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在多蒙多特的莊園裡空閑瞭太久,又或許本身就是個工作狂,有瞭全新工作目標的弗雷澤一上午都沒有休息,就在莊園別墅裡整理她的欄目制作計劃,想著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整個欄目策劃弄出來,然後上報臺裡審批。
李再安幾次勸她休息都不起作用,最後索性放棄,自己心安理得的睡瞭一個上午,直到中午被隨行前來的勒克洛斯叫醒,才急匆匆的離開多蒙多特,卻是連午餐都沒顧得上吃。
瓜魯柳斯的一場聚會,最後看似沒有得出什麼結果,但米薩爾所代表的秘魯人最終還是退讓瞭,這其中固然有利益至上的選擇,可也能從一個側面反映出哥倫比亞人的強勢。在南美這片土地上,所有的販毒勢力中,除瞭墨西哥人之外,誰都沒資格向哥倫比亞人正面挑釁,他們是真正的叢林猛虎,是真正的恐怖集團。
聖薩爾瓦多的局勢在短短兩天內發生瞭偏轉,“團結卡爾特”集團遭受重創,先是胡阿?卡爾特在一傢餐廳內被兩名襲擊者亂槍打死,隨後就是羅薩爾?魯菲尼乘坐的轎車被人裝瞭定時炸彈,他本人連同妻子以及一個剛剛四周大的兒子都被炸上瞭天。
如今,聖薩爾瓦多警方還在等著有人站出來聲稱為這件事負責呢,但實際上該知道內情的人已經都知道瞭,根本不用等著警方拿出什麼調查結果。
胡阿與羅薩爾的死再次證明瞭一點,在毒品王國這個大傢族裡,是沒有所謂的舊情可念的,置身其中的每一個人都是在腥氣撲鼻的血池內亡命廝殺的食人魚,每個人眼睛裡關註的都隻是錢,為瞭錢,大傢都可以為陌生人兩肋插刀,也可以為瞭錢在所謂朋友的背後插上兩刀。
那麼這個充斥著血腥的王國裡是不是就沒有規則瞭?否,這裡同樣有規則,而且還有著最淳樸、最簡單的規則——誰能保證自己賺錢的同時,不影響別人賺錢,他就能夠自保;誰若是能保證自己賺錢的同時,有大部分勢力可以跟著一塊賺錢,那他就會有很多的朋友;誰若是隻想自己賺錢,卻罔顧別人的利益,那他就離死不遠瞭。
胡阿與羅薩爾不會是這場動蕩中死掉的最後兩個人,可以預見,今後的一段時間,還有很多人會在毒品提價的風波裡命喪黃泉,這是一場基於金錢的鬥爭,是毒品銷售渠道中上遊與下遊之間的博弈,雙方都沒那麼容易後退。
不過胡阿兩人的喪命與李再安急匆匆趕回聖保羅這件事沒有什麼關系,他之所以急著回去,是因為兩個突發事件。
第一個突發事件,就在兩個小時前,南堤特安與容達伊兩所監獄同時發生暴*動。其中,囚禁瞭近千名犯人的南堤特安監獄有十二名獄警落入犯人手裡,成為人質,典獄長莫爾菲塔被暴動的犯人扒光衣服,從六米高的監獄圍墻上推下去,目前生死不明。容達伊監獄參與暴動的囚犯有數百人,這些人在控制瞭監獄的局勢之後並沒有逃走,而是襲擊瞭臨近的容達伊鎮警察局,隨後又退回到監獄固守。
兩所監獄的大規模暴動震驚瞭整個聖保羅,這兩所監獄中,南堤特安監獄距離聖保羅市區不過十二公裡,人們擔心這些囚犯在洗劫瞭監獄的武器庫之後,會沖入市區作亂,所以整個聖保羅如今都是人心惶惶。聖保羅警方也做出瞭警備,但要應付上千名暴動的囚犯,勢必要調動大批警力,這需要時間,所以為瞭防止事態擴大,聖保羅警察總署已經安排談判專傢趕去瞭南堤特安,試圖安撫囚犯們狂躁的情緒。
至於另一個突發事件,相比起這件事來就簡單多瞭:勞蒂尼被人打瞭,而且打的很嚴重,已經住進瞭醫院。具體的事情經過勒克洛斯也不是很清楚,隻聽說她是在保利斯塔大街的一傢高檔女裝專賣店外被人打的,打人者是兩個開著豪車的年輕男子。
在提到這兩件事的時候,勒克洛斯實際上是先說的第二件,也就是他把勞蒂尼遇襲的事看成瞭重點,當然,他的這種心態也可以理解,畢竟李再安的住宅內始終隻有勞蒂尼這麼一個女人,不止莫裡奧組織內,甚至整個莫裡奧貧民窟的人,都將勞蒂尼當成瞭他的女人。
而對於李再安來說,他真正關心的當然是第一件事,自從進入莫裡奧組織的那一天起,他就在嘗試著將觸角深入到聖保羅的監獄系統內部。長時間投入過程中,他的收獲還是很大的,一個以卡蘭迪魯監獄囚徒為基礎的囚犯組織已經緩慢成型,組織核心、中堅成員已經超過數百人,波及范圍超過四十所監獄。如果李再安沒記錯的話,南堤特安與容達伊監獄也建立起瞭組織,尤其是南堤特安監獄,甚至還有一個“少將”級別的組織核心成員存在。
李再安通過卡蘭迪魯監獄支持建立起來的這個囚犯組織,實際上就是按照後世“首都第一司令部”的形式組建的,組織架構相當嚴謹,每個組織頭目從士官到尉官再到將校,都是按照其所能控制的下級組織成員來界定的,如果到瞭“少將”這個級別,那下面能夠聯絡並指揮動的成員已經差不多有數千人瞭,換句話說,這個潛藏在南堤特安監獄中的“少將”,實際可能掌握著臨近的數所監獄。
兩所監獄的暴動來的很突然,李再安之前沒有得到任何消息,這讓他感覺有些不高興。
車子進入聖保羅市區的時候已經到瞭下午三點鐘,正如之前猜測的那樣,市區內的緊張氣氛很濃烈,響著警笛的警車幾乎隨處可見,盤旋在市區上空的直升機也增加瞭很多。
李再安沒有直接回莫裡奧,而是讓勒克洛斯開車從市區南側兜瞭一圈,又從東區駛離,直奔卡蘭迪魯區的所在而去。
說起來人要想做一番事業還真是不容易,就像李再安,昨天晚上就沒合眼,今天上午補瞭一覺,下午和晚上估計又沒得睡瞭。
從市區到卡蘭迪魯的直線距離就有120公裡,道路曲曲彎彎的,就算是開到60邁的車速,也要三個多小時才能到,如果有一架直升機就好瞭,可惜的是,憑李再安這個毒梟的身份,他在聖保羅也不可能有乘坐直升機的機會,除非他不要命瞭。
當然,路程遠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事是通往卡蘭迪魯的公路同時也是通往南堤特安的公路,前面二十幾公路的路程,警方戒備森嚴,很多地方他們都得繞行。
就這麼兜兜轉轉的,等他趕到卡蘭迪魯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瞭,而這個因設立瞭全巴西規模最大的監獄而得名的小鎮,已經是萬傢燈火瞭。
李再安曾經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卡蘭迪魯監獄就在小鎮東郊12公裡遠的地方,重新回到這裡,李再安倒有一種故地重遊的感覺,他倒是想把這種感覺歸為衣錦還鄉來著,但終歸不是很吉利,索性放棄。
夜色中的監獄獄區就像是一頭盤伏的惡獸,誰都不知道那一圈高聳的圍墻一旦垮塌,聖保羅將會發生些什麼,但所有人都知道的一點是,這裡面關押的每個人都很危險,隻要不是瘋子,誰都不會想著跟這些人來個親密接觸。
李再安不是瘋子,不過在他眼裡,這座監獄裡人遠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危險,因為他也曾經是這裡的一員,而且是這些危險人物眼睛裡的危險人物。
車子剛剛拐過公路,就被監獄大門上方燈樓內的探照燈鎖定,碩大的光圈始終追逐著行進中的車子,一直到那兩扇厚重的大鐵門前面。
當車子在鐵門前的警衛崗哨處停下的時候,李再安搖下車窗,探頭出去,朝光線射來的方向看瞭一眼,緊接著伸出胳膊,朝燈樓上比劃瞭一下中指。
這個動作就像是觸動瞭探照燈的控制器,始終鎖定車子的光柱很快轉走,緊接著,燈樓上有人笑道:“嘿,保羅,這裡可不是自首的地方,你應該先去警局報個道的。”
李再安把頭縮回車裡,豎著的中指又在車外比劃瞭一下,引來燈樓上一陣兒放肆的謔笑。
這樣的場面如果被外人看到,鐵定無法理解:一邊是堂堂獄警,一邊是從這所監獄裡逃出去通緝犯,雙方就隔著不到十米的距離調笑,氣氛融洽。不過這一幕顯然還不是最超出常規的……
車子在緊閉的鐵門外等瞭不到一分鐘,正對著的一扇小門在吱吱嘎嘎的噪音中緩緩開啟,一個衣衫不整的獄警叼著煙從裡面走出來,朝車子比劃瞭一個前行的手勢。
“嘿,保羅,歡迎回來。”等車子從他身邊駛過的時候,獄警伸出一個拳頭,笑道。
李再安從車內伸出手,跟他撞瞭撞拳,說道:“蘇茲最近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今天晚上他也當班,不過晚餐的時候喝多瞭,現在睡得像死豬一樣。”獄警笑道。
“替我問候他,順便踢他的屁股。”李再安朝監獄門內第一棟獄警哨房裡看瞭一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