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皮歪頭想瞭想,感覺李再安說的也有道理,如果是一個堅持原則的人,估計羅佈雷多在桑切雷死亡現場發現的紕漏,就不會一直隱瞞到現在瞭。
車子繼續在雨中穿行,街道兩側的建築在暴雨中向後退卻,很容易給人一種光怪陸離的感覺。
就那麼行駛瞭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在駛離瞭繁華的塔迪雷大街後,公路上突然開始變得擁擠,隔著車窗望出去,可以看到前方有兩輛車撞在瞭一起,貌似出車禍瞭。
撞在一塊的兩輛車,一輛是棕色的皮卡,車子很久瞭,估計要放在美國的話都不允許上路行駛瞭,而另一輛車卻是個單排貨車。皮卡的車頭整個頂在瞭單牌貨車的後鬥中部,駕駛艙都撞得變形瞭,一個穿著白襯衣的人從車前窗裡探出半個身子,一動不動的趴在那兒,猩紅的鮮血從他身下流出來,被雨水沖刷成粉紅色,流淌瞭一地。
單排貨車是拉水果的,這回車鬥裡成箱成箱的水果翻倒在公路上,香蕉、青芒之類的瓜果滾滿公路,引來十幾個乞丐的爭搶。
警察還沒有來,公路上沒有半點秩序,圍觀的人群就那麼堵在公路上,幸好這裡不是鬧市區,過往的車輛也不是很多,否則的話,估計車流早就排成長蛇陣瞭。
菲迪也不玩她的遊戲機瞭,興高采烈的趴在駕駛座椅背上,好奇的目光通過前車窗朝外張望,像這樣的車禍場面,在哥倫比亞的叢林裡是一輩子都看不到的。
“哎,哎,哎,那個傢夥還活著呢,”盯著瞅瞭一會兒,菲迪突然叫喊道,“快看,快看,他的手還動呢,估計要再撞一下才會死。”
這話說的,李再安瞅瞅她,對她那份純真的無良很是無奈。
“看看能不能繞過去,”隨手拿起菲迪扔在一邊的遊戲機,李再安一邊接著她的進度繼續打,一邊頭也不抬的說道,“不行就往回拐,這裡估計……”
“嘭!”
他的話還沒說完呢,車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幾乎就在同時,承受瞭重擊的車窗玻璃上出現一個拇指蓋大小的圓孔,以這個圓孔為中心,蛛網般的龜裂瞬間彌補半扇窗玻璃。也是在同一時間,李再安隻感覺手上一震,想著音樂的遊戲機頃刻間碎裂,濺起的塑料碎片四處飛射,打在臉上就是一陣兒劇烈的麻疼。
李再安的腦子裡甚至都沒做出反應,整個人已經下意識的采取瞭行動,他猛的朝車座上一爬,同時扯住菲迪的褲帶將她從前面的椅背上拉下來。
“嘭!嘭!嘭……”
連續的槍聲開始在車外炸響,聽聲音似乎還不是一個槍手。
有的子彈從窗外打進來,直接打在座椅上,發出噗噗的悶響,而有的子彈卻打在車門上,那種當當當的脆響尤其令人膽戰心驚。在槍聲響徹的一瞬間,李再安便覺得右邊大腿、臀部以及靠近肩胛骨的部位連續麻瞭幾下,他很清楚,自己中彈瞭。幸好的是,右臂還能動,這說明打在身上的子彈在穿過車身鐵皮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強弩之末瞭,至少不會給他帶來致命的傷害。再有,從槍聲上聽,度在車外的槍手應該是用的手槍,如果是ak那種突擊步槍的話,估計他們今天就兇多吉少瞭。
史皮盡管不是高手,但卻是絕對的忠心耿耿,在度過瞭短暫的慌亂之後,他也沒考慮對方的槍聲是不是疏松瞭,就那麼一腳踹開車門,跳出去向對方反擊。
相比起來菲迪就比他經驗豐富,她沒有直接跳出去,而是蜷著身子從車裡滾瞭出去,落地後腳跟還沒站穩,抬手便是一槍,將一個從對面包抄過來,準備從後面偷襲史皮的黑人槍手擊倒在地。
李再安是最後一個從車裡出來的,經過瞭最初的酸麻之後,等他從車裡鉆出來,身子被大雨一澆,隻覺得右邊的半個身子都疼得像是撕裂瞭一樣。
“你受傷啦?!”菲迪正好打完一夾子彈,她曲著一條腿,坐在地上換彈夾的時候發現李再安半身殷紅,忍不住問道,“死得瞭嗎?”
“草!”李再安忍住疼,心裡暗罵一句,嘴上卻說道,“我先死不瞭,不過你的玩具已經死瞭。”說著,他還舉起沾滿血的右手,做瞭個握拳再猛的張開的動作,“啵,整個打爆瞭,我……小心!”
就在一米多遠的地方,一輛停在那兒的福特車頂上,猛然出現一個持槍的大漢,這傢夥也真是悍不畏死,竟然就那麼爬上車頂朝這邊沖過來。
李再安的槍還在左手裡拿著,喊瞭一聲小心後,本能的朝對方開瞭兩槍,其中一顆子彈恰好擊中對方的脖子,隻見一團血花爆開,大漢扣著扳機晃瞭晃,頭朝下從車頂上栽落下來。就在他跌落在地的一瞬間,“乒乒”,兩顆子彈從他的手槍裡打出來,一顆貼著李再安的頭皮打在車身上,另一顆則打在他身前的路邊上,彈起的跳彈擦過李再安的左耳,在他耳垂上劃開一道口子。
“死瞭還想拉上我,死瞭還想拉上我!”伸腿在大漢的腦袋上狠狠踢瞭兩腳,李再安惱怒的罵道。
等到發泄完瞭,他扭頭看看,正好看到菲迪騎在一個人的身上,槍口盯著對方的腦門,惡狠狠的扣下扳機。乒的一聲悶響,烏七八糟的東西濺滿路面。
這聲槍響過後,四周一片寂靜,李再安把頭扭向另一邊,恰好看到史皮顫巍巍的坐倒在地上,他的右胸中瞭兩槍,蜷縮在地上的時候,整個人發出劇烈的咳嗽。
“史皮?!”李再安掙紮著挪過去,卡住他鎖骨處的血脈,問道,“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一張嘴,史皮的口腔裡就湧出一股鮮血,他兀自搖頭說道,“快走,這裡不安全……”
“菲迪,幫忙!”李再安忍住身上的劇痛,掙紮著將史皮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邊費勁的站起身子,一邊盡可能簡短的說道。
這個時候根本不用吩咐,菲迪也知道該做些什麼,她兩步沖到後面一輛車的旁邊,將車裡一個尿濕瞭褲子的年輕人拖出來,自己坐進去,用最快的速度將車開到李再安的身邊。
“回莫裡奧。”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已經陷入昏迷的史皮塞進車裡,李再安緊跟著栽倒在座椅上,喘著粗氣說道。
“我不認識路啊!”菲迪發動車子,一邊將車開出去,一邊焦急的說道,“喂,你別死啊,我真的不認識路啊。”
大雨滂沱的街頭,公路的另一側,一個身材瘦高的短發女人撐瞭一把傘,她的目光追逐著車尾燈,直到光線消失在雨幕中,才不緊不慢的轉過身,朝街邊一條小巷裡走去。
走進小巷十幾米,一個賣燒串的小店門口,兩個中年人正躲在店門外的遮雨棚下輕聲交談,看到撐傘的女人走過來,兩人先是警惕的抬眼瞄瞭瞄,等視線落到女人纖細的有些過分但卻透著一種另類性感的大腿上時,眼睛裡的警惕漸漸變成灼熱,其中一個甚至咗起嘴來吹瞭一聲口哨。
聽到口哨聲的女人停下腳步,朝兩人的方向看瞭一眼,緊接著笑瞭笑,轉身走過來。
“你們認識我嗎?”走到距離兩人僅有一步遠的地方,女人停下來,空著的右手抱在胸前,笑瞇瞇的問道。
“現在不就認識瞭。”一個中年人涎著臉笑笑,夾著煙的右手摸上女人的小臂,而後一路向上,即將摸到肩頭的時候,方向陡然一轉,徑直朝著女人高聳的胸脯摸過去。
“幹什麼,這麼急著去死?”女人朝後小腿半步,左臂輕輕一抬,看似要擋開對方的手,實際卻順勢探到瞭對方的腋下,緊接著,就在中年人身子一顫的瞬間,她的手猛地縮回來,順勢又推到另一個中年人的左腹上方。
直到感覺到胸腹處的劇痛,身邊的夥伴也軟倒在地的時候,原本抱著看戲念頭的中年人才赫然發現,女人的手裡竟然拿著一把沾滿血污的匕首。匕首雖然隻有三寸多長,但卻足以從夥計肋下穿入他的心臟瞭,難怪他倒下去之前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一聲。
胸腹的要害部位被硬生生捅瞭一刀,中年人瞬間便沒瞭氣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女人將匕首抽回去,又在他衣領上擦幹沾染的血污。
“是不是感覺喉嚨發癢、渾身無力?”慢條斯理的在中年人身上擦掉刀身的血跡,女人微笑道,“這是對的,因為你的肺受傷瞭,慢慢的,你還會感覺呼吸困難,鼻腔口腔溢血,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治療,你會在十幾分鐘內死於氣胸,上帝都救不瞭你。”
話說完,女人將匕首收入袖口,搖曳著曼妙的身子,緩緩朝小巷深處走去。
“救……救……”中年人掙紮著撲到小店門口,想要喊救命,可嗓子裡卻隻能發出嘶啞的聲音。小店裡的店主夫婦早就把門頂死瞭,小兩口蜷縮在櫃臺裡,說什麼都不來開門。
中年人在門上拍瞭幾下,最終轉過身,跌跌撞撞的沖進雨裡,朝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車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