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能!”女人咽喉處鼓瞭鼓,像是咽瞭一口唾沫,緊接著,便用稍帶著幾分蹩腳的普通話說道,“先生,我是華族的,大馬華族,中文我能聽的懂的。”
說女人的普通話蹩腳實際上並不準確,準確的說,她說的都不是普通話,而是語調近乎發嗲的粵語,不過總是能聽的懂就是瞭。
李再安知道,所謂的華族實際上就是華人,華族這種說法來自越南,後來流遍東南亞,而大馬就是馬來西亞,的確是個華人很多的地方。
稍稍遲疑瞭一下,李再安伸手把車門推開,說道:“上來吧。”
女人猶豫瞭一下,扭頭看向集裝箱卡車,幾秒鐘後才說道:“請先生救救我瞭啦,我的姐妹都是無辜的。”
李再安可沒時間在這兒耽擱,他皺眉看瞭看手上的腕表,隨手將目光轉向站在車外的德佈魯因。
“我會安排的,先生,”德佈魯因心領神會的說道。
李再安點點頭,轉回頭來對那女人說道:“這位先生會照顧你們的,我還有急事,抱歉。”
女人又遲疑瞭一會兒,最終還是緩緩的松開瞭手。
前方的路口處拐過來兩輛警車,估計是趕來支援的,李再安不能再耽擱,他將目光從車外收回來,伸手在勒克洛斯的肩膀上拍瞭拍。
車子很快發動起來,從兩輛並行而來的警車中間穿過去,徑直駛向3月25日大街。
道奇車直接開到pai基金大樓門前,李再安囑咐勒克洛斯先去把車窗修一修,這才下瞭車。
費雷拉就在一層的迎賓大廳裡等著,看到李再安的車停在門口,她踩著足有近三寸高的拌帶高跟鞋,一路小跑的迎出來。
都說人靠衣裝,這話是半點錯都沒有的,在pai基金工作瞭這麼長時間,費雷拉算是徹底的脫胎換骨瞭,至少在挑選服裝的品位上是如此。白色的收腰長袖襯衣,黑色的緊身短裙,黑色方框眼鏡,簡單明快的裝束,塑造出一種都市白領特有的感性魅力。
“先生,咱們的債券又漲瞭零點三個百分點,”迎上面色沉冷的李再安,費雷拉帶著幾分興奮道,“而且看樣子這種漲勢還會持續下去。”
李再安看瞭她一眼,沉聲問道:“客戶在哪兒?”
“哦,在您的辦公室,”費雷拉一滯,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興奮過度瞭,實際上這對她來說是難免的。
在pai基金工作瞭這麼長時間,費雷拉算是徹底顛覆瞭她曾經對金錢的觀念,也顛覆瞭對李再安的看法。當初在莫裡奧貧民窟內的時候,她們一傢人生活拮據,每天都必須為瞭幾美分、十幾美分而斤斤計較,幾百美元、上千美元對她們來說就是很大的一筆財富瞭。可在pai基金呢?每一筆過手的資金都是按百萬美元計的,就拿今天來說,僅僅是幾個小時的時間,pai基金就有瞭數十萬美元的賬面盈利。
數十萬美元啊,這是個什麼概念,至少費雷拉是沒見過這麼多現金的。而操控著這筆生意的李再安,似乎前前後後也沒做什麼工作,他就是購入債券,然後就放著不管瞭,一段時間之後,這筆債券自己就能增值,而且是飛快的增值。
對於費雷拉這種出身貧民窟底層的女孩來說,評價一個男人的標準無疑就是有沒有能力養傢糊口,而按照這樣的標準評價的話,李再安無疑是男人中的男人。
李再安沒心思考慮身邊的女孩在想些什麼,他一路快步走到電梯間裡,轉身的時候才皺眉說道:“怎麼把人安排到那兒瞭?我不是說過別輕易讓人進我的辦公室嗎?”
“對不起先生,這是客人的要求,她說必須對您有更多的瞭解,才能決定對pai基金投入多少資金。”費雷拉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她?”李再安還是第一次聽到費雷拉用第三人稱稱呼這個客人,因此一時間有些愕然。
“是的,客人是為漂亮的小姐,”費雷拉點點頭,遞過來一張名片。
李再安接過名片,看瞭看,名片上的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個人名和兩個電話號碼。
“卡米拉 卜倫科?”李再安看著名片上的名字,又抽瞭抽電話號碼,那是兩個瑪瑙斯的電話號碼。
來自瑪瑙斯的客人,還姓卜倫科,這很難不讓李再安產生一些聯想,畢竟瑪瑙斯存在著一個“羅邁尼 卜倫科”集團,隻是過去從沒聽說過羅邁尼那老東西有個女兒或是侄女什麼的。
心中的疑惑李再安沒有提出來,他將名片捏在手心裡,扭頭打量費雷拉一眼,問道:“學會開車瞭嗎?”
“啊,學會瞭先生,”費雷拉有點走神,聽瞭李再安的提問,她打個激靈,慌不迭的回答道。
“嗯,回頭到勒克洛斯那裡去領一輛車,”李再安面無表情的說道,“這樣出行的時候還方便一些。”
“謝謝先生,”費雷拉掩飾不住臉上的欣喜,歡聲道。
說著話,電梯停下來,李再安率先走出電梯間,直奔他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房門敞開著,李再安走到門口,就看到一臺電腦屏幕的前面站著一個身穿紅色綢料連衣裙的女人,從背後看,女人儼然有一副葫蘆形的身材,纖細的腰肢連著突然膨脹起來的豐臀,讓人看一眼就會不由自主的聯想到黃蜂。
聽到背後的腳步聲,女人轉過身來,先是習慣性的撩瞭撩披散在額前的長發,這才雙臂抱胸,似笑非笑的說道:“保羅先生,咱們又見面瞭。”
“是啊,不過這裡卻是聖保羅瞭,”李再安走進辦公室,迎著女人的目光說道。
這女人對李再安來說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兩人幾天前才剛剛見過面,陌生的是,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女人叫什麼,是什麼來歷。
沒錯,這位突然造訪的卡米拉,就是幾天前在瑪瑙斯險些與李再安他們發生沖突的那個女人。卡米拉 卜倫科,看來她真的與羅邁尼 卜倫科有關聯。
“這裡當然是聖保羅,”卡米拉左手托著右肘,豎起的右小臂輕輕一揮,笑道,“不過我可不是來聖保羅惹麻煩的,就像我對您的秘書說的那樣,我是來投資的。”
“是嗎?”李再安笑瞭笑,自己走到辦公桌後面,朝對面的座椅指瞭指,說道,“那咱們就來談談投資的事情。”
卡米拉並沒有過來,她轉過身,又看向那臺電腦屏幕,嘴裡說道:“今天庫亞巴鋼材的行情看起來不錯,你覺得呢?”
李再安瞇著眼睛朝屏幕看瞭一眼,看的不是很清楚,遲疑一下,他最終還是站起身,走過去仔細的查看瞭一番屏幕上提供的數據。最後用操作著鍵盤,選定庫亞巴鋼材的數據,查看瞭一下詳情。
“想聽聽我的看法嗎?”對庫亞巴鋼材的各項數據做瞭一番觀察,又翻出前四天的走勢記錄看瞭看,大概有個四五分鐘的時間,李再安吐口氣站起身子,戲謔般的笑瞭笑,說道。
“當然,”卡米拉點頭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如果是我的話,我絕對不會選擇吃進庫亞巴鋼材的哪怕一手股,”李再安笑道。
“為什麼?”卡米拉追問道。
“很簡單,因為這支股已經被惡莊盯上瞭,這些居心不良的傢夥正在吞吸散戶的資金,”李再安用指背在屏幕上磕瞭兩下,笑道,“你仔細看看從今天開盤到現在的交易情況。”
看到卡米拉臉上全是疑惑的表情,李再安聳聳肩,為她詳細介紹道:“你看6:45的這一單,買五位上出現瞭25萬手的大單,這一手大單直接把買一位的價位拉瞭上去,可這一個大單前後掛出的時間不到一分鐘,馬上就消失瞭。隨後就是7:12,買四位上出現瞭30萬手的大單,又是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消失。這種情況其後反復出現,但卻始終沒有任何一筆交易兌現,但在買一、買二的位置上,卻時不時有一萬手、兩萬手的賣出交易做成。如果說這裡面沒有鬼,你能相信嗎?”
帶著一絲似信非信的表情,卡米拉將此前的交易數據從頭到尾的翻瞭一遍,最後仍舊不能確定李再安說的是真是假。
李再安也不給她多做解釋,對於一個門外漢來說,即便告訴她再多的東西,她也不可能聽得明白。實際上,李再安給卡米拉的解釋並不完全正確,從過去幾天的行情來看,庫亞巴鋼材的股價實際上是進入瞭一種膠著狀態,空多雙方的主力估計都沒有能力直接打垮對方瞭,所以股價進入瞭一種橫走的狀態。多方將下檔釘在瞭6.75美元的線上,在這個價位附近,掛著大量的接單,而空方則將上檔釘在瞭6.84美元的線上,在這檔位附近,掛著大量的賣單。
庫亞巴鋼材的股份成瞭戰場,對於散戶來說明智的選擇就是早早退場,否則很容易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而對於李再安這樣的基金老板來說,這時候倒是可以進去轉一圈,但危險系數也是很高的,最重要的是,這種做法很得罪人,因為到瞭這種僵局的時候,空多雙方說不定已經進入談判緩解瞭,他進去就是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