地方,正巧有一個金發的傢夥,不是藏身在聖保羅的麥克還能是誰?

  “他是誰?難道我有必須認識他的理由嗎?”李再安聳聳肩,不為所動。

  實際上在他的心裡,麥克這個惹禍精就是個包袱,是佈倫特“寄存”在他手上的“仙人掌花卉”,雖然好看,也有些價值,但卻棘手的很,不過他倒是從未想到過,美國方面竟然對麥克的案子抓的那麼緊,到現在不僅沒有放手的意思,反倒讓聯邦調查局的人追到瞭聖保羅。

  史賓森也不是第一天辦案子瞭,他自然知道李再安這樣的人不好對付,不過他今天也是有備而來的,對拿下李再安信心十足。

  不慌不忙的看看腕表,史賓森笑道:“保羅先生,您應該清楚,最多再過五分鐘,您就將踏上美國的領土瞭,鑒於您的特殊身份,我完全有理由扣留您48小時,甚至是更長一段時間。當然,我還可以選擇將您定為不受歡迎的人,解送回巴西,相信那裡的警察很樂意接收您這樣的人物吧?”

  話說到這兒,飛機正好著陸,在劇烈的顛簸中,史賓森停下來,正好給瞭李再安一個思考的時間。

  之前,李再安從佈倫特那裡瞭解瞭一些關於麥克的事情,知道這傢夥有個在海軍中服役的老子,而且銜級很高。如果按照前世的思維,美國的國情顯然與國內不同,與巴西更是差得遠,這裡似乎是個腐敗和以權謀私的現象難以生存的凈土。但事實上呢?如今的李再安很清楚,有權力存在的地方就有腐敗,絕對的權力就意味著絕對的腐敗,這一句話放諸四海而皆準,美國也不能例外,否則的話,就不會有佈倫特那樣的人物出現瞭。

  史賓森或許代表著聯邦調查局,或許他也有決心要將麥克緝拿歸案,但問題在於,美國國內高層,尤其是軍方高層,恐怕有著另一種想法,他們肯定在背後為聯邦調查局的調查工作制造瞭諸多的障礙。

  李再安之所以有這種想法,來源於兩個方面:第一,前世的“尾鉤醜聞”在曝光之後,雖然受到牽累的官員很多,調查的力度也很大,但最後在海軍部長勞倫斯宣佈引咎辭職之後,整個案件的調查便來瞭個急剎車,虎頭蛇尾的跡象很明顯。第二,聯邦調查局既然介入瞭案件調查,國際行動處也跟進瞭對麥克的緝捕,甚至還查明瞭麥克的具體藏身地點,那麼他們為什麼不要求巴西警方的配合,將藏身在聖保羅的麥克引渡到美國?

  第一個方面的原因就不說瞭,那是李再安掌握的金手指,而第二個原因就很值得商榷瞭。美國向來是推行全球霸權最為到位的國傢,以“世界警察”的身份自居,別說是一個麥克,就連別國的總統、首腦他們都能全球通緝。最重要的是,美國與巴西之間簽訂有引渡協議,巴西政府有義務將美國通緝的罪犯引渡回美國,而史賓森所代表的聯邦調查局卻放著這麼個引渡協議不用,卻要拐彎抹角的尋求一個巴西毒梟的合作,這難道不奇怪嗎?

  李再安可以肯定,麥克之所以沒有受到來自美國的國際通緝,沒有被巴西警方引渡回美國,就是因為在美國國內,有人扯著聯邦調查局的後腿。這些人不希望麥克回到美國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想著幫他逃脫法律的懲罰,也可能是因為不希望他將更多的人牽扯進醜聞中去,但不管是什麼原因,這些人的能量都小不瞭。

  現在,李再安需要做一場賭博,他要賭自己的猜測沒有錯,還要賭那些扯住聯邦調查局後腿、試圖阻撓尾鉤醜聞進一步調查的傢夥們不會坐視他這個毒梟與聯邦調查局合作。而他所要下的籌碼,就是不放棄對麥克的庇護,拒絕與聯邦調查局,與史賓森合作。

  正如史賓森所說的,從飛機著陸到他們離開機艙,真正踏上美國領土隻有五分多鐘的時間,李再安必須在這五分鐘時間裡做好賭不賭的決定——這個決定並不好做,原因很簡單,他根本輸不起。

  “保羅先生,您是個聰明人,我相信您會作出一個最明智的選擇的,”在飛機停穩的一瞬間,史賓森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松開安全帶,站在李再安的面前,說道,“我不想惹麻煩,更不想來找您的麻煩,所以,咱們之間要交易很簡單。您把麥克交給我,我讓您自由的離開這該死的機場,到您想去的地方去,怎麼樣?”

  李再安坐在沙發上,仰頭看著對方,平靜的問道:“對不起,史賓森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說些什麼,那位麥克先生,我從來都不認識他,我也想不出什麼辦法能將他交到您的手裡。”

  “保羅先生,咱們沒有必要把事情搞得太復雜,”史賓森臉腮上的肌肉抽瞭抽,沉聲道,“我已經為您準備好瞭電話,您隻需要聯系您在聖保羅的人,讓他們把麥克送到一個指定的地點,咱們之間的交易就算是做成瞭。這裡發生的一切絕不會有人知道,您可以對任何向您訊問這件事的人說,是我們采取的行動把人劫走瞭……”

  “對不起,史賓森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請恕我無能為力。”李再安聳聳肩,打斷他的話,說道。

  史賓森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他直勾勾的看瞭李再安將近一分鐘,而後長長的噓一口氣,轉過身的時候,朝一個坐在附近的年輕人勾勾手指。

  “對不起,保羅先生,”年輕人面無表情的走過來,一隻手搭在李再安的肩膀上,沉聲說道,“我們懷疑您與一宗藏毒案有關,並涉嫌向美利堅合眾國境內走私違禁品,希望您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因為隻是協助調查而不是逮捕,所以年輕人也沒有宣讀李再安享有的具體權利。

  李再安朝霍然起身的勒克洛斯使瞭個眼色,示意他不要沖動,而後緩緩的站起身,被四個年輕人夾在中間,朝機艙門口走去。

  說來有些悲哀,李再安兩世為人,還是第一次來到象征著“民主與自由”的美利堅合眾國,可是沒想到,還沒下飛機呢,就先被變相的逮捕瞭。

  ……

  臺燈照射出來的光線筆直的打在臉上,該死的燈泡也不知道是多少瓦的,照出的光線不但刺眼而且似乎還帶有高溫,李再安坐在硬邦邦的影子上,感覺自己臉上滲出的油污都快被點燃瞭。腦殼裡的腦漿就像被煮沸瞭,蒸騰的眼球幾欲脹爆,每每思索一個問題,似乎都要花費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偏偏坐在暗影中的那個傢夥還在接連不斷、好不厭倦的提著那些重復的問題。如果是在聖保羅的話,李再安鐵定會親自動手,拿把鈍刃的菜刀把這該死的傢夥砍成肉醬。

  也不知道進入這個房間多久瞭,是幾個小時還是十幾個小時?亦或是幾十個小時?李再安早就分辨不清瞭,他隻想好好睡一覺,但與此同時,腦子裡還得反復念叨那幾句話:“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不會說,我有權利請律師,我要控告你們,我要告到你們破產,告到你們連一分錢的退休金都拿不到……”

  漫長而近乎折磨的審訊,令李再安神志不清,就連那些負責審訊的探員都很清楚,如果繼續下去,這個該死的傢夥恐怕就要精神崩潰瞭。但是主導這次行動的史賓森非常清楚,他不能停下來,因為相比起李再安來,他手中能夠利用的時間似乎更加的匱乏,如果不能撬開這傢夥的嘴巴,他自己馬上就會有大麻煩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