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整個聖保羅大區范圍來看,多蒙多特隻能算是一個小鎮,這個小主要是指鎮上的人口少,經濟欠發達,絕不是指小鎮的范圍小,恰恰相反,作為聖保羅大區內一個印第安人聚居的咖啡種植區,小鎮的面積非常大,僅僅是鎮子上登記在冊的咖啡種植田就有四萬多公頃。
李再安替弗雷澤姐妹兩買下來的莊園名為「克萊塔」,是前任莊園主意大利裔妻子的名字,地點則是處在一個依山傍水遠離鎮子的地方,離著裡奧克拉魯水庫很近,蜿蜒的鐵特河就從種植園邊上流過。
種植園原有的主人年紀很大瞭,夫婦兩也沒有後人,所以打算將園子脫手,搬到聖保羅市中心的豪宅裡去安度晚年。
這對意大利裔的老夫婦很厚道,他們對外公佈的種植園面積是120公頃,實際上則是127公頃,不過鐵特河岸邊有一片地起瞭數百棟破房子,住的大部分是租種種植園土地的農民,占用面積差不多兩公頃的樣子,所以夫婦兩就把種植園折成瞭120公頃,要價213萬美元,其中200萬是種植園的價格,剩下的零頭則是咖啡樹的價格。
李再安天沒亮的時候就帶著弗雷澤姐妹兩趕往多蒙多特,臨近六點鐘到瞭鎮上,按照報紙上提供的信息找到瞭「克萊塔」種植園所在地。擁有這片種植園的老夫婦已經在幾天前去瞭聖保羅市區,留下來為他們處理田產的是他們的律師。
聽說李再安他們是來購買種植園的,律師顯得很高興,親自開車帶著他們在種植園內轉瞭一圈,沿途向他們介紹瞭整個種植園的基本情況。
說實話,120公頃土地在李再安腦海裡就是一個數字化的概念,隻有親自圍著種植園轉瞭一圈,他才明白這片地究竟有多大。這120公頃的種植園並不是四四方方聚在一起的,而是沿著鐵特河呈不規則的類似於八字形的佈局。已經臨近12月份,遍佈種植園的咖啡樹上結滿瞭紅色像是小個櫻桃般的果實,站在鐵特河高達近三米的河堤上朝種植園裡望過去,景色煞是漂亮。
律師告訴李再安,每年6月份,多蒙多特區的農植部門會向種植園征收百分之一的土地稅,也就是兩萬美元左右,而因為鐵特河的河堤,有一段是築在種植園私有土地上的,所以他這個種植園主到6月份也可以向區內的社會公共設施部門索要1.4萬美元左右的私產占用費。
除此之外,多蒙多特區規劃的一條通往聖保羅市區的公路,也要從種植園經過,這條公路從兩年前就開始規劃瞭,但前任種植園主拒絕出售公路用地,所以這條公路一直都沒有修成。
律師估計一旦種植園轉手,區裡肯定還要來洽談這件事,他給的意見是,盡可能拒絕這個要求,因為公路一旦通過種植園,雖說每年可以獲得一筆政府補償,但種植園的經營卻不可避免的要受到影響。
在種植園的勞動力問題上,律師也作瞭詳細的介紹。按照他的說法,種植園目前聘用的勞工全都住在園子河邊那些私建住宅內,其中半數以上為亞努瑪米族印第安人,剩下的全部都是非裔。
原來的老夫婦兩走的時候,已經結算瞭他們的全部工資,如果李再安打算換人的話,可以讓他們在一周內裡離開。不過律師的意見是這些勞工很本分,過去老夫婦兩給他們的工資是一個壯勞力每月七十美元的報酬,幫傭的女人每月三十美元,除此之外就是提供免費的住宿,再沒別的瞭。
這樣的工資雖然不是很低,但好在這些工人與勞工聯合會沒有往來,每天十小時的工作時間他們也能接受,這樣的工人用著順手,還不會有太多的麻煩。
律師給介紹的很全面,給的建議也很可行,不過他也不是僅僅為瞭職業操守才這麼做的,而是希望李再安能夠繼續雇用他,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是一個富有經驗的律師,專門負責為種植園主們解決各式各樣的法律糾紛。最重要的是,他的收費不高,每月隻要兩千美元就夠瞭。
想到種植園今後的確需要一個律師幫忙,李再安很痛快的繼續聘用瞭他,並將他的律師費從每月兩千提高到瞭每月兩千五,還一次性支付給他一年的薪水。
律師對這樣的結果大為滿意,他緊接著又向李再安建議,作為新接手種植園的園主,他可以等到八月份咖啡豆收獲之後再辦理土地過戶。
這樣的話,他這個律師隻需要耍些手段,就可以將這一季咖啡收成避過納稅范疇。再有,他還建議李再安在今後給老公支付工資的時候不要用美元支付,而是用等價的雷亞爾貨幣支付,這樣一來,考慮到雷亞爾持續不斷的貨幣貶值,等於是節省瞭在勞工薪資方面的開銷。
對律師的這些建議,李再安一一點頭表示接受,至於說具體是不是會按他說的去做,可以回頭時間再考慮。
得到瞭夢寐以求的續簽合同,每月的薪水還漲瞭500美元,心滿意足的律師很快告辭離開,種植園轉手的手續,他會負責在三天內辦理妥當,至於說弗雷澤姐妹,她們兩個當天就能住進來瞭,種植園的兩棟別墅內什麼都有,任何東西都不缺。
種植園內的兩棟別墅也在靠近河堤的位置,是並排而建的,采用的是古羅馬建築風格,一棟兩層、一棟三層,雖然規模不大,但卻很有特點。
前任園主顯然是對靠近別墅的一段河堤做瞭改建,傾斜的堤壩上給開出來一塊三百平左右的梯形平臺,鋼筋水泥構造,其上鋪瞭一層厚厚的細沙,估計是做日光浴用的地方。從河堤上來,就是一方橢圓形的遊泳池,池水就是經過過濾的河水,很清澈。
兩棟別墅的四周有一圈花崗巖砌成的近兩米高的圍墻,墻上拉著防盜電網,圓弧形的墻體上幾乎每隔五米左右就有一個警示牌。聖保羅的治安條件顯然讓人缺乏安全感,而多蒙多特雖然遠離市區,但同樣也不容樂觀,更何況這裡還是種植園,一般的種植園主首先要防備的就是那些勞工,他們別墅內的安防措施基本都很完善。
就像「克萊塔」莊園,兩棟別墅的主入口都是采用的配備瞭六道氣閥制動栓的鋼制防護門,就這樣,防護門裡還有一道卷簾門式設計的隔離網。樓上樓下的每一扇窗戶外面,都有可以憑借總紐起放的擋窗板,這玩意一旦放下來,外面要想開啟根本不太可能,除非用炸的。
位於別墅二層的主臥室,估計是前任園主老兩口安排的最後一道自衛防線瞭,臥室的房門弄得跟金庫防盜門似的,不僅如此,臥室裡那張古色古香的大木床還是可以移動的,床下有一個鑲嵌在底板內的暗格,裡面放著幾支雙管獵槍和十幾盒子彈。
其實在李再安看來,再嚴密的防護都不見得起到什麼作用,說到底,這些玩意不過是弄來給自己安心的,如果說住在河堤上的那幾百戶勞工都被逼的沒活路瞭,豁出命來鬧事的話,這些所謂的防護措施狗屁用都起不到。
關鍵一點還在於如今這個社會已經不是二戰前的時候瞭,不管社會治安亂成什麼樣,敢公然跳出來打砸搶的人畢竟還是極少數。法律不管實質是在維護什麼人的利益,畢竟絕大多數苦哈哈的底層社會民眾還是會選擇遵守它。
站在主臥室向陽的落地窗前,隔著鬱鬱蔥蔥的大片咖啡樹,可以清晰看到那一片工人聚居的房屋——說那是房子實際上是一種絕對的恭維,實事求是的說那些房子連棚屋都算不上,就是用樹枝、木頭拼出一個框架,然後外面糊上一層泥巴拼出來的玩意。
天氣晴朗的時候什麼都好說,一旦下雨,尤其是下暴雨的時候,這些泥巴糊起來的房子往往就隻有坍塌這一種命運。不過幸好的是,這些勞工傢裡也沒什麼財產,房子塌瞭一天工夫就能重新建起來,若是漏瞭屋頂,再和點泥巴糊上去就成瞭。
其實住在這些破棚子裡的勞工並不是蓋不瞭更牢固的房子,主要是種植園裡不允許他們那麼做,他們隻是勞工,在這片私有土地上是外來者。
按照之前律師說的,一旦他們在這裡蓋起瞭牢固的房子,將來就不容易強制拆除瞭,最要命的是,隻要有一棟類似貧民窟那樣的房子在這裡建起來,那些無傢可歸的流浪漢就會迅速湧過來,將那種方塊似的破房子蓋得到處都是,用不瞭多長時間,一個全新的貧民窟就定型瞭。
因此,為瞭防止自己的私有田產變成貧民窟,律師給的警告就是一旦發現有人構築采用瞭混凝土的建築,就必須馬上給予強制性拆除。